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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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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瑞安在慕清家裏住了一晚,次日下午回懷安縣的,哪怕不在一個床上,而是隔了房間,可知道她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心就像是有了停靠的港灣,很是安穩。

次日早上一早他就起床,想給慕清做飯,沒想到慕清和甄家人也起的很早。

昨天晚上慕清給自己和甄香草都用了修真女修的美膚霜,早上起來皮膚狀態非常好,慕清這個身體本來年齡就不大,只是在古代這時候營養跟不上,又每日要做農活,蓬頭垢面,無心打扮,才會顯得蒼老。

今天是大年初一,慕清給甄家每個人都準備了新衣,全都是從交易空間裏交易過來的細棉布,給甄香草的那一身是藕粉色棉布,過了年才十四歲的小姑娘,脫下了去年陳舊的灰撲撲的麻衣,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藕粉色冬衣,如初夏的打著花骨朵的菡萏,裊裊婷婷的打開房門出來。

她的肌膚經過這四個月用加了美膚霜的面脂調養,如今是又細又嫩,白裏透紅,加上昨晚慕清給她用修真界的美膚霜按摩了一下,相當於做了個睡眠面膜,今天早上起來整個人如含苞待放的鮮花,美的讓早上起來的甄二郎都楞了一下:“二妹?”

家裏沒有鏡子,甄香草只能從鐵盆的清水中,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她頭上只有做衣裳時,剩下的一點碎布頭做成的粉色小花,頭發簡單的向後梳起,紮著一條粗粗的麻花辮,垂在腰後,紮頭發的發繩也是阿娘給她的藕粉色棉布做成的發帶,兩朵細碎的粉色小花點綴的別在耳邊,清清爽爽。

“二哥。”她剛梳洗好,正端了臉盆往外倒水。

美而不自知,說的就是甄香草現在的模樣了。

她的五官完全遺傳自原主甄慕氏,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因為瘦,顯得下巴不夠圓,而是呈現出心的形狀,五官溫婉端正,細眉大眼,瓊鼻檀口,看著羞怯又斯文。

慕清推開門看到甄香草,立刻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們幾個都隨我,你娘我年輕時候可是十裏八鄉一枝花,香草這麽一打扮,有我年輕時五分的樣貌了。”

她毫不謙虛地自吹道。

再看看甄二郎。

甄二郎今日穿的也是細棉布做成的衣裳,藏青色的料子,不過做的很簡單,上身是棉衣,下身是棉褲,倒顯不出什麽特別來,只是他正值身體生長發育期,原本不到一米七的個子,經過這幾個月各種肉啊骨頭的補,個子像雨後春筍似的,蹭蹭蹭的往上冒,現在已經近一米七了,估計還能再長。

這個身高在營養不良飯都吃不飽的古代,已經是相當高了。

甄二郎回頭一看慕清,也是吃了一驚:“阿、阿娘?”

眼前的慕清經過這幾個月的鋪墊,先是從身姿上改變自己,讓原主原本走路時有些佝僂的身板挺直,給人精氣神一下子好了的感覺,但因為外表沒有變化,大家只覺得慕清相較以前精神了。

再每日護膚品塗抹。

都是現代的國際大牌護膚品,但沒有修真界女修的美膚霜效果那麽好,只有抗皺保濕的效果,但幾個月抹下來,皮膚狀態也好了許多,沒之前那麽蒼老了。

這個效果是微乎其微的,他們每日與慕清接觸,基本看不出其中的變化,只有甄博文是每十天見一次慕清,才能夠察覺其中的變化,覺得每一次見到阿娘,都好像比上一次精神狀態更加好,身體健康。

但阿娘才三十三歲,這個年齡段村裏很多農婦身體都還健朗著呢,秋收時一百斤的稻谷挑著健步如飛,倒也沒覺得奇怪。

而原主甄慕氏本身就是家裏農活做的最少的一位,多是在家裏忙,底子又好,之所以會顯得蒼老也是因為三年前她丈夫去世,她當時帶著身孕,又早產,月子沒做好,長子才十五,二子才十三,一個女人要養活六個孩子,這才使她一下子蒼老許多。

