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依漪拉著秦越的手，兩個人輕輕地晃著，沿著馬路一直走。

兩個人都抱著一束碩大的鮮花，淡淡的香氣馥郁，嬌艷的色澤將兩個人臉上的紅暈完美的襯托出來。

很久的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間或地轉頭交換一個甜甜的微笑，然後將十指交握的兩只手握得更緊一些。

還是記得要吃飯的，特別是古依漪。

古依漪依照這一段時間的習慣，還是在街上找著比較營養的晚餐，左右搜尋找到了一家還不錯的粥鋪。兩個人牽著手走進去，就要了一大份雞粥，兩個小菜。

秦越首先端著古依漪的碗舀粥，吹了一下遞過去。古依漪的第一筷子菜就已經堆到了秦越的碗裏頭。

兩個人看著對方都是微笑，同時開口：“快點吃，你瘦了……”

好久沒有做這麽親昵地事情了，兩個人默契地笑出來，這樣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好。

吃了東西出來，兩個人牽著的手還是沒有放開，他們的速度不快。古依漪沒有忘記帶上紙花花束，但是她的包已經掛在了秦越的手上。他們看上去就和以前一模一樣。

海市的夜景是出了名的絢爛，在黑暗的夜裏如同是一叢叢色彩斑斕的花束簇擁著盛開成一個全方位包裹的花園。他們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緊緊相連。

誰也沒有說要往什麽地方去，兩個人也沒有商量，只是這麽慢慢走著，直到走到路上的一座街心花園，花園裏的人不是很多，就算有，也是來去安靜。他們兩個同時停住了腳步。

就是那麽有默契的選擇了這個地方，兩個人站定，在花園裏晦暗的街燈投影裏，面對面地微笑，同時開口：“對不起……”

古依漪把秦越送她的紙玫瑰輕輕摟在懷裏，低頭聞著，好像能夠聞出什麽不一樣的味道來。然後，她好像下定了什麽決心，終於擡起頭笑著：“你先說……”

“依漪，對不起。我當時說了分手，當時瞞著你我也很難過，但是我沒有別的想法，我覺得這個對我們是最好的安排了，卻忽略你聽說分手一樣會覺得痛苦。”

“秦越，你還是不知道我為什麽會生氣是嗎？”古依漪說著，頭低低的，最後一句的時候擡起頭，目光溫柔而堅定：“我做了這麽多事，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真正生氣的原因是嗎？”

秦越很本能地想要回覆“是啊”，因為他真的是一點都不懂，之前古依漪沖到了醫院裏，古依漪一直帶著微笑陪著照顧因為生病所以脾氣各種暴躁的他，古依漪做了那麽多讓他感動的事情，他以為他們會一直就這樣在一起。

可是這樣的古依漪突然跑掉了，不僅跑掉了還莫名其妙說了分手，這簡直就是平地起驚雷，他是真的不懂。

好歹，他雖然不知道該怎麽制造浪漫，但是腦子還是不笨的。他確實不懂，但是這話卻不能說出來，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只是走上前，想要摟住古依漪。

古依漪的頭埋在秦越的胸口，吐出的氣一輕拂過秦越的胸膛：“不止在快樂的時候，我在悲傷的時候想要找你傾訴，我想讓你來安慰我。可是你，為什麽要在那個時候把我推開了呢？”

秦越詫異地眨眨眼睛：“這才是你跟我說分手的原因？我以為只是我那時候說了分手讓你很傷心，雖然也還是不懂你為什麽突然要這麽做，但是如果是這個理由的話，那麽你的傷心過度就有了解釋。你不是因為我說了分手，因為太難過所以要報覆回來就也對我說分手？”

“分手很讓我難過，但是最讓我難過的是你提出分手的理由。分手不過是結果而已。我不懂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跟你一同承擔呢？是不相信我這個人還是不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

古依漪的語氣甚至是悲憤的，她推開了面前的人的胸膛，看向秦越的目光竟然有憤怒的味道。

“不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經得起病痛的摧殘，還是認為我這個人會在關鍵的時刻離開你？還是你自己認為面對同樣的生病的我的時候，你會提出分手轉身就走，所以不會對我有任何的要求？！”

“我解釋過了，我不認為我有錯。”秦越的語氣也有些僵：“我可以為我向你提出了分手，讓你傷心難過道歉，但是卻不會為了這個理由請求你的原諒。”

