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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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天天一個晚上在屋子裏打轉,轉得歐陽頭暈眼花,“你能不能不要轉啦!”
“你說寧姍姐和我爸的事,我應該告訴我媽或是寧川麽?”她實在覺得這事荒唐得無從下手。
“寧川現在在忙他爸的事,我聽說連大姨父和一起忙活,都沒那麽順利呢!”歐陽說道,“告訴他吧,他又回不來,回來忙這邊就誤了那邊。”
“他回來也不見得有什麽用。”蘇天天回道,“他心裏總覺得虧欠他姐姐的,我估計,哪怕寧姍姐真和我爸有什麽,他大概會到我媽面前懺悔謝罪也不一定會把他姐姐怎麽樣。”
“告訴舅媽吧,她現在情緒特別激動。”歐陽歪頭道,“基本就是只有一毫米引線的炸彈,一點就燃,沒時間掐滅的。你告訴她這個事,她立刻就能把憤怒分散在所有姓寧的人身上,我的直覺告訴我,她還能去讓大姨父不要幫寧川的忙。”
蘇天天徹底茫然了,“那我改怎麽辦啊?”
“做一個新時代的女性啊,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寫得了代碼,查得出異常;殺得了木馬,翻得了圍墻;開得起好車,買得起新房;鬥得過小三,打得過流氓!”歐陽說著還擺出一個帥氣的格鬥招式。
“我還的負責鬥我爸的小三?”蘇天天淚眼了。
“小三不分國界,不分年齡,不分性別和輩分!”歐陽扼腕道。
蘇天天就像是一個被吹足了氣又松開的氣球皮,不僅沒有氣,還沒什麽彈性了,徹底疲軟了,之前昂揚的鬥志瞬間被挫骨揚灰,“那好吧,我該怎麽辦呢?”
“最近舅舅在N市的新樓盤不是要開盤了麽,肯定要搞開盤儀式這種東西,舅舅現在已經向舅媽宣戰了,很明顯,如果舅媽還不讓步,舅舅肯定會帶著這個女人去參加儀式,倒那時候,事情才叫真的搞大了,別的不說,報紙新聞一登,大八卦啊!依舅媽的脾氣,那就沒挽回的餘地了。”歐陽說道,“所以在這個儀式前,你得找到寧姍和你爸,搞清楚狀況,說個明白,千萬別把事鬧大了。”
“我琢磨出來了。”蘇天天抽了抽嘴角,“我爸我媽都是在挑戰對方的極限,就和跳蹦極似的。”
“對對對……”歐陽點頭,“玩的就是心跳。”
“所以他倆輪流跳,我呢就是那根被一會抽上天一會掉下地的繩子!”蘇天天發現了真相,赤裸裸的真相。
寧川第五次從劉明家出來時,是某天的晚上,此時正是盛夏,他的襯衫浸濕了,貼在背後,濕粘粘的感覺。
他站在車子門口,沒有急著進去,想吹一吹夜晚的涼風。
顧鷗從車窗那遞出一瓶水給他,“上車吧,外面根本不涼快。”
寧川呼了口氣,接過水,仰頭喝了一大口,“透透氣。”
“還是不行?”這幾次都是寧川單獨去的,希望可以通過講述自己父親的事,用自己誠懇的態度來感動劉明,以顧鷗的身份陪他去,反而顯得態度生硬了。今天他正好有空,就把車開到劉明家的樓下,接一下寧川,順便問問情況。
“恩。”寧川點了點頭,覺得悶熱得難受,索性把礦泉水倒在手裏拍到臉上,洗去汗水,然後用手抹了一下臉,疲憊的雙眼似乎又恢覆了精神,“改天再來!”
“你以前也是這麽努力,才會一個闖到現在這個地位的吧。”顧鷗帶著讚賞說,確實是一個大好青年啊。
“可我做的還不夠呢。”寧川淺笑了一下,“所以現在還要努力。”
他說完,向前走了幾步,想把空瓶子丟到路邊的垃圾桶裏,目光一閃,看到一樓封閉陽臺掛著的深色窗簾被拉開,露出一張有些蒼白的少年的臉,目光交匯的一剎那,窗簾立刻落下,微微的顫動。
“怎麽了?”顧鷗見他失神的忘著劉明家的陽臺,叫了他一聲。
寧川回神應了一聲,又忍不住看了看陽臺,窗簾已經恢覆了靜止。他上了車,車子開上了馬路,他皺眉,“顧叔叔,我去了劉明家很多次,每次他妻子進出裏屋都關門,我以為是人家的臥房,不便給客人看見,可是剛才我才註意到,那間屋子的陽臺靠著路口,窗簾一直拉著,總不至於臥室連窗簾都不能拉開吧。”
“以前也是嗎?”顧鷗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以前沒有放在心上,今天這麽一想,以前倒也是這樣,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天晴還是陰雨,好像連窗戶都沒開過呢。”寧川認真的想了一下,“而且……剛才一瞬間,我好像看見一個是十八九歲大男孩的臉,和他妻子倒挺像的,有些哀傷的樣子。”
“劉明有這麽大的孩子也不奇怪。”顧鷗說,“不過你去了這麽多次,一次也沒見著?”
“奇怪就奇怪在這裏。”寧川說,“我還就是剛才才註意到的,這麽大的男孩子,難道整天就關在那個不開窗不開門的屋子裏?”
“虐待兒童?”顧鷗疑惑了。
“大消息!”顧鷗打電話給寧川時,語氣裏帶著興奮,“劉明確實有個兒子,叫劉江,今年十九歲,去年參加的高考,但是在高考第二天從考場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車禍,被壓斷了雙腿,成了殘疾人,只能坐在輪椅上,估計是因為這個受了刺激,所以把自己關在家裏。”
“這樣啊……”寧川想起那張臉龐,確實有種非常人的哀愁感,“真是可惜了。不過這消息對我們好像沒有什麽用啊。”
“正好相反!”顧鷗提高了語調,“我覺得這事聽起來也挺奇怪的,跑去一查,結果發現,劉江出事的時候,正好是劉明的審判期!”
