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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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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她不是死了快一千年了嗎?被父親親手所殺……

扶荊在震驚中, 意識陷入黑暗。

身體的撕扯感倒在其次, 沈拂星能感覺到, 背後依附著他生長的金色藤蔓, 正在揮舞著爪牙。

沈拂星擡頭看那巨大的黑獸,在消化完掉進肉口的倒黴鬼之後, 那只黑獸開始晃動起身子, 地動山搖間, 又有不少人落入獸口。

“師尊!”楚知劍的狀況, 竟然是幾人中最好的。

他背後那把樸實無華的巨劍,在一片陣法銀光中閃著淡淡光芒,為楚知劍鎮壓著體內魂魄。

沈拂星沒有回答,比起靈魂的離體, 他背後的那個東西更讓他心驚膽戰。

“咦, 竟然還有人沒有上山?”黑獸身上, 唯一沒有變化的石像,在剝開石塊後,竟然出來一個絕世美人。

此時,美人的目光落在正在與銀光做鬥爭的幾人身上, 美目中浮現出幾分訝異。

“紅衣那個家夥,給出的陣法就是不靠譜, 連幾個初入心魂境的小家夥都對付不了。”美人站在不斷搖晃著肉身的黑獸身上,竟不動不搖,如黑獸的一部分一般穩定。

她擡起纖細白嫩的手指,五指張開, 醞釀出一道攝人華光,直直向沈拂星幾人而去。

“那是……什麽?”唐冉再一次醒過來,視角正好看到黑獸身上,一個衣飾華麗的女子張開五指,攝人華光帶著剝離靈魂的力量向他們射來。

楚知劍背後巨劍自動從布繩中掙脫,整把巨劍如護盾一般擋在楚知劍面前,巨劍上的微光在與華光的對峙中閃爍得越來越急促,仿佛即將潰散。

沈拂星漸漸閉上了雙眼。

眉心的菱印焦急得發燙,卻無法阻止沈拂星背後,已經漸漸蔓延至後脖頸的金色紋路。

就在沈拂星即將倒下的下一秒,一道足以凍人魂魄的可怕冰力席卷了整個山腳。

事實上,它們的確凍住了幾人搖搖欲出的魂魄。

白色的身影挾著漫天風雪,迅速接住軟倒的沈拂星。

銀色的面具在銀光冰雪的交錯中,如幽冷寒潭,直直映出山上女人驚恐的目光。

扶淵順著黑獸的身體,看向山頂的女人,嫣紅的薄唇微動:“璇璣。”

山頂的絕色女人沒了一開始的勝券在握,滿臉恐懼。

那張臉,即便帶上面具她也絕不會錯認!

他怎麽會來這裏!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還活著特意來殺她的!