看著古依漪美麗的臉龐，他又一次伸出手：“依漪，不要這樣無理取鬧了，我是真的在意你的，我真的是為了你考慮。”

古依漪卻退後了一小步：“秦越我以前沒有懷疑過你的真心，但是這件事不可以輕易原諒的，你看，你甚至沒有認為你做錯了。”

“依漪，雖然有些話我覺得不好意思說不出口，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沒有這份心意。我是為了你好的，你不能仗著我對你的感情在我沒有做錯的時候強迫我道歉。”秦越非常的堅持。

“秦越，我不要求你的道歉。但是，你應該要認識到這是錯的。”

“我認識不了，我覺得我並沒有做錯什麽。”秦越逼近了古依漪，強制性地壓在她的肩上：“依漪，你不要這樣，這樣，無理取鬧。”

“我不是無理取鬧，只是你這種做法讓我沒有信心以後可以和你一起走下去。”

秦越的眼睛瞪到很大，古依漪肩膀上的雙手驀然出現了扭曲的力度，他整個人都化身成了噴火的小暴龍：“古依漪，你是認真地要分手嗎？”

他不是第一次聽到古依漪說分手兩個字，只是每次說的時候他都可以察覺出古依漪不是那麽認真。他將這種行為理解成她的作，她僅僅只是原因不明的生氣了，所以會有點無傷大雅的作。

他只要哄好她就可以了。

但是，古依漪說的這句話卻太嚴重了，好像她是認真地思考著要分手這件事。

這回卻是古依漪伸出了手，緊緊地擁住秦越：“不，不想。秦越，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我說不出分手。”

秦越將自己的手松開了一點，遲疑地圈住了古依漪：“依漪，別嚇我。”

“秦越，可是你讓我怎麽敢跟你一起走下去呢？什麽時候你要是又一次把我給推開了呢？你好好想想吧……”

古依漪突兀地松手，趁著秦越發呆的時候，逃出桎梏，隔了一米遠，看著秦越。

這個時候的秦越已經從小暴龍升級成了暴走獸，身上散發著想要把人撕裂的生人勿近的氣息。

“古依漪，你因為我在為你考慮為你犧牲你指責我錯了，還要跟我……怎麽說——冷靜冷靜？”

“是的。”

秦越轉身就走，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那好，你好自為之。”

結果，他的兩只手一直申在褲口袋裏打節拍，步子也走得不快。心理抓狂一樣：怎麽不沖上來啊，怎麽不沖上來？是不是還是走快了，追不上？不會吧？！不會吧？！依漪，依漪，依漪，別倔強了，沖上來抱住我我們什麽事都沒有了，什麽事都沒有了哦！快來啊！

可是沒有動靜……

幸運的是，直走不遠就是一個拐彎。就在那裏眼睛的餘光看見了身後的古依漪，還是站在那裏。但是頭一直低著，不停地擦去眼角的什麽。

看著，秦越的心就軟了，只是，仍舊不想要道歉。回過頭大步的往回走，走到古依漪的身邊：“還要冷靜麽？”

“……要……”古依漪頭也不擡，低著頭抹她的眼淚。

“你再思考一下。”

古依漪還是那一句：“……要……”

說完這句話，古依漪慢慢地蹲下了身子，開始哭起來，她的臉埋在臂彎裏，淚水雖然看不見，可是她的聲音卻是很明顯的，聲嘶力竭，仿佛要把什麽撕碎一樣，秦越就感覺他的怒火、他的痛苦在這哭聲裏都不算什麽了。

秦越停下來，笨拙地跟著蹲下來撫摸著古依漪的脊背，溫柔地順著，一下又一下：“別哭了，別哭了......”

古依漪不理他，只是不停地哭著，斷斷續續地不停地控訴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在醫院裏......手術......加護病房......化療......害怕，很害怕......你還不道歉......”

雖然，她的話斷斷續續的，秦越還是懂了。她臉上一直掛著的看似凝固的微笑表情，其實只是面具吧，僅僅只有薄薄的一層。她用僅有的這一層殼掩飾支撐著下面的脆弱，如果沒有這個面具的話她就真的崩潰了吧。

古依漪表現出來的那些堅強，在秦越眼前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他一下子懂了，用一種短暫地超越年齡的眼光看著眼前這個哭泣的女孩，其實這也是她的發洩吧——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僅僅只有二十歲，還是一個不那麽懂事，沒有歷經風雨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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