在甄博文和甄二郎眼裏,慕清現在不過是恢覆了甄慕氏三年前的模樣,是以雖為慕清變化感到吃驚,但更多的卻是高興,以為阿娘終於從父親去世的悲痛中走出來了。

加上平日的的變化是潤物細無聲的,給他們做了一個心理鋪墊,打了個預防針一樣。

然而昨晚慕清使用了修真界美膚霜後,整個人可以用容光煥發來形容,原本看著像近五十歲的老嫗,現在看就跟四十歲出頭似的。

但仔細看看她有什麽變化,也看不太出來,畢竟是第一次使用。

甄博文也出來了,看到慕清楞了一下。

只見慕清臉還是那張臉,但是細致了許多,頭發不再像過去那樣隨意的盤起,有些雜亂,而是梳的一絲不茍,在後腦勺盤成髻,身上的衣服也都換成了新的,斜領盤扣,衣服穿得整整齊齊,腰背筆直。

他們還沒說話,慕清看到甄博文就率先笑了起來,“都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古人誠不欺我,我兒穿上這細棉布做成的新衣,那比縣裏劉員外家的大郎也不差什麽了。”

甄博文和甄香君二人算是甄家長的最好的兩個,盡挑父母優點長,甄博文因為從小家裏偏愛,營養也是甄家最好的一個,過完年已經十八歲的他,個子也最高,長身玉立,氣質溫文,若是過去看到他,只會喊一聲是窮書生,酸秀才,此時一看,當真是一個美男子。

連甄二郎也被甄博文給驚艷了,看著大哥的眼睛閃閃發亮。

因為有甄博文和甄香草的變化在前,甄二郎對於慕清的變化倒是不那麽驚訝了,只當是慕清那句話說的‘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阿娘是因為穿了新衣服,才顯得年輕了很多。

甄博文同樣如此,他心思雖多,但畢竟還年少,社會經驗不足,加上從二郎的眼中,他更是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變化,還有親眼見到脫了灰麻衣,穿上粉色新衣服後的甄香草的變化,就更加不會多想。

就連鄉土氣息最濃的甄二郎,此時的模樣也和他過去見到的完全不同,過去的甄二郎又黑又瘦,骨瘦嶙峋,他眼睛本身就大,因為瘦就顯得更大了,且因為苦難,顯得有幾分呆滯木訥。

而此時的甄二郎呢,雖然還是老實憨厚的一張臉,但因為慕清這四個月的餵養,原本瘦脫相的臉上已經豐潤起來,每日面脂的使用,似的他皮膚沒那麽幹,而是有著年輕人的水潤,笑的時候眼角也沒有因為幹燥而起的厚褶子,一雙虎目也是水潤明亮。

這越發讓他認識到,貧苦生活帶給這個家的苦難和艱辛,也讓他越發想要好好讀書,一定要通過科舉來改善家中狀況。

席瑞安也起來了,慕清用她的臉盆給他打了水,送到書房,用空間裏他的牙刷擠了牙膏,讓他在書房裏洗漱完再出來。

因為這是他們兩個人的秘密,慕清只是向他眨了下眼睛,他便露出心領神會的笑。

前世他就知道她身上有個類似小鈴鐺的百寶箱的東西,此時見到慕清拿出他過去用的牙刷,竟沒有覺得奇怪。

慕清小聲說:“你先刷牙,我一會兒來收。”

甄博文洗漱完繼續去讀書,甄二郎則做一些家中瑣事,甄三郎比他們起床要遲一點,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後面羊圈裏餵羊,餵完羊在慕清的要求下洗手洗臉,在臉上擦了面脂,再去吃早飯。

他是家裏幾個男孩子中,擦面脂最積極的一個,他心中最向往的人可是他大哥甄博文,甄博文長的唇紅齒白面如冠玉,他自然也希望長大後能夠像大哥那樣,所以阿娘叫他早晚洗臉,過去早上從不洗臉的他,現在每天都可積極了。

