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歡喜如何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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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兩人聞著雞湯的香味醒來，老婦人在鍋裏給他們煲了雞湯，大概是自己家裏養的母雞，肉質鮮嫩，湯格外鮮美。連鹿聆都忍不住喝了兩碗。
老婦人將鍋裏剩下的肉挑出來分給當值的侍衛，笑道：“今天半夜，隔壁家又孵出二十幾個小草雞，我拿布換了幾只，兩位要不要去看看！”
鹿聆來了興致，“小草雞？”
小草雞是什麽雞？雲嶺山有野雞，有未期道長養的珍珠雞，草雞是什麽雞？
和寧牽起她的手帶她去看。婦人兩尺布換來六只，全都養在一個籮筐裏，黃絨絨的小毛球，尖喙嫩黃，還沒有手心大，嘰嘰叫著，見了生人就跑，東撞西撞，最後紮成一團瑟瑟發抖。
兩人蹲在籮筐前看的專心致志，表情像極了幼稚的孩童。
這些小雞仔太小了，剛破殼不久，跑起來一搖一晃，也還不會說話。和寧伸個指頭進去逗了逗，小雞仔躲的更歡了，更有兩只泫然欲泣，黑色的小眼睛裏轉上了淚花。
他似乎是想把它們逗哭不可，越發賣力。擠到筐角的小雞仔再也無處可躲，被他堵在筐角摸了好幾下。
和寧呵呵笑起來，下一秒現世報就來了，一只小雞仔憤怒的啄到了他手指。
“嘖！”和寧揪住罪魁禍首，在它的腦袋上點了好幾下，說了個菜名：“小雞燉蘑菇。”
“嘰嘰嘰！”小雞仔瞪他一眼，扭著屁股縮到了其他夥伴的身子底下，徹底藏了起來。
小雞仔長得都一樣，很快和寧就再也分辨不清哪只是哪只了，不甘心的一個挨一個全都點了一遍腦袋瓜。這次再也沒有出頭鳥敢啄他的手指了。
和寧得意的擡起頭，卻見鹿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疑惑的摸了摸臉，“怎麽了？”
鹿聆搖了搖頭，過了會才道：“我還從未見你也這般孩子氣。”
和寧垂下眼睛，手指在筐子裏小雞仔的身上又摸了一遍，他笑道：“和你在一起很輕松，總是會忘記端著身份什麽的。”他覆又擡起頭，表情嚴肅起來，又是往日裏貴不可言的小侯爺模樣，“還是你更喜歡我板著臉？”
“誰會喜歡你板著臉？”鹿聆哭笑不得，捶了他一下。
和寧一秒破功，也笑起來。
鹿聆摸上他眉角，“以後也多笑笑，我喜歡看你笑，我喜歡看你天天都這麽開心。”
他沒躲開，任她手指在自己眉梢摸索，道：“那我以後每天都笑給你看。”
鹿聆手指微頓，接著縮了回來，“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得多笑笑。”
和寧認真的搖頭，孩子氣道：“我不，看不見你我就不笑了，我對誰都板著臉。”
“……你不笑就不笑，為什麽板著臉？”
“讓他們知道我不開心啊。”
“……”鹿聆捶他一把，又是氣又是笑：“你怎麽這樣啊？”
他順勢抓住她的手，拉到唇邊親了親，再擡頭時表情無比認真，“真的阿聆，我以前從來沒和誰這樣過，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真的，哪怕你惹我生氣的時候我也開心。
我想著咱們這樣一輩子啊，一輩子就好了，天天看著你，早上睜開眼睛看見你，晚上閉眼前最後一眼也是你，我們慢慢的過完這一輩子。”
他慢慢把臉頰埋到她的手心，不知為何聲音竟然有些顫抖：“我不允許你離開我，我要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是小侯爺，將來還是皇帝，我身份尊貴，你跟著我，我保證沒人敢欺負你，你喜歡金銀財寶，想要榮華富貴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甚至你要江山我也能給你……就是你千萬不要再說你不在了我要怎麽樣，你要是不在了，我真的——
