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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只為有爹娘! (1)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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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想要回去了。

太子望著父皇落寞的背影,像是對著皇帝老兒,又像是對著眾人,沈沈說道:“作為你們的兄弟、親人,今日,為了讓父皇寬心,盤纏亦為大家準備了。從此以後,天涯海角,各自安好!你們,好自為之吧!”

看著眾人一一服下藥丸,太子如玉的面色微微有些從容,但旋即又無痕無跡,仿佛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明日,將是新的人生了!

夜色掩映,夕陽落幕,魚躍城中,沒有轎輦、沒有駿馬,昔日風光無限、不可一世的二皇子,以及其他幾位追隨者,都在淡月稀星的掩映下,在侍衛的押解下,扶老攜幼地離開了京城,離開了繁華半世,走入了茫茫人海。

從此,被淹沒,被忘卻,抑或被殺戮,又有誰人會關心?!誰人會記起?!

魚躍城中,盡管一切都十分低調,然而,還是有膽大的老百姓從門縫中探出了腦袋,街上異常清冷,盡管是五月,人們卻覺得今夜的風格外的涼,吹在身上寒沁沁的。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期盼著,期盼著,太陽早一點從地平線上升起,升起一輪全盛的新日!

五月初八,良辰吉日,太子登基之日!

作為懶洋洋的親衛,美玉也不得不早早便去捧場了!

美玉興趣乏乏,心中自然是替太子高興的,只是對於形式過場,她向來不受拘束,不願意被一堆繁文縟節包裹。

這一日,從清晨凝露到午後驕陽,再到晚霞璀璨,人們山呼萬歲、滿臉堆笑、阿諛奉承、溜須拍馬、不一而足……

這一日,宮外早已一掃昨日的陰霾,整個魚躍城,從黎明破曉開始,便已經沸沸揚揚的熱鬧起來。

新皇登基,宮內儀式,宮外遙祝!

看熱鬧的、做買賣的、做夢的、醒來的……都在彼此說著恭喜賀喜,遙祝著天子聖恩、普降世人!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世界裏,無論走到哪裏,普通百姓總是弱者,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事情,總是累見不鮮!

皇權的更疊,百姓所祈禱的是明君善治、國泰民安!有時,他們的祈禱仿佛被上蒼聽見了,賜給他們一個聖明君主,換得多年長治久安;可有時,便沒有那麽好運氣了,昏君佞臣、苛捐雜稅、徭役兵役、壓得所有人茍延殘喘;直至忍無可忍,造反叛變,勝者為王敗者寇,周而覆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歷史,從未停止過自己的腳步;停止腳步的只是生而赴死的血肉之軀罷了!

這一日,宮內本應大排宴席,慶祝新皇登基。

奈何淩雲殿一把火快燒沒了,其它宮殿受損的、偷雞摸狗的、因主人已被貶為庶民而空蕩蕩的……不一而足。

太子本性清淡,喜怒不現於顏色。對他而言,宴席等等,全不為喜悅,只不過是形式累贅而已。

所以,禮部問過新皇意見,新皇只是一句“能省則省,能免則免”,便打發了禮部官員。

因此上,美玉熬過儀式,便懶得和楚靖宇等人打招呼,獨自一人回到家中。

五月初八夜,月朗星稀,天高野闊,美玉在林宅內,對月獨飲,心中著實祈禱了一番:希望新皇英明、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覆巢之下無完卵!唯有國泰民安,林宅、家人,才能擁有更加幸福的生活!

自新皇登基開始,魚躍國刮起了新皇新政新風氣。

大伯最高興的,便是林家近二百畝良田美地,自新皇登基開始,三年不用再交任何賦稅!

老宅和民居眾人最高興的,便是即日起,他們便成為了山溪村所屬青雲縣的正式一員了。新皇下令全國上下,就近安置所有難民,登記造冊,讓他們盡快安居樂業、自力更生!而魚躍城外先前已經定居的難民,新皇便下旨盡快登記造冊,定要做到人人入戶!

美玉高興的是,新皇心中惦記著百姓,知道先前阿其國的妖貓女濫殺無辜,民居中的難民被隨意殺害而無法報關定案,皆因難民未能入戶籍民冊引起的。

魚躍國國庫確實殷實,然而年年戰亂、天災**、大興土木、管理疏漏……

這些,都需要新皇一一整治,方能漸漸好轉!

