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人為風景，人亦觀我。林易澤也摸了摸頭發，一雙桃花眼望了過來：“阿希今日怎麽盯著我看，我頭上開花了？”

“許久不見，小叔叔越發俊逸。”林希笑一笑，意念中默默關上了人物資料欄。

林易澤也跟著笑起來，桃花眼彎著：“那是自然，阿希莫要愛上我。”

林旭拍了桌子：“來了就坐下吃飯，少招惹阿希。”

“遵命。”林易澤也不怕他的黑臉，拉了椅子長腿一折就坐下了。

林希看著他有些好玩，就聽見二嬸嬸不甘寂寞地又開口：“小弟是該管好嘴巴，少招惹女孩子。後日顧家顧老爺子擺壽，你可別再招惹顧小姐，人家上回差點掉進你這火坑，我們兩家多少年情誼，別毀這裏。”

林易澤挑了一下眉毛，卻是對著林旭說：“我帶女伴去。”

林旭面色看著明顯是滿意了，卻不理他，轉而問林希：“後日青霆陪你去？”

林希還未說話，就感覺到林柔投過來的眼神，她輕輕點了下巴，半點沒有隔閡地談起剛剛出軌的未婚夫：“恩，我們約好了一道去。”

“那行。”林旭還是滿意這個未來孫女婿的。

林希往下望過去，也見到林柔輕輕松一口氣，對著她擠出了一個微笑。她沒有回應，看了幾秒便收回視線，在桌下翻出了手機。

是的，剛才被自己當場捉奸的未婚夫直到現在也不曾發來消息。

真是半點不把她放在心上啊。

林希她是越來越有戰意了。

下午的時候，幾家大牌的店員到林家送來了明日赴宴的禮服，因為林希的緣故，女人們得以聚在祖宅試裝。林家大小姐的禮服是巴黎那邊親自定制，裝在一人高的櫃中空運過來，林希換上這條緋紅魚尾裙任店員為她整理裙擺，她忍不住在鏡前側影，亮眼的殷紅勾著腰身流光一樣傾瀉。

林希從前就穿不上這樣好看的裙子，這些大牌攀高踩底是一把好手，沒有名氣沒有熱度都扣不開他們的大門。何曾有送上門來，由她擺布的時候。

真好，有這麽多好看的小裙子穿。

“姐姐。”鏡子後面忽然出現一抹杏色，是林柔過來了：“姐姐，我能和你談一談嗎？”

林希從鏡子中看她，蹙著的柳眉，總是盈滿淚光的眼睛：“你總是要擺出這樣一副委屈的模樣嗎？我林家從不虧待孩子，怎麽養出你這樣的女兒？”

“姐姐……”

林希徑直說下去：“你對不起我，來道歉來解釋就擺出懺悔的姿態，不要作這樣可憐相。還有你的裙子，誰給你挑去年的款？”她皺了眉，叫了身邊的一位店員：“麻煩你帶我妹妹去重選一條禮裙。”

說完她就不再看林柔了，畢竟自己要花精力對付的另有其人，沒必要多欺負一個還沒出社會的小女孩。

消失了三日的霍青霆終於在顧家家宴那天出現在半山林宅，林希提著手包站在臺階上，遙遙看著階下的未婚夫，衣冠楚楚，倒有個俊朗的人樣。她拾級而下，挽住他伸來的手臂，回身一道和祖父告別：“爺爺，我隨青霆去了～”

“席上少喝酒，小心過敏了。”林旭站在門口叮囑。

霍青霆笑得像一個謙和的晚輩：“爺爺，我會把林希好好帶回來的。”

表面情侶只維持到了車上，霍青霆就抽出了手臂，沈默的車廂裏他抿著薄刃一樣的唇線。林希靜靜地看了一會，也沒有打算先一步開口。而是用意識在系統中讀取了原來的劇情，她與霍青霆是青梅竹馬多年的戀人，兩人打出生起就是眾人眼中天造地設的一對，從中學正式在一起，一路走來近十年，霍家落敗又覆起，她始終陪在霍青霆身邊。

