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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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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英偶爾會向蔣墨蒼流露自己真實的想法, 她覺得萬物生息繁衍都是遵循著自然規律,人類不應該打破這種規律,因為規律一旦極度顛覆便會進入另一種循環, 不見得是好事。

所以她一直不太讚同亥姆斯聯合會的實驗目的, 只是後來, 她為了救蔣墨蒼第一次嘗試去打破這種規律。

而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 她都放下了研究工作,專心養花草, 還有照料蔣先生的身體。

而蔣墨蒼的各項體征也都保持在一個平穩的狀態,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結婚後沒兩年有了個女兒,在谷英生下女兒的第二天,蔣墨蒼第一次發病,那次突如其來的發作讓他們都始料未及。

他在地上抽搐, 直到心臟驟停,所有癥狀都像一個快要死去的人, 谷英便拖著生產完的身體對他進行搶救,奇跡的是,過了一晚後,他的身體又開始漸漸恢覆, 體內的細胞重組, 就和沒事人一樣。

那時候,他才意識到,谷英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打破這種規律的代價便是要定期承受一次死亡的痛苦。

但起初, 這種發作頻率間隔的時間很長, 往往幾年才會發作一次,雖然發作時非常痛苦, 但這對他來說,和谷英母女比起來都不算什麽。

只可惜好景不長,谷英曾經發表過的一篇假設性報告被人盯上,有人出高價希望谷英配合他們共同完成一次實踐,谷英拒絕了。

便是之後的一天,一群外國人帶著武器沖進家中,在那個滂沱大雨的夜裏,她被這幫人帶走了。

後來蔣墨蒼通過各種渠道都找不到她。

再次見到谷英已經是半年後,谷英的變化很大,臉上很少再出現笑容,終日愁眉不展,只有對著女兒時才會丟掉所有憂愁。

而谷英消失的那半年,便是她第一次邁入岡仁波齊山。

霍璟聽到這的時候,似乎突然想起什麽匆匆問道:“你記得那是哪年的事嗎?”

蔣先生沒有思考便直接告訴了她:“21年,1921年。”

21年,在莫憂離查到的資料中,有五名納黨分子在岡仁波齊發現了重要的信息,原來那次谷英也去了,似乎這些紛繁覆雜的線索漸漸串聯了起來。

霍璟問蔣墨蒼:“谷英第一次去岡仁波齊發現了什麽?”

蔣墨蒼的眉宇深深擰起,他說谷英回來後對那趟行程只字未提,縱使他問過幾次,谷英仍然不願多說。

可他記得有一次谷英在出神時說過這麽一番話。

“獸為什麽要吃肉?魚為什麽在水裏游?鳥為什麽會飛?

植物為什麽要發芽、生長、開花、雕零?

動物為什麽要出生、成長、衰老、死亡?

人又為什麽要晝行夜息?

因為這是自然法則,改造自然是人類最大的錯誤和無知。”

那時蔣墨蒼便猜到,她或許洞悉了某種無法道與外人說的秘密,只是,他沒再追問。

民國成立後,吸收了部分亥姆斯聯合會的舊部組建了最早期的BLS,當時有關領導希望谷英能夠回去工作,那時的BLS已經不再做一些非人的研究,而是專註生物領域的開發,他們希望谷英能帶領BLS開創更有價值的研究內容。

谷英答應了,她便是最早期BLS八大研究方向的制定者。

谷英的初衷很美好,但當時國內的研究環境非常覆雜,為了BLS的生存,谷英不得已夾雜在盤踞的幾股勢力中,蔣墨蒼便勸她不要再繼續下去,可是當時的情況谷英已經無法獨善其身。

本來有些事情她打算一輩子都不去觸碰,直到她和蔣墨蒼的女兒於民國12年遭到綁架並迫害,那之後谷英完全變了一個人。

整整兩年的時間,她除了把自己關在房間,幾乎足不出戶,她甚至害怕面對蔣墨蒼。

……

夜已深,霍璟房間的窗戶開了一道細縫,偶有涼風鉆了進來,霍璟將被子往身上裹了裹,蔣墨蒼便回身把窗戶關上又坐回那張椅子上,神情變得有些落寞。

“她把女兒的死全怪罪在自己身上,我試圖和她溝通,但是她給自己豎起了很高的圍墻,誰也走不進去。

那兩年,我過得不比她好受,為了讓她走出陰影試過了各種辦法。

小英她…脾氣一向很倔,除非她自己想通了,否則別人怎麽也勸不了。”

