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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少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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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醫口齒不清地應著,連滾帶爬地從地上出了裏殿。太皇太後方才掙開雙目,她掃了一眼站在身邊的王鴻,雍容的臉上一片肅穆:“之書,扶哀家進去看看陛下!”

王鴻連忙躬身攙著太皇太後進了裏殿,他掀開珠簾便瞧見了躺在明黃色帷帳之間穿著雪白綢緞的褻衣的清瘦男子,清雋俊逸的臉上無半點血色,連帶著那平日裏粉嫩的唇瓣染上了蒼白的顏色。不知為何,王鴻喉頭哽得難受。

太皇太後坐到了床榻便,保養得當的纖纖玉指撫上了軒轅新緊閉的眼瞼,指尖微微顫抖,“真真是冤孽啊!”

聽著太皇太後顫抖的尾音,王鴻也跟著心一緊,他站在一旁微傾著身子,輕聲勸諫著:“太皇太後,草民少年游學時倒是認識一名醫術精湛之人,既然太醫令處束手無策,不妨讓他來試試?”

太皇太後聞言,低頭用絲巾擦了擦眼淚,這才擡頭看著王鴻,道:“你說的那人可是鬼醫尤申?”

“正是他!”

“坊間流傳這鬼醫醫術精湛能從閻王手中拉人,但他為人詭詐手段毒辣,哀家擔心……”太皇太後眉間微蹙,雍容的臉上盡是擔憂之色。

王鴻也知曉太皇太後擔憂之處,他沈吟片刻才道:“太皇太後,我與那鬼醫是忘年之交。當年路過邊塞時他險些渴死在大漠中,我順手救下了他。他曾許我三個願望,贈與我三個錦囊,說是日後我有什麽事大可找他幫忙。這次請他出山來替陛下診治,我想他不會食言的,太皇太後大可不必擔心!”

太皇太後這才略略點了點頭,沈吟道:“如此這般便是最好不過了,之書你速速飛鴿傳書給那位鬼醫,讓他務必在三日…不兩日之內趕來。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草民遵旨!”王鴻恭敬應道,視線不經意落在了躺在帷帳中軒轅新那張雪白的臉上,縮在款大衣袖裏的手不禁攥著拳。

“清章,筆墨伺候!”太皇太後一邊對著站在簾外的清章說著,一邊低著頭手用絲巾替昏迷不醒的軒轅新擦拭著額上的細細密密的汗珠,“之書,你先去準備書信!”

王鴻應了一聲,便轉身掀簾出了裏殿。一旁的清章早就拿著筆墨恭候著了,見王鴻出來清章便帶著淺淺的笑意迎了上去,“世子,這邊請!”

王鴻見清章還稱呼著自己為世子,兩道如墨般的濃眉不由緊皺,他擡眼看著一臉笑意的清章,最終只是無奈地輕嘆一聲,“清公公,有勞了!”

清章點點頭,領著王鴻到了一旁側殿的幾案上,手腳利落地鋪好了宣紙,研好墨。不得不說,清章能十幾年如初得到太皇太後的親信是必然的。

“世子,墨已研好,有勞世子了!”

在王鴻暗自感嘆之際,忽聞清章略略尖細的聲音,王鴻方才回過神。他接過清章手中的狼毫,略略思索了一下,便揮毫落下幾行蒼勁有力的行書。

清章粗略看了一遍,寥寥幾行字意簡言賅又不失嚴謹,行雲流水之間頗有些俠氣風骨。清章笑著點了點頭,正要接過王鴻手中的書信準備回王府讓小童飛鴿傳書。

誰知王鴻並沒有將書信遞與清章,他細細地將書信卷好,走到了中院對著空中吹了一聲口哨。不消片刻,一只體態健碩優美的白鷹便從空中落在了王鴻肩頭,王鴻擡手拍了拍那只在他頸窩處蹭來蹭去的白鷹,低聲道:“好孩子,把這封信帶給你主子,讓他速速來京城!”

那只白鷹像是能聽懂一般,輕啄了一下王鴻的臉頰,乖巧地任由王鴻在自己腳上綁上小紙條。王鴻弄好以後又拍了拍白鷹,輕聲道:“去吧!”

