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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證人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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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一進來, 在坐的妃嬪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這人瞧著面生, 從來也沒看過。不過這也不奇怪,這六宮妃嬪向來都不喜歡往甘露殿跑,甘露殿裏頭有哪些小太監,她們自然是不知道的。

只太後跟皇上還有些大概的印象, 若是他們記得沒錯的話,這個太監應當是鄧喜來的徒弟。兩年前經常在賢妃跟前做事兒, 為人機靈的很。後來聽說是給了十七,之後便再沒有看到他的動靜了。

李福心裏也發怵。

可是他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了。拼一把,往後要什麽前程沒有?待在未央宮裏頭,不比在甘露殿風光得多。

李福畢恭畢敬地對著上面的幾個人磕了一個響頭:“聖上, 皇後娘娘,太後娘娘, 奴才是甘露殿內侍奉十七皇子的太監。”

皇上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只怕還遠不止是這樣吧?”

李福答道:“聖上聖明,奴才原本是在賢妃跟前伺候的,是賢妃娘娘跟前大總管的徒弟。後來十七皇子到了甘露殿,鄧總管便將奴才給推了出去, 讓奴才去持伺候十七皇子。說是伺候,不過就是盯梢,不讓十七皇子出門, 不讓十七皇子學好。”

太後與皇上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這太監口中的說的,與他們想象中差別也太大了。

李福仍在繼續:“賢妃待十七皇子當真苛刻,凡遇不順心的事,必定會拿十七皇子開刀, 動輒打罵。是以,十七皇子身上常年都有淤青。甘露殿裏頭的宮人見此,都不敢接濟十七皇子,以至於十七皇子每日裏,連吃飽穿暖都是奢望。”

“你胡說!”賢妃怒斥,“你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竟敢在這裏蓄意陷害本宮?!”

“賢妃,這太監本來就是你跟前的人,不過就是受了你的指派,才去了十七皇子身邊的,他能是受了誰的指示?誰又指使得動他呢?”張婕妤冷嘲熱諷,“你的人,難不成還會為一個外人來冤枉你?真是笑話!”

“本宮從未苛待過十七皇子!”賢妃言之鑿鑿。

皇後恰如其時地將那放滿銀針的托盤送了上來,靜靜地等著賢妃的反應。

“從未苛待?”皇後笑了一聲。

賢妃面上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青一塊,紫一塊,別提多精彩了:“昨兒晚上,是本宮魔怔了。且這銀針,本宮從未用過,只不過是恐嚇一二罷了。若是皇後不信,讓太醫驗去便是。”

李福又朝著皇上磕了一個頭:“除了昨晚這銀針,還有許多折騰人的法子都被用在了十七皇子身上。十七皇子右腿便有一疤痕,是去年冬日在甘露殿裏,被賢妃掌摑,撞上了香爐燙傷所致。後腰初有一鞭傷,是為鄧喜來鄧總管所打。奴才所言所有半句為假,便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李福指天發誓。

賢妃有瞬間的慌亂。

幾個宮妃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賢妃的手段未免太過殘忍。對方還不過是個孩子,這又是燙又是打的,得多狠的心才能下得下去這個手啊?

皇後好整以暇地看著皇上:“聖上,可否要驗?”

賢妃捏緊了拳頭,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皇上轉了身,看向皇後:“十七如今何在?”

“妾身讓他在偏殿等著。”

皇上指了指張望全:“你親自去瞧瞧。”

張望全沒耽誤,立馬就派人去了。人就在偏殿,張望全也不就片刻的功夫便輾轉回來。

“如何?”