璇璣渾身冒著冷汗,竟是連尚未收割的魂魄都沒來得及收集,迅速召喚鸞獸,就要離開。

璇璣猜對了一半,扶淵不是來殺她的,然而在看到尚還活著的璇璣時,也不介意順手再殺她一次。

冰雪凝成的長劍劃過璇璣的脖頸,如果不是璇璣跑得快,那劍幾乎將她當場殺死。

扶淵沒有繼續追擊的想法,因為他懷裏的沈拂星,漸漸睜開了眼睛。

金色的瞳孔如天地間最耀眼的寶石,漂亮得不可思議,然而細看會發現,那雙眼睛,比寶石還要冰冷,比流水還要無情,眼中沒有絲毫情緒,冷漠高傲如天上的神祇。

後脖頸處,金色的圖騰安靜蟄伏著,仿佛掙紮許久只為那雙眼睛蘇醒的那一刻,乖巧得不可思議。

“九冥索魂陣?”毫無情緒的聲音聽上去比扶淵還要冷漠。

他從扶淵懷裏站直身體,金色的眸子掃視了一圈。

拂過扶淵的時候,那雙眼睛亦是毫無感情,如同看地上草木。

扶淵冷眼看著這個人。

他的身上依然有著磅礴的氣運,然而紅色的細線在氣運中若隱若現,幾近斷裂。

“左前方十米,三葉楊花處。右後方五米,雜石處。正前方二十米,天葵樹處。”沈拂星突然道。

那幾處,正是銀光最盛之處。

扶淵一動不動。

“連你親生兒子,你也不打算管了麽?”沈拂星冰冷的曈光投向暈倒在地人事不省的扶荊。

他的靈魂雖被凍住,但因為他這一族的特殊體質,靈魂尤其敏感,被索魂陣一擊,靈魂幾乎透體而出,如今雖勉強被凍在身體中,但一旦冰凍狀態消失,依舊會魂魄離體。

扶淵看了沈拂星一眼,終究還是冰雪凝劍,破壞了索魂陣陣眼。

銀光閃爍幾下,沒有璇璣的控制,最終無力潰散。

沒了銀光提供力量,黑獸慢慢變回了青山,只是那些吞噬掉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剩下的人,連滾帶爬地下了青山,一路沒敢回頭。

而在銀光潰散的下一秒,沈拂星眉心菱印瘋狂發熱,本來筆直站著的人再度倒下。

扶淵伸手,將人接住。

那道紅色的姻緣線,再度堅固起來。

扶淵看著那條線,紫眸微閃,抿緊了唇。

躺在地上的人次第醒來,最先醒來的無疑是被巨劍保護的楚知劍。

他驚懼地睜開眼睛,神智一陣恍惚,那種靈魂離體的撕扯感記憶猶新。

他首先看向師尊。

發現他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

之所以說是抱,而不是扶,是因為很顯然,師尊已經失去了意識。

忽略掉心中的怪異感,楚知劍最關心的還是師尊的安危。

“師尊怎麽了!”難道被那銀光抽走了魂魄不成?

扶淵本不欲回答,不過想到這是沈拂星的徒弟,還是簡短道:“體力透支。”

確實是體力透支。

凍魂狀態下,背後那東西雖然抓住機會醒了過來,卻需要消耗大量靈氣和精力,只是一會兒,便透支了渾身的力氣。

楚知劍仔細看了眼師尊,發現他臉上白裏透紅,看上去只是睡著了,松了口氣。

本來想過去接過師尊,但是看到那個帶著面具的男人,楚知劍不知為何有點發怵,沒敢動。

四看之下,楚知劍才想起來二師兄也在這裏。

見對方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頓時走過去扶起來,卻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楚知劍將目光投向男人,卻見對方的註意力一直在師尊身上,一絲餘光都沒有分過來。

楚知劍只好自己想辦法,思索著既然那背後巨劍剛剛能保護他,應該對扶荊也有點作用。

他把已經回到他手裏的巨劍放在扶荊身邊,咳嗽了一聲,也不知道巨劍能不能聽懂:“歸越,你看看能不能幫幫我師兄。”

說完他想起巨劍為他抵擋銀光時,那隱隱潰散的光芒,連忙補了一句:“幫不了算了,先保重自己。”

註意力尚在沈拂星身上的扶淵,聽到這句話嘴角都不由得一抽。

“……小師弟,看不出來……你就是這樣照顧師兄的……”幽幽的聲音帶著絲絲哀怨,又輕又虛,仿佛地底爬上來的怨鬼。

剛剛經歷過離魂的楚知劍猝不及防被嚇了一大跳,抱起巨劍連退三米遠。

???被嚇到第一時間是把那破劍抱走,而不是地上虛弱淒涼的師兄?

扶荊剛醒過來就差點被楚知劍氣得暈過去,他也不指望楚知劍過來了,自己慢慢撐起身體。

他的魂魄剛剛真的是差點就被那銀光拉出去,好在在最關鍵的時刻,一股凍魂之力迅速蔓延整個銀光陣內,幫他穩固了魂魄。

不過說起來,那股力量還挺像他那三千歲的老父親。

嚇得他險些立即靈魂出竅。

好在那人遠在與世隔絕的梓碧島,還成日呆在島中央的蓮湖裏自閉,不可能來這裏。

扶荊慢悠悠地想,不知道自己那便宜師尊怎麽樣了,依他眼光,日後肯定是修真界大佬,現在得抱緊大腿,最好日後他爹找過來能把他一拳打出去。

扶荊慢慢掃視一圈,很快看到了沈拂星。

被一個男人抱著。

一個……看起來特別眼熟的男人。

???

!!!

這個人!怎麽長得這麽像他爹!

雖然臉上帶著面具,但是那面具帶了跟沒帶沒什麽區別!還有那一身觸之即凍的冰冷氣質,真是誰也模仿不出來!