話剛落地那只白鷹便展翅沖上雲霄,不一會兒已不見了蹤影消失在空中。一旁的清章早已是目瞪口呆,他見過鴿子送信的,倒是不曾見過這兇猛的雄鷹也能送信,便忍不住問道:“這白鷹能送到?”

“這只白鷹是尤申養了許久,很是通人性。尤申一向是神出鬼沒沒有固定居所,也只有這白鷹能找到他了,但願這次尤申是在離京城不願的地方!”

王鴻那張千年不變的冷峻臉龐露出了一絲惆悵,看得清章也跟著擔憂。清章想著那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九五之尊,不管好歹他也算是看著那個孩子長大的,相較於太皇太後的擔憂清章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世子,外頭冷得厲害,還是進殿吧!”清章微不可聞地輕嘆著,看了一眼望著天空發呆的王鴻,忍不住提醒道。

王鴻應了一聲,便和清章兩人一前一後地向著裏殿走去。王鴻帶了一身寒氣,也不敢靠病重的軒轅新太近,怕軒轅新又染上了寒癥。

“事情辦好了?”太皇太後依舊是細致地為昏迷不醒的軒轅新用帕子擦拭著手和臉,一旁的小宮人接過已經被浸濕的帕子又遞上了一張幹凈的帕子。

“回太皇太後,草民已經書信讓鬼醫尤申速速趕來。太皇太後大可放心,陛下一定會無恙的!”王鴻拱手回道,害怕自己一身的寒氣驚著了太皇太後和軒轅新,便忍不住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太皇太後瞥見了王鴻的動作,頭也不擡便道:“你站近些,同哀家說說話!”

王鴻頓了一下,還是應下乖乖地站到了床榻最遠的角落處,但離太皇太後倒是很近。

“哀家記得之書你幼時還挺愛笑的,怎的這年歲越長越發嚴肅了,跟個小老頭似的,老氣橫秋的!”太後將軒轅新纖細白皙的手細細地放進了被褥,扭過臉來似笑非笑地看著王鴻。

王鴻俊美無儔的臉上始終是帶著冰霜,但細瞧之下倒是能看見那雙幾乎與太皇太後如出一轍的瑞鳳眼藏著幾許羞赧,他微微頷首應道:“太皇太後見笑了,草民這般倒是也不錯,能省去許多麻煩!”

太皇太後見此,又好氣又好笑,轉過頭看著依舊是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軒轅新,輕嘆了一聲:“哀家記得你與陛下小時候很是親近,怎的時至今日鬧到這般田地,當真是無情最是帝王家?”

王鴻也被太皇太後的一番話出動了內心深處最是柔軟之處,他一時間忘了君臣之禮,緊緊地盯著躺在床榻上幾乎是奄奄一息的那人,訥訥道:“草民不知!”

他確實不知幼時一直纏著自己叫哥哥的粉雕玉琢的小孩為何會對自己如此絕情,就算他是王家子弟,難道他就真不知自己是向著他這邊的嗎?

王鴻不知想到什麽,臉上的寒霜更甚幾欲結冰。太皇太後見此,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沈吟片刻又微微笑道:“哀家記得,陛下剛進宮時先皇要給他選伴讀,便宣了許多的侯門貴族子弟進宮。那些個世子啊公子啊都爭先恐後要討陛下開心,你那會兒也是心高氣傲,硬是不願跟那些貴族子弟一起,一個人站到角落裏。”

“偏偏陛下倒是喜歡你得緊,一個勁兒地纏著哀家皇上要讓你做他伴讀。先皇本不願選王氏家族之人,但無奈陛下纏得緊,他也就應了。現如今想想,陛下那會兒真是天真爛漫,根本就不知曉其中的利害關系。”

王鴻聞言身子更是僵硬無比,頭低得更緊。太皇太後輕掃了一眼王鴻,漫不經心地說道:“那時的陛下真的只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童,一直纏著你叫你哥哥。偏偏你性子孤傲又強勢得很,硬是要陛下叫你小叔叔。按照輩分算來,陛下確實該叫你叔叔的。但陛下卻跑來委委屈屈地跟哀家哭訴,說那哥哥長得如此好看,怎能叫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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