一夜無話。

第二日天還未亮,居然有人敲二院臥室的門。

美玉迷迷蒙蒙、完全反應不過來。

自從穿越而來,林宅上下,娘和她是最閑之人,家中事務基本不管。

所以,像今天這樣敲門喊早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敲的是娘房間的門,但鏗鏗之聲實在刺耳,美玉一時坐起,竟不知自身所在。

呆楞了半天,方才明白過來,天亮了,有人早起敲了娘的門。

聽見娘應聲開門,美玉也不再貪睡,匆忙間收拾妥當,出得門來。

卻見是小叔林子墨家的林管家帶著蹣跚踽行的奶奶一大早便趕了過來。大伯大伯母陪在身側,攙扶著她。

美玉正值納悶,心中想著:奶奶這一大早,所為何事?

正想著,奶奶見美玉走了出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忙顫巍巍地走上前來,拉住美玉的手,淚水便從渾濁的眼中翻湧而出。

美玉喊了一聲:“奶奶!”忙攙扶著她進屋,坐了下來。

只聽奶奶哭著含混不清地說:“美玉啊!我的心肝啊!這回,你可一定要救救奶奶,救救你叔叔啊!”

美玉莫名其妙,擡眼冷冷地看向林管家。一面拍著奶奶的手,安慰道:“奶奶,您先別著急。奶奶,您吃過早飯了嗎?一定還沒吃過吧!綠琴,趕緊給老夫人準備上好的點心和濃濃的羊奶,讓老夫人先吃早飯。”

說畢,又笑著道:“大伯母、娘,你們先陪著奶奶。大伯和我先弄清楚事情始末再說!”

一邊說著,美玉前腳邁步,大伯在後,林管家便火急火燎、心急如焚地跟了上來。

到得前院大廳,美玉眼一瞪,冷冷說道:“林管家,你辦事也辦得老糊塗了。奶奶這麽大年紀了,一大早讓她趕路過來,如若她出了什麽事,看你怎麽向我們交代!”

林管家一聽,忙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一個勁地、語無倫次地述說:“美玉小姐,您一定得原諒小的。否則,小的便是萬死難辭其咎!老夫人並不是我們讓她來的,來之前我還一直勸她不要來,她卻偏偏要來,攔都攔不住!勸也勸不聽!……”

美玉見他此次說話不著重點,只是搖頭,喝道:“到底來幹什麽?說重點!”

林管家一聽,猛地一楞,旋即像是終於清醒過來,艾艾淒苦地說道:“美玉小姐,這次您可一定開恩,救救三老爺,否則,三老爺怕是兇多吉少啊!”

美玉一聽,冷笑道:“笑話!你們倒是有點意思。你們一大早架著奶奶過來,求我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我有什麽能耐,能幫你們什麽忙?!”

大伯也焦急說道:“老林,你們辦事也太離譜了。美玉她還這麽小,能幫上什麽忙?!”

林管家聽了,磕頭如搗蒜,只管哭喪著臉說下去:“大老爺,您有所不知。這件事情,放眼整個林家,怕是只有美玉小姐還能說上兩句話。老夫人也是著急上火,這才匆匆趕了過來。就在來之前,三老爺已經被官差帶走了!”

“所為何事?”大伯一聽三弟被官差帶走了,大概兄弟情深,臉色頓時難看下來。

林管家繼續說道:“事情因魚躍河畔、溪山之下三老爺新購入的別院中住著的二姨娘的妹妹而起。”“嗯哼!”美玉聽到這裏,哼了一聲。想起上次要回萬兩白銀和白畝良田之時,和小白聊起過,三叔仿佛一夜暴富般,又買了一套依山傍水、對清風、臨碧波的別院,想來就是現在林管家口中所說的房子。“

這樣想著,只聽林管家繼續往下說:”這二姨娘的妹妹,生得如花似玉,從小就慣於風月場合。也是她有這份孽緣,小老爺合該有這樣的冤孽。那一日不知怎的就被二皇子看中了,從此賞賜不斷、恩惠不斷。二皇子說不能帶回家去,二姨娘家又沒有什麽當家做主的人。二姨娘便將她妹妹的銀子挪騰拆借,轉手便賺了錢。因為二皇子覺得不方便,小老爺便將二皇子賞賜的銀子買了地、建了房,專供他們居住。可是……“

