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姨？”何塵站起來。

老人頓時滿臉都是笑容：“剛才看見你坐這兒，猶豫了老半天才過來打招呼，怕我認錯人，又怕你壓根認不得我。”

“我認得，我都認得。”何塵像是很高興。

“早兩年就看見你演電視劇啦！那個時候我調臺，不經意一看，喲！這不是我們小胡維嘛！”陳姨眼底像是有光，“何塵是…後來改的藝名？”

“不是，”何塵說，“那是我媽給改的名字。”

“噢，難怪我說呢。胡維這名兒挺好，改了可惜。”陳姨搖搖頭，又看向他：“對了，你…媽怎麽樣？跟你一起回國了嗎，還是在國外？”

“她去世了。”何塵回答，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

“啊，”陳姨叫了一聲，“可憐吶，那現在可不就只剩你一個人…”

“沒事，是六七年前的事了。”何塵擺手。

六七年前，胡維算了算，大約正是何塵開始拍戲的時候。這麽說來上個月何塵去掃墓，應該掃的就是去世母親的墓。

看來網上輿論裏說的什麽“同性男友”，果然是黑子們在瞎謅。胡維不知道為什麽，知道這事兒以後心裏覺得有那麽些踏實。

“唉，不過真沒想到啊。”陳姨像是感慨，“雖然打小你就長得好，但真沒想到你成了演戲的，而且…人氣還挺旺吧，畢竟演的主角呀！”

“沒有，後來也演配角。”何塵謙虛道。

“主角配角都一樣，你是大明星啊。”陳姨笑了笑，又問：“還有再畫畫嗎？”

胡維反射性地想起之前何塵掃墓回來畫的那張胡維玩球的畫像，胡維完成任務一的時候，系統將畫畫認定為何塵“不為人知的愛好”，然而從那以後，胡維就沒再看見過何塵畫畫。

家裏見不到任何與繪畫相關的物件，那張畫像也像是被收起來了。

“沒畫了。”何塵像是有些遺憾，“工作兼顧不過來，不知不覺就丟下了。”

“真可惜。過去你晚上不肯睡，在墻上亂塗亂畫，被我罰站墻根還記得嗎？”陳姨看著他，“你肯定忘了，你那會兒還不到六歲。後來第二天我喊人刷墻，院長給攔下了，說你畫得別致——”

何塵沒接話，像在安靜地聽，又像是在回憶究竟有沒有這件事。

“你這小精怪，被誇了以後就蹬鼻子上臉，沒兩天整個院子的圍墻都給你承包了。”陳姨提起往事臉上顯得有些神采奕奕，“哎不過奇怪了，你媽對畫的執念這麽深，當初你被領走也是因為…”

“畫呢？”何塵突然打斷了她，“墻上畫還有嗎，回國以後我到G市去沒找著。”

“早拆了，政府蓋高樓搞開發呢，院長年紀也大了。”陳姨嘆氣，“好像就你被領走三四年後的事吧。”

胡維註意到，何塵剛才像是有意把話題給岔開了，但也可能只是他的錯覺。

從他們這個對話來看，何塵以前應該是孤兒，後來估計是被養母收養，還一塊兒搬到了國外去。只是後來不知怎麽就回來了，還進了演藝圈。

至於陳姨口中的“胡維”，真·胡維認為那沒準就是個巧合，全國上下叫這名兒的人肯定不少。

幸虧改了，胡維仰著脖子嫌棄地掃了何塵一眼，他可不想和認得的人重名，即便可能重的只是發音。

“看你健康長大了就好！我們老一輩的也別無所求…”陳姨笑著凝視著他，“就是，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嗯？”何塵以為自己聽錯了。

“簽個名！”陳姨大聲說：“我拿回去和樓上李大姐炫耀的，哦她是你粉絲！八十六了，看你拍的廣告就手抖——”

何塵：“…什麽廣告？”

陳姨：“冰激淩紅茶！”

作為個能收覆八十歲高齡粉的大明星，何塵趁著人不算多帶著胡維打車回齊城家，給一家三口帶了包子饅頭豆漿做早點。

齊城爸媽不認得何塵還有另一重大原因，就是這倆人跟齊城一個樣，不愛關註娛樂新聞不看電視，改聽收音機聽人說書。

為了能在大過年播上個春晚，齊城硬是把家裏蒙塵的舊電視打開了。

齊家大女兒加班回不來，二女兒年三十晚還堵在高速公路上蝸牛爬。

“不等齊歆了，我們先吃！”齊父搶先拿起了筷子。

“小何是G市人，應該能吃慣我們這邊的菜吧。”齊母給何塵夾了一筷子白切雞，轉頭喊齊城：“城城別弄了，電視機壞了年後換個新的吧。”

“沒事，我能弄好——”齊城沖電視機後背就是兩巴掌。

胡維大過年的就是換了種新狗糧，顆粒比以前的小，腥味兒還重。他就一邊吃一邊想著怎樣向何塵投訴這款狗糧。

齊城那邊又是一巴掌下去，一片灰白爛花的電視機屏幕才終於有了影像。

輕快的背景音樂從電視機裏傳出來，胡維都想跟著節奏點點狗頭。

隨後，他從畫面裏看到了席卷的玫紅色浪潮，這些浪潮很玄幻地匯聚在一起，伴著沖水馬桶似的聲音落進一個手持玻璃杯中。

何塵臉色不大對，齊母倒是挺好奇的將目光投向電視機：“喲，竟然還能用！”

電視機屏幕裏鏡頭一轉，移向了手持紅色液體玻璃杯的人。

何塵下意識就打了個哆嗦，胡維挺狐疑地打量著電視機裏何塵那張帥臉…以及，給染成紅茶色的頭發。

“洛神紅茶，喝出…”

“先生，還有您的冰激淩——”一個聲音插入，何塵手裏拿的那杯紅茶上頭，惡狠狠追加了一大塊冰激淩。

“洛神冰激淩紅茶，喝出新潮好滋味。”何塵一本正經地舉著杯子說。

齊城從地上起來，忍了會兒沒忍住，噗地一聲就笑了：“我去哥兒演的這是什麽啊！”

胡維就差把自己狗糧給笑翻了，何塵這廣告尬得，換成賣跌打損傷膏都毫無違和感。

“哇，這裏頭得加了多少色素啊嘖嘖。”齊母咬著筷子尖，瞥了何塵一眼，“就他那樣也能當明星，我看你也能當，長得比他帥多了！”

“不是，”齊父眼睛還盯著屏幕，“我看他就是…”

“爸媽我回來了——”家門那邊傳來驚天動地一聲巨響，齊歆拖著行李推門進來，“你們知不知道我多背！服務站上廁所沒帶紙，蹲得姐姐我屁屁涼颼颼——”

齊歆轉身扇上家門，和正坐在餐桌邊的何塵對上了目光。

沈默了三秒，一、二、三。

齊歆：“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真不想短小的，實在是作業肝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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