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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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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酌院上空, 數十道劍痕淩空而來。

沈拂星坐在樹下,玉白的手指擡起玉壺,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月華如練, 透過樹葉落在沈拂星已換過的青色長袍上, 星點斑駁, 清俊的側顏沈靜, 悠然地品著一杯碧茶。

護道堂堂主嚴絡率眾前來,在看到這一幕之後, 也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徐徐落在沈拂星面前。

不過, 嚴絡慢了,他身邊跟著的李常溫卻不慢。

“沈師弟, 師兄真是小看了你的膽子!竟敢趁夜闖水牢救人!還殺了知惡殿三名防守弟子, 看來你是完全不把宗規放在眼裏!”

李常溫怎麽也沒想到,沈拂星上次特意過來挑釁他, 竟是為了套他的話,不過, 也幸而沈拂星性急,竟然當晚就去水牢救出了那白毛怪,還殺了三名防守弟子, 真是自作孽。

嚴絡緊緊盯著沈拂星的表情,生怕有一絲錯漏。

但沈拂星聞言一臉驚愕加疑惑:“什麽夜闖水牢?水牢出事了?還死了三名弟子?”

沈拂星放下茶盞,仿佛對李常溫的話中內容一無所知,還連連反問三句。

嚴絡眉頭皺起, 沈拂星的表情,不似作假。

然而,李常溫卻絲毫不信:“整個雲來仙宗,那白毛怪只跟你有關系,他不見了如何與你不相幹?多說無用,嚴堂主,我建議直接搜院,那白毛怪肯定在他這裏。”

沈拂星臉色一沈:“嚴堂主,水牢之事,我確實不知,無憑無據就想搜院,於理不合吧。”

“不過是搜個院子罷了,如果真的問心無愧,以嚴堂主的人品,必然不會冤枉好人。還是說,你心虛?”

李常溫篤定這件事是沈拂星所為,就算不是他不是主犯,也一定與整件事情脫不了幹系。

沈拂星看向嚴絡:“嚴堂主也是這樣認為嗎?”

嚴絡思索片刻後,面露遲疑:“此事……事關重大,還請沈師叔諒解。”

沈拂星滿臉怒氣,卻強壓不發的模樣,沈聲道:“嚴堂主,我給你面子,配合你調查。但是李師兄,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如果小白不在我院內,李師兄,希望你答應,日後無論何種情況,再不入我花酌院半步。”李常溫此刻已是確定沈拂星在垂死掙紮,一口應下:“沈師弟放心,此事過後,若我冤枉了師弟,日後莫說靠近師弟的花酌院了,有師弟在的地方,我李常溫退避三舍給沈師弟賠罪。”

沈拂星收起臉上的怒氣,表情平靜下來,他做了一個手勢,請嚴絡隨意:“還請不要觸碰我院內的物件,那些都是我親自挑選而來,損壞很麻煩。”

嚴絡點頭,走進了沈拂星的院子。

沈拂星站在院子中,看著嚴絡等人進入院內,右手腕微轉,光華一閃而逝。

地下酒窖內,彌漫起淡淡的霧氣,一段時間後,酒窖內除了酒架上排列的美酒,空無一人。

嚴絡一路穿過主屋的客廳、偏房、臥室,沿途看見了不下三個軟榻,眼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心中對於沈拂星的懷疑又下降了三成。

入宗八年,未過靈動期的混沌異骨,果真名不虛傳。

看過整個院子、還特意用法寶檢測過每個房間的氣息之後,嚴絡毫無所獲地出了房門。

“不可能!人一定在他這裏!”李常溫堅定道,他的目光掃視過整個院子,突然道:“還有地下室沒有看,沈師弟的院子,應該也有地下室吧。”

不僅僅是沈拂星的花酌院,長老座下弟子一大半弟子院都有地下室。

這是自千年前留下的傳統,那時候修士還習慣隨便在山上鑿個洞就當洞府,一閉關就是幾十年,是真正地與天地合為一體。

雲來仙宗立宗後,建立弟子院的時候都特意留了個洞,弟子鉆不鉆另說,反正先建著。

一無所獲地逛了一圈之後,嚴絡其實已經不再懷疑沈拂星,但是二長老親傳弟子如此堅持,只好告罪一聲,往地下室而去。

不過,沒等嚴絡走進地下室,一陣酒香飄來,酒窖內晃晃悠悠走出一個眼眸迷離、雙頰緋紅的絕色男子。

他身上的衣服敞開許多,露出雪白的胸膛,衣袖和白色的長發上還沾著濕潤醇香的酒液,眸中似有萬頃春水,每一個眸光都動人心弦。

“你是來……跟我喝酒的嗎?”白發男子微微一笑,臉頰有兩個酒窩,笑起來異常醉人,他一手攬住嚴絡的脖頸,沾濕的衣袖貼在嚴絡的後頸上,冰涼的同時,嚴絡竟然感覺到一絲火熱。

嚴絡看著男人身上白皙柔嫩的皮膚,俊美不似凡人的面容,竟然心臟微微跳動,一時沒舍得推開男人。

“白毛怪!”李常溫沒有看到白發男人的臉,但是僅僅是那一頭白發,李常溫便激動地叫嚷起來:“我說了他肯定在你院子裏!”