沈拂星的身體已經開始自主吸收天地間的靈氣。

這一次,背後的金色紋路沒有再試圖攀爬,因為剛剛摸到後脖頸的圖騰,並沒有在沈拂星昏過去後縮回去。

扶淵盯著沈拂星後頸的紋路和緩緩變化的眉眼,看著如漩渦般湧入的靈力,最終沒有將人強制喚醒。

沈拂星情況基本穩定,扶淵註意力稍稍放在周圍。

!!!

真是我爹!

這個氣質!這個眼神!這個連看他一眼都嫌浪費的無情!說是別人他都不信!

只不過,三千歲的老父親身上,好像沒了那股隨著年齡修為的增長,越發勾人心魂、只一眼就讓人甘願赴死的極致魅力。

是那個面具的原因嗎?

“二師兄,你認識這個人嗎?”楚知劍偷偷湊過來,看著抱著師尊的男人。

“不認識。”

扶荊瘋狂搖頭,不認識不認識!誰愛認識誰認識!面具已經蒙蔽了老子的眼睛!老子誰都不認識!

他偷偷看向男人,卻見對方註意力重新落回了沈拂星臉上。

扶荊慢慢皺起眉,這情景,看著咋這麽別扭呢?

不遠處,昏迷許久的唐冉終於醒過來。

一眼看見了站在他面前的白衣男人。

那一身冰姿雪魄,即便帶著面具依舊瑰麗無比,尤其是收緊的下顎線和嫣紅的薄唇,一看就讓人想親上去。

唐冉忍著魂魄險些離體的不適,迅速從地上爬起來,飛快奔過去抱住扶淵大腿。

“美人~人家給你香一個~”聲音之蕩漾,看話中的波浪線就知道了。

楚知劍目瞪口呆。

扶荊扶額:這個對精神惑力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的白癡。

……

唐冉再度暈了過去。

只不過這一次比較徹底,連人帶魂,一起凍成了冰雕。

如果不是沈拂星突然醒來阻止,下一步,名為“唐冉”的冰雕會碎得很均勻。

“現在怎麽辦,還要呆在秘境裏嗎?”楚知劍看著一片狼藉的青山,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對了!我之前看到一個女人……”扶荊想起來,他剛剛在秘境裏看到一張極為熟悉的人臉!

長得和他那個從未相見的母親一模一樣!

扶淵淡淡的目光掃過來,藏在面具後的紫色瞳孔警告地看著扶荊。

“……一個帶面紗的女人,把我從罡風裏救了出來。”扶荊生硬地轉變了口吻,將石像中的女人替換成救他一命的面紗女。

即使過去了一千年,扶荊依舊能感受到父親眸中的殺意。

想到自己那匪夷所思的出生方式,扶荊苦笑一聲,自己都覺得骯臟。

或許,他千年前就應該死去。

“帶面紗的女人?很有可能是看中了你的美貌。”沈拂星摸著下巴沈吟。

扶荊無語。

“對了,這就是我的二徒弟,扶荊,和你名字還挺像的……你們認識嗎?”沈拂星看著兩人,總覺得兩人身上有種如出一轍的氣質,那種源自血脈的吸引力。

“不……”扶荊此刻並不想認爹。

“不認識。”白衣的男人比他還快,冷淡地丟出三個字。

這就傷到扶荊的心了,常年被壓榨的自己不想認爹也就罷了,身為父親憑什麽這麽淡定地拒認親生兒子?

“我認……”或許是扶淵今天比以往平和許多的氣質給了扶荊勇氣,他張嘴就想叭叭。

“該出去了。”扶淵眸光落向遠方天幕,氤氳的魔氣漸漸消散,空間隱隱有不穩的趨勢。

“這麽快?我還什麽都沒拿到。”除了一把不太聽指揮的思雨劍,沈拂星相當於只在璇璣秘境內逛了一圈,還差點被人抽了魂。

扶淵的目光落在沈拂星發間的思雨劍上,當時在丹殿內感受到的氣息正是來源於此。

沈拂星發間的思雨劍因感受到前主人的氣息,透明的劍身上興奮地閃著光芒。

“你是想說思雨劍嗎?”沈拂星將變成小劍的思雨劍從發間拿下來,遞到眼前,撇撇嘴道:“雖然它認我為主,但我總感覺這劍不太聽我指揮……”

扶淵將思雨劍從沈拂星手中拿下來,骨節修長的手掌緩緩拂過劍身,思雨劍身上的淡淡光芒頓時熄滅。

唯一的一絲聯系被扶淵毫不留情掐斷。

思雨劍:喵喵喵?