“這……”寧川疑惑了。
顧鷗提點道,“你想想,劉明的經濟案就算不找辯護律師,什麽都承認,完全不申訴,處罰金也只還一個最低標準,那麽判的刑就是判三緩五。但是他以前幫了趙剛那麽大的忙,加上後來又升官又發財的,沒理由還是判三緩五啊,一點都沒減刑啊。”
“這倒也是。”寧川皺起了眉頭。
“你來想想,有什麽可能性可以使這個故事全部變得合理起來呢。”顧鷗看好這個年輕人,所以故意讓他自己想。
“啊!”寧川眼睛一亮,他想,也許不全相同,但是類似的遭遇可以讓這個少年明白他,理解他,或許,還可以幫助他……
蘇天天迫不得已溜回到了自家的別墅,花園裏的雜草已經超過了觀賞植物的高度,游泳池在烈日下幹得快要開裂了,一看這個情況,就知道家裏最近沒有客人,林阿姨又偷懶了。
回來前她打了電話,家裏沒人家,這說明她爸不在家,林阿姨八成睡覺了。
用鑰匙打開門,蘇天天躡手躡腳的走進屋子,突然覺得自己怎麽像是做賊似的,立刻挺直了腰板。就算她爸在家,此時的自己,也是正義的化身。
搖醒了在床上酣睡的林阿姨,蘇天天問道,“我爸呢?”
“小姐……”林阿姨看著她,眼裏泛出點點淚花,“你終於回來了!”
“我們不在家,你怎麽看起來那麽憂傷啊?”蘇天天疑惑了,林阿姨不是一向喜歡沒人在家可以偷懶的麽。
林阿姨痛苦的搖頭,“一開始是很舒服啦,什麽都不用做。可是時間長了,也很無聊啊,小姐,你也知道,做一個每天在家無所事事的懶人,也很辛苦的!”
“那是那是……”蘇天天點頭,她也是最近才發現,工作雖然辛苦,但是很有充實感,才能更好的體會休息和懶惰的快樂,否則,光是在家看漫畫和小說,也得提防掉進一個大坑,或是絢爛的開頭配上一個腐爛的結尾!
“你和太太快回來吧!”林阿姨淚眼說道,字字血,聲聲淚。
“快了快了,我已經回來了。”蘇天天拍拍她,“對了,我爸最近呢?怎麽樣?現在去哪兒了?”
“先生前些日子心情可不好呢,原來只有中午吃一個饅頭,早晚都是半個饅頭,最近中午兩個饅頭,早晚變成了一個饅頭。”林阿姨喜歡從小細節著手,反映大問題,“可見太太和小姐你不在,和先生對著幹,他很不高興!原來他可舍不得吃這麽多!”
蘇天天想,是啊,他爸原來可舍不得吃這麽多,最近舍得了,還舍得花錢找情人了!
“不過先生今天去了N市,他一早和我說的,免得我不知道,中午多買了他的饅頭,好像新樓盤快要開盤了,他去忙了。”林阿姨回憶道,“而且哦,我看到他車裏還有個不認識的女人呢,漂亮得很,是代言的樓盤模特或明星嗎?我好像沒在電視上看過呢。”
那估計就是寧姍了,不得不承認,寧姍長得確實好看,而且氣質很好,加上之前和那個已婚的猥瑣暴發戶在一起,估計賺到了不少名牌服飾。裝扮起來,比剛來這時好看多了,也難怪林阿姨會誤會是明星了。
她爸今早已經去了N市,看來真是赤裸裸的和蘇媽媽宣戰了,她也得趕快去才是!“那林阿姨,你在家看好家啊,我先走了。”
“吖!小姐,你不是說回來的麽?”林阿姨怨念道。
“過幾天,我和我媽一起回來!”蘇天天和她解釋道,急急忙忙就出了門。
歐陽看著收拾好行裝,用背帶把貝貝掛在胸前,完全是一副中華民族淳樸女性形象的蘇天天,摸了摸下巴,“你這造型,很像是去大城市尋找負心漢的抹布女啊!”說著還演了起來,“你就像是抹布,擦幹凈了他身上的泥巴,照顧他父母,還幫他生娃兒……”
“去你的!”蘇天天啐道,“我有什麽辦法,我爸已經帶著寧姍姐去了那兒,貝貝又不肯跟著你!”
歐陽聳肩,“不過話說……寧川休了快半個月的年假,你這個才工作兩個月的家夥就要請病假,我發現我們公司真是好福利啊!”
“是溫總監好說話。”蘇天天說道,轉而有點好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之前還想著要怎麽和溫總監說清楚,最近卻覺得他好像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難道這就是心靈感應?”今天請假的時候,蘇天天還想順便說一下他們的相親關系,不過他卻擺了擺手說,“你去忙吧,我都了解。”
“你和他說了什麽?”歐陽抓了抓腦袋,“我也覺得他看起來已經進入了失戀的狀態。”
“我說他人很好啊。”蘇天天回道,這是她和溫若何最後一次約會那天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是他的心中的痛啊!”歐陽提高了語調,“溫總監屢戀屢敗,靠的就是這股比聖母還聖母的好人氣息,似乎他一靠近,就能聽見哈利路亞的歌聲了……”說著忍不住大笑起來,“不行了,又被他的失戀戳中了HHP!”
看著有些幸災樂禍的二表姐,蘇天天自覺有些慚愧,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和溫若何那麽好的人在一起,實在壓力太大,她雖然最近從良發奮了,但還沒想過要挑戰這種高峰啊!也許……她想,會有一個身披七彩霓裳,腳踏五彩祥雲的女神人,不,女勇士來給溫好人,一段有力的愛情吧!