今天的早飯也十分豐盛,不是平日裏吃的菜粥,而是雞湯面。

這裏的雞特別便宜,平時七文錢一只,年底過年價格漲了一些,按大小要十文錢十二文錢一只。

雞是放在小鐵鍋裏,用燒炕的熱竈小火溫了一個晚上,早已燉的稀爛,香氣四溢。

慕清正在廚房和面。

席瑞安看到後,走到廚房,接過她手裏的活:“我來吧。”

慕清一邊和面一邊擡頭對他笑:“你去炕上坐著休息吧,你看看你,這麽瘦。”說著眼底就露出心疼的神色,後面的話她沒說完,他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說他沒照顧好自己。

“放心,我心裏有數。”他低聲說著,接過她手裏的筷子和和面的缽盆。

前世慕清極少做飯,更別說做手搟面了,倒是席瑞安動作熟稔的很。

甄博文和甄二郎看到席瑞安熟練的動作都驚呆了,見兩人都十分吃驚的望著他,席瑞安動作不停,而是問甄博文:“君子遠庖廚,何解?”

甄博文拱手道:“這句話出自《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乃孟子勸誡齊宣王實行仁術,‘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席瑞安點頭說:“很多人都將這句話誤以為做大事的君子和堂堂男子漢應該遠離廚房,而女人才是廚房的主人,謬矣!不過是一些偽君子將庖廚之事推給女人的借口罷了,科舉出仕,將來是要入朝為官的,若是連稼軒之事都一問三不知,庖廚內柴米油鹽價格都不曉,如何知民生疾苦?而要知民生疾苦,當從我做起,從身邊做起。”

甄博文一凜,立刻躬身道:“學生受教。”

甄二郎不明覺厲。

家裏最後起床的三人是席鑲、甄四郎和小甄香。

這年頭因為沒有夜生活,早早就睡了,所以哪怕是孩子,早上都醒的很早。

席鑲起床後,看到一群人都圍在廚房,等看到廚房中正在和面的席瑞安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爹居然在廚房和面!

他正要進去,就聽到他爹關於君子遠庖廚的解釋,心中一想,覺得他爹會和面也算不得什麽了。

或許他爹年輕的時候也做過面給他娘吃過?

可惜他娘生下他後就去世了,之後他爹就一門心思的考科舉,中進士後,入了岑相門下,一門心思的跟著岑相搞變法,搞新政,他們都說他爹是對他娘太深情了,才沒有再娶。

於是他一邊洗漱,就一邊見他爹和完面後,開始揉面。

還好還好,最後搟面的不是他爹,而是甄大娘。

慕清和席瑞安在一起的時候,為家中小輩們手工做過包子、包過餃子,但真沒做過手搟面。

但是她見過她爸做過,她爸做的手搟面簡直一絕。

於是她回憶著記憶中她爸做手搟面的動作,終於做出一碗香噴噴的雞湯面來。

她在搟面條的時候,甄香草就在一旁默默的觀看、學習。

甄四郎原本還想賴床的,結果雞湯的蓋子一揭開,甄四郎被雞湯的香味一沖,整個人都清醒了,不用別人叫,屁顛屁顛的就爬起來,臉也不洗,就跑到廚房來,再看到鍋裏香噴噴的手搟面,頓時叫了起來:“阿娘,兒要吃面,兒要吃面!”

“別急,別急,都有!”

慕清這人窮講究,雞湯面裏不光有雞湯,還有荷包蛋和菘菜,煎的金黃的荷包蛋,被油滾過的菘菜,放在滿滿一陶碗的面上面,旁邊還有一塊雞肉。

甄家人過去連水煮蛋都很少能吃到,更別提用油煎出來的荷包蛋了,他們的眼睛都睜大了,雞蛋除了煮和蒸之外,還能這麽燒?多費油啊!