“以後不會了。”扶淵將變得安分許多的小劍重新插回沈拂星發間。

帶著些許寒意的冰雪氣息逐漸靠近沈拂星,隱隱能嗅到扶淵身上,一種極淡的異香。

那股香味十分好聞,不屬於世間任何一種花草香氣,反而更像是某種直接引起人內心欲望的血香,聞之極淡,卻愈久彌香。

沈拂星慌張後退一步,感覺自己像個品嘗少女幽香的變.態,也沒有再問秘境收獲這件事,直接道:“那你知道怎麽出去嗎?”

扶淵看他一眼,沒有再試圖靠近,也沒有解釋,璇璣秘境內最值錢的就是沈拂星吸收殆盡的那一方藥田,其餘種種,皆帶有璇璣印記,而璇璣,還活在世上。

“拉著我的手。”扶淵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

“是打算直接空間穿梭嗎?”扶荊一把將自己的手放在扶淵手中。

旁觀許久不願與人親近的父親各種騷操作之後,扶荊終於回過味來。

父親不希望自己與他的關系暴露在沈拂星面前,幾次三番打斷自己的話,如今,撕裂空間就能走出秘境,他竟還要讓人拉住他的手?

呵呵,我也需要拉手手呢。

沒等扶荊的手碰到扶淵皮膚,扶淵便移開了手掌,徑直抓住了沈拂星的手腕。

“等等,還有我徒弟他們。”那種橫穿時空甬道的感覺沈拂星十分熟悉,連忙反扣住扶淵手掌,阻止他直接進行空間傳送。

扶淵的目光淡淡掃過身後一眾累贅,沒有動他被沈拂星拉住的手,另一只手輕輕在空中做了一個劃開的動作。

泛著水狀波紋的光幕自空氣中拉開,透過光幕,可以看到外面綺陽山脈的森林和猛獸。

扶荊伸出的手撲了個空,他鼻腔發出一聲冷哼,第一個走出了光幕。

扶淵靜靜看著他。

不一會兒,光幕外傳來有人落水的聲音,以及扶荊的怒罵:“我靠!外面怎麽是條河。”

扶荊不僅落水,還一頭摔在了河中大石上。

扶淵這才回過神來一樣,紫色的眸子從光幕移開,清冷的聲音含著一絲歉意:“抱歉,沒把握好方向。”

他將光幕拉開了一點,讓眾人能清楚看到外面的情況。

光幕下面的確是一條河,但是這條河並不寬,只在光幕正下方,稍稍靈氣輕身就能越過去。

扶荊倒黴地直接掉了下去。

沈拂星慶幸自己沒有直接走過去,他看向地上尚還躺著的“唐冉”牌冰雕,摸摸鼻子:“把他也帶上吧。”

扶淵紫眸掃過,冰塊逐漸融化,唐冉從冰雕變成了落湯雞,被身上的冰雨給凍醒了。

“走吧。”扶淵牽著沈拂星,從光幕中踏了出去。

身後楚知劍連忙跟上。

等到唐冉出來,光幕漸漸消失。

秘境內。

身穿輕薄雲紗,手臂和大腿皆露在外面,腳脖子上掛著一串銀鏈,臉上覆蓋著一層面紗的女人悠悠出現在已經化為青山的黑獸頭頂。

她看著逐漸消失的光幕,笑吟吟地對著身邊的空氣說話:

“連親兒子都不放過,真不愧是修真界第一蛇蠍美人。”

空氣流過一陣波紋,一個烏發蟬鬢、羅衣秀麗的絕色女子逐漸顯出身形,她的脖子上還有一道傷口,不再出血,卻散發出陣陣寒意,凍得那傷口慘白。

正是璇璣仙子。

原來,被扶淵傷了之後,她一直就隱在山上,並未遠離。

“一個不被期待的孽種罷了,有何可惜。”絕色的女子有著比世上所有繁花都要妍麗的容貌,吐出的字眼卻惡毒不堪。

“孽種?不知是誰,當初費盡心思手段都要生下這個孽種,結果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帶面紗的女人輕輕笑著,晃動的小腿帶得銀鏈陣陣作響,

璇璣臉色鐵青。

她哪裏知道,那個男人竟如此狠心,不僅半點不顧念她腹中孩子,時刻追殺,害她逃亡整整一年。

甚至在她生產當日趁機一劍刺穿了她的心臟,將還是嬰兒的扶荊封血封魂,若不是厭族中那些思想古板的老頭子趕到,只怕下一秒,那孩子連在世上存在的痕跡都會被對方一一抹去。

想到那凍穿心魂的一劍,璇璣就渾身發抖,她當日!確實是死了!