劉明和妻子走出了家門,看樣子是去超市買東西了,看他們走遠,寧川才走近這棟樓。小區是比較早些年蓋的,款式也不似現在新小區一樣一樓挑高半層,所以一樓就平地而起的,窗戶就靠著路邊,他站在窗邊,不用擡手,就可以敲到那扇緊閉的陽臺窗戶。
玻璃發出清脆的聲音,裏面卻沒有任何回應,他又伸手敲了敲,窗簾微微顫動,依舊沒有人出現。
寧川擡起的手停在半空中,難道那天只是自己看花了眼,又或許劉江平時並不住在這裏,只是那天碰巧他遇到了。
想了想,他還是又敲了敲,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有人嗎?”
這一次,窗簾被輕輕的拉開,露出半張臉龐,寧川心中一喜,正要說話,那張淡漠的臉,眨巴了一下眼睛,又把窗簾落了下去。
這一次,任由寧川怎麽敲和說話,再也沒有任何回應了。
蘇天天帶著貝貝到了N市,她突然發現,自己好象沒地方可去。以往她來N市,都是去大表姐家的,可是現在她媽在那兒,就使得那成了一個要去就得好好琢磨的地方。
首先,最好的計劃,就是她直接把事情解決了,不僅蘇媽媽和蘇爸爸之間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還征服了蘇爸爸,獲得了全部勝利!
這個可能性……她歪頭想了一下,真不是太大。
其次,如果最好的計劃不能成功,那就她把寧姍姐和蘇爸爸的問題解決了,而她媽和她爸之間沒什麽問題了,但是她沒能征服蘇爸爸,局部勝利!
如果能這樣,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最壞的打算,就是她完全解決不了問題,讓蘇媽媽知道了寧姍是寧川的姐姐,然後引發她的憤怒,導致和蘇爸爸徹底鬧翻,然後寧川的事黃了,她父母之間也黃了,她的尊嚴什麽,也黃得蔫掉了……
基於希望發生前兩種情況,蘇天天早在來之前,或者說,在經過二表姐分析後決定這事得由她個人解決後,她就打了電話安撫蘇媽媽,說調查過了,這個女人是蘇爸爸找來刺激她們母女的,讓她一定要保持冷靜,保持淡定,以不變應萬變。
所以被穩定後的蘇媽媽,是絕對不可以看見私自行動的蘇天天,以及……寧姍的兒子。這樣想來,她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直接找到他爸和寧姍。
在除了家以外的地方,任何開發樓盤的新城市,蘇爸爸萬年不變的居所,就是售樓中心。在辦公樓裏,開辟一間,放上簡易的家具和用品,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裏,蘇爸爸絕對不會租賃或者去買不是自己開發的房子,付昂貴的房租,更不要說一夜四位數的豪華酒店了!如果實在不方便,便宜又幹凈的連鎖酒店,還是可以住一晚的!
在N市,新開盤的“水合溫泉度假村”位於市東南的清晨山邊,天然的溫泉脈旁,依山靠水,包括連排和雙拼以及獨棟的別墅,溫泉入戶,極盡奢華。
開盤前一系列的廣告推出,更是把這個樓盤炒得火熱,兩天後的開盤儀式也是萬眾矚目。不光是想買房的人,就連其他的地產開發商,也在觀望。
畢竟這片地當初很多地產商都看到了商機,無奈地皮靠近的溫泉脈周圍開了好多家溫泉會所,使得地方政府把土地價格擡高,而讓他們卻步,害怕成本過高導致房價太高,未必能有好收益。蘇爸爸卻千金一擲買了下這片土地開發,利用溫泉脈的優勢,反而想出了溫泉入戶的點子,成了一個奢華的賣點。
寧姍翻看著即將在開盤儀式後宣傳的圖冊,看起來真是將奢侈演繹到了極點。天安地產……她揚起嘴角,真是一家大公司呢。
不過……她又環視了一下自己所在的這間基本可以算是辦公間的屋子,真的難以相信,她傍上的大款會把自己帶來這裏住。
回想前些日子,她跟著之前那個男人,參加一場酒會,在場的那些富豪們各個身邊爭奇鬥艷。只有一個人,不但沒有伴,還不同其他人一樣在舞池裏游蕩,或是在一邊舉著酒杯聊天,只是埋著頭在長長的餐桌前,一盤一盤的吃東西。
寧姍旁邊的那家夥,接到了老婆的電話,急忙的躲到一邊的走廊說話了,遠遠看著這個人吃得這麽香,她也忍不住走了過去。
雖然長桌上的美食看起來就讓人流口水,可是在場男男女女似乎對此都沒什麽興趣呢。寧姍也漫不經心的拿起盤子,掃了一眼,準備去叉一塊蛋糕。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埋頭猛吃的人說話了,“你吃別的,那個我要吃。”
寧姍一楞,仔細一看,那種鋪了櫻桃的蛋糕確實僅剩一塊了,但是即便如此,這個男人也不應該說這樣的話,實在讓她懷疑這是一個傳說中即使要付昂貴門票也未必能進來的富豪酒會。
男子擡頭,約莫五十歲,但是看起來很有精神,相比那些大腹便便的富翁,這個男人更有一種精明能幹的氣質。
但是寧姍還是沒有因為他的話就放下自己的叉子,而是堅決的把蛋糕放到自己的盤子裏,現在的她,並不是一個懂得謙讓或是禮讓的人。
“那是最貴的蛋糕……”這個男子又開了口。
“既然來了,我當然要吃最貴的。”寧姍利索的回道,“難道吃便宜的,那不是吃虧了嗎?”
男子瞇了瞇眼,又四下看看,“這位女士,你是一個人嗎?”