沈拂星震驚地看著和嚴絡勾肩搭背走出主屋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還是自己親自給換的,然而蠟黃幹癟的面容不再,反而是雙頰微紅的俊美容貌。

那雙清澈見底的灰色眸子,此時盛滿了陌生的風情,清澈依舊,卻不再懵懂無知,含著淡淡的銳利之色。

與沈拂星的眸子對上,那雙眼睛的銳利之色不減,甚至比起面對嚴絡之時還多了許多冷漠的防備。

沈拂星微微張啟的唇重新抿住,沒有出聲。

那邊,嚴絡終於從迷離中回過神來,頸邊冰涼依舊,嚴絡卻不敢再感受,甚至不敢正眼看白發男子一眼。

他皺眉看了胡攪蠻纏的李常溫一眼:“這位道友怎麽可能是那個全身上下一絲靈氣也無的水牢囚犯,心魂境的實力你感受不到嗎?”

雖然同為白發,但是嚴絡的判斷力還是在的,兩人面容修為氣質截然不同,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亂扣帽子也不是這樣扣的。

白衣的男人站在原地,似乎酒醉還沒完全醒過來,身體有些搖搖晃晃,離了嚴絡,靠在了門框上,笑意盈盈地看著幾人,沒有再說話的意思。

李常溫還待說些什麽,卻被耐心用盡的嚴絡打斷:“李師叔,與其在這裏懷疑同門弟子,不如盡快重新劃定範圍,別讓囚犯跑遠!”

“如果他不是白毛怪,他是怎麽入的雲來仙宗?又是如何出現在這裏?”

嚴絡有些為難地看向白衣男人。

白衣男人丟出一張令牌,是一張完全不同於弟子令牌的雕花玉令,嚴絡看到之後,本來還有些羞赧的表情頓時一肅,給白衣男人行了一禮:“原來是五長老引薦的白客卿,多有冒犯,失敬!”

白客卿?李常溫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好了,師叔也和我一起走吧。沈師叔,今日之事,嚴某改日賠罪,告辭。”嚴絡不再回應李常溫,帶著人手離開花酌院。

獨留李常溫一個人在這裏尷尬,嚴絡一走,他知道自己又錯過了這次機會,狠狠瞪了沈拂星和白衣男人一樣,匆匆離開了花酌院。

離開之前,沈拂星大喊:“別忘了你的承諾,日後見我退避三舍!”

李常溫腳下一個踉蹌,從靈劍上跌了下去,恰巧一只大鵬飛過,李常溫沒來得及重新踏上靈劍,從空中直直墜落,也不知掉下去沒有。

沈拂星重新看向站在院內的男人。

對方也審視地看著他。

“既然恢覆記憶,閣下還請自行離去,院子小,容不下閣下這尊大佛。”

沈拂星面無表情道,他不再看向白衣男人,從男人身邊走過,進了主屋。

然而,就在沈拂星即將進入屋內時,靠在門框上的男人突然渾身一軟,從門框上直直往地上倒。

沈拂星狠下心沒回頭,心想既然記憶都恢覆了,就不用他再管了,倒了也不關他的事。

結果沈拂星剛往前走一步,衣角就被人扯動。

沈拂星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他沒有停下腳步,任由對方的手指從他衣角滑落。

然而下一秒,沈拂星整個大腿被人抱住,低低的哽咽從腳下傳來,還帶著吸鼻涕的聲音。

沈拂星忍著嫌棄回頭,看見一張蠟黃幹癟的醜臉,正抱著自己的大腿啜泣。

整張臉皺巴巴地還沾著淚水,醜得慘不忍睹,只有那一雙眼睛,像是被水洗過的珠子一樣,幹凈明澈,帶著對世界的懵懂。

沈拂星走不動了。

他惡狠狠地擦掉了那張醜臉上的淚痕,拉著人往屋子裏拖。

變回原來樣子的小白很聽話,見沈拂星挪得費力,一邊哭還一邊自己動腳,只是無論沈拂星怎麽安慰,那雙眼睛裏的淚珠子就是止不住。

當扶淵回來,立時便聽見沈拂星所在的院子裏傳來難聽的哭嚎聲,扶淵連忙走進屋內,正看到沈拂星一臉生無可戀地坐在椅子上,腳下扒拉著一團白色人影,抱著沈拂星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這場景扶淵覺得略有些眼熟。

他凝重地看了一眼沈拂星,再看了看沈拂星腳下哭個不停的小白,眉頭微皺,語氣嚴肅:“小孩子愛哭的話,最好別慣著,要我幫你施展一個禁言術嗎?”

作者有話要說:扶荊:我的童年,很乖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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