那個狠心的男人……不,那男人根本就沒有心!

她如今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惹怒了扶淵!利劍穿心、魂墜九幽之痛,她再也不想體會!

帶面紗的女人看到璇璣已然沈浸在回憶中,渾身都開始顫抖,不屑地撇撇嘴:真是沒用,真不知主人為何要救活她。

還是她的墨主最好了!

想到這裏,帶面紗的女人匆匆離去,空氣中只餘淺淺鏈音。

**

“誒?美人兒!你怎麽也和我一樣渾身都濕了!”

踏過光幕,唐冉一眼看到了剛從河裏出來的扶荊。

連挨兩頓暴打,唐冉對於精神惑力的免疫力總算提高不少,終於不再是見到人就往他身上撲。

扶荊臭著臉從河裏爬出來,本來就心情不好,如今見到唐冉還敢嘲笑他和他一樣是個落湯雞,二話不說上手又是一頓暴揍。

連靈訣都不用了,就這種拳拳到肉的揍法,最令人心情愉悅。

唐冉這次沒暈,幸運地成了豬頭。

“不知道紅衣如何了。”沈拂星雖然知道紅衣身份絕不止看上去那麽簡單,但到底是自己的徒弟,不由擔心道。

“她是修煉魂力的,應該有自保力。”扶荊被那面紗女人救了兩次,隱約能感受到對方是在收集殘魂。

準確地說,是在殺人取魂。

“你們看,那是不是師姐!”楚知劍看著緩緩流淌的小河,上游飄過來一個紅衣的人。

全無紋飾的紅衣腰側,掛著一個繡著金色三棱柱的布袋,盡管還看不到臉,但是這身裝束,是紅衣無疑。

“師姐?”一行人趕忙過去。

果真是紅衣。

“我靠!沒有呼吸了!”扶荊第一個將手指探過去。

“師姐,你死得好慘……”楚知劍眼眶頓時紅了。

“呵——”一陣巨大的吸氣聲之後,紅衣睜開了眼睛:“誰……咳咳,死了……”

“師姐,你沒死?那為什麽沒了呼吸?”扶荊一臉困惑。

“閉魂保命。你們又是怎麽逃出來的?”紅衣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修為都不如她的三個人。

等等,五個人?

“這是誰?”紅衣看著鼻青臉腫的唐冉。

“仙子你好,我叫唐冉。”唐冉頂著豬頭臉,看著濕身後身材曲線盡顯的紅衣,鼻血直冒,應得極為迅速。

看著這張青紫交加、還流著鼻血的臉,紅衣默默移開了目光。

然後,視線定在扶淵身上,被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凜冽寒意和強大的威壓震懾,第二眼才看到男人臉上的面具。

紅衣擺出了和前面兩人如出一轍的疑惑:這個有了還不如沒有的面具,有什麽意義嗎?

“這是……”沈拂星也不知道該怎麽介紹扶淵,夢裏人?偶然相遇的路人?救他們出秘境的恩人?

“扶淵。”扶淵兩個字概括了所有,既沒有解釋來歷,也沒有說明去路。

他的眼神,始終只落在沈拂星身上。

紅衣註意力也跟著集中到沈拂星身上。

這一看。

!!!

“師尊,你好像……又變好看了?”紅衣斟酌著字句,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感覺。

看著像師尊,但是仔細一看鼻梁高了,下顎微微收緊,眼睫毛好像長了一點兒。整個人看上去輪廓精致不少。

如果說之前的沈拂星長相只能算得上是平平無奇,現在卻可以稱讚一句清雋。

“是真的誒。”扶荊湊過來,他和沈拂星一直待在一起,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而且師尊,你好像煉魂期了?你那個邪功真的厲害,能傳授給我嗎?”