就笑不出來了。”
兩人不知何時全都濕了眼眶，筐子裏的小雞疑惑的擡頭看他們，不明白為什麽他們的眼睛裏會落下水珠來。
人類，真的好奇怪。
這天傍晚來臨之前，和寧帶著鹿聆去了老婦人說過的三生橋。他們到的最早，守橋的人剛坐到那裏。
他年紀看著有些大，頭發已近灰白，臉上蒙了一塊黑面紗，只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睛。他身形瘦削，才剛入秋不久，身上就已經裹上了厚厚的棉衣，一副搖搖欲墜，疾病纏身的模樣。
“公子小姐是來系姻緣鎖嗎？”守橋人用低啞的聲音詢問著，卻還沒等到他們回答，就先伸手遞給他們一把小小的銅鎖。
“一兩。”
他們來之前老婦人已經同他們講過，系姻緣鎖之前要先給守橋人銀子，給了銀子，守橋人才會放行。
他說一兩，和寧以為他是要一兩銀子，便爽快的掏錢遞了過去。
守橋人看到銀子時卻微微一楞，然後動作極為麻利的拿走了他掌心裏的銀稞子，沙啞的繼續道：“這是一兩的銅鎖，要十兩銀。”
“……”和寧又從袖子裏掏了十兩銀子遞過去。
守橋人再次飛快的取走他手心裏的銀子，將銀子收好後，卻依舊沒有將銅鎖給他，而是又拿出一塊比剛剛那塊銅鎖大一些的鎖來，“我還有一塊二兩的鎖……”
“……”
鹿聆已經掩唇偷偷笑起來。
看鹿聆笑的開心，和寧也笑了，絲毫沒有因為自己被耍而生氣，他耐著性子問守橋人，“哪種鎖最好？”
守橋人渾濁的雙眼頓時一亮，“金鎖。”
“你有嗎？”
“沒有。”
“……”
鹿聆笑的花枝亂顫，和寧暗暗撓了她一把手心，又問守橋人，“你的哪種鎖，最好，最靈？”
守橋人聽完問題，指了指自己屁股底下坐著的一塊很大很大的鐵疙瘩，說：“鐵鎖，百斤，最好。”然後又指了指自己擺出來的所有鎖，道：“全都，特別靈。”
和寧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就不理他了，牽著鹿聆蹲在他攤子前，一起看那些大大小小的鎖，道：“挑一把你喜歡的。”
鹿聆看了看，然後指了指一塊銀白色刻了暗紋的小銀鎖。
和寧將鎖拿了起來，舉到守橋人的眼前，“多少銀子？”
守橋人在看到銀鎖的那一刻，渾濁的眼睛裏像是要冒出五彩斑斕的光，他激動道：“一兩!”
他說的一兩，是一兩黃金。
和寧付完金子，正要問這鎖怎麽系，橋上就怒氣沖沖的走下來一個年輕男人，雖是男人，相貌卻美艷，雖然美艷，卻美中不足的透著濃濃的刻薄。他火爆的走下來，劈頭蓋臉的對著守橋人就是一巴掌，“蠢貨！你不會多要一點？下次給我要十兩！”
守橋人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腦門，委屈的哦了一聲。
哦什麽哦？刻薄男心情不爽，幹脆一把拽下他臉上的黑面紗，“本來就醜還戴這麽個醜東西，幹嘛？嚇人啊！”
他把面紗扔在地上，又一扭一扭的走上橋去了。
守橋人摸了摸自己失去了面紗遮擋的臉，無奈的嘆了口氣，渾濁的眼裏透著一絲悲涼。他搖了搖手，對和寧道：“兩位請上橋去吧。”
鹿聆挽著和寧的胳膊，一步一回頭，最後奇怪的問和寧，“他明明看著很年輕，為什麽眼睛……我剛剛還以為他是個老人家。”
和寧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她，而是道：“咱們去系鎖吧。”
他總覺得這個地方處處透著詭異，明明是傍晚，明明周圍沒有燈火照明，可三生橋上卻亮如白晝，他回頭看了眼自己和鹿聆映在地上的影子，又看了看那個怪異的守橋人，他面前的地上，除了擺滿了各種鎖把的攤子，再無其他……
那個尖刻美艷的男子正抱臂靠著橋上的欄桿等他們上來，他纖長的手指不耐煩的在手臂上敲了敲，然後問和寧：“鎖呢？”
和寧張開自己的掌心，美艷男子看了一眼，隨後便將鎖取了過來，嘴裏不知念了句什麽，銀鎖頃刻間從中間劈成兩半，他又將這兩半鎖還給和寧。
“這把鎖我開了封印，你們兩人要許什麽願望在心裏默念便是，許完再將鎖給我。”
