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成了一種習慣，卑微已經根植在了骨子裏，刮骨療毒都抹不幹凈。

“嗯，真的很謝謝你。”

江昱珩唇角微彎，看著顧曦仰著脖子的樣子，身子一轉坐在了顧曦的前座，下巴微微擡起，神情似乎帶著些探尋。

“不客氣，我也是今天老師點到你名字時發覺你……”

顧曦瞳孔倏地一緊，那些圓謊的話在那瞬間一點點脫口而出。

“我，我和顧惜是同名不同字，因為家住在一起，又都姓顧，所以雙方父母就為我們取了這種容易混淆的名字，不過，我們長得是一點都不像的！”

顧曦看著江昱珩神色沒有任何變動，甚至唇角的笑容還深了些許，只是眼神卻不自覺地讓顧曦感覺有些冷，沒待顧曦深入去探究那笑容背後隱藏的東西，江昱珩就已起身，在顧曦面前逆光而立，陽光刺眼，顧曦看不清江昱珩的表情，只能聽見他平淡的聲音。

“恩，謝謝你們的支持，不過，那餐廳費用高額，我們還都是學生，不必再破費了。”

也正是這句話，顧曦之後再去那餐廳的時候，專找偏僻的角落，最好那裏光都不要太亮，只靜靜地隱藏在一個自認為不為人知的角落享受著暗戀的愉悅感覺。

也正是因為顧曦幸運地與江昱珩同班，排座位時，顧曦坐在江昱珩的前座，這個位置讓顧曦既喜悅又失落，喜悅在可以清楚地聽到江昱珩那低沈磁性的嗓音不時的自言自語或與他人說了什麽話，失落在由於地理位置的不利，顧曦不能隨時偷瞟江昱珩了，不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更是讓顧曦深陷不已。

也是在這兩年，江昱珩在顧曦心裏的人物圖像漸漸立體起來。

江昱珩喜歡看各種各樣的文學，古今中外，來者不拒，更喜歡在物化生老師的課上看課外書，也不知道江昱珩私下是不是和這些老師進行了什麽交涉，這些老師既然也是見怪不怪，或許是即便上課不認真聽課，江昱珩每次期末考試也會取得好成績的緣故吧。

當時的顧曦真的深深崇拜江昱珩，崇拜什麽呢？或許是年少青澀，總覺得那些不怎麽努力卻能取得十分努力過後都未必取得的成績的人很酷。而這個心思在後來顧曦告訴了江昱珩後，卻被狠狠地嘲諷了一番價值觀不正。

“老子是學不過來那麽多科，專研一科才能精，政史地都看不過來，哪有時間學什麽物化生，老子又不是天才。”

“。。。”

至於不學還能保證成績過關並且優秀以上，不用江昱珩說，顧曦也知道怎麽回事了，江昱珩文科成績都幾近滿點，數學和英語也是位列前茅，這個典型的文科苗子也就再學習物化生這幾科最後一個學期，這半年過後，怕是會成為學校的重點培養對象，那幾科老師自然不想被學年主任找談話。便在一次私下聚餐的時候，三人加上學年主任商量好，給江昱珩放水，反正就一個學期，凡事均以大局為重。

所以啊，那些看起來美好無暇的事物其實背後不知藏著多大的貓膩呢。。。

當時的顧曦自然不知道這些“天才”的真相，盲目地一心陷入自己喜歡的人是個天才的莫名驕傲中。江昱珩被老師表揚了，他的滿分作文被打印出來作為範文傳誦，他在省級歷史知識大賽中取得了冠軍，只是聽著這些，顧曦便會下意識地揚起下巴，心裏驕傲歡喜地開出花來。

但仔細想一想，其實，那些愉悅和驕傲其實都是顧曦一心投入的，或許用一廂情願來形容更恰當些，因為，都是顧曦單方面的在自娛自樂，江昱珩並不知。

江昱珩是三好學生，所以學校裏教學樓前的公示板上其中的一塊板報上常年有他的照片，顧曦吃完午飯或晚飯散步的時候，會同身邊的好朋友借口去公示板上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消息或活動，實際上是去那裏看他的照片。

同班後，一起在班級度過的第一個聖誕節的時候，顧曦偷偷塞了一張賀卡在他抽屜裏，等江昱珩打籃球回來後，顧曦故作一臉淡然地坐在他前面做習題，實際上是豎著耳朵聽著身後人的動靜。聽著身後別的同學調侃他桃花旺，江昱珩那爽朗的笑聲，顧曦的唇角也不自覺地伴著上揚，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習題冊上，滿滿的一行都是“江昱珩”這個名字，瞬間用手蓋住，忙低下頭，爆紅的蘋果臉壓在雙手上，無聲地笑到抽搐。

學校運動會時，江昱珩跑接力賽，顧曦會以班級後勤人員跑到他的跑道邊上很害羞地給他加油。

江昱珩喜歡看課外書，顧曦就每周回家拿母親的散文和名著帶去學校看，在課間刻意地把書放在右邊的桌角上，因為這樣他就會來找顧曦借書，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每周一次的借書游戲是顧曦最興奮的時候。

顧曦會去學校的小賣部買好多棒棒糖，給小組的人每人發一個，其實只是因為想給江昱珩而已。

類似上面那個套路的就是江昱珩的生日禮物。顧曦一直記著江昱珩的生日，在那個日期的前一周，顧曦就動員身邊一些關系不錯的同學，在吃飯時漫不經心地提一句“江神好像要過生日了。”，只需這一句話，其他同學自然地就積極響應起來。

不得不說，江昱珩在班級的人緣真得是好到爆，他看書如入無人之境時，身上會散發出高冷勿近的氣質；而平時的他，雖不說平易近人，卻是有求必應，唇角掛著禮貌疏離的微笑，這種恰到好處的距離感，無論男同學還是女同學皆是通殺。

所以，靦腆的顧曦會主動拉幫結夥地組織他們那一小塊的同學一起給他買生日禮物，只因為不好意思自己一個人送他什麽，更怕被江昱珩看出自己那些少女心思。

少女情懷總是詩，喜樂悲傷總是相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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