“你不是也一個人麽?”寧姍反問道。
“牙尖嘴利……”那男子摸了摸下巴,又圍著她繞了一圈子,“穿著看起來很高貴,其實衣服也不是什麽特別大的牌子,氣質不錯。”
寧姍挑了挑眉梢,要不是他最後那四個字,大概她真的會被他之前的話氣吐血,可是他卻不一為然,“年紀略大,倒也合情合理,估計也不會漫天要價……”
“先生,您在說什麽?”平日裏投在她身上的男人目光都是在欣賞,而他的目光,倒像是在看菜場裏砧板上的一塊肉。
男子收回了目光,從胸口掏出一張名片,“我是天安地產的董事長蘇淵海,這位女士,你可以暫時做我的情人嗎?”
也許寧姍是被他與眾不同的態度,或是僅僅被“天安地產”這四個字所吸引,這個名字的響亮度,恐怕可以讓她懷疑,也許這個只顧著吃東西的富豪,是這個場內,最有錢的一個。
隨後,沒有懸念的,他帶著寧姍在高爾夫球場見了一個朋友和妻子,然後又要帶她去外地,寧姍從第一天遇到他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做情人的準備,可惜蘇淵海僅僅是帶著她出現在有外人在的場合,私下卻又保持著距離。
比如即使到了N市,他就把自己帶來了他這個處於售樓中心的房子,然後把她丟進了單獨的一間,每天三餐和員工一起吃盒飯。
看著宣傳冊上奢華的房子和現實中簡單的房間,寧姍真覺得有些不可相信,或是覺得這個人就是耍自己玩的。
盡管這邊的寧姍一直在琢磨關於蘇淵海,仔細揣摩他的想法和心思,可是在隔壁辦公的蘇爸爸甚至已經把這個女人丟到了腦回溝的小旮旯裏去了。
同樣是在翻看兩天就要發散出去的宣傳冊,蘇爸爸卻顯得很煩惱。
天安地產這些年一直致力於高檔次的小區或是別墅,所以豐富的經驗,使得整個度假村不論是環境布局還是公共設施,甚至到每一戶的房型,窗戶的大小比例,都讓人無可挑剔。
可是盡管如此,未開盤就已經傳得火熱的高額房價,以及大面積的別墅戶型,還是讓樓盤的銷售有了一定的風險,畢竟誰都知道,這塊地的成本太高,誰也不想因為天安地產非要買下這塊搶手地導致的高成本轉嫁到高房價之中來。
盡管話題已經炒得火熱,可是實際上更多的人都在觀望,甚至手裏賺著錢,心已經蠢蠢欲動,也不願意做第一個買的人,總想著過高的房價導致大家都不買,開盤當日為了刺激銷售肯定要推出優惠活動,一旦價格打了折扣,降了價。而群眾的心理都是買漲不買跌,只要跌,總想著還能再跌低一些,反倒是惡性循環。所以天安地產肯定要頂著壓力不降價,這樣撐著,投下去的錢就不能很快的收回來,二期,三期還未竣工,他在S市剛買下的一塊地也沒法動工。
經濟問題都這麽嚴峻了,自己的妻子還在這個時候狂刷卡買東西!
要知道,當初他也不打算買這塊靠近溫泉的地皮,又貴又不劃算,還不是蘇媽媽來看了一次,說這裏風景好啊,又在N市,以後她來這裏看自己的姐姐就可以住在這裏泡溫泉了!
整個度假村中心的那棟作為樣板房的精裝修獨棟別墅,就是按照她的要求設計和裝修的!那麽貴的材料!她知不知道溫泉接入戶要花多少成本啊!這麽高的成本,他要怎麽賣才能賺回錢啊!
寧姍接過晚上的盒飯時,覺得送飯的工作員看她的眼神也是滿是疑惑,看起來,自己還真是讓這個蘇淵海行為反常了呢。
只不過已經兩天了,他都沒找自己說過話,似乎對她又沒有任何依戀,但又把她帶到公開的場合,甚至還說過兩天的開盤儀式也讓她出席。
不是說一個男人若是重視這個女人的話,便會把她介紹給所有人,甚至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布他們的關系。
天安地產的蘇淵海,不同於她離婚後接觸過的任何一個男人,不看中美色,也不買任何東西給她,還用這種簡陋的地方招待她,卻又要把她公開。
如果是做情人,不應該是藏著掖著,深怕被發現嗎?這種情況,看起來像是一個關於金錢和感情的考驗。
暫時的情人……這句話裏的“暫時”兩個字,讓寧姍覺得頗有意味。
她覺得這個巨大挑戰和考驗背後的經濟利益,可以讓她徹底忘記以前的生活,開始她想要的新生活,甚至不同於原來那些男人短暫而局限的利益,可能是長久而無限的。
不過寧姍思考了很多事,卻惟獨沒有想到蘇天天的到來。
當她懷著有些激動的心情打開被敲響的房門,準備了一個足夠迷人的微笑時,笑容就僵硬了。
蘇天天懷裏的貝貝向她伸出了雙手,“媽媽媽媽……”
頓時她的腦子一嗡,伸手拍掉了貝貝的雙手。很明顯,自己的弟弟照顧不了孩子,就把蘇天天找來了,而她還頗有本事的找到了這個地方,還把孩子還給自己。
想起之前那個巴掌,這個蘇天天恐怕是不會替她看孩子,或是說,專門來破壞她的好事的!
“小川呢?”她張口就問道。
“我爸呢?”蘇天天問道。
頓時寧姍楞住了,“你爸?”
在隔壁鎖著門辦公的蘇淵海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打開了房門,看見了站在過道裏的蘇天天以及她懷裏的孩子,“天天?!”