和寧將鎖分給鹿聆一半，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笑，隨後一起閉上了眼睛。
在橋下等待許願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守橋人一張口就是十兩黃金，駭的那前來許願的，卻倒黴排在和寧之後的書生張大嘴啊了一聲。
他一看就是出身普通的百姓，對於他來說，一錠銀子快夠幾個月的花銷，更別提一錠金了，他真是見都沒有見過，就連這次帶著未婚妻前來系姻緣鎖，都是他省吃儉用攢下的二十文銅錢。
丈母娘家說了，要想娶她家女兒，一定要來系姻緣鎖，不系姻緣鎖就不嫁。可這一張口就是十兩金，不是要他的命嗎？
看著滿眼期待的未婚妻，和身後同樣滿臉期待的丈母娘一家，書生只覺眼前發黑，天旋地轉之間人已經虛軟的倒了下去。
看著橋下鬧成一團，美艷男火爆脾氣又上來了，對著欄桿狠狠的捶了兩捶，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個蠢貨！就不知道看人要價嗎？”
和寧和鹿聆許完了心願，已將鎖遞了過去。和寧心下好奇，也看了眼橋下，而後問美艷男子道：“若剛剛是你在下面賣鎖，你會要我多少？”
“我？”美艷男子接過鎖後用力往中間一對，兩半鎖頃刻間又恢覆成一把，他道：“要是我在下面，我先問你要一萬兩。”
“一萬兩？”和寧挑眉，那美艷男子就肯定的說了聲沒錯。
“沒錯，一萬兩黃金！”男子掂了掂手裏重新合成一把的銀鎖，“確定許完了是吧？那我扔下去了。不過我先說好，這願望許了就不能再更改，而且許完願的鎖只要入了三生河，沒有意外的就會沈下去，直到冥王地府奈何橋，除非你們死了，否則撈都撈不上來。如果你們誰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然為了一時腦熱許下的生生世世做夫妻什麽的，可要生生世世受活罪。”
和寧牽起鹿聆的手，沖他一笑，“我不後悔。”
男人定定看了他一眼，嘴裏不知咕噥了句什麽，和寧還沒聽清，鎖已經被他撲通一聲扔進了河裏。那鎖果然同男子說的一樣，一沾水便往下墜，而後愈墜愈深。
男子趴在欄桿上看了一會兒，確定鎖沒什麽異樣後沖他們擺了擺手，“好了，你們能走了。”
“多謝。”和寧點頭道了一聲謝，攜鹿聆走下橋之前又拋了個錢袋給他。
“哎呦？”男子穩穩接住，打開一看發現裏頭全身銀稞子，立馬眉開眼笑，揮著手道：“謝謝你啊小侯爺，真是積德行善積德行善啊！”
怎麽會有如此逗趣的人，一袋銀子就樂成這樣？還有，他怎麽會知道他的身份？和寧不禁回頭又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不光看到原本滿臉笑容的男子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還看到原本平靜的河面在忽然之間金光璀璨，一行行字跡從河底被金光圍繞著浮上水面上空。
在看到那行字跡時，和寧身形驀然一震，他身邊的鹿聆察覺到他的異常，在此時偏過頭來，“怎麽——”
在她轉頭的那一剎那，和寧就已快速的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將人牢牢抱進懷裏，背對著三生橋……
“沒什麽大事。”他說。
沒什麽大事。
只不過是他們剛剛扔下去的姻緣鎖，在河裏裂開罷了。
他和阿聆許下的心願，浮到了河面上，一起消失不見了。他們兩人一個許的是，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個是，
——願慕和寧萬事順遂，歡喜無憂。
這算什麽啊？和寧輕輕撫著她的發絲，竟有些埋怨的想。
他的阿聆，不想和他在一起，卻盼望他歡喜無憂。
沒有她，他哪來的歡喜，沒有她，他如何無憂？
……算什麽啊？