大伯聽了,直跺腳,說道:”老林,你馬上給我滾出去。我雖一輩子種田,但也不至於老糊塗。二皇子,現在還哪有什麽二皇子,那人連自己祖宗的姓都已經丟了,不能叫歐陽政武了,改叫鄭武了。你卻一大清早跑來求美玉,難道你還想求她去向誰求情?新皇?!人家鄭武,犯得是謀逆的天理不容的罪行,新皇沒有要他的命,那是新皇的仁慈。如今,老三因此而被牽連,那是他的命。誰讓他一生蠅營狗茍、只顧鉆營。你若是想不到,我倒很是懷疑,好端端一個宮裏的二皇子,如果不是你們搗的鬼,他怎麽可能認識什麽亂七八糟的風月女子,還什麽二姨娘的妹妹!哼!你趕緊離了這裏,我說什麽也不會讓美玉去冒這個險!老夫人便留在我府上,我供養她千年萬年!林子墨的死活,我們美玉可不能管,也沒那個能耐管!“

林管家被罵得狗血淋頭,只是冷汗如瀑地跪在那裏,彎腰弓背,渾身亂顫,口中連連稱是,卻不擡腳、不動身。

大伯從來不曾如此,一時氣極,一腳踹了過去,把個林管家踹得四仰八叉、哎哎尖叫。

美玉從未見過大伯發這麽大脾氣,忙上前扶住大伯,說道:”大伯,您別生氣,我再仔細問問他。“

大伯聽了,忙搖頭,說道:”美玉,不要去管你小叔。如今多少人想撇清關系,你可不能上趕著去惹這些是非官司!“

美玉聽了,忙扶大伯坐下,端了一杯茶遞給他,笑意盈盈地看著大伯猛喝了幾口。

良久,美玉笑道:”大伯,沒事的。您放心,美玉自有分寸!“

她並非想救林子墨,只是,如果林子墨因為這樣的一層關系,便要被牽扯進謀逆案之中,那麽,這背後,便不只是一個林子墨了。

新皇剛剛登基,原本便該好好休養生息、福澤萬民。這又不知是哪個壞水大臣出的餿主意。這樣牽連下去,必然又是多少冤案、錯案、濫殺無辜案了!

想到這裏,慣在政場中摸爬滾打、總能將頭頭腦腦繩之以法的美玉,倒對這樁案子有了想法。

表面上卻不露聲色,她服侍大伯喝了茶,轉過身來,喝道:”林管家,你現在擡起頭,一個一個回答我的問題!“

林管家聞言,只管擡起頭來,眼中充滿懼色,水霧朦朦,濁氣氤氳。美玉心中暗自好笑:跟著這樣倒黴的主子,三天兩頭擔驚受怕,也真是運氣不太好!

這樣想著,只聽美玉冷聲問道:”林子墨什麽時候被帶走的?“

林管家毫不遲疑,回答道:”今日黎明,天色將明之際!“

”他可早有交代?“

林管家見問,忙大聲答道:”小老爺在知道二皇子,不,那個鄭武兵變未遂之時,便已經亂了陣腳。只是收拾了一些金銀細軟,交代小的說:如果真的被抓,就來找美玉小姐。小老爺讓我告訴你,說所有的房契、銀票都要經他的手。他特地和小的說,如若他的所有財產全部被抄,大家都撈不著一分好處,全進了國家的金庫,他也不過只有死路一條;可如若他的財產僥幸沒有被沒收,到時,無論美玉小姐想要什麽,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只求美玉小姐救他一命!“

美玉聽到這裏,冷哼一聲,心中卻著實佩服這個林子墨起來。他和大伯、爹完全不一樣,大伯老實巴交、只會種田;爹一心一意,只願報國;三兄弟之中,只有他,雖蠅營狗茍、專事鉆營,卻治家有道、思慮清晰、攀權富貴、個中高手,很是有些手段了!