可是問起來好香,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甄家兒郎們除了甄博文在書房看書,其餘都齊刷刷的現在竈臺前,看著慕清動作,嘴裏分泌著口水。

兩個雞腿,一根給了席瑞安,一根給了席鑲,因為他們倆是客人,還是尊貴的客人。

之後甄家每個人都分到一塊雞,兩根雞翅膀是甄香草和小甄香的,用慕清的話就是:“女孩子吃雞翅膀手巧,會梳頭,女紅好。”

這話一出,甄家的男孩子們都默認了,雞翅膀就是女孩子吃的。

過去甄三郎以為紅燒肉、糖醋排骨、羊肉鍋子才是天下間最好吃的東西,現在他知道了,天下間最好吃的東西,還有雞湯面!那除此之外,天下間還有多少好吃的東西呢?

他幾乎是用崇拜的目光看著慕清,此時他的內心萌生了一個願望,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像雞湯面這樣好吃的東西該多好啊!

小甄香過年虛歲就四歲了,原本火柴棒一樣的大頭娃娃,現在臉上已經有了肉肉的嬰兒肥,穿著甄香草給她縫制的同款的粉色小裙子,整個人顯得粉雕玉琢的,十分可愛。

席鑲這個時候才發現,師兄一家顏值居然還挺高,絲毫不比他和他爹差,只是過去家裏太窮,沒錢裝點門面而已,現在只是換了一套新衣服,連首飾都還沒有一個,就像是換了個面貌一般,整個人都不同了。

慕清的變化夾在甄家的一群人當中,毫不起眼,只有席瑞安心知肚明的望著慕清,和她心有靈犀的相視一笑。

席瑞安是下午回去的,上午都在甄博文書房,給甄博文和席鑲指點功課,下午則和慕清聊聊此地風土人情,民生疾苦,春種秋收等話題,又說了想要買下她霜糖方子的事。

買霜糖方子的事情倒沒有避開甄博文和席鑲,“這霜糖方子的價值我們都心中有數,現在博文已經是我的弟子,這霜糖方子就以入股的形式賣給我們,就給你們五成股,如何?”

慕清道:“太多了,我們只出方子,人工和物力卻是由縣尊安排,就二八好了,你和席公子八,我們二。”

本來說好是買方子的,最後怎麽談成了分紅,席鑲也是不懂,他看看他爹,又看看師兄他娘。

既然甄博文以後都是他師兄了,那就是一家人,最終由席瑞安拍板,定下了三七,他們七,甄家三。

回去的時候他還暈暈乎乎的,這一趟過來他就多了個師兄,還多了個合夥人。

他也不是多計較的人,況且誰都能明白這霜糖方子的價值,之前他想花一千兩銀子將方子買下來,既然人家不願,以分紅的形式倒也可以,他還不至於昧了人家那點錢。

等他們走後,慕清才高興的說:“這下好了,博文被縣尊收為弟子,今年的發解試就更有把握,舉人先不說,秀才是一定的了,你們到時候就是秀才的弟弟妹妹,尤其是香草,這樣,博文,你那裏有沒有千字文之類的開蒙書籍,我趁這段時間,教你妹妹認幾個字,別以後嫁到鎮上商戶人家,不識字被人給糊弄了。”

原主作為秀才的女兒,是識字的。

“還有了這霜糖,等有了分紅,我們就蓋間磚瓦房,要大一點,你們兄弟幾個一人一間屋子,還有香草,香香,都有屋子,等你們成親了,生了孫子孫女也得有地方住!”慕清高興的說著,“對了,院子裏還得打口井,二郎每天擔水太辛苦,這冬日裏香草也不用去河裏洗衣服。在家裏洗就夠了,我聽說冬日的井水暖和著呢!”

慕清說著對未來的規劃,甄家人聽著眼裏寫滿了希望和向往!

“還要買地!”甄二郎說。

“對,買地!”真三郎附和,對於農家人來說,唯有屬於自己的土地,才能讓他們內心踏實,有安全感。

甄四郎也脆聲說:“還要買餳!”

一家人說著對未來的向往,都快活的笑了起來。

席瑞安走後,慕清還有些悵然若失,第二天早上就有些提不起勁,本來想在床上賴會兒床,沒想到一大早,甄香草就在門口張望著。

“看什麽呢?”

