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滄海驚喜得如同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完全不懂老鬼的悲傷，被老鬼掃了一眼，那眼神陰冷得幾乎要凍結他的靈魂，讓他驟然失語。

老鬼嚇得寧滄海不敢再說話了，並不得意，表情更見悲傷。

“那一場慘烈的戰爭，沒有勝利者，有的，只有毀壞成破滅。就像老獵手的陣營，他們只是為了守護黑墻內的最後樂土，想要清除被野心侵蝕的那些靈魂。簡單來說，就是他們要守護黑墻文明，可是最終，他們被打碎，散落了數億萬計的殘魂碎片，黑墻文明終於被摧毀了，當然，你們，也可以說被毀滅的，是他們的最後執念。”

抹掉了眼角並不存在的淚，老鬼悲傷的說：“老獵手陣營被毀滅了，殘存者忘掉了他們原本的初衷是守護，心頭只餘仇恨，滋生出大家一起毀滅的惡意，他們的執念己經徹底剝離了智慧和理性的成分，更遑論守護，選擇了……玉石俱焚。”

最後四個字吐出來，沈甸甸的，讓我有一種連呼吸都困難的感覺。

老鬼也難受得不行，沈寂了好半天，才接著往下說。

“在雙方陣營被毀滅的那一瞬間，黑暗森林深處崩毀，黑色潮水翻騰而上，讓所有的幸存都感到了極度的恐懼，極度的混亂，極度的瘋狂，就好像你們世人常說的世界未日，我們真正的經歷了世界末日的來臨，看著黑暗森林崩碎，黑墻守護的最後樂土消失。”

在老鬼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仿佛看著滅世的黑色潮水翻騰，映得我的眼睛如黑晶般，恍然間，仿佛整個紀元的歷史都凝聚其中。

柳石嚇到了，雙臂摟緊了我，焦灼的叫道：“蘇嬌，清醒點！”

“我一直都很清醒。”

從我口中吐出的聲音，也空靈得近乎詭異，但那不是我，是一個操控了我身體的詭異存在的聲音。可是柳石似乎並沒有察覺，竟然松了一口氣說：“你清醒就好。”

好個毛線啊！

我想反駁，說自己一點都不好，可是我說不出來，這一刻，身體不歸我掌控。我很惶恐，不知道這種情形要怎麽擺脫，或者，我以後都這樣了？

老鬼沈浸在了悲痛之中，無法自撥，再沒有說話。

柳石也沈默著，沒有催促。

寧滄海是不敢催促，目光詭譎的閃動著，不知道憋著什麽壞水。

我想提醒柳石警惕寧滄海，最好能抹去他的記憶，可惜我只能以一種上帝視角觀察著他們，根本無法參與其中。

直到柳石突然一驚，扭頭看向外面，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然後，他對寧滄海說：“老鬼跟血屍王，你都可以送回龍虎山，不管你們是毀掉，還是當小白鼠做實驗，我都不插手，但是，不能讓血屍為禍。”

寧滄海就像被一座金山砸中的乞丐，狂喜莫名，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我都想敲開柳石的腦袋，看他腦子裏是不是都裝著草，老鬼知道黑暗森林的秘密不說，血屍王戰力強橫，就算不毀掉，那也是強橫的打手，幹嘛要白送給龍虎山？

柳石似乎在給我解釋，又對寧滄海說：“相比獵靈者聯盟的，我更相信龍虎山弟子的操守，老鬼所知道的秘密有多重要，相信你也清楚，我就不用強調了，你最好聯系龍虎門強者來接走老鬼，血屍王有我打入的喪魂釘，只要喪魂釘不被破壞，相信它無法逃脫，但是你要提防它被人劫走，那將會貽禍無窮。”

換了誰是寧滄海，聽到柳石的這一番話，都會心生好感，將其視為知己，寧滄海自然也不例外，心中所有對柳石的芥蒂都消散一空，頗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激昂之氣，鄭重其事的抱拳道：“柳兄請放心，我馬上就聯系師門長輩過來，並親自送老鬼跟血屍王回龍虎山，絕對不會出任何秕漏。”

“天下禍亂將起，能指望的也就是龍虎山這些聖地級勢力了，不過，我還要多嘴提醒一下，你們要小心獵靈者聯盟對聖級勢力的滲透。”柳石說著，神色中透著一抹悲天憫人的氣息，很有些神棍的氣質。

寧滄海真是中了他的毒，對他的話深信不疑，若有所思的說：“我也覺得獵靈者聯盟變了質，居心叵則。上一次深夜有戲頻道播放時，喬家小公主能操縱血蜘蛛，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現在想來，怕是喬家跟血蛛老祖的勢力有勾結。”

柳石對喬家並無好感，點點頭說：“在獵靈者聯盟中，喬家這種沒有底線的勢力還有不少，我建議，聖地級勢力要聯合起來，形成諸如監督者之類的機構，對獵靈者聯盟加以約束，不能任其被野心家操縱。”

這個建議讓寧滄海眼都亮了，可是我怎麽都覺得柳石不安好心。

柳石也不深說，馬上轉移了話題：“你這一次下來，手下調查組的這些兄弟折了，在不能暴露老鬼跟血屍王的情況下，得有個能交待得過去的說法。”

寧滄海心領神會，十分霸氣的說：“我接到喬家人的舉報，來調查這棟樓的靈異事件，弟兄們都死了，我仗著師門至寶才保住了性命，還要我給什麽交待？”

果然不愧是名門弟子，就是霸道，就是狂！

這可比我嚎一嗓子“我媽是黎青”來得要霸氣一萬倍，簡直讓我各種羨慕嫉妒恨。想想，要是我有寧滄海的背景，面對喬亞雲的時候，也能有這麽霸氣，那畫面該是有多美？

“真沒出息！”

空靈得詭異的聲音響了起來，我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柳石跟寧滄海都看過來，我才意識自己在說話，可這不是讓人誤會嘛！

寧滄海直接對號入座，頗有從諫如流的大度，馬上說：“對，我應該更霸道一點，獵靈者聯盟不讓喬家給我一個交待，我龍虎山還不肯答應呢！”

柳石無言，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我無語了，蒼天啊，大地啊，人跟人咋就差距這麽大咧，為什麽我就活得這麽憋屈，寧滄海這種蠢貨卻可以霸道得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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