想了想,美玉冷笑道:”林子墨倒也確實聰明,竟能攀附上鄭武這樣的人,簡直令人刮目相看!只是,他更聰明的是,知道我林美玉絕不會因為奶奶來一趟,便同情他、可憐他、去救他!他先想好了我可能會救他的條件,再派你來轉達。又讓奶奶來施加壓力。不錯,我欣賞他這種爽快的個性。“

說道這裏,美玉再次問道:”那二姨娘的便宜妹妹,可為鄭武生下一男半女?有沒有懷孕?如今人在哪裏?“

林管家見問,忙回道:”沒有懷孕,不曾生子!人也已經被官差帶走了!比小老爺還早一天被帶走的,不知道是不是兇多吉少了?!“

美玉冷哼道:”哼,如今你自己的主子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你還在想那個姑娘是不是兇多吉少。看來那姑娘一定出手大方,你得了她不少好處吧!“

林管家一聽,額上青筋暴露、汗流如雨,囁嚅著說道:”美玉小姐,沒有,沒有,沒有的事!小姐千萬不要誤會,只要能救出小老爺,林某願意獻出項上人頭,一切但憑小姐喜歡!“

美玉大不以為然,鼻中噴出諷刺一笑,說道:”我一向只認錢財,不要臭烘烘的人命的!你先回家等消息,奶奶暫時便住在我們府上,先不回去了。對了對了,林子墨白紙黑字的文書寫好了嗎?他不會沒寫這麽沒誠意吧?!“

美玉話為落音,大伯依舊堅決反對道:”美玉,你不能去求情,不能去為鄭武的人求情,新皇如今正在氣頭上,你若是去求情,後果不堪設想。美玉,如今我們銀子很多,一切都十分富足,並不缺銀子用,你也絕對不能為了銀子便去鋌而走險!美玉,你聽大伯的話!“

美玉牽著大伯的手,搖了搖頭,笑說道:”大伯,我知道您更擔心我的安慰。但我也知道,無論林子墨怎麽壞,他始終是您和爹的親兄弟。我想,爹如果在這裏,也會和您說一樣的話,讓我不要去冒險。但是,大伯,如果我們不去努力,如果林子墨,您的小弟弟真的死在新皇手上,到時,您一定會很傷心吧!無論如何,我想為您和爹爹去努力一把。我向您保證:我一定不會惹惱新皇!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先救己,再救人!大伯,您放心!“

見美玉說完,林管家便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絹紙,只見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林子墨願意無償贈送林美玉——-”,下方已經簽字畫押!也就是說,無論美玉在這空白處填什麽,林子墨都只好乖乖送給她,毫無保留的!

美玉看到這裏,嘴角不易察覺的上揚。

新皇早朝之後,回到乾坤宮。總管太監告訴他:林美玉親衛來了!

新皇忙讓宣她進殿!

美玉擡眼看時,只見新皇黃袍加身、威儀莊重,讓本就玉樹臨風的形象更添了無限風貌,令人觀之而喟嘆、迎之而心顫。

新皇賜坐,美玉也不推辭。

良久,兩人但坐不語!

雖並非昔日共同並肩戰鬥的兄弟,但如今看來,一個萬人之上,一個普通百姓,還是有了更加深遠的鴻溝,渺遠而虛空。

見新皇雖容顏不減,卻面色疲憊,黑眼圈沈重,美玉想了想,開口道:“皇上,您正直壯年、年富力強、來日方長。正值新登基,一切可以從長計議。切不可因此忙壞了身子,讓親者痛、仇者快!”

新皇大概想擠出一絲笑容,但似乎沒能成功,依舊面色如玉,說道:“美玉,連你也覺得朕的仇人還在身邊?!”

美玉面色一怔,隨即轉而正常,笑說道:“皇上莫非真覺得仇人還能卷土重來?!抑或是定要趕盡殺絕?!如今,天下,也不過在陛下一念之間!”

毫無預警之下,新皇忽然幽幽開口:“天下!朕最想得到的,卻近在咫尺、遠在天邊!”

說完,便意味深長地看著美玉,眼神深遠而寧靜,不起波瀾,卻如波濤洶湧、巨浪滔天!

美玉這下真的一怔,捏緊了拳頭,良久,緩緩擡起頭來,眼中清明純亮,笑笑說道:“皇上,今日覲見,臣有一事稟報!”

新皇看著她那雙清澈的眼睛,不帶任何羞赧恐懼的眼睛,搖了搖頭,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淡淡說道:“說來聽聽!”

美玉想了想,說道:“今日,微臣是來為自己的叔叔來求情的!”

“哦!”新皇回應了一聲。

美玉清了清嗓子,說道:“微臣的小叔林子墨,現被關在官府的地牢中,同時被抓的還有逆賊鄭武在宮外的女人!”

美玉故意不再說下去,等著新皇的反應。

新皇也默不作聲,良久,說道:“美玉你來求情,很顯然覺得朕做得過分了!”