甄香草一驚,垂著頭小聲說:“阿姐今天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慕清這才想起來,甄家還有個嫁出去的大女兒呢。

記憶中甄香君是家中長女,和甄博文是龍鳳胎,她出生的時候,甄家爺爺奶奶甄大山都還在,家中是甄爺爺鎮奶奶當家,對這一對長孫女長孫女龍鳳胎十分寵愛,是以哪怕原身甄慕氏偏心刻薄,甄香君在這個家中的日子也比下面的弟弟妹妹要好過的多,性子也不像甄香草那樣柔弱無爭。

她的婚事是早早就定下的,甄大山一場風寒去了,去世之前,怕甄香君守孝三年,婚事出什麽變故,在他去世之前,硬是讓兩家把婚事給辦了,將當時還不到十五歲的甄香君嫁了過去。

次年甄香君就生了一女。

只是那時候她畢竟才十六,這個女兒生的是九死一生,女兒是生下來了,但是身子卻壞了,以後還能不能生養都不一定,是以這兩年甄香君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慕清想起這件事心裏就是咯噔一下,連忙喊甄博文和甄二郎:“博文,二郎,你們起床了沒有?快起來了,去你大姐娘家把你們大姐接回來!”

甄博文每天一大早就要起床讀書,甄二郎也是早上起床擔水,聽到慕清的喊聲都打開房門,“起了!”

慕清看到穿戴整齊的他們,連忙說:“今天大年初二,快去接下你們姐姐,她自從生了你們外甥女後身子就有些不好,這大雪天的,可別受了寒。”她吩咐甄二郎:“二郎,你快帶上一斤肉到村長家,問他家牛車用不用,不用的話借來使一下,去接你大姐去。”

她去廚房割了一斤肉出來用稻草捆著遞給甄二郎:“還不快去!”

又對甄博文說:“早飯也別吃了,把你大姐接回來再一起吃。”慕清嘀咕著:“本來想今天煮點粥的,算了,還是做面吧。”

甄二郎很快就將牛車趕來,慕清從房間裏拿出一件和甄香草同款的藕粉色棉襖出來遞給兄弟二人:“將這棉衣帶上,路上冷,叫你們大姐先穿上,這是我叫你們二妹照著你們大姐身形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和你們大姐夫家裏人說一聲,就說過年,讓你大姐在家多住幾天,你們路上小心點,早去早回!”

甄二郎高聲應道:“知道了阿娘!”

甄香君家裏慕清家不遠,隔了五六個村莊,不過七八裏路。

甄香君已經起床給一家人做好飯,正在給女兒餵飯食,旁邊放著即將要帶回娘家的一只雞和幾個雞蛋。

這個年代雞鴨鵝極其便宜,一只雞只要七文錢,但年底會稍微貴一些。

這只雞是甄香君早早買好的柴雞,養了一個月,越發的瘦,下了幾個蛋之後就沒下了,幾個雞蛋給女兒吃了一些,還剩下幾個就等著今天回娘家帶回去。

她婆婆錢氏見到罵了一句:“一個丫頭片子吃什麽蛋?有多少糧食好吃啊?就知道往娘家搬東西,我們家有多少東西給你搬?”

甄香君作為家中長姐,自小性子強勢,但因不能再生孩子,沒有底氣,聽到婆婆的話也不作聲,只看向一樣出來洗漱,要和她一同回娘家的丈夫。

她丈夫孫友貴道:“阿娘,這雞不過花了七文錢,又瘦又柴,都不下蛋了,香君要帶就帶過去吧,你兒子我也要去丈母娘家吃飯呢,總不能空手過去吧?”

孫錢氏冷笑一聲嘲諷地說:“一只母雞,連下蛋都不會,除了吃還能留著做什麽? ”

甄香君臉色一白,孫友貴心中悶痛,連忙去哄著他娘。

對於妻子無法再生育這件事,孫友貴心裏不是不介意,但是能怎麽辦?

哄完他娘,回頭看了眼這兩年越發削瘦的的妻子,心裏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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