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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虛渺 碧玉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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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覺得這幾天是自己來到這裏最開心的,因為她不用擔心賺錢的問題,而且還有一個長的不錯手藝也不錯的人煮東西給自己吃。

連像喜鵲的王喜也沒有來打攪她,這日一照銅鏡,嘖,竟然胖了一圈。

初夏在房內跳了跳,生龍活虎,看來可以準備出逃計劃了。她把房內全部搜刮了一遍,只有七兩三文錢,這點錢,連買匹馬都不夠。如果是用這雙腳跑,恐怕還沒出城就被那兩大門派給抓回來了。

她心裏打起了小鼓,也不知那柳扶風什麽時候走,如果求得他捎自己一程,或許可以掩人耳目順利出逃。

但柳扶風的樣子,怎麽看都靠不住,倒不是懷疑他的武功和才智,而是她跟他不熟,如果他怕事,把自己直接賣了也是可能的。

初夏躺在床上滾來滾去半晌,也沒想出個萬全之策。正打算幹脆睡一覺好了,就見那半空中突然伸出一雙修長的手來,她愕然,驚叫一聲,已被那手抓了進去。

等看清這裏是幻境,她沒好氣道:“阿洛!你沒把我凍死,是準備把我嚇死嗎!”

阿洛放下她:“你很久沒過來,有些擔心。我不能出去,只能把你弄進來。”

這個邏輯簡單而且合理,初夏也找不到話指責他,捏了捏自己的臉:“活蹦亂跳的。”

阿洛看了看她,點頭:“嗯,胖了。”

……她胖的有這麽明顯嗎……初夏無奈,又想起了件事,這幻境就是個好地方啊!她怎麽能忘了阿洛這個法寶!想到這,立刻展顏:“阿洛,你對我真好。”

阿洛看著她:“你笑的很奇怪。”

初夏怒了:“餵!”

從幻境出來,憋了一肚子的火,還未緩過來,門外已響起叩門聲。

“柳掌櫃,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初夏想到剛才那一聲驚叫,柳扶風的房間離的這麽近,想聽不到都難。她理順了衣裳,每走一步,腦門上的燈泡就亮一個。

開了門,柳扶風輕輕搖了搖扇子,初夏立刻笑了笑:“剛才有老鼠。”

大白天的有什麽老鼠……

柳扶風卻連神色也未頓,笑了笑:“那老鼠倒真是猖狂。”

“是啊是啊。”初夏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眼睛賊亮,拉住他的手腕,“扶風公子有空吧,不如陪我去買些東西。”

柳扶風看了看她那細白的手,她倒是一點也不避諱什麽:“有。”

這身材,雖然比起阿洛來要消瘦些,但高度差不多,正好可以做個現成的衣架子。

初夏準備買幾身衣裳給阿洛,然後再跟他說進幻境住幾日的事。

柳扶風倒是個好性子,早出晚歸,跑了五六條街,都快把這小小的鎮給跑遍,他還是沒半點脾氣,只是臉色越來越差,等初夏回過神來,他已是面如白紙。

初夏越發明白為什麽他會叫這個名字,這的確是弱柳扶風,倒像個女兒家了。提著東西回去,進了龍門卡站,便向他道謝。

見她絲毫沒有倦意,似還要往廚房那邊去,柳扶風倒是感興趣起來:“柳掌櫃剛才在外頭還沒有吃飽麽?”

“那倒不是,我做給別人吃。”

“別人?”

見他眼裏隱約透著揣測之意,初夏眨了眨明眸大眼,“我後院養了一只老鷹,它的嘴可刁了,每日都要我伺候它。”

柳扶風恍然,笑著:“那我先回房。”

“拜拜。”初夏笑了笑,把東西送回房裏,便跑去了廚房。

叉腰環視一圈,鮑強已經把食材都用的差不多了,連個肉末也看不到。她皺了皺眉,生了火,取了幹豆腐皮,又把黃瓜切成手指長寬。用開水燙軟了皮,取出瀝幹凈水分,把黃瓜裹在裏頭,卷起。便見外表白嫩,泛著豆腐微香,裏面青翠幹爽,勻了一勺醬料澆在上頭,味道清淡而不至寡淡,剛好合適。

她捧著這一疊菜回了房,又把那剛買的大包小包抱在懷中,閉上了眼,一會睜開,便在四季館門前了。

“阿洛,阿洛。”

片刻,穿著淡薄淺淡青布衫的阿洛便走了過來,初夏忙放下東西,把盤子遞到他面前,瞇眼笑道:“我做的,嘗嘗,它叫碧玉腐皮卷。”

阿洛看了一眼:“吃跟不吃,沒什麽區別。你不是討厭我味覺不好麽?”