張望全心裏一嘆:“回聖上,確實如這小太監所說。”

他過去的時候,十七皇子還在那兒安安靜靜地看書,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等張望全哄著人把衣服脫了,一下子就找到了這兩處傷口。尤其是腿上的一處,疤痕甚是猙獰,看樣子當時肯定是燙得不輕了。

可憐見的,這才多大的孩子。張望全說著,都面露不忍。

張婕妤幾人唏噓一聲,目光盯著賢妃,雖不敢說什麽,卻也在無聲鄙夷。

“你……荒唐,憑你一面之詞就能說明是本宮做的?”賢妃心急之下,甚至語無倫次起來。

張望全本來也不想說什麽,看著賢妃這般狡辯,才小聲在皇上跟前耳語:“奴才問過十七皇子,他先是不願意說,仿佛極為害怕的樣子。奴才哄了他許久,他才終於說了身上的那兩道疤是怎麽來的。與這奴才所言,分毫不差。”

張望全雖然說的小聲。可是太後就坐在皇上旁邊,怎麽可能聽不見了。要說李福說的,太後不信,可如今趙元邑也這麽說了,那叫太後如何能不信?

太後真是又驚又怒。驚得是賢妃竟有兩副面孔,在她跟前乖巧體貼,背著她卻又做了這麽多的齷齪事兒。怒的是,這些事自己竟從未聽說過。可見這甘露殿,早已是賢妃的一言堂!

“十七身邊的那個小宮女,昨兒晚上頭一個找上的,還不是妾身的,聽說她最先去了母後您宮裏,只是那守衛一聽說她來告賢妃的狀,立馬要將她扣下。也是她命大,這才逃了出來。”

太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手腳竟都伸到哀家的宮裏來了!”

賢妃嚇得一抖,也不知說什麽,只淚如雨下,道自己沒有。

李福乘勝追擊:“倘若聖上仍有疑惑,奴才這邊還有兩個證人。只是那兩個人之前犯了錯,被賢妃娘娘攆出了宮。這兩人一個叫小林子,一個叫小川子,如是誠心去找,應當也能找的回來。這兩人與奴才一樣,都是賢妃娘娘派去十七皇子跟前的釘子,賢妃娘娘平素是如何對待十七皇子的,又是如何掩人耳目,在宮中暗訪釘子的,不光奴才一清二楚,他們二人也是門清的。奴才一人所言有假,那他們兩人所言應當不會有錯。”

“你怎麽敢……”賢妃沒想到他竟然還敢將那兩個小太監扯進來,更是亂了陣腳。李福對賢妃而言,就是一場變故,打得她猝不及防。

芍藥與鄧喜來都不在跟前,賢妃想求救都沒人搭理她。

李福越說底氣越足:“奴才知道這小林子小川子老家在哪兒,若是聖上想要尋那兩個小太監,奴才就——”

“不必了!”太後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她緊緊盯著李福,“你是賢妃跟前的人,為何今日會反水?”

李福“咚咚”磕了兩下頭:“太後娘娘,奴才雖說之前侍奉過賢妃,可是到了十七皇子身邊,卻覺得十七皇子實在可憐,忍不住同情。不過奴才也不僅僅是為了十七皇子,更是為了奴才自個兒。昨兒晚上賢妃鬧出了那樣的事,自知今日難逃責罰,便準備找人來當替罪羊。奴才剛好路過,偷聽了兩句,竟聽到有人說要推奴才出去!奴才也是保命心切,這才狠下心,拆穿賢妃娘娘的謊言。奴才的確有私心,可是奴才不想死啊。”

賢妃眼神閃躲,更沒想到李福這廝竟然還會偷聽:“你胡說,本宮何曾說過要拉你當做替罪羊,你不過一介宮人,本宮從來就沒將你放在眼睛你,又豈會打你的主意?”

她說這話,絲毫底氣也無。

太後捶了一下椅子,失望到了極點。賢妃這是一錯再錯,死不悔改,且連狡辯都不知道如何狡辯。

言語蒼白,怎一個蠢字能說得盡的?可就這樣一個不知遮掩的蠢貨,竟然瞞過了她這麽久。

太後心灰意冷,她嘆了一口氣:“賢妃,你可知罪?”

“姑母……”

“宮廷之中,你的禮儀尊卑呢?”