“他是……你爸?”寧姍呆住了。蘇淵海,蘇天天,她怎麽會想著把這兩個雖然是同一個姓的人聯系在一起呢?即使她以前聽寧川說起蘇天天家是有錢人,卻沒想到會是這麽有錢,畢竟那會她就和寧川一起住在小小的屋子裏,吃著膨化食品和泡面,怎麽看也最多是個小公司老板的女兒,怎麽會是……
不過,用極其極其普通的外表,掩蓋了極其極其雄厚的背景,這兩個人,有可能不是一家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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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寧姍姐和我爸的事,我應該告訴我媽或是寧川麽?”她實在覺得這事荒唐得無從下手。
“寧川現在在忙他爸的事,我聽說連大姨父和一起忙活,都沒那麽順利呢!”歐陽說道,“告訴他吧,他又回不來,回來忙這邊就誤了那邊。”
“他回來也不見得有什麽用。”蘇天天回道,“他心裏總覺得虧欠他姐姐的,我估計,哪怕寧姍姐真和我爸有什麽,他大概會到我媽面前懺悔謝罪也不一定會把他姐姐怎麽樣。”
“告訴舅媽吧,她現在情緒特別激動。”歐陽歪頭道,“基本就是只有一毫米引線的炸彈,一點就燃,沒時間掐滅的。你告訴她這個事,她立刻就能把憤怒分散在所有姓寧的人身上,我的直覺告訴我,她還能去讓大姨父不要幫寧川的忙。”
蘇天天徹底茫然了,“那我改怎麽辦啊?”
“做一個新時代的女性啊,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寫得了代碼,查得出異常;殺得了木馬,翻得了圍墻;開得起好車,買得起新房;鬥得過小三,打得過流氓!”歐陽說著還擺出一個帥氣的格鬥招式。
“我還的負責鬥我爸的小三?”蘇天天淚眼了。
“小三不分國界,不分年齡,不分性別和輩分!”歐陽扼腕道。
蘇天天就像是一個被吹足了氣又松開的氣球皮,不僅沒有氣,還沒什麽彈性了,徹底疲軟了,之前昂揚的鬥志瞬間被挫骨揚灰,“那好吧,我該怎麽辦呢?”
“最近舅舅在N市的新樓盤不是要開盤了麽,肯定要搞開盤儀式這種東西,舅舅現在已經向舅媽宣戰了,很明顯,如果舅媽還不讓步,舅舅肯定會帶著這個女人去參加儀式,倒那時候,事情才叫真的搞大了,別的不說,報紙新聞一登,大八卦啊!依舅媽的脾氣,那就沒挽回的餘地了。”歐陽說道,“所以在這個儀式前,你得找到寧姍和你爸,搞清楚狀況,說個明白,千萬別把事鬧大了。”
“我琢磨出來了。”蘇天天抽了抽嘴角,“我爸我媽都是在挑戰對方的極限,就和跳蹦極似的。”
“對對對……”歐陽點頭,“玩的就是心跳。”
“所以他倆輪流跳,我呢就是那根被一會抽上天一會掉下地的繩子!”蘇天天發現了真相,赤裸裸的真相。
寧川第五次從劉明家出來時,是某天的晚上,此時正是盛夏,他的襯衫浸濕了,貼在背後,濕粘粘的感覺。
他站在車子門口,沒有急著進去,想吹一吹夜晚的涼風。
顧鷗從車窗那遞出一瓶水給他,“上車吧,外面根本不涼快。”
寧川呼了口氣,接過水,仰頭喝了一大口,“透透氣。”
“還是不行?”這幾次都是寧川單獨去的,希望可以通過講述自己父親的事,用自己誠懇的態度來感動劉明,以顧鷗的身份陪他去,反而顯得態度生硬了。今天他正好有空,就把車開到劉明家的樓下,接一下寧川,順便問問情況。
“恩。”寧川點了點頭,覺得悶熱得難受,索性把礦泉水倒在手裏拍到臉上,洗去汗水,然後用手抹了一下臉,疲憊的雙眼似乎又恢覆了精神,“改天再來!”
“你以前也是這麽努力,才會一個闖到現在這個地位的吧。”顧鷗帶著讚賞說,確實是一個大好青年啊。
“可我做的還不夠呢。”寧川淺笑了一下,“所以現在還要努力。”
他說完,向前走了幾步,想把空瓶子丟到路邊的垃圾桶裏,目光一閃,看到一樓封閉陽臺掛著的深色窗簾被拉開,露出一張有些蒼白的少年的臉,目光交匯的一剎那,窗簾立刻落下,微微的顫動。
“怎麽了?”顧鷗見他失神的忘著劉明家的陽臺,叫了他一聲。
寧川回神應了一聲,又忍不住看了看陽臺,窗簾已經恢覆了靜止。他上了車,車子開上了馬路,他皺眉,“顧叔叔,我去了劉明家很多次,每次他妻子進出裏屋都關門,我以為是人家的臥房,不便給客人看見,可是剛才我才註意到,那間屋子的陽臺靠著路口,窗簾一直拉著,總不至於臥室連窗簾都不能拉開吧。”
“以前也是嗎?”顧鷗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以前沒有放在心上,今天這麽一想,以前倒也是這樣,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天晴還是陰雨,好像連窗戶都沒開過呢。”寧川認真的想了一下,“而且……剛才一瞬間,我好像看見一個是十八九歲大男孩的臉,和他妻子倒挺像的,有些哀傷的樣子。”
“劉明有這麽大的孩子也不奇怪。”顧鷗說,“不過你去了這麽多次,一次也沒見著?”
“奇怪就奇怪在這裏。”寧川說,“我還就是剛才才註意到的,這麽大的男孩子,難道整天就關在那個不開窗不開門的屋子裏?”
“虐待兒童?”顧鷗疑惑了。
“大消息!”顧鷗打電話給寧川時,語氣裏帶著興奮,“劉明確實有個兒子,叫劉江,今年十九歲,去年參加的高考,但是在高考第二天從考場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車禍,被壓斷了雙腿,成了殘疾人,只能坐在輪椅上,估計是因為這個受了刺激,所以把自己關在家裏。”
“這樣啊……”寧川想起那張臉龐,確實有種非常人的哀愁感,“真是可惜了。不過這消息對我們好像沒有什麽用啊。”
“正好相反!”顧鷗提高了語調,“我覺得這事聽起來也挺奇怪的,跑去一查,結果發現,劉江出事的時候,正好是劉明的審判期!”