“所以我幫你調調口味嘛,這次來個清淡的,要是不行,下次我們打麻辣火鍋,你既然是個人,總不可能這點沒知覺的。”初夏見他不動,自己拿了一根,送進他嘴裏。

雖然阿洛像嚼木頭那樣嚼這皮卷的模樣讓初夏的心在滴血,但她還是掛著笑,誰讓阿洛是她的救命稻草。

見他要吃下最後一根碧玉卷,初夏奪了過來,塞自己嘴裏,至少最後一點不要浪費了。

“好吃?”

初夏點點頭,“嗯。”

阿洛淡淡道,“以後不要給我做吃的了,因為我什麽味道都吃不出來。”

本來初夏心裏還有些感慨一番心意又要泡湯,但是見了他這失落的模樣,倒是有些不忍,笑了笑:“沒關系,慢慢調整,聽說針灸可以恢覆味覺,等我學會了,給你針灸。”

她放下盤子,又去打開包袱。阿洛蹲在她一旁,看著那一件件衣裳,眉頭又皺起。

“你喜歡哪個?”

阿洛依舊是選了個藕青色的,初夏便把衣裳拿拿出啦,塞他懷裏,“快去試試。”

阿洛詫異看她,從第一次見她開始,就沒有這麽對他好過,心裏頓時感動起來。起身便解了腰帶,初夏臉上一扯,只好自己轉過身。等了半晌,偏了偏頭去看他,衣服倒是穿上了,卻是皺巴巴的。她搖搖頭,伸手幫他理好。

這衣裳是秋天所穿,布料裏頭夾了薄薄的棉絮,看起來總算不會那麽冷了。

初夏松了一大口氣,看來還蠻合身,笑道:“喜歡嗎?”

“嗯。”阿洛默了默,“謝謝。”

初夏便是那種我給你好處,你給回我就好,要是道謝的話,立刻覺得愧疚。但愧疚過後,便又把這沖動壓下。她這人,身心都涼薄的很。

“阿洛。”初夏試探的問道,“我能一直住在這裏,陪你嗎?”

阿洛意外看她,見她不像在開玩笑,才道:“不能,因為你不能在這裏待太久,否則會死。”

初夏愕然看他,頓時又惱了起來,剛才對他的好,又全都變成了後悔:“我回去了!”

從幻境出來,已經是半夜的光景。她坐起身來,手裏還拿著盤子,怔了半晌。她這條命,在亂世裏,一文不值。而唯一的居所,卻也變成了一條死路。

又察覺到了不對,手上濕漉漉的,擡手一看,沾在手上的東西,竟然是血。她差點沒跳起身,轉身看去,借著窗外月兒,已看到床上的紫衣女子。

辛娘已經沒有一點氣息。

初夏驚的魂都要飛走,嘴已經被捂住,直接被壓在了被子上。

“噓,不要出聲。”見她滿眼的驚恐,那人輕聲笑道,“柳姑娘突然冒出來,難道該驚慌的人不是我?”

初夏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又是上次闖入房裏的人。此時身旁有具屍體,她沒被嚇暈已經是個奇跡,倒讓她不要驚慌。

“你知道她是來做什麽的嗎?她是來殺你的。”

初夏知道辛娘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此時她就死在身邊,任誰都會覺得可怕。

“你不叫,不跑,我就放開你。否則就算你這次逃過了,下次我還是能等到你,你在明處,我在暗處,可是我比較好找你。”

初夏點點頭,見她聽話,那人才挪開了手,卻是握緊她的手腕,看著身下的女子,倒是清秀可人:“今天我說的話,柳姑娘不會告訴第二個人吧?”