美玉聽他如此說,鎮定從容接口道:“不,微臣認為,每個人去做每件事,都是有原因的。萬一亂臣賊子卷土重來,又該掀起多少風浪,百姓受多少無妄之災,倒不如選擇趕盡殺絕。對皇上來說,這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新皇沈默著,良久說道:“美玉既然全都了然於心,又何必跑這一趟?!莫不是覺得你來求情,朕便會改變心意,網開一面,放了你的叔叔!”

美玉笑了笑,笑容如炎夏烈日般灼灼逼人、令人不敢直視。不得不說,美玉是美的,但更美的是,是她那周身散發出的迷人的光芒,那自信、張揚、與這個世界的唯唯諾諾完全不一樣的自尊自強的星輝!

新皇的拳頭攥得更緊了些。這樣空曠的廳中,和這樣一個絕世罕見的女子獨處一室,他仿佛千年冰封的心中,竟泛起無限漣漪,這是對任何其她女子,都不曾有過的悸動,令他很想用手中的權勢,將她強擁入懷!

但,這是,不可能的!

拋開所有思緒,新皇靜靜地等著她開口。

只聽美玉粲然一笑,聲音清脆、不卑不亢地說道:“皇上,美玉今日是來求情的,但,並不只是替叔叔求情!美玉想替所有與逆賊有關的人求情!”

“為何要替他們求情?你怎麽敢替他們求情?”新皇面有慍色、轉瞬即逝,不怒而威地問道。

……

106章 世事紛繁!(2)

美玉眼中沒有一絲驚懼,只是正色道:“皇上,美玉不是敢,而是真心為您、為您的子民感到擔憂。更何況,既然來了,如果真的回不去,美玉又有何懼!砍頭不過碗口疤而已!”

新皇聽了,看不出絲絲波瀾,只聽他幽幽開口:“好,朕便聽你說說看!”

美玉鄭重說道:“皇上,人說群龍無首、風浪不掀!現下,其一,逆賊鄭武等人全部被趕出了魚躍城,要想進城,便必須有通關令牌,如若不然,簡直是插翅也難飛進京來。陛下親眼看著眾人服下了您的母親——皇後娘娘欽賜的消靈丹。從此以後,所有離京的逆臣賊子,都不再能用武力威脅陛下的生命安全。皇後娘娘之所以這樣安排,只是為了她的兒子,為了您沒有後顧之憂!”

“然後呢?”新皇開口問道。

“其二,一場惡戰,逆賊鄭武曾經掌控的大軍,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均已收歸陛下您的麾下,世上再無鄭武可用之軍!陛下如今手握天下、掌控兵權,若是還有人想興風作浪,恐怕只是以卵擊石、毫無攻擊力!其三,相信在肅清逆賊之時,陛下已經將所有登記在冊的人員,都一並趕了出去。當日他們離京之時,那浩浩蕩蕩、攜女帶幼、落寞孤獨的身影,多少人親見,多少人感慨!所以,如今能在魚躍城中再次翻江倒海、搜羅出來的,很有可能,是八竿子打不著邊際的無關緊要的無辜人群!雖然美玉說這樣的話,您聽來肯定覺得不舒服,然而,陛下有沒有想過,登基伊始,暖人心、樹形象,當以寬宏為要,以眾生平安為福!”

見新皇沈默,美玉趁熱打鐵:“皇上,美玉今日前來,不僅為叔叔求情,為其他牽連人等求情,更是為萬千子民求情!美玉只是個小女子,不懂得治理天下的大道理。但是,美玉卻生活在魚躍城的中心,生活在陛下的老百姓之中,是能窺見陛下子民生活常態的存在。陛下是否知道?五月初五宮中血戰,百姓一夜未眠;之後,魚躍城鴉雀無聲、寂冷異常,所有人都心驚膽戰、提心吊膽,直到見鄭武等人在官差的護送之下,離開魚躍城;直到新皇登基,萬民同慶!”

見新皇認真傾聽,頓了頓,美玉接著說道:“皇上,您可知,百姓慶祝的是什麽?的確,是新皇登基!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讓老百姓歡呼雀躍的,是希望魚躍城在新皇的統領下,能夠更加繁榮昌盛,百姓們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可是,美玉來之前,已經見城中,一隊隊的士兵在張牙舞爪的搜尋著,搜尋著逆臣賊子,搜尋著可以順手牽羊、發家致富的機會!”