“這……”寧川疑惑了。
顧鷗提點道,“你想想,劉明的經濟案就算不找辯護律師,什麽都承認,完全不申訴,處罰金也只還一個最低標準,那麽判的刑就是判三緩五。但是他以前幫了趙剛那麽大的忙,加上後來又升官又發財的,沒理由還是判三緩五啊,一點都沒減刑啊。”
“這倒也是。”寧川皺起了眉頭。
“你來想想,有什麽可能性可以使這個故事全部變得合理起來呢。”顧鷗看好這個年輕人,所以故意讓他自己想。
“啊!”寧川眼睛一亮,他想,也許不全相同,但是類似的遭遇可以讓這個少年明白他,理解他,或許,還可以幫助他……
蘇天天迫不得已溜回到了自家的別墅,花園裏的雜草已經超過了觀賞植物的高度,游泳池在烈日下幹得快要開裂了,一看這個情況,就知道家裏最近沒有客人,林阿姨又偷懶了。
回來前她打了電話,家裏沒人家,這說明她爸不在家,林阿姨八成睡覺了。
用鑰匙打開門,蘇天天躡手躡腳的走進屋子,突然覺得自己怎麽像是做賊似的,立刻挺直了腰板。就算她爸在家,此時的自己,也是正義的化身。
搖醒了在床上酣睡的林阿姨,蘇天天問道,“我爸呢?”
“小姐……”林阿姨看著她,眼裏泛出點點淚花,“你終於回來了!”
“我們不在家,你怎麽看起來那麽憂傷啊?”蘇天天疑惑了,林阿姨不是一向喜歡沒人在家可以偷懶的麽。
林阿姨痛苦的搖頭,“一開始是很舒服啦,什麽都不用做。可是時間長了,也很無聊啊,小姐,你也知道,做一個每天在家無所事事的懶人,也很辛苦的!”
“那是那是……”蘇天天點頭,她也是最近才發現,工作雖然辛苦,但是很有充實感,才能更好的體會休息和懶惰的快樂,否則,光是在家看漫畫和小說,也得提防掉進一個大坑,或是絢爛的開頭配上一個腐爛的結尾!
“你和太太快回來吧!”林阿姨淚眼說道,字字血,聲聲淚。
“快了快了,我已經回來了。”蘇天天拍拍她,“對了,我爸最近呢?怎麽樣?現在去哪兒了?”
“先生前些日子心情可不好呢,原來只有中午吃一個饅頭,早晚都是半個饅頭,最近中午兩個饅頭,早晚變成了一個饅頭。”林阿姨喜歡從小細節著手,反映大問題,“可見太太和小姐你不在,和先生對著幹,他很不高興!原來他可舍不得吃這麽多!”
蘇天天想,是啊,他爸原來可舍不得吃這麽多,最近舍得了,還舍得花錢找情人了!
“不過先生今天去了N市,他一早和我說的,免得我不知道,中午多買了他的饅頭,好像新樓盤快要開盤了,他去忙了。”林阿姨回憶道,“而且哦,我看到他車裏還有個不認識的女人呢,漂亮得很,是代言的樓盤模特或明星嗎?我好像沒在電視上看過呢。”
那估計就是寧姍了,不得不承認,寧姍長得確實好看,而且氣質很好,加上之前和那個已婚的猥瑣暴發戶在一起,估計賺到了不少名牌服飾。裝扮起來,比剛來這時好看多了,也難怪林阿姨會誤會是明星了。
她爸今早已經去了N市,看來真是赤裸裸的和蘇媽媽宣戰了,她也得趕快去才是!“那林阿姨,你在家看好家啊,我先走了。”
“吖!小姐,你不是說回來的麽?”林阿姨怨念道。
“過幾天,我和我媽一起回來!”蘇天天和她解釋道,急急忙忙就出了門。
歐陽看著收拾好行裝,用背帶把貝貝掛在胸前,完全是一副中華民族淳樸女性形象的蘇天天,摸了摸下巴,“你這造型,很像是去大城市尋找負心漢的抹布女啊!”說著還演了起來,“你就像是抹布,擦幹凈了他身上的泥巴,照顧他父母,還幫他生娃兒……”
“去你的!”蘇天天啐道,“我有什麽辦法,我爸已經帶著寧姍姐去了那兒,貝貝又不肯跟著你!”
歐陽聳肩,“不過話說……寧川休了快半個月的年假,你這個才工作兩個月的家夥就要請病假,我發現我們公司真是好福利啊!”
“是溫總監好說話。”蘇天天說道,轉而有點好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之前還想著要怎麽和溫總監說清楚,最近卻覺得他好像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難道這就是心靈感應?”今天請假的時候,蘇天天還想順便說一下他們的相親關系,不過他卻擺了擺手說,“你去忙吧,我都了解。”
“你和他說了什麽?”歐陽抓了抓腦袋,“我也覺得他看起來已經進入了失戀的狀態。”
“我說他人很好啊。”蘇天天回道,這是她和溫若何最後一次約會那天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是他的心中的痛啊!”歐陽提高了語調,“溫總監屢戀屢敗,靠的就是這股比聖母還聖母的好人氣息,似乎他一靠近,就能聽見哈利路亞的歌聲了……”說著忍不住大笑起來,“不行了,又被他的失戀戳中了HHP!”
看著有些幸災樂禍的二表姐,蘇天天自覺有些慚愧,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和溫若何那麽好的人在一起,實在壓力太大,她雖然最近從良發奮了,但還沒想過要挑戰這種高峰啊!也許……她想,會有一個身披七彩霓裳,腳踏五彩祥雲的女神人,不,女勇士來給溫好人,一段有力的愛情吧!