不可一世的小侯爺看著重歸平靜的三生河面，終於潮濕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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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雞是什麽雞？雲嶺山有野雞，有未期道長養的珍珠雞，草雞是什麽雞？
和寧牽起她的手帶她去看。婦人兩尺布換來六只，全都養在一個籮筐裏，黃絨絨的小毛球，尖喙嫩黃，還沒有手心大，嘰嘰叫著，見了生人就跑，東撞西撞，最後紮成一團瑟瑟發抖。
兩人蹲在籮筐前看的專心致志，表情像極了幼稚的孩童。
這些小雞仔太小了，剛破殼不久，跑起來一搖一晃，也還不會說話。和寧伸個指頭進去逗了逗，小雞仔躲的更歡了，更有兩只泫然欲泣，黑色的小眼睛裏轉上了淚花。
他似乎是想把它們逗哭不可，越發賣力。擠到筐角的小雞仔再也無處可躲，被他堵在筐角摸了好幾下。
和寧呵呵笑起來，下一秒現世報就來了，一只小雞仔憤怒的啄到了他手指。
“嘖！”和寧揪住罪魁禍首，在它的腦袋上點了好幾下，說了個菜名：“小雞燉蘑菇。”
“嘰嘰嘰！”小雞仔瞪他一眼，扭著屁股縮到了其他夥伴的身子底下，徹底藏了起來。
小雞仔長得都一樣，很快和寧就再也分辨不清哪只是哪只了，不甘心的一個挨一個全都點了一遍腦袋瓜。這次再也沒有出頭鳥敢啄他的手指了。
和寧得意的擡起頭，卻見鹿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疑惑的摸了摸臉，“怎麽了？”
鹿聆搖了搖頭，過了會才道：“我還從未見你也這般孩子氣。”
和寧垂下眼睛，手指在筐子裏小雞仔的身上又摸了一遍，他笑道：“和你在一起很輕松，總是會忘記端著身份什麽的。”他覆又擡起頭，表情嚴肅起來，又是往日裏貴不可言的小侯爺模樣，“還是你更喜歡我板著臉？”
“誰會喜歡你板著臉？”鹿聆哭笑不得，捶了他一下。
和寧一秒破功，也笑起來。
鹿聆摸上他眉角，“以後也多笑笑，我喜歡看你笑，我喜歡看你天天都這麽開心。”
他沒躲開，任她手指在自己眉梢摸索，道：“那我以後每天都笑給你看。”
鹿聆手指微頓，接著縮了回來，“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得多笑笑。”
和寧認真的搖頭，孩子氣道：“我不，看不見你我就不笑了，我對誰都板著臉。”
“……你不笑就不笑，為什麽板著臉？”
“讓他們知道我不開心啊。”
“……”鹿聆捶他一把，又是氣又是笑：“你怎麽這樣啊？”
他順勢抓住她的手，拉到唇邊親了親，再擡頭時表情無比認真，“真的阿聆，我以前從來沒和誰這樣過，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真的，哪怕你惹我生氣的時候我也開心。
我想著咱們這樣一輩子啊，一輩子就好了，天天看著你，早上睜開眼睛看見你，晚上閉眼前最後一眼也是你，我們慢慢的過完這一輩子。”
他慢慢把臉頰埋到她的手心，不知為何聲音竟然有些顫抖：“我不允許你離開我，我要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是小侯爺，將來還是皇帝，我身份尊貴，你跟著我，我保證沒人敢欺負你，你喜歡金銀財寶，想要榮華富貴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甚至你要江山我也能給你……就是你千萬不要再說你不在了我要怎麽樣，你要是不在了，我真的——
就笑不出來了。”
兩人不知何時全都濕了眼眶，筐子裏的小雞疑惑的擡頭看他們，不明白為什麽他們的眼睛裏會落下水珠來。
人類，真的好奇怪。
這天傍晚來臨之前，和寧帶著鹿聆去了老婦人說過的三生橋。他們到的最早，守橋的人剛坐到那裏。
他年紀看著有些大，頭發已近灰白，臉上蒙了一塊黑面紗，只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睛。他身形瘦削，才剛入秋不久，身上就已經裹上了厚厚的棉衣，一副搖搖欲墜，疾病纏身的模樣。
