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遺城》取景幾處城市緯度都較高， 因為開拍就能入秋，袁果專門讓胡維多帶了兩件厚外套。

胡維一早出發，中午下飛機到那兒， 先入住影都外的酒店。

作為個劇組禦用群演， 他有幸和主創們住同一所酒店， 袁果跟著， 就住在對面酒店。

是那種居民樓改的酒店，勉勉強強還能看出一個個家的模樣。

實際條件不大好， 但至少能算幹凈舒適，入門也不會有黴味兒，房間還連著個小陽臺。

胡維將行李都放下，拉開玻璃落地門，想出去看看。

落地門顏色已經很舊， 所以當胡維突然看見陽臺站著何塵，給嚇了一大跳。

何塵聽見動靜， 回頭看了他一眼，但沒說話。

老實說，氣氛有那麽點兒尷尬。

胡維看了看旁邊，才發現是兩個房間共用了同一個陽臺。

“挺巧啊哈哈。”胡維尬笑了兩聲。

“不巧， ”何塵看著他， 指指胡維的房間，“我讓他們把你安排到隔壁的。”

“……”胡維挺震驚的，“為、為什麽啊？”

“公司讓我帶你，這樣比較方便。”何塵說， “休息時間你隨時可以找我。”

“嗯， ”胡維點個頭，“麻煩你了， 本身拍戲已經很辛苦，還得特地抽時間關照我。”

“沒事兒。”何塵靠在了欄桿上。

又是沈默。

胡維朝外邊看了會兒，外頭就是一條小路，估計不能行車，頂多騎騎自行車。

今天太陽不錯，天氣不冷不熱的正好。

他倆就這麽並肩站了有一會兒，胡維漸漸覺得能放得開，何塵突然就再開口了。

“你…”何塵看看他，“身體還好吧？”

胡維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全噴出來。

才剛放松下來的身心突然又回到了繃緊的狀態，他來之前就知道，這話題遲早會被提起，只是沒想到這麽快。

這才第一天，現在成年人講話真的特沒羞沒臊啊！

“還好…”胡維給噎了半天，最後沒忍住問了：“你呢？”

他要是像條瘋狗把何塵給騎了，何塵應該能疼到爆吧……

“我習慣了，就怕你第一次不適應。”何塵說，“之前很多…”

胡維一臉震驚，聽這話像第一天認識何塵似的。

“那啥，”胡維打斷他，咬咬牙頂住羞恥開口了：“如果我對你做了什麽亂來的事兒，我很抱歉。”

“什麽亂來？”何塵突然像沒反應過來。

“就是…”胡維覺得自己隨時能點火發射了，好容易才擠出了那個字眼：“強上你。”

何塵呆了一秒。

然後像是認真沒繃住，直接笑了起來。

化人形以後，胡維還是頭一回看見何塵當他面這樣笑，懵的同時有種莫名的親近感。

“沒，”何塵擺個手，“我是想讓你小心感冒。”

這回輪到胡維石化了，仔細將何塵說過的那幾句話回想了一遍。

“這兒晝夜溫差大，每年冬天拍戲都病一隊人。”何塵說著，目光落在胡維臉上，“不過你應該沒事兒。”