劉明和妻子走出了家門,看樣子是去超市買東西了,看他們走遠,寧川才走近這棟樓。小區是比較早些年蓋的,款式也不似現在新小區一樣一樓挑高半層,所以一樓就平地而起的,窗戶就靠著路邊,他站在窗邊,不用擡手,就可以敲到那扇緊閉的陽臺窗戶。
玻璃發出清脆的聲音,裏面卻沒有任何回應,他又伸手敲了敲,窗簾微微顫動,依舊沒有人出現。
寧川擡起的手停在半空中,難道那天只是自己看花了眼,又或許劉江平時並不住在這裏,只是那天碰巧他遇到了。
想了想,他還是又敲了敲,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有人嗎?”
這一次,窗簾被輕輕的拉開,露出半張臉龐,寧川心中一喜,正要說話,那張淡漠的臉,眨巴了一下眼睛,又把窗簾落了下去。
這一次,任由寧川怎麽敲和說話,再也沒有任何回應了。
蘇天天帶著貝貝到了N市,她突然發現,自己好象沒地方可去。以往她來N市,都是去大表姐家的,可是現在她媽在那兒,就使得那成了一個要去就得好好琢磨的地方。
首先,最好的計劃,就是她直接把事情解決了,不僅蘇媽媽和蘇爸爸之間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還征服了蘇爸爸,獲得了全部勝利!
這個可能性……她歪頭想了一下,真不是太大。
其次,如果最好的計劃不能成功,那就她把寧姍姐和蘇爸爸的問題解決了,而她媽和她爸之間沒什麽問題了,但是她沒能征服蘇爸爸,局部勝利!
如果能這樣,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最壞的打算,就是她完全解決不了問題,讓蘇媽媽知道了寧姍是寧川的姐姐,然後引發她的憤怒,導致和蘇爸爸徹底鬧翻,然後寧川的事黃了,她父母之間也黃了,她的尊嚴什麽,也黃得蔫掉了……
基於希望發生前兩種情況,蘇天天早在來之前,或者說,在經過二表姐分析後決定這事得由她個人解決後,她就打了電話安撫蘇媽媽,說調查過了,這個女人是蘇爸爸找來刺激她們母女的,讓她一定要保持冷靜,保持淡定,以不變應萬變。
所以被穩定後的蘇媽媽,是絕對不可以看見私自行動的蘇天天,以及……寧姍的兒子。這樣想來,她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直接找到他爸和寧姍。
在除了家以外的地方,任何開發樓盤的新城市,蘇爸爸萬年不變的居所,就是售樓中心。在辦公樓裏,開辟一間,放上簡易的家具和用品,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裏,蘇爸爸絕對不會租賃或者去買不是自己開發的房子,付昂貴的房租,更不要說一夜四位數的豪華酒店了!如果實在不方便,便宜又幹凈的連鎖酒店,還是可以住一晚的!
在N市,新開盤的“水合溫泉度假村”位於市東南的清晨山邊,天然的溫泉脈旁,依山靠水,包括連排和雙拼以及獨棟的別墅,溫泉入戶,極盡奢華。
開盤前一系列的廣告推出,更是把這個樓盤炒得火熱,兩天後的開盤儀式也是萬眾矚目。不光是想買房的人,就連其他的地產開發商,也在觀望。
畢竟這片地當初很多地產商都看到了商機,無奈地皮靠近的溫泉脈周圍開了好多家溫泉會所,使得地方政府把土地價格擡高,而讓他們卻步,害怕成本過高導致房價太高,未必能有好收益。蘇爸爸卻千金一擲買了下這片土地開發,利用溫泉脈的優勢,反而想出了溫泉入戶的點子,成了一個奢華的賣點。
寧姍翻看著即將在開盤儀式後宣傳的圖冊,看起來真是將奢侈演繹到了極點。天安地產……她揚起嘴角,真是一家大公司呢。
不過……她又環視了一下自己所在的這間基本可以算是辦公間的屋子,真的難以相信,她傍上的大款會把自己帶來這裏住。
回想前些日子,她跟著之前那個男人,參加一場酒會,在場的那些富豪們各個身邊爭奇鬥艷。只有一個人,不但沒有伴,還不同其他人一樣在舞池裏游蕩,或是在一邊舉著酒杯聊天,只是埋著頭在長長的餐桌前,一盤一盤的吃東西。
寧姍旁邊的那家夥,接到了老婆的電話,急忙的躲到一邊的走廊說話了,遠遠看著這個人吃得這麽香,她也忍不住走了過去。
雖然長桌上的美食看起來就讓人流口水,可是在場男男女女似乎對此都沒什麽興趣呢。寧姍也漫不經心的拿起盤子,掃了一眼,準備去叉一塊蛋糕。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埋頭猛吃的人說話了,“你吃別的,那個我要吃。”
寧姍一楞,仔細一看,那種鋪了櫻桃的蛋糕確實僅剩一塊了,但是即便如此,這個男人也不應該說這樣的話,實在讓她懷疑這是一個傳說中即使要付昂貴門票也未必能進來的富豪酒會。
男子擡頭,約莫五十歲,但是看起來很有精神,相比那些大腹便便的富翁,這個男人更有一種精明能幹的氣質。
但是寧姍還是沒有因為他的話就放下自己的叉子,而是堅決的把蛋糕放到自己的盤子裏,現在的她,並不是一個懂得謙讓或是禮讓的人。
“那是最貴的蛋糕……”這個男子又開了口。
“既然來了,我當然要吃最貴的。”寧姍利索的回道,“難道吃便宜的,那不是吃虧了嗎?”
男子瞇了瞇眼,又四下看看,“這位女士,你是一個人嗎?”
