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童聽著清羽有些哽咽的聲音，似乎有些無奈地皺了皺眉頭，咕噥道：“你莫要哭，朕無礙朕只是乏了，歇息一會兒便好了。”

清羽一直點頭低聲應著孔童，安慰著孔童說著自己沒有哭，眼淚卻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一顆一顆砸在了孔童的臉上。

孔童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自己委實沒有力氣安慰清羽，便任由他去了。

清羽扶著孔童上了步輦，幾人飛快地向著養心殿趕回去，待回到了養心殿時孔童幾乎快要睡著了，清羽害怕地喊了幾聲，孔童這才悠悠轉醒。

也不知是一路閉著眼假寐了一會兒養了些精神還是什麽，孔童倒是清醒了些，將手搭在了清羽的手臂上，慢悠悠地回到了裏殿。

孔童也深知這樣的自己很是反常，心裏也禁不住懷疑起了自己當真是中了蠱毒，便對著清羽道：“清羽你快些遣人去請陳太醫過來！”

“回陛下，已經遣人去了，估摸著要不了一會陳太醫便過來了。”

早在出了未央殿時，清羽便遣人去了太醫令處，心中卻忍不住擔憂，也不知陳太醫如今回來了沒。

孔童嗯了一聲，走到了床榻便，合衣斜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地半睜著眼睛幾乎快要昏昏欲睡。

清羽看著孔童雪白的臉上帶著滿滿的倦色，看得他心疼不已，也心驚不已。

好在陳太醫過了不過一刻鐘便匆匆趕來了，清羽慌忙迎了上去，幾乎欲哭無淚，“陳太醫，你快寫過來為陛下診治，陛下的病情好似又嚴重了。”

陳太醫一聽長長花白胡須不由抖了抖，一時也顧不上行禮了，慌忙上前拿出自己的診治工具，將手搭在了孔童的手腕上。

陳太醫不由大驚，臉色露出了懼意，清羽也是被陳太醫的表情嚇得一個激靈，上前慌忙問道：“陳太醫，陛下的身子如何，當真加重了？”

陳太醫不由點了點頭，臉色有些難堪，許久才幽幽道：“陛下這脈太過古怪，是老臣此生第一次見到。他的脈象時而全無時而強勁有力，好似有兩股力量在陛下體內較量著，也不知是好是壞。”

清羽聽得一頭霧水，聽了半天也不知是個什麽毛病，便有些急了，道：“陳太醫，奴才只想知道陛下身體可還好，可有性命之憂？”

陳太醫聞言頓時沈默了，蒼老的臉上一片肅穆沈重，清羽見此不由倒退了幾步，有些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遍：“陳太醫，陛下連您也束手無策？”

陳太醫臉色有些難堪，許久才點了點頭，道：“恕老臣無能，陛下體內好似有兩種蠱毒，老臣對於蠱毒的研究太過淺薄，實在才疏學淺，當下還找不出法子。”

清羽臉色更加難看了，他側頭看了一眼已然昏睡的孔童，眼底泛著淚花，良久才轉過頭來對著陳太醫囑咐道：“陳太醫此事莫要聲張，你也知曉陛下的性命攸關著天下蒼生，若是走漏了半點風聲，定會引起天下大亂，陳太醫你懸壺濟世應該不想看到因為自己一時口誤而生靈塗炭吧？”

陳太醫嚇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應了一聲，道：“清羽公公放心，老臣心中自有分寸，老臣定會潛力鉆研蠱毒方面的醫術，竭盡所能為陛下解除蠱毒。”

清羽點了點頭，對著陳太醫便是恭敬地鞠了鞠躬，道：“如此便勞煩陳太醫了，奴才送送你！”

陳太醫臉色盡是羞愧，罷了罷手，對著清羽道：“不必了，清羽公公莫要麻煩了。老臣雖說不知該如何解除陛下體內的蠱毒，但也知該如何緩解，待老臣回太醫令處寫好其中的註意事項便遣人給公公送過來，還望公公平時多註意，以此減少陛下的痛苦。”

清羽聞言眼睛頓時亮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多謝陳太醫了！”

陳太醫搖搖頭罷了罷手，苦笑道：“清羽公公言重了，這本是老臣的本分，若不是老臣才疏學淺，陛下也不會遭受如此的病痛折磨。”

清羽張了張嘴，想要寬慰陳太醫，但是看著孔童蒼白憔悴的模樣，所有寬慰的話頓時又咽了回去。

陳太醫長嘆了一聲，這才轉身離開了裏殿。清羽看著陳太醫已然蒼老不已的背影，又扭頭看了看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憔悴不堪的孔童，心底一片漠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清羽蹲下身，看著孔童輕蹙著眉頭沈睡的模樣，眼淚又一次忍不住掉了下來。

“陛下，到底是何人如此歹毒竟然對你下蠱毒，將你折磨成這樣，若是讓奴才知曉了，定要將那人千刀萬剮。”

清羽一邊流著淚一邊咬牙切齒地說著，忽地一個小宮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清羽公公，王鴻大人正在殿外求見陛下，可否告知陛下。”

清羽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頰，頗有些狼狽地站起了身，對著跪在地上的小宮人道：“直接讓世子大人進來把。”

那小宮人連忙應是，又小跑著出了殿門，沒一會兒王鴻便急匆匆地向著裏殿幹了來。

清羽看著王鴻，心裏的害怕委屈頓時全部湧了上來，他令所有的小宮人都出去候著，又將裏殿的大門關上，這才向著王鴻走去。

而就在清羽去關門的那一瞬間，王鴻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擔憂一個箭步便沖到了床榻前。

他蹲下身子，顫抖地擡手輕撫著孔童蒼白的面頰，聲音裏帶著害怕與憤怒，“他怎麽了？”

清羽走上去也是流著淚，泣不成聲地說道：“方才陳太醫過來瞧過，說陛下是中了兩種蠱毒……”

王鴻聞言手僵了一下，隨即抖得不成樣子，往日裏淩厲的鳳眸裏盡是寒意，他早就該猜到的，那些人還是得手了。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王鴻滿目眷戀得看著面前昏迷不醒的孔童，聲音裏帶著刻骨的寒意。

清羽嚇得忘記了流淚，許久才應道：“只有奴才和陳太醫知曉，奴才也知道這事事關重大，便讓這未央殿的人緊閉掩嘴。世子大人，你請放心。”

“太皇太後那邊可消息傳過去？”

王鴻並未讚揚清羽的做法，只是沈著聲音問道。

清羽身子一抖，卻不敢言語，猶豫了半晌才道：“這奴才並不知曉，世子大人也知太皇太後耳目眾多，奴才不能確保這事不曾傳入了長信宮……”

王鴻聞言不由瞳孔猛縮，身上的戾氣突然暴漲，驚得清羽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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