林希看著男人幹凈流暢的下頜線，有些好奇。這麽多年，這個人是把他們的關系當做理所應當，還是也曾經真心愛過。

霍青霆無言地接收了林希一路的視線，從沒有覺得到顧家的車程這麽遙遠。終於抵達後，他下車先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才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牽出了自己的未婚妻。顧家大門敞開，顧向行的兒子兒媳在門外迎候賓客，他挽著林希上前，一路寒暄進門，在大廳裏同壽星道喜。顧向行同林希祖父是至交好友，從小看著林希長大，這一代小輩之中最偏疼她，見了面便拉住手噓寒問暖，末了還將他們兩人的手拉在一塊感嘆：“真是一對璧人啊。”

林希面上掛著一貫的笑容，得體優雅又美麗。她又說了幾句話，逗得顧向行開懷大笑：“我看你這一次去歐州倒是更伶牙俐齒了。怎麽樣，不知道我這個老頭子今天有沒有福氣，聽林大鋼琴家現場演奏一曲。”

眾人都在湊熱鬧，起哄聲中林希落落大方地坐到了鋼琴邊上去。霍青霆遠遠地看著，林希和去年、前年、過去的每一年那樣，坐在璀璨的燈光下演奏，美麗又耀眼。只是她永遠如此。

一曲奏畢，林希在掌聲裏起身，牽著裙擺行了一個簡易的宮廷禮，悄悄拭去手心的汗珠，面上風輕雲淡地應對著其他人。天知道她平白在這裏頂著一個鋼琴家的名頭，實際上連巴赫貝多芬都分不清楚，好在系統給了福利，出場就點亮了鋼琴技能，她只需要表演出一個沈浸音樂之中的姿態，手指自覺就會在琴鍵上敲擊。

林希走下來又同顧向行說了幾句話，再同其他人寒暄一番，便一時找不到霍青霆的身影。正尋覓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你的未婚夫正在後花園。”

回過身去，桃花眼近在咫尺，她往後退到安全的距離，就見林易澤勾唇笑起來：“但是知趣的好女孩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去打擾。”

“小叔叔是在誇獎我嗎？”林希自己對號入座，領了“知趣”的誇讚。

林易澤也往後退了一步，瞇起桃花眼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算是吧。不過阿希還需要我的誇獎嗎？”

林希也打量著他，林易澤這個人生就一雙風流眼，卻很有危險的氣質。她還未開口回答問題，腰上便被一只溫熱的手掌輕輕扶住，側目看去，頭頂是霍青霆刀刻樣的側臉，這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後花園回來了，挽著自己就開口插入談話：“在聊什麽？”

“沒什麽，我在問阿希找女伴。”林易澤眼底的笑意收了起來，晃了晃手中的香檳杯，話語間多了譏諷的意味：“顧家地方大，人也多，我這女伴說不準就跟了別人走。”

霍青霆沒有理會這指桑罵槐，不動聲色地接道：“那是該趕緊尋一下。”

“是該。”林易澤晃了晃手中的香檳杯便離開了，卻不像是要尋女伴的意思，轉身便同另外一家的小姐談笑起來。不過幾句話的功夫，那位栗色卷發的小姐眉飛色舞，一雙眼睛就只在他的身上了。

“你今天對林易澤格外註意。”霍青霆松開了虛扶著她的腰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微微挑起一邊眉毛，神情有一些不滿。不過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直接又忽然地說：“林希，我們結束吧。”

今日宴會，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華燈酒香之間林希看著他，有一點點訝異，但沒有開口，只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林柔剛剛和我說，她不願意破壞你和我之間的感情，她準備去和陳家的小兒子相親。我是不會讓她去的。”

林希想聽的不是這個，她問霍青霆：“你接下來的那幾船貨還要借顧家的碼頭，這筆生意就在這周，而林柔和陳家的兒子卻不會趕著結婚，你何必在這個節骨眼得罪林家和顧家？”

霍青霆聞言皺起眉來：“林希，我的生意自然有我去爭取，不會利用你去爭取。”

原來，這人也是曾經愛過的。

“好啊，我答應了。”林希沒有一絲猶豫，答應了下來，捏了捏手指上的訂婚戒指：“今日是顧爺爺的大壽，我們不好鬧出什麽新聞來喧賓奪主，改天我把戒指還你。”

霍青霆看著她，皺起的眉頭微微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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