胡維清楚地從他眼裏看出了點兒愉悅。

啊，真他媽丟人。

“畢竟你很強…壯。”何塵還小聲地補了句。

胡維這會兒連耳根子都是滾燙的，看何塵這個反應，當晚被上的應該是…自己。

“那晚我們…”何塵剛要給解釋解釋，結果胡維直接來了句“我下樓吃飯”，遁了。

溜的時候哆哆嗦嗦地，像怕給落地門夾到尾巴似的。

何塵原地站了會兒，發現剛到這兒的那種陰郁心情像已經消失了。

這孩子應該是喜歡他的，何塵特臭屁地下結論。

導演曾潮提前選好時間，不能免俗地在電影開機當天舉行儀式。

據說這已經算小規模的拜神了，劇組只整了張小桌鋪上紅布，擺上乳豬再放點兒水果，讓主創團隊輪著拜拜就算完事兒。

其實曾潮不信這個，就是免得電影後邊要出什麽大小情況，別人都拿他不祭天說事兒。

曾潮給《遺城》規劃的拍攝周期大約是三個月，這時長相對拍攝任務來說還算寬裕，所以曾潮專門預留了兩天時間，給演員們對對詞、講講劇本。

胡維也分到了完整劇本，淺綠色封皮，薄薄的一本，拿在手裏挺有儀式感的。

有的導演喜歡給演員們單獨說戲，曾潮則喜歡像講故事似的，讓所有人端著劇本圍坐在一起，講到誰的部分就專門和誰聊上幾句。

因為胡維的作用是見縫插針地當群演，只能坐最外圍跟著聽聽。

之前他只為了試鏡讀過《遺城》小說，劇本還是第一次讀。

總體上改動不算太大，一些很經典的橋段和臺詞都保留了，編劇加入的是戲劇元素與部分俏皮話。

胡維從這個角度，一眼就能看遍所有人手裏劇本的差異。

極少部分人劇本像是全新的，更多是拿熒光筆將自己要演的部分給標記了。

當然也有沒倆天就將劇本翻得又皺又破的，比如演沈朝的陸由，他就像是個真學渣，劇本上給畫得黑糊糊的，字兒也寫得像鬼畫符。

雖然胡維不大願意，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朝何塵那兒看了眼。

魔鬼何塵，狗逼何塵。

何塵作為劇中雙男主之一，就坐陸由右手邊。他手裏劇本看著也很新，但是隱約能看見每頁都寫了字兒。

不是寫得密密麻麻的那種，而是像皇上批奏折那樣，三兩句甚至幾個字。

這倆主演坐一塊兒，怎麽看都像是拿反了劇本。

同樣坐前排的還有男四號劉明輝，進組以後劉明輝依然沒和胡維說過話，甚至連眼神交流都盡可能避免了。

胡維觀察了兩天，還發現件特神奇的事情，那就是一向對何塵特癡迷的劉明輝，除了必要對詞兒的時候，都沒找何塵說過話。

何塵更是，本身對其他人就不大親切，對上劉明輝態度簡直就像冷到了南北極。

胡維挺懷疑等開拍了，他倆這情況到底能不能對上戲。

“陸由！”曾潮講一半拍拍劇本，“從今天起到殺青，甭管你有戲沒戲，你都給我把衣領翻好了——”

所有人都笑，演沈朝女朋友的郭黎順手給他理了理衣領。

“何塵…”曾潮看過去，頓了一會兒，“你就這樣吧，反正開拍了演什麽是什麽。”

一般來說，劇組拍戲都不會照著劇本上的順序一場場往下演。

《遺城》劇組也是如此，曾潮的習慣是先從比較貼近日常、起伏較小的部分開始拍，方便演員們找感覺慢慢進入角色。

這做法挺好，有的劇組一上來就是甩耳光大哭跳樓，正常人都不怎麽能頂得住。

胡維這兩天都在著急另一件事兒，那就是從他簽過合同到現在，他都沒收到系統發布的第九項任務。

雖然過去也有延遲一兩天再發布新任務的情況，但這回都過去一周了。

他聯系過歸臨，然而歸臨只笑嘻嘻讓他稍安勿躁，還叮囑他回去的時候給帶點兒土產。

胡維沒辦法，只能幹等。劇組開拍第一天單拍室內戲，不需要群演，胡維就團床上安安心心地睡。

結果天還沒亮，他就給敲門聲弄醒了。

胡維都差點兒忘了現在還是狗身，趕在自己不耐煩地嗷出聲之前閉了嘴。

“胡維，”何塵的聲音傳來，“你醒了沒有？”

胡維一下就清醒了，變成人形將手機開機摸過來看了眼。

淩晨四點半，何塵瘋了吧！

“醒了起來開個門。”魔鬼何塵特大方地繼續敲。

看這架勢，他就是沒醒過來，何塵也要把他敲起床為止。

胡維眼睛都睜不開，穿衣服的時候哈欠打了好幾回，眼裏全是水，開門的時候看何塵都像個虛幻的影子。

何塵楞了一秒，說：“以後手機別關機，我打電話喊你。”

胡維看著他，腦子還沒轉過來，很懷疑自己現在是在做夢。

“給你三分鐘。”何塵看一眼手機時間，“刷牙、洗臉、加件外套，我到酒店樓下等你。”

胡維都沒來及問這是做什麽，何塵就徑直轉身走了。

總之，他還是老實去洗漱，再看了眼手機，發現何塵果然給他打過幾個微信電話。

他叼著牙刷，一屁股坐在床上刷了刷朋友圈。

劉明輝嘻嘻哈哈地曬《遺城》的劇本，其中一頁密密麻麻寫滿了筆記。

他的文案活潑又快樂，跟他在劇組裏孤零零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給他點讚的全是之前影視城一起演戲的群演們，大家都不了解情況，全在吹捧他要一炮而紅。

胡維再隨便刷了幾條，倒回去一刷新，看見何塵發朋友圈了。

何塵的朋友圈看著就高冷，就三個字兒：

三十秒。

胡維看了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才想起何塵剛才說只給他三分鐘。

他趕緊把泡給吐了，拿毛巾擦個臉就生死時速往樓下跑。

雖然不清楚具體是幹什麽，但讓人等太久總不好。

胡維一跑出酒店大堂，瞬間就體會到了何塵說的“晝夜溫差大”是什麽。

就現在這室外溫度，跟他說現在是冬天了他都信。

“你遲到半分鐘。”何塵抱著手臂，沒多少表情地看著他。

胡維冷得打了個哆嗦，終於有了點兒這是現實的感覺：“我們這是幹什麽？”

“晨練，順便訓練你。”何塵皺皺眉，將外套給脫下來扔給他。

胡維反射性地接住了，外套還帶著體溫，摸在手裏很暖。

“現在訓練？”他是狗的時候何塵都沒訓練過他。

“不喜歡可以換成半夜。”何塵說，“衣服穿上，到那兒了再還我。”

何塵說完就大步往路的另一頭走，胡維完全就給怔住了，都不敢說不，老實將外套披上。

這樣的何塵…有點兒像個教官。

胡維老實跟著走了大概十五分鐘，到了個像公園又像訓練場的地方。

“你體力不行，從今天開始跑上坡路。”何塵停在一段坡路路口，將手機摸出來看了眼，“十五分鐘內回來，到對面了給我發張和路牌合影的自拍。”

胡維特震驚地看了眼，他都沒看出這坡路到底哪兒是頂。

“你衣服…”胡維半天才憋出這句。

“穿著吧，”何塵再看了眼手機，擡頭：“十五分鐘沒回來就重跑。”

那瞬間，胡維像是看見了真魔鬼。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作者也在一臉惆悵地烘焙不幹的胖次。

有想看看《遺城》劇本的嗎，寫了個梗概版的，貼正文覺得太長占字數，要是有願意看的我可以貼進下章作話裏。

另，你們猜猜何塵這是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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