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再無其他人，那是女漢奸大概知道阿部會做如此舉動，早識趣地退下了。阿部雖瘦小，卻是手握鋼刀殺人無數的軍人，望舒在他面前猶如魚肉，似乎只能任其宰割。

望舒掙紮著，不忘與他最後的談判，“阿部先生過來請我做執行會長，這便是你邀請的方式麽？”阿部此時已獸性大發，將手中的刺刀往旁邊地上一落，“你不願做會長，做我的女人也不錯。”

望舒向窗外望去，院子裏空無一人，不禁心中絕望，卻還是硬著頭皮說：“廠子裏工人很多，任阿部先生有再大的力氣，也是寡不敵眾。”

阿部自然不會被嚇到，不屑地笑著，伸手便要撕扯望舒的衣服。望舒捂住胸口，阿部便向望舒的袍子裏伸去。望舒惱羞成怒，用盡力氣去掰阿部的大手，無奈力氣過小，這一掰，更激發了阿部的戰鬥性，使的力氣更大了。

眼看著阿部就要將望舒推倒在桌子上，望舒雙手向後往桌上一撐，身體才沒有跌下去。手忙腳亂中，望舒將桌上剛剛折好的阿葆的畫一把掃在了地上，畫跌落開來，裏面的內容依稀可見。

阿部狐疑地朝地上的畫看去，這一看有片刻的分神，望舒便趁機用勁全身力氣踩到他的腳背上，又拿膝蓋用力頂到他的胯下。

“啊！”阿部慘叫一聲，頓時松開了手，呲牙咧嘴地捂住自己的下半身，擡頭惡狠狠地看著望舒，眼露兇光，再次向望舒逼近。這時，他看到了地上的畫，忍著痛彎腰撿起，攤開來看，只看一眼便怒火中燒。

“你們中國有句老話，叫‘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是看杜昕的面子，對你這樣的反日分子，我早用幾刀殺了你！”阿部獰笑著，騰出一只手欲去撿剛剛丟在地上的刺刀。因為下身還很痛，動作有些遲緩，望舒見狀一驚，搶先兩步沖了過去，一腳將刺刀踢至門口。

刺刀與木門撞擊的聲音很大，驚動了在工廠院子裏站著的人。秀美聽到這聲響，與侉子摩托旁鬼鬼祟祟張望的日本士兵一起往這邊跑過來。

望舒近些日子來穿的都是平底棉布鞋，除了掩飾秀麗，也可在遇到危險處境時快速地跑開。說時遲那時快，望舒迅速跑到門口，欲拾起門口的刺刀，被沖過來的阿部橫擋住了。

“看你也不是黃花大姑娘，別裝純良了！哈哈！本想在你身上快活快活，然後一刀結果了你，不過……”阿部恨恨地獰笑著，“我向來都是憐香惜玉的，像你這樣有趣的女人，我享用一次可不會滿足。我要把你養在家裏，慢慢品玩，玩夠了就丟給我的部下們玩，他們比我更餓，哈哈哈……”

阿部此時的欲火已掩蓋了他下身與腳趾的疼痛，他又一次將望舒抵在門上。望舒忽地想起自己藏在長袍側口袋裏的那把牛角梳匕首，刀鋒隱在柄內，正是她夜訪希伯來時帶著防身的那一把。

望舒右手偷偷伸向衣襟內去摸索匕首。阿部此時色令智昏，並未註意到望舒如此細微的動作。待他感到一個銳物抵住脖頸時已來不及，牛角梳柄上的鋒刃已在他的的脖頸處劃出了一道細細的血口。

口子並不深，只是表皮上淺淺的一道，阿部沒有驚叫出聲，而是表情猙獰地凝結在一起，怒瞪著望舒。這時門外“通通通”敲門聲響起，隨即傳來的是秀美的聲音：

“阿部先生，你沒事吧？”