“不會……”初夏擠出一絲笑,脊背已經全涼,“我怎麽敢。”

他說的的確沒錯,她就算能逃得過一次,也逃不過第二次,既然他現在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不妨聽他說下去。

“那就最好。”那人繼續說道,“我們現在要辦一件大事,想借龍門客棧用用,如果柳姑娘兩日內不離開這客棧,那就只好讓姑娘一輩子都留在這了。”

初夏哽聲:“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兩天內不離開,你就要殺了我?”

“是。”

初夏冷笑道:“林掌櫃,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林客松一楞,忽然笑了起來,伸手揭去黑巾,那兩撇小胡子已經不見,倒是沒了那精明的神色:“你怎麽知道是我,我的聲音分明不像。”

初夏咬牙道:“你要買客棧,我不賣,就出現個人要殺我,搶我房契,最後的目的都是,要這間客棧,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林客松的手慢慢握在她纖細的脖子上,仍是笑意盈盈看她:“你當場拆穿我,就不怕我真的殺了你?”

“龍門客棧,可不是這麽好鬧事的。”初夏也笑了笑,“你沒察覺到你身體已經沒什麽氣力了嗎?”

林客松微怔,一種前所未有的麻痹感從手指一直傳到身體上,初夏將他推開,坐在床上笑看他:“我跟扶風公子要了迷藥,抹在自己身上,沒想到林掌櫃這麽快就送上門來了。”她又板著臉道,“讓你好色,色狼沒好下場。”

雖然她語氣猖狂得很,但是他現在,的確已經沒力氣了。

見她要起身,他悶聲道:“你如果現在去找人,見了我的模樣,你也必死無疑,因為,風雨樓不會放過你的。”

初夏瞪著他:“你是風雨樓的人?”

林客松冷笑:“你和你那所謂的爹,不是忘憂門的人麽?對我的身份有什麽好驚訝的。”他又說道,“看來你失憶不假,本想趁著你變成了個膽小如鼠的人,奪了這客棧,沒想到你雖失憶,狡猾的本性卻不改。”

初夏冷哼道:“把客棧給你,我也死路一條。我當然只有盡力保護好自己。要是我現在不出去,我就把忘憂門也給得罪了,而且你也必定會記恨我。”

“你不想知道我們風雨樓這次要阻止的是何事嗎?”

“什麽事都跟我沒關系,我只知道,你們兩個門派這次爭鬥,是忘憂門贏了。我既然是忘憂門的人,那門主一定會獎賞我,有功無過。”

“只怕你完成任務之後,難逃一死。”

初夏不耐煩他,林客松又說道:“因為我們這一次是守,忘憂門是攻。而他們此次要殺的人,是三楊後人。”

初夏想了想,倒是知道這三楊是什麽人。

明仁宗朱高熾曾經賜給楊士奇及楊榮、金幼孜和夏原吉每人一顆銀印,上刻“繩愆糾繆”的格言。楊士奇可以用此印密奏關於貴族甚至皇族胡作非為的案件,等於是有了皇帝賜予的特權,對改善政治風氣的確是起到了作用。

但是初夏對這些不感興趣,剛要落地,又想起了什麽,愕然,突然想起今年正是明朝1449年,也就是土木之變的一年,那就意味著當朝皇帝馬上要親自出征結果被敵國俘虜。而那三楊後人,恐怕就是得知皇帝有親征之意,要前往京城勸駕的人。

如果忘憂門把他們殺了,那就無人能止,皇帝必定被俘無疑。

按照路線說來,因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小鎮的確是歇腳的好地方。而鎮上的客棧,也只有他們兩家。

如今忘憂門掌控一家,風雨樓掌控一家,為了保證三楊後人能夠入住到風雨樓所控制的,把龍門客棧收入囊中,是最妥當的。

這個時候再在鎮上開間客棧,護送三楊後人來的,肯定不會前去。

初夏想到這,已驚出一身冷汗:“老掌櫃是你們殺的?”

“是,若不是有人趕來,你也已經死了。”林客松見她駭然,聲音狠厲,“我們不是殺不了你,而是因為不想將事情鬧大。你若當著眾街坊的面把客棧賣給我,就算是忘憂門,也阻止不了。”

初夏越想越亂,她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會扯上皇族。如果她把店給風雨樓,忘憂門不會放過她。可如果她不給,風雨樓不會放過她。

她又想起了阿洛,可她又壓下了這個念頭,既然橫豎都是死,那就魚死網破吧!誰逼死她的,那就拉著他們一塊見閻羅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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