賢妃低下了頭:“是,太後娘娘。”

“哀家問你可知罪?!”

賢妃如何能應下這句話,她從來也沒覺得自己錯過,可她也知道,自己若是再敢說這些話,必定會被姑母徹底放棄。賢妃只能哭:“太後娘娘,妾身有罪,可妾身也是情非得已啊。陳美人可恨,妾身如何能原諒十七皇子。”

容妃冷冷地開了口:“休要再提陳美人。人死如燈滅,如今連德妃都不提陳美人了,你還有什麽資格拿著陳美人開脫?”

德妃斂起容色,雖不喜容妃接著她來打擊賢妃,卻也道:“說句心裏話,那陳美人雖說可恨,可當年的事情撲朔迷離,我對陳美人也恨不起來。賢妃你如今這般咬牙切齒,實在很難叫人不多想。”

“德妃你什麽意思?”

“竟還敢放肆!”太後怒喝一聲。

賢妃不甘願地閉了嘴。

太後也不願意再繼續停她狡辯下去了,事情已然明了,該做決斷了:“皇帝啊,你說說該怎麽辦吧?”

皇上呆住:“怎麽叫朕說?”

“賢妃是你的宮妃,自然該你定。”

皇上可不願意做這個壞人呢,他轉向皇後:“朕與賢妃情深,實在不忍心責罰,梓潼,還你來處置吧。”

皇後:“……”

罷了,她處置就她處置吧。

“賢妃行事不端,苛待皇嗣,杖責二十,罰俸兩年,禁足一年。其下鄧喜來一幹人等,杖責五十,攆出宮門,終身不得入宮。至於十八皇子……先移出甘露殿。”

“不可!”皇後尚未說話,賢妃便立馬叫了起來:“十八皇子是本宮的孩兒,誰也不能將他從本宮手裏搶過去!”

說著,賢妃直接匍匐在太後腳邊:“姑母,皇後要將元祚從我手裏搶過去,她要搶咱們鄭家的子嗣!”

太後也有些遲疑。

皇後冷笑:“你口口聲聲說十八皇子是你鄭家的子嗣,敢問,十八皇子姓鄭還是姓趙啊?”

皇上聞言,臉色有些不虞了起來。

太後也嫌棄地看了賢妃一眼。

這蠢貨……

賢妃暗恨:“皇後娘娘又何必處處挑妾身的錯。妾身知道您想接著今兒這事將妾身一棍子打死,可是您再怎麽恨臣妾,也不能這麽殘忍,非得讓我們骨肉分離才成。十八皇子是妾身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妾身是犯了錯,可在十八皇子的事兒上,妾身卻事無巨細,教導有方,難道這樣也是錯?”

“教導有方?”皇後聽樂了,“你這些年教導十八皇子什麽了?若真有心教導,十八皇子也不知道變成如今這般不懂事。”

皇後說完,同太後道:“母後,賢妃無德,實在不適合教養十八皇子。十八皇子如今年紀尚小,若放任他與賢妃在一塊兒,只怕會越來越不明事理。唯有將十八皇子挪去您的長樂宮,才是最好的法子。”

太後本來也疑心皇後的打算,可在聽她說要把趙元祚放在她跟前教養時,便瞬間打消了疑心。

原來皇後不是想要收養十八皇子。

賢妃見狀,越發慌亂了:“姑母,我改,您說什麽我都改,我去給十七皇子道歉,我給他就磕頭認錯都成。元祚就是我的命啊,我這麽多年來辛辛苦苦都是為了他,我不能沒有他啊姑母……”

“早知今日,當初又為何非得做得那般不堪呢?”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賢妃口口聲聲說錯了,太後卻是不信的。她深知,只有懲治得厲害些,才能叫賢妃徹底醒悟。

“既然錯了,就該受罰,便按照皇後說的做吧,將十八挪到長樂宮!”太後一錘定音。

賢妃呆呆地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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