就連楚知劍,都有點意動,畢竟能變好看,又修煉得快的功法,是真的吸引人。

沈拂星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冷冷道:“混沌異骨修煉就這樣,想要功法?重新投胎吧。”

他轉向扶淵,神色有點覆雜:“我們要回雲來仙宗了……”可能得就此分開……

說實話,一個好看又強大的大腿,誰不想抱呢?

“是啊,我們得回宗門了,多謝前輩相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啊!”扶荊表面上異常不舍,心裏卻頓時激動起來。

對啊,他們馬上就要回宗門了,父親肯定得回去主持大局,他依舊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好漢!

“我亦同去。”扶淵淡道。

“什麽?你為什麽也要去雲來仙宗?”扶荊音調陡然拔高。

見所有人都看過來,尤其是老父親的死亡視線,扶荊清清嗓子,盡量心平氣和:“我是說,非雲來仙宗弟子想要進仙宗,得提前三日下拜帖,與宗門管事長老商議好時間才可持拜訪令入山門。”

“師兄你在說什麽?扶前輩作為帶我們出秘境的恩人,與我們一同入山不就行了?”楚知劍疑惑道。

扶淵冷眼看過去。

扶荊聳著腦袋,不說話了。

“這樣也好,見到宗主之後,應該能有一些前輩……扶淵你看得上的贈禮。”沈拂星想起對方不喜歡他叫前輩,連忙改口。

“嘿嘿,我也回雲來仙宗。”唐冉笑著道。

“你回什麽雲來仙宗?你是我們雲來弟子嗎?”扶荊翻了個白眼。

“我是啊。”唐冉撓頭。



“你是雲來仙宗的弟子?”沈拂星真的驚訝了。

“我還是和你們同一天試煉的呢!”唐冉看向扶荊三人。

三人左右對視一眼,都不記得有唐冉這麽一號人。

“就是那個……渾身掛滿法寶、衣服亮閃閃的那個人!”唐冉雙手在腰間比劃著,示意自己身上當時有很多法寶。

渾身……掛滿法寶。

這麽說,三人倒是都想起來,當時爬望月流雲階的時候,有個試煉者一路乘坐法寶,一直到最後幾百階才用腳走路,一看就特別招人恨。

不僅是紅衣幾人,沈拂星也想起來在山門前的水鏡上,看到過這個渾身亮閃閃,一看就讓人想搶的修二代。

“那你如今是?”沈拂星看看唐冉灰撲撲的袍子,意思很明顯。

“都爆了。”唐冉慘兮兮道。

而且沒了惑力加成,他想起來,就是沈拂星身邊那個男人,將他凍得直爆法寶,連寶衣都不剩下。

但是唐冉不敢說。

“既然如此,那你就和我們一起回宗門吧。”沈拂星道。

唐冉頓時滿臉感激,他一個人的話,既沒有法寶也沒有修為,實在是難以安全回到宗門。

一行人決定後,往雲來仙宗而去。

有扶淵在,眾人不必辛苦地禦劍飛行,隨手撕了幾次空間後,眾人便來到了雲來仙宗腳下。

只不過,讓沈拂星詫異的是,山門前並非空無一人,而是整整齊齊列了兩條長隊,穿著統一的雲來宗服,在沈拂星出現的一剎那,齊齊行禮——

“恭迎沈師叔歸宗。”聲音洪亮有力,動作整齊劃一。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山大王巡山歸來,被小弟們圍著噓寒問暖,諂媚孝敬呢。

沈拂星一臉懵逼。

“怎麽了這是?長老們何至於此?”沈拂星連忙扶起首位兩位年齡比較大的……師侄,怕被拜得折壽。

“師叔啊!你可算回來了!”容貌不再年輕的長老老淚縱橫,握著沈拂星的手發出來自靈魂的感慨。

因為沈拂星直接拜宗主為師,所以輩分極高,拜在其他幾位長老名下的弟子都得管他叫師叔,但平時因為沈拂星廢物,對他從來沒有這麽尊敬過。

“不會是宗門倒閉了吧。”扶荊嚇了一大跳,他這才當上宗門弟子沒幾個月,可不想收拾包袱回家。

“不是,那倒沒有。”掌膳司長老看了扶荊一眼,抹了抹眼淚。

“師叔啊,您還記得自己去璇璣秘境之前,救下的那位白發之人嗎……等等,你是哪位?”長老擦幹眼淚之後,赫然發現眼前的人長得雖然像沈拂星,但是細看比沈拂星好看得多。

“噗嗤……他就是咱們師尊,你們師叔,我可以擔保。”扶荊覺得自己有被笑到。

“哦,是師叔就好。”掌膳司長老也不挑,“總之那頭白毛怪……白發之人,是師尊您送回來的吧。”