那時候蔣墨蒼也沈浸在喪女的痛苦中,谷英不肯面對他,久而久之,他開始酗酒,整日喝得爛醉如泥,他形容那段時間過得甚至比關在實驗室裏還要糟糕。

他為了谷英穿上護衣,也因為氣她的冷漠脫掉了護衣,甚至自暴自棄。

不久後,蔣墨蒼受邀參加了當時北洋軍閥的一個私人聚會,他生來俊逸,挺拔高大,便被當時統領官的大女兒袁晴看中了,非要嫁給他,蔣墨蒼告訴她自己已有家室。

當時很多有錢有勢的男人養個幾房姨太也是稀松平常的事,袁晴並不在意,當晚議事完後,便找機會將蔣墨蒼灌醉,跟著他的車子回到家中。

也是在那晚,袁晴找到谷英說,要麽她退居二姨太讓她做大,要麽她會讓谷英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谷英是個犟脾氣,她不可能看著袁晴進門,便自己搬了出去,從此食宿都在實驗室。

和蔣先生之間也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形同陌路。

那之後,袁晴對蔣墨蒼死纏爛打,事情鬧得整個京都沸沸揚揚,幾乎只要是蔣墨蒼出現的場合,都會有袁晴的身影。

谷英這兩個字也再沒人提起過。

然而無論袁晴怎麽施壓,蔣先生始終沒有娶她,也始終沒有給谷英一紙休書。

霍璟聽到這,心也微微擰了起來,甚至感覺到心臟最深處氤氳著隱隱的疼痛。

她的視線落到蔣先生手裏的那塊懷表上,看見他一直摩挲著那塊懷表,似乎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無法割舍。

她聽見他聲音低沈地說:“我一直在等她回來,等她回到這個家。”

“後來她回來了嗎?”霍璟急切地問道。

蔣墨蒼擡頭看向她說:“回來了。”

蔣先生回憶那天,谷英穿著一件藍色的旗袍,打扮得十分整潔,就像她第一天上任走到他面前一樣。

她進家後就擡頭望著樓上,蔣先生告訴她,家裏沒有其他人,這個家的女主人從來只有一人。

谷英對他笑了,那是女兒走後他第一次看見她笑。

他們在家喝了杯早茶,閑聊了會彼此最近的生活,直到快中午的時候,谷英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蔣墨蒼以為她要離開了。

卻聽見她突然對他說,她有辦法能找到女兒,她說她要把女兒帶回來。

她還說…他們能回到過去的生活,讓蔣墨蒼等她,她一定會回來。

蔣墨蒼覺得她魔怔了,對於她的話更是覺得胡言亂語,那是他第一次對谷英發火。

或許是太心疼她,或許是不願她再執迷不悟,或許實在無計可施…

谷英含淚轉過身留下一句:“你必須信任我…”

這是她對蔣墨蒼說得最後一句話,之後她便上樓進了房間,從此再也沒出來過。

等蔣墨蒼沖進房間的時候,她已經消失了,消失在了那間房,就像…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一樣。

霍璟聽到這裏,整顆心都在顫抖,劇烈地顫抖!

她捂住胸口牢牢看著蔣墨蒼:“她,她去了另一個時空?”

蔣墨蒼低下頭盯著掌心那塊懷表:“我不應該懷疑她,如果我當時沒有對她發火,沒有對她的話產生質疑,而是靜下心來和她溝通,或許還有餘地,還能留住她…”

自從谷英走後,蔣墨蒼發病的頻率縮短了,他每一次都要承受著筋骨斷裂剖心挖肺的痛苦,再一次次的恢覆。

他再次穿上了護衣,深居簡出,等著谷英,等著她回來,一直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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