“公子小姐是來系姻緣鎖嗎？”守橋人用低啞的聲音詢問著，卻還沒等到他們回答，就先伸手遞給他們一把小小的銅鎖。
“一兩。”
他們來之前老婦人已經同他們講過，系姻緣鎖之前要先給守橋人銀子，給了銀子，守橋人才會放行。
他說一兩，和寧以為他是要一兩銀子，便爽快的掏錢遞了過去。
守橋人看到銀子時卻微微一楞，然後動作極為麻利的拿走了他掌心裏的銀稞子，沙啞的繼續道：“這是一兩的銅鎖，要十兩銀。”
“……”和寧又從袖子裏掏了十兩銀子遞過去。
守橋人再次飛快的取走他手心裏的銀子，將銀子收好後，卻依舊沒有將銅鎖給他，而是又拿出一塊比剛剛那塊銅鎖大一些的鎖來，“我還有一塊二兩的鎖……”
“……”
鹿聆已經掩唇偷偷笑起來。
看鹿聆笑的開心，和寧也笑了，絲毫沒有因為自己被耍而生氣，他耐著性子問守橋人，“哪種鎖最好？”
守橋人渾濁的雙眼頓時一亮，“金鎖。”
“你有嗎？”
“沒有。”
“……”
鹿聆笑的花枝亂顫，和寧暗暗撓了她一把手心，又問守橋人，“你的哪種鎖，最好，最靈？”
守橋人聽完問題，指了指自己屁股底下坐著的一塊很大很大的鐵疙瘩，說：“鐵鎖，百斤，最好。”然後又指了指自己擺出來的所有鎖，道：“全都，特別靈。”
和寧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就不理他了，牽著鹿聆蹲在他攤子前，一起看那些大大小小的鎖，道：“挑一把你喜歡的。”
鹿聆看了看，然後指了指一塊銀白色刻了暗紋的小銀鎖。
和寧將鎖拿了起來，舉到守橋人的眼前，“多少銀子？”
守橋人在看到銀鎖的那一刻，渾濁的眼睛裏像是要冒出五彩斑斕的光，他激動道：“一兩!”
他說的一兩，是一兩黃金。
和寧付完金子，正要問這鎖怎麽系，橋上就怒氣沖沖的走下來一個年輕男人，雖是男人，相貌卻美艷，雖然美艷，卻美中不足的透著濃濃的刻薄。他火爆的走下來，劈頭蓋臉的對著守橋人就是一巴掌，“蠢貨！你不會多要一點？下次給我要十兩！”
守橋人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腦門，委屈的哦了一聲。
哦什麽哦？刻薄男心情不爽，幹脆一把拽下他臉上的黑面紗，“本來就醜還戴這麽個醜東西，幹嘛？嚇人啊！”
他把面紗扔在地上，又一扭一扭的走上橋去了。
守橋人摸了摸自己失去了面紗遮擋的臉，無奈的嘆了口氣，渾濁的眼裏透著一絲悲涼。他搖了搖手，對和寧道：“兩位請上橋去吧。”
鹿聆挽著和寧的胳膊，一步一回頭，最後奇怪的問和寧，“他明明看著很年輕，為什麽眼睛……我剛剛還以為他是個老人家。”
和寧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她，而是道：“咱們去系鎖吧。”
他總覺得這個地方處處透著詭異，明明是傍晚，明明周圍沒有燈火照明，可三生橋上卻亮如白晝，他回頭看了眼自己和鹿聆映在地上的影子，又看了看那個怪異的守橋人，他面前的地上，除了擺滿了各種鎖把的攤子，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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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寧張開自己的掌心，美艷男子看了一眼，隨後便將鎖取了過來，嘴裏不知念了句什麽，銀鎖頃刻間從中間劈成兩半，他又將這兩半鎖還給和寧。
“這把鎖我開了封印，你們兩人要許什麽願望在心裏默念便是，許完再將鎖給我。”