沈拂星思考了好半晌才想起來自己進秘境之前是有救過一個人,還給他取了個“小白”的稱呼來著。

“送回來?小白從秘境出來了?”沈拂星一臉驚訝,看上去腦子不太好使的小白,竟然自己出了秘境?而且看起來,比他們出來得還早。

“對對對!就是小白!”掌膳司長老突然激動起來,“師叔!就是那個小白啊!他何止出了秘境!他還回了宗門!已經在宗裏呆了大半個月了!”

掌膳司長老語氣極為激動,幾乎下一秒就要休克。

丹寶司長老也道:“師叔啊!他拿著您的令牌回來的,您不知道嗎?”

令牌?什麽令牌?

沈拂星往腰間一摸,果然,平時掛在腰間當裝飾品的玉片不翼而飛。

沈拂星這幾年都沒有出過山門,這玉片還是他出門前臨時掛上的,時間久了,連他都忘記了那個整天掛在腰間招搖的東西,是他在雲來仙宗領的弟子令牌。

沒想到小白倒是機靈,不僅看上了,還給順走了。

最重要的是,居然找到了山門,拿令牌進宗了!

“師叔啊!你趕緊把他領回去吧!再留在宗裏四處晃悠,咱們掌膳司和和丹寶司就要被他吃空了!”兩位長老害怕極了。

“你們不會阻止嗎?”沈拂星覺得能進山門已經是小白最厲害的地方了,怎麽可能還能隨意禍禍掌膳司和丹寶司?

兩個老頭聞言互相對視一樣,幹咳兩聲:“人一單純的孩子,肚子餓了要吃東西很正常嘛。”

“就是,何況那眼睛,看上去那麽可憐。”丹寶司長老小聲道。

“老頭子們不忍心嘛……”掌膳司長老接道。

“何況他還是師叔您帶回來的。我們怎麽敢不敬?”兩位長老齊齊看向沈拂星,仿佛他才是罪魁禍首。

明白了。

感情是兩個老頭誰也沒能抵擋住小白那雙眼睛的威力,一個兩個的要什麽給什麽,結果發現對方要得太多了,又舍不得趕走,這才特意等著沈拂星來做這個惡人把小白帶走。

還整這麽一個大陣勢。

不知道的真以為雲來仙宗即將倒閉,沈拂星被迫上位替師尊擔起爛攤子。

“我不信。小白一個人能吃多少。”沈拂星還是覺得不靠譜,打算入宗看看。

準備進去的時候,想起幾人裏就只有扶淵沒有弟子令牌,給長老介紹了這是幾人的救命恩人,來雲來拜訪。

兩位長老很早就註意到了沈拂星身邊的男子,那一身凜冽的冰雪氣質和銀色面具,讓人想忽視都難。

而且男子身上的威壓,幾乎與宗主無異,甚至比宗主還多了幾分高深莫測,都下意識有些忌憚。

聽到沈拂星的解釋,兩位長老這才放松身體,但是依舊有些緊張。

“這……不是我們雲來仙宗不知感恩,實在是閣下身份貴重,須得先行通報宗門。”掌膳司長老抹著汗,生怕對方立即發怒。

沈拂星雖有些意外,但也理解,依扶淵的修為,直接放他進宗門確實有欠考量,於是看向扶淵。

“無妨。”扶淵沒打算為難兩位長老,自然明白如果自己沒有收斂修為,很難直接進宗門。

“還請閣下見諒,晚輩去去就回。”丹寶司長老進去通報宗門,留下掌膳司陪同等在門外。

不一會兒,丹寶司長老回來,臉上表情覆雜,到眾人面前時,已是滿臉冷汗。

看到扶淵渾身氣勢,心底大叫這是什麽事!

但即便如此,宗門命令還是得傳:“非宗門弟子,還請提前三日下拜帖,與管事長老商議好時間,再持拜帖入宗。”

“否則,拒不能入宗!”

丹寶司長老捏著拳頭,咬著牙說出這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已報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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