“美玉!”新皇聽到這裏,不禁臉色微變,呼喚了一聲。

美玉沒有低頭,沒有懼怕,只是緊盯著新皇的眼睛,接著堅定地說下去:“皇上,美玉所認識的您,絕不是濫殺無辜的天子!美玉不知是誰給您出了這個主意,可是,混亂之時必有取巧之人。到頭來,美玉只怕魚躍城上上下下、人人惶恐不可終日、日夜回想自己曾與哪一位亂臣賊子有過交集,生怕哪一天便被抓了起來,順帶抄家問斬,連累得所有至親骨肉淚灑天下、血流成河!到頭來,美玉只怕,皇上被人說成不問青紅皂白、巧取豪奪、濫殺無辜、攪得魚躍城日夜不得安寧的昏君,成了他人橫沖直撞、飛揚跋扈、升官發財的擋箭牌而不自知!”

“林美玉!”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新皇聽到這裏,亦忍不住怒道:“不要因為朕對你青眼有加,就如此放肆!”

“皇上!”美玉站了起來,想了想,終還是匍匐跪地,說道:“皇上,美玉並非放肆,美玉是把您當真朋友!這一跪,並非對您權勢的恐懼,而是,如果我的膝蓋能讓您仔細思考整件事情的始末,我的出現能讓您仔細回想,犧牲掉全城百姓因為新皇登基而換來的安寧欣喜,在整個魚躍城中大肆搜捕逆賊餘黨,將無關緊要的一應人等定罪殺戮,讓整個魚躍城腥風血雨、人心惶惶,對於陛下來說,到底是得到的多?還是失去的多?當日十萬大軍浩浩蕩蕩而來,陛下都不曾皺過眉頭,今日,又怎會害怕那些留在城中的,連名分都沒有、掘地三尺才能挖出幾人的所謂親眷?!”

新皇見美玉跪在地上,心中不忍,下得龍榻,伸手來扶。

美玉就著他的手站了起來,深深地凝視著他,說道:“陛下,美玉言盡如此,就此退下!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躬身一揖之後,見新皇首肯,便退了出來。

美玉一路心事重重、緩緩獨行。

她並不知道,有人,在身後,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沒入深宮之間,再也看不見了,還一直癡癡地看著,像是看著另一個自己,無畏無懼,像個真正的大寫的人!

當美玉人還沒有走出宮門,便聽到了宮墻外人聲鼎沸、群情翻騰時,她笑了,真心地笑了。想著奶奶可能還在家,一回去如果還沒見著林子墨,她可能又得哭哭啼啼、淒淒慘慘戚戚。

想了想,索性在外躲避一番。左右,過不了多久,林子墨自然會出現在林宅的。

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庭信步,見先頭四處奔波、飛揚跋扈的軍官們,此時都收了武器、斂了行蹤,一路目不斜視、只管前行,看起來是鳴金收兵的模樣了!

美玉笑了笑,點了點頭。

新皇本性純良,這次不知是誰抓住了他的心裏,想趁火打劫一番,用心如此險惡,不是什麽好人!

在路上走著,偶遇了蘇志烈。

近日眾人都忙,倒像是許久不見了一般。

美玉看見他火燒眉毛、火急火燎的樣子,一把拉住他,笑著說道:“也不知道你們都在忙什麽?一個這樣,兩個也這樣!”

蘇志烈一聽,笑著道:“我的小姑奶奶,如今也就只有你一個人能閑著了,該謝天謝地,還在這裏說風涼話。莫不是你見著靖宇哥哥了?”

“沒有啊!誰都沒有見著!倒是跑去見了新皇一面!”美玉笑著說。

“咦!林美玉,你去見皇上做什麽?莫非,剛剛發布的政令,便是與你有關!”蘇志烈好奇寶寶般問道。

“餵!蘇志烈,你到底在忙什麽?如果有丁點功夫,這裏離麗芳繡坊不遠,我們偷溜去喝杯茶怎麽樣?”美玉笑著說道。

蘇志烈想了想,點了點頭。

美麗見美玉帶著蘇志烈來了,一時倒沒有反應過來。

美玉大大方方說道:“姐姐,城裏到處車水馬龍,又有不少軍官將士添亂,實在是雜亂無序、連個說話的地方都沒有。奶奶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林宅,我是出來躲難的。剛好遇見蘇志烈,便拉他一起來你這個幽靜之所躲躲難!”