望舒手中的牛角梳深深地抵著阿部的脖子，柄刃鋒利勝過刀，稍稍動一下便是一個更大的口子。望舒力氣不敵阿部，雙手卻死環著阿部的脖子，阿部本想用力掰開她的手，卻使不上力氣，因為兩人只要一撕扯起來，刀刃必定會刺到阿部的肉裏。

“阿部先生，阿部先生？”秀美仍在門外緊張地喊，“你沒事吧？”

門內，望舒滿眼怒火直視著阿部，她恨不能一刀下去結果了眼前這日本人的性命。可此刻門外站著的，一個是日本人，一個是漢奸，即使她能一時僥幸殺了阿部，她也殺不掉外面的那兩個人，而一時沖動的下場，極可能是全廠的人都跟著遭殃。

望舒很清楚，眼前的局勢是一時僥幸罷了，撐不了太久。可她依然要撐下去，她恨極了日本人。他們用那樣兇殘的方式害死了小竹和數不清的無辜生命，讓多少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卑劣殘忍，狼子獸心，天理不容。

望舒自小便是個崇尚圓滑的人，從不喜愛憎分明，可如今她對日本人的恨就像厚積薄發的火山一般，愈燃愈烈，恨入骨髓。這種恨戰勝了她之前的恐懼。望舒從未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要與一個日本人僵持與對峙。

人蒙上眼就會害怕黑暗，看不見就會對未知恐懼。望舒曾設想過無數次若是碰到這些天良喪盡的日本人，她該是怎樣的狼狽與膽怯。可此刻的她，竟沒那麽怕了。

“你們都走開，別耽誤了我的好事。”阿部在鋒刃之下，不敢動彈，裝作鎮定地對門外的部下交待道。秀美和同伴聽了，會意地相視一笑，秀美做個“走吧”的手勢，兩人嘿嘿笑著走開了。

門內，望舒面對面與阿部對峙著，細細盯著他臉上的微妙變化，分析他的內心活動。她擔心他突然反擊，雙手死死緊緊地交錯環扣在他的脖子上。

阿部畢竟閱人無數，知道此刻生拉硬扯對自己不利，便換了策略，開始施展糖衣攻勢。他突然笑了笑，對望舒說：“身手不錯，練過功夫？”

望舒絲毫不敢放松警惕，同時不願多說話耗費體力，便冷冷低語道：“死人見過不少，也曾跨過屍體無數。”本是用來鎮嚇下阿部的，可話一出口，腦中便想起小竹去世那天的情景，心情一難過，差點分了神。

“哦？那我真是小瞧你了。”阿部奸滑地笑笑，轉而又故意說道：“曹小姐這麽漂亮，又離我這樣近，溫軟如玉，清香襲人，真是我的福利。”說著，色色地看著望舒。

“那你就繼續享福罷！”望舒不上他的當，仍死死扣著他的脖子。因用力過猛，她此刻手已經酸了，再這樣下去只怕很快就要力量耗盡。望舒暗自偷偷松了松手，想緩緩手上的力量，不料這輕微的舉動卻被阿部察覺到，他試圖快速掙脫，被望舒重新緊緊扣緊。

“你還是省省力氣！”望舒繼續恐嚇他，眼神如刀，“我手上這把小匕首，連比你強壯一倍的英國警察都殺過，何況是你這樣的五短身材？”

阿部聽了，表情微微一怔，頃刻又恢覆了鎮定。

望舒餘光瞥到了腳底的刺刀，擔心阿部再去撿它，便瞅了個空子，看準後一腳將它踢開。這一踢，鋼刀便飛至辦公桌前。眼下是暫時安全的了。

這個動作快而準，連望舒都未曾想過這樣順利，她為自己的果斷有些驚訝。人在危險關頭是會急中生智、也會急中生勇的。

果真，阿部有些怕了。他信了望舒的話，以為望舒真的如外面站著的秀美一樣，是練過些功夫的。這樣一想，剛剛的非分之想便化為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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