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 你喜歡柯旸嗎？”

燈已經關了?，雲柚睜著眼，借著窗外透過窗簾投射進來?的光, 呆楞楞地望著天?花板。

姜南星剛閉上眼，聽到這句話宛如接到燙手?山芋一般, 睡姿筆直，想?了?許久, 輕聲回：“不知道。”

雲柚手?枕在腦後, 喃喃道：“到底怎樣才算是喜歡呢？”

“上次符熙瑤說喜歡一個人從一舉一動就能看出來?。”

雲柚歪頭，聽姜南星繼續說。

“比如下意識學對方?的說話語氣。”

最近，她?特別喜歡說“客氣”二字。

記得沒錯的話。

還是從周淮讓那裏聽來?的。

“比如控制不住地在意對方?的想?法。”

暑假那次，因為怕被?周淮讓誤會?偷看, 她?胡思亂想?了?一整天?。

非得攤開?說清楚, 她?才安心。

“還有，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

沒錯。

她?只要經過1班總會?控制不住地尋找周淮讓的身影，對他?的聲音，名字異常敏感。

拿英語磁帶也是。

以前她?早去晚去都無所謂，可現在卻經常有意無意掐著周淮讓出教室的點?去辦公室。

“還有嗎？”雲柚問。

“沒了?吧。”

“那這些?, 你有過嗎？”

姜南星搖搖頭，又發覺已經關燈, 雲柚看不見她?的動作, 說：“好?像還沒有。”

房間裏，安靜得只聽得見兩人的呼吸聲，樓棟靠近公路，淩晨偶爾有人飆車, 輪胎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像是要劃破天?際一般，令人心驚。

夜晚總是有一種魔力。

平日裏不敢想?的事在此時會?被?無限放大。

情緒, 欲望，沖動。

一一釋放。

良久，雲柚說：“我，好?像有。”

姜南星懵了?，“有什麽。”

雲柚翻過身，面向她?，鄭重其辭，“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窗外的光映在雲柚眼裏，一雙星星眼眨呀眨，少女的心意一覽無遺。

姜南星似乎並不意外，甚至問出讓雲柚很意外的話，“周淮讓？”

“你怎麽知道！”

姜南星笑笑：“猜的，但看你的反應，現在肯定了?。”

雲柚捂臉，“這麽明顯嗎？”

“對啊。”

雲柚破罐子破摔：“那你說，周淮讓會?喜歡我嗎？”

“我跟他?接觸的不多。”

“但是喜歡他?的人好?多。”雲柚有點?苦惱。

姜南星安慰她?：“不是有句話叫近水樓臺先得月，你們隔壁班，每天?見面，你的機會?更多。”

“那照你這樣說，同班豈不是機會?更更更大。”

“有道理。”姜南星說，“對了?，這次不是分班嗎？你如果選理的話應該就能跟他?同班了?吧。”

“是這樣，不過我不會?學理的啦，以我的成績，學文才有希望考上大學，喜歡是喜歡，但也不能因為喜歡一個人就盲目去做某件事，我感覺不管對誰，都有好?大的壓力。”

“你說的對，我還擔心你真的有這個想?法呢。”

“怎麽會?。”雲柚笑道。

雲柚向來?喜歡把結果想?在前面，極少會?做毫無把握的事情。

與其說不會?做，不如說是不敢做。

更何況還是一件對她?來?說根本沒譜的事。

再者，她?認為誰都不應該為了?誰輕易做出決定，對兩人而言，或多或少都是一種負擔。

分班如期而至，舒雨嘉去了?1班，雲柚和?符熙瑤幫她?搬的書，剛分班，座位還沒有定，她?只能選剩下的空位，和?2班差不多，1班的人基本沒變，放眼望去，只有四到五個空位。

雲柚看了?眼熟悉的座位，沒有人，一本海賊王漫畫倒扣在桌面。

舒雨嘉似乎早有打算，沒有一絲猶豫往倒數第二排走?。

記得沒錯的話。

那位置後方?就是柯旸。

“你坐這裏看得見嗎？”符熙瑤問。

舒雨嘉沒什麽底氣地回：“看得見啊。”

幾個男生從後門蜂擁而入，有幾個背身後退，推推搡搡，眼看就要撞上毫不知情的雲柚，人群中突然有人用力扯了?把男生的胳膊。

“臥槽，嚇死我了?。”男生大呼。

雲柚被?嚇得一哆嗦，回身一看，周淮讓剛好?松開?手?，眼神?交錯。

明明嚇到她?的另有其人，可偏偏雲柚就是先註意到他?。

難道喜歡一個人就是這種滋味嗎？

即便人潮洶湧，四周喧鬧，我也能第一時間找到你，辨別你的聲音。

視線交匯一秒，雲柚不動聲色地移到剛剛大喊的男生身上。

雲柚認識他?。

是上次她?偷偷放牛奶差點?被?當場抓包的那個男生。

“雲柚？你分到我們班了?？”說話的是柯旸。

“我幫朋友搬書。”

方?開?宇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她?要是來?我們班，某人小心思恐怕要落空咯！”

男生們轟然大笑，雲柚卻不明所以。

什麽跟什麽。

符熙瑤罵罵咧咧道：“方?開?宇，你說什麽鳥語？”

“聽不懂別強求。”

“你再說一遍！”

“我說，聽不懂別強求！”

“方?開?宇，你最好?給我站那裏，不要動。”

“我又不傻。”方?開?宇說著說著往後退，形勢不對，他?撒腿就跑。

符熙瑤撥開?凳子追出去。

有人起哄，雲柚被?逗笑，見舒雨嘉收拾得差不多，她?說：“我先回教室啦。”

“好?，等會?下課一起去小賣部。”

“好?噠。”

周淮讓挪開?步子，讓出條路，雲柚沒看他?，有些?無措地摸著劉海，故作鎮定從他?身邊經過。

自從她?認清自己的心意，從前跟周淮讓相處的自在蕩然無存。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更像是個偷窺狂。

想?要知道關於他?的一切，想?要離他?近一點?，想?要他?同樣多關註自己一點?。

表面越平靜，內心越洶湧。

天?知道，她?剛剛心跳有多快。

走?路都差點?同手?同腳。

整個人變得奇怪，跟平時不一樣。

雲柚不喜歡這種感覺。

雙腿踩不實，雙手?抓不住，無法自控。

雲柚走?後，周淮讓回到座位，把漫畫塞進課桌裏，前桌換人了?，柯旸在跟人搭話，這不，又把女生聊得面紅耳赤。

預備鈴響了?，下節課是英語，柯旸哀聲連連，臉貼著桌面，“彭高俊去隔壁班，我還真不習慣。”

周淮讓：“你也可以去陪他?。”

柯旸眼珠一轉，“要不我們一起去？”

周淮讓睨他?一眼，“沒你那個閑心。”

柯旸不服，“你就真沒想?過選文去隔壁班？”

上課鈴打響，程立踩著鈴聲進教室，這個問題不了?了?之。

到底有沒有想?過？

周淮讓翻開?英語課本，空白那頁寫著他?的名字，四四方?方?，像是拿尺子比著寫的。

他?沒有在課本上寫名字的習慣。

反正?看內容字跡總能認出來?。

這是上回學習時雲柚自告奮勇幫他?寫的。

一筆一劃，寫得很認真。

寫完之後，頂著一副小朋友做完好?事想?要糖的表情，得意洋洋求誇獎。

周淮讓輕聲笑了?下。

是有想?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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