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接過洛雪遞過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全噴了。

姜霖還活蹦亂跳的，剛在鬼市跟我見了面的，怎麽可能死，還被人拋屍亂墳崗……等等，我怎麽出現在亂墳崗的？

記得，在離開鬼市以前，我是跟被姜霖扛著的。我離開鬼市後，就出現在亂墳崗，姜霖為什麽不能被拋屍亂墳崗呢？

我臉上的表情變幻，讓經驗豐富的雷大海看出異狀，他試探著問：“你知道姜霖的下落，或者說，你在最近見過他，對不對？”

洛雪一見，憂郁的臉上都冒光了，滿是期待。

鬼市的事情，說來太玄幻，正常人接受不來，如果只有雷大海在，或許我說了，他能理解，洛雪聽了，只會把我當瘋子。

我果斷裝傻：“姜霖，讓我想想，哦，就是那個被防空洞的女鬼，給摳掉了眼珠子，變成瞎子退了學的那個學長，是吧？”

洛雪臉上的血色，隨著我每說一句，就失血一分，等我說完，她的臉色己經白得跟鬼一樣了，一幅生無可戀的樣子。

我不是真想這麽殘忍的，可是裝傻也需要技術，原諒我把握不了那個度啊。

雷大海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謊言，暗中瞪了我一眼，拿了張照片出來給我看：“你再仔細看看，最近幾天內，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照片上是姜霖，當然是他還沒有被摳掉眼珠子的照片，溫和中帶著疏離的微笑，看著很舒服。

洛雪也在看那張照片，瞬間滿血覆活，毫不掩飾對他的迷戀，也跟著問：“對啊，蘇嬌同學，你要是看見過他，請告訴我，好嗎？”

這一刻，我是真想臭罵姜霖一通，多好的軟妹子啊，對他一往情深，簡直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良配，他竟然還嫌棄，而且還是在變成了瞎子之後，甩包袱一樣，把人家給甩了。

牛不吃草強按頭，我決定了，就算姜霖不願意，我也要逼他來吃洛雪這根回頭草，鷹女孩什麽的，呵呵，跟我又不是校友。

“你笑什麽，腦子沒摔出毛病吧？”

雷大海突然問道，讓我回過神來，真想抽他。

剜了他一眼後，我對洛雪真誠無比的說：“我記得姜學長的樣子，近幾天好像是有看到過，但是忘了是在哪裏看到了，要是我想起來了，或者再看到他，保證第一時間通知你，別急，好不好？”

洛雪笑了。

她的笑很美，很純粹，很迷人，就算是同性相斥，這一刻，我也得承認，被她的笑容感染了。

“謝謝你。”洛雪柔柔的說，仿佛帶露的花瓣，嬌弱，自然，而又清純。

我們交換了聯系方式，然後我讓她把我送回我家。

現在，除了回家，我不知道還能去哪裏，就算我爸的鬼魂或者也在那裏，可是，那裏始終是我的家。

到家樓下的時候，天又黑了，我坐在洛雪的車上，才想到自己一無所有，沒有鑰匙，沒錢，連身份證也沒有，要怎麽進屋？

“我送你上去吧。”雷大海主動說了一句，他倒是明白我的尷尬處境。

洛雪也不疑有它，畢竟雷大海是警察，接到她的報警後，才會跟她一起去亂墳崗。她最多就是覺得他送我上樓，或許是要了解什麽情況吧，

等洛雪的車駛離之後，雷大海跟我一起上樓，沒想到他竟然練就了一手開鎖絕技，用一根鐵絲，把我家的門鎖給打開了。

家裏還是上一次離開時的老樣子，亂七八糟的。我沒心情跟雷大海說話，默默的整理著房間。

雷大海也不說話，幫著我把房間整理好，然後出去了一趟，把垃圾都扔了，還跑超市買了米面跟菜，把冰箱給我塞得滿滿的。

然後，他一本正經的問我：“蘇嬌，上學的時候，老師教過，有困難找警察叔叔吧？”

我：“……”

他咧嘴笑了，說：“以後，你有事隨時可以找我。對了，你的手機也掉了吧，我給你買了個新的，便宜貨，裏面充了兩百塊錢話費，省著點兒用。”

我想說不要，但是雷大海把東西扔下就走了，帶上門以前，探頭進來說：“就當是我借你的，有錢了還我，允許你還利息。”

我無聲的笑著，搖了搖頭，收下了他的一番好意。

如他所說，算是借的吧，現在我窮得叮當響，在找到一份足以糊口的工作以前，還得靠他剛買回來的那些米面跟菜填肚子呢。

“今晚吃青菜面，還是雞蛋番茄面呢？”

我把自己丟在沙發裏，有氣無力的喃喃自語，卻沒有動彈的意思。

廚房裏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是蟑螂，或者老鼠，我也懶得去看，心太累，真想就這樣睡死過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拍我的臉，叫我起來吃面，我咂了咂嘴嘆氣：“只有在夢裏，才有人侍候我，給我做飯吃。”

“你個沒良心的，難道我以前沒給你做飯吃？”

聽到一道抱怨聲，我驚悚萬分，天吶，怎麽聽到了柳石的聲音，他怎麽會在我家，是我睡覺的方式不對嗎？

我把眼皮撩起一條縫，想確定是不是做夢。

屋裏的燈亮著，明亮的日光燈光影下，柳石的臉清晰可見，帶著很有趣的笑，隨意得就像是天下所有剛下班回家的丈夫，突然間，就讓我有一種歲月沈澱後的溫馨。

我很怕，怕這是一個夢，眨一下眼睛，他就會消失。

睜著眼，一直看，看到了眼睛酸澀，有淚水滑下來，我才輕輕地抹了抹眼淚，轉過頭面朝著沙發裏側，悶悶的說：“我的夢還沒醒，你走吧，不要再出現了。”

“起來吃面，或者就躺在沙發上，我餵你吃？”

柳石霸道的問，看我不答理，直接伸手抄起我，輕松得像拎一只寵物貓，把我拎到飯桌邊，還揉了揉我亂糟糟的頭發，帶著嫌棄的語氣說：“趕緊吃了，去好好洗個澡，都聞不到那股腐屍的味道嗎？”

還能愉快的吃面嗎？

我怒視著桌上那碗青菜肉絲面，煎得金黃的雞蛋蓋在面上，誘得人口水直流，可是他那一句“腐屍的味道”入耳，誰還能吃得進去？

柳石很淡然的說：“肉是新鮮的，不是腐屍的肉，我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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