和寧將鎖分給鹿聆一半，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笑，隨後一起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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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看就是出身普通的百姓，對於他來說，一錠銀子快夠幾個月的花銷，更別提一錠金了，他真是見都沒有見過，就連這次帶著未婚妻前來系姻緣鎖，都是他省吃儉用攢下的二十文銅錢。
丈母娘家說了，要想娶她家女兒，一定要來系姻緣鎖，不系姻緣鎖就不嫁。可這一張口就是十兩金，不是要他的命嗎？
看著滿眼期待的未婚妻，和身後同樣滿臉期待的丈母娘一家，書生只覺眼前發黑，天旋地轉之間人已經虛軟的倒了下去。
看著橋下鬧成一團，美艷男火爆脾氣又上來了，對著欄桿狠狠的捶了兩捶，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個蠢貨！就不知道看人要價嗎？”
和寧和鹿聆許完了心願，已將鎖遞了過去。和寧心下好奇，也看了眼橋下，而後問美艷男子道：“若剛剛是你在下面賣鎖，你會要我多少？”
“我？”美艷男子接過鎖後用力往中間一對，兩半鎖頃刻間又恢覆成一把，他道：“要是我在下面，我先問你要一萬兩。”
“一萬兩？”和寧挑眉，那美艷男子就肯定的說了聲沒錯。
“沒錯，一萬兩黃金！”男子掂了掂手裏重新合成一把的銀鎖，“確定許完了是吧？那我扔下去了。不過我先說好，這願望許了就不能再更改，而且許完願的鎖只要入了三生河，沒有意外的就會沈下去，直到冥王地府奈何橋，除非你們死了，否則撈都撈不上來。如果你們誰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然為了一時腦熱許下的生生世世做夫妻什麽的，可要生生世世受活罪。”
和寧牽起鹿聆的手，沖他一笑，“我不後悔。”
男人定定看了他一眼，嘴裏不知咕噥了句什麽，和寧還沒聽清，鎖已經被他撲通一聲扔進了河裏。那鎖果然同男子說的一樣，一沾水便往下墜，而後愈墜愈深。
男子趴在欄桿上看了一會兒，確定鎖沒什麽異樣後沖他們擺了擺手，“好了，你們能走了。”
“多謝。”和寧點頭道了一聲謝，攜鹿聆走下橋之前又拋了個錢袋給他。
“哎呦？”男子穩穩接住，打開一看發現裏頭全身銀稞子，立馬眉開眼笑，揮著手道：“謝謝你啊小侯爺，真是積德行善積德行善啊！”
怎麽會有如此逗趣的人，一袋銀子就樂成這樣？還有，他怎麽會知道他的身份？和寧不禁回頭又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不光看到原本滿臉笑容的男子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還看到原本平靜的河面在忽然之間金光璀璨，一行行字跡從河底被金光圍繞著浮上水面上空。
在看到那行字跡時，和寧身形驀然一震，他身邊的鹿聆察覺到他的異常，在此時偏過頭來，“怎麽——”
在她轉頭的那一剎那，和寧就已快速的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將人牢牢抱進懷裏，背對著三生橋……
“沒什麽大事。”他說。
沒什麽大事。
只不過是他們剛剛扔下去的姻緣鎖，在河裏裂開罷了。
他和阿聆許下的心願，浮到了河面上，一起消失不見了。他們兩人一個許的是，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個是，
——願慕和寧萬事順遂，歡喜無憂。
這算什麽啊？和寧輕輕撫著她的發絲，竟有些埋怨的想。
他的阿聆，不想和他在一起，卻盼望他歡喜無憂。
沒有她，他哪來的歡喜，沒有她，他如何無憂？
……算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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