“你不是也一個人麽?”寧姍反問道。
“牙尖嘴利……”那男子摸了摸下巴,又圍著她繞了一圈子,“穿著看起來很高貴,其實衣服也不是什麽特別大的牌子,氣質不錯。”
寧姍挑了挑眉梢,要不是他最後那四個字,大概她真的會被他之前的話氣吐血,可是他卻不一為然,“年紀略大,倒也合情合理,估計也不會漫天要價……”
“先生,您在說什麽?”平日裏投在她身上的男人目光都是在欣賞,而他的目光,倒像是在看菜場裏砧板上的一塊肉。
男子收回了目光,從胸口掏出一張名片,“我是天安地產的董事長蘇淵海,這位女士,你可以暫時做我的情人嗎?”
也許寧姍是被他與眾不同的態度,或是僅僅被“天安地產”這四個字所吸引,這個名字的響亮度,恐怕可以讓她懷疑,也許這個只顧著吃東西的富豪,是這個場內,最有錢的一個。
隨後,沒有懸念的,他帶著寧姍在高爾夫球場見了一個朋友和妻子,然後又要帶她去外地,寧姍從第一天遇到他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做情人的準備,可惜蘇淵海僅僅是帶著她出現在有外人在的場合,私下卻又保持著距離。
比如即使到了N市,他就把自己帶來了他這個處於售樓中心的房子,然後把她丟進了單獨的一間,每天三餐和員工一起吃盒飯。
看著宣傳冊上奢華的房子和現實中簡單的房間,寧姍真覺得有些不可相信,或是覺得這個人就是耍自己玩的。
盡管這邊的寧姍一直在琢磨關於蘇淵海,仔細揣摩他的想法和心思,可是在隔壁辦公的蘇爸爸甚至已經把這個女人丟到了腦回溝的小旮旯裏去了。
同樣是在翻看兩天就要發散出去的宣傳冊,蘇爸爸卻顯得很煩惱。
天安地產這些年一直致力於高檔次的小區或是別墅,所以豐富的經驗,使得整個度假村不論是環境布局還是公共設施,甚至到每一戶的房型,窗戶的大小比例,都讓人無可挑剔。
可是盡管如此,未開盤就已經傳得火熱的高額房價,以及大面積的別墅戶型,還是讓樓盤的銷售有了一定的風險,畢竟誰都知道,這塊地的成本太高,誰也不想因為天安地產非要買下這塊搶手地導致的高成本轉嫁到高房價之中來。
盡管話題已經炒得火熱,可是實際上更多的人都在觀望,甚至手裏賺著錢,心已經蠢蠢欲動,也不願意做第一個買的人,總想著過高的房價導致大家都不買,開盤當日為了刺激銷售肯定要推出優惠活動,一旦價格打了折扣,降了價。而群眾的心理都是買漲不買跌,只要跌,總想著還能再跌低一些,反倒是惡性循環。所以天安地產肯定要頂著壓力不降價,這樣撐著,投下去的錢就不能很快的收回來,二期,三期還未竣工,他在S市剛買下的一塊地也沒法動工。
經濟問題都這麽嚴峻了,自己的妻子還在這個時候狂刷卡買東西!
要知道,當初他也不打算買這塊靠近溫泉的地皮,又貴又不劃算,還不是蘇媽媽來看了一次,說這裏風景好啊,又在N市,以後她來這裏看自己的姐姐就可以住在這裏泡溫泉了!
整個度假村中心的那棟作為樣板房的精裝修獨棟別墅,就是按照她的要求設計和裝修的!那麽貴的材料!她知不知道溫泉接入戶要花多少成本啊!這麽高的成本,他要怎麽賣才能賺回錢啊!
寧姍接過晚上的盒飯時,覺得送飯的工作員看她的眼神也是滿是疑惑,看起來,自己還真是讓這個蘇淵海行為反常了呢。
只不過已經兩天了,他都沒找自己說過話,似乎對她又沒有任何依戀,但又把她帶到公開的場合,甚至還說過兩天的開盤儀式也讓她出席。
不是說一個男人若是重視這個女人的話,便會把她介紹給所有人,甚至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布他們的關系。
天安地產的蘇淵海,不同於她離婚後接觸過的任何一個男人,不看中美色,也不買任何東西給她,還用這種簡陋的地方招待她,卻又要把她公開。
如果是做情人,不應該是藏著掖著,深怕被發現嗎?這種情況,看起來像是一個關於金錢和感情的考驗。
暫時的情人……這句話裏的“暫時”兩個字,讓寧姍覺得頗有意味。
她覺得這個巨大挑戰和考驗背後的經濟利益,可以讓她徹底忘記以前的生活,開始她想要的新生活,甚至不同於原來那些男人短暫而局限的利益,可能是長久而無限的。
不過寧姍思考了很多事,卻惟獨沒有想到蘇天天的到來。
當她懷著有些激動的心情打開被敲響的房門,準備了一個足夠迷人的微笑時,笑容就僵硬了。
蘇天天懷裏的貝貝向她伸出了雙手,“媽媽媽媽……”
頓時她的腦子一嗡,伸手拍掉了貝貝的雙手。很明顯,自己的弟弟照顧不了孩子,就把蘇天天找來了,而她還頗有本事的找到了這個地方,還把孩子還給自己。
想起之前那個巴掌,這個蘇天天恐怕是不會替她看孩子,或是說,專門來破壞她的好事的!
“小川呢?”她張口就問道。
“我爸呢?”蘇天天問道。
頓時寧姍楞住了,“你爸?”
在隔壁鎖著門辦公的蘇淵海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打開了房門,看見了站在過道裏的蘇天天以及她懷裏的孩子,“天天?!”
“他是……你爸?”寧姍呆住了。蘇淵海,蘇天天,她怎麽會想著把這兩個雖然是同一個姓的人聯系在一起呢?即使她以前聽寧川說起蘇天天家是有錢人,卻沒想到會是這麽有錢,畢竟那會她就和寧川一起住在小小的屋子裏,吃著膨化食品和泡面,怎麽看也最多是個小公司老板的女兒,怎麽會是……
不過,用極其極其普通的外表,掩蓋了極其極其雄厚的背景,這兩個人,有可能不是一家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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