美麗一聽,便將他們往裏讓。

麗芳繡坊當時買的時候,便買了整個一個小小的四合院。如今雖業務擴張,但刺繡最講求靜心,除了前面的鋪子偶爾有人進出買賣,後面的繡房,皆是鴉雀無聲、呼吸幾不可聞。

美麗將二人帶到一間偏廳,這裏是她們姐妹倆平日休息之所。廳中還擺著沁香美麗的小花,很是令人心境恬淡、仿佛塵囂遠隔、獨坐幽篁。

這裏美玉與蘇志烈進入廳中,便有小丫鬟送進茗茶來。

美玉見只有兩盞茶,忙笑著吩咐道:“再砌一盞茶來,要金銀花的。”

美麗不解,笑看著她。

她微微一笑、傾國傾城地說道:“姐姐,你也坐一坐,外面交給美芳姐姐吧!我們也難得來,來者都是客!”

蘇志烈一聽,噗嗤一笑,說道:“這要是七皇子聽見你如此說,又要笑得噴茶了!”

美玉聽了,拉著美麗的手一邊坐下,一邊問道:“歐陽榮他們的傷好些了嗎?”

蘇志烈正要回答,卻聽見美麗不自覺地關切詢問:“有人受傷了嗎?蘇公子可有受傷?”

說罷,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蘇志烈,美玉假裝不見地看向別處,目光雖空洞,心中卻竊喜。

想起當日賞花大會,美麗依偎在蘇志烈的懷中,那羞澀、那動容,她便已知道姐姐的心思。

只是,魚躍城太大,每個人都太忙,見面的機會可遇不可求!

蘇志烈見問,笑著說道:“多謝林小姐掛念,我倒還好,沒有受傷!”

美麗聽了,便“哦”了一聲,放下心來。

美玉莞爾一笑,說道:“蘇志烈,你今日穿的,可又是我姐姐繡的衣裳?”

蘇志烈笑笑,點了點頭,說道:“我家的繡品如今皆出自麗芳繡坊,這件衣服是為新皇登基而定制的。難為麗芳繡坊日夜趕工,幫著完成!”

美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蘇志烈,看得他都心裏發毛了,才收了死盯著的目光,狡黠笑道:“是難為我姐姐日夜趕工吧?!蘇志烈,經本姑娘火眼金睛鑒定一番之後,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一個秘密,你這件衣服從上到下、從左到右,都出自我美麗姐姐一個人之手。也只有她這雙巧手,才能將這樣覆雜的靈獸圖案繡得如此栩栩如生、見之忘俗!姐姐,難怪你之前幾日幾夜不曾合眼,便是為了趕制蘇志烈這件衣服啊!”

“美玉,不是的。店裏太忙,我總要幫忙做點!”美麗聽她說著,羞得臉色如霞,我見猶憐。

蘇志烈聽美玉如此說,看了看美麗,見她黑眼圈深重,顯然是休息不夠,忙憐香惜玉地說道:“林小姐,辛苦你了!其實你不用親自動手的,隨便交給誰做就可以了。我一向不留心這些,也不知道好壞,如果不是美玉提醒,當真是辜負了你的一片心意!”

說罷,輕咳兩聲,笑意盈盈地看著美麗。

美玉聽了,長嘆了一口氣,調皮笑道:“姐姐,我看你一片心意,也確實是餵了狗了。”

美麗忙害羞喊道:“美玉!”

正好丫鬟送來金銀花茶,美玉忙問道:“可還燙?”

小丫鬟倒也機靈,笑說道:“知道美玉小姐不願意喝太熱的茶,我們也怕您一口氣喝下去,這都是溫的水,您只管喝吧!”

美玉吐了吐舌頭,笑道:“你倒真機靈!比某人強多了!”

蘇志烈聞言,苦笑道:“林美玉,你有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啦!”

美玉心想,這蘇志烈還真是溫雅公子的形象,換做蘇志遠和歐陽榮,自己這樣含沙射影地說話,怕是他們早就炸包了。

美玉這樣想著,說道:“蘇志烈,其實也沒什麽,因為繡坊生意比較忙,美麗姐姐現在很少親自動手刺繡了。雖然她的繡工,是這裏所有的繡女都無法企及的。而且,有許多達官貴人這次也都來繡坊趕制新裝。偏偏我卻只見姐姐日夜趕工,只為一件新裝。當時我還納悶,不知誰有這樣的福氣?!今日一見你,便有了答案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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