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關燈
小
中
大
28
自從許煙川和葉自舒在一起之後, 這個籃球就沒有被打開過，一直放在這裏。
親眼看見徐星火把包著籃球網的籃球一起塞進書包裏，許煙川忽然感到心裏輕松了一大截。
“我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徐星火把籃球收好, 笑嘻嘻地說：“你們怎麽走？”
他看許煙川和宋留白都已經收拾結束。
“我坐地鐵, 下次再見。”宋留白把雙肩包往背上一甩，提著行李箱便出了門。
“誒誒？這麽急？”徐星火伸伸手, 沒攔住，“我怎麽覺得留白情緒不好。”
許煙川恰好在回憶上次他單獨和宋留白在寢室時宋留白說的話，“玩弄”, 宋留白莫名摔門而去，他眉眼也冷了兩分。
“問問她們進度怎麽樣了。”他直接跳過了徐星火的問題。
許煙川在漫大裏, 朋友不少，但他自認, 能稱得上兄弟的，就寢室裏徐星火和宋留白兩個人，但他把宋留白當兄弟，並不意味著宋留白可以隨意評判他與葉自舒的感情。
徐星火低頭劈裏啪啦打字，“詩尤說她們也差不多了, 問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飯？”
許煙川聞言，拿出手機，“我問問葉自舒。”
“噗...”徐星火沒忍住, 笑出了聲。
許煙川：“？”
他一邊盲打一邊看向徐星火。
“煙哥,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特有違和感, ”徐星火笑出一口大白牙，“你這樣。”他伸手，從許煙川頭比到腳。
“清清冷冷，高貴無比地倚在桌邊, 跟拍雜志的模特一樣，然後我問你晚上吃飯嗎，你立刻低頭拿手機，'我問問我老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特別好笑！”徐星火笑得前俯後仰。
徐星火從到計算機二班、到這個寢室認識許煙川開始，就開始好奇，這平日裏看起來無欲無求、又這麽帥一帥哥，談了戀愛會是什麽樣子。
他甚至想過，或許是他女朋友親他一口，他都會冷臉，一把把女朋友拍開，“你離我遠點。”
想過無數種，都沒想到，居然是這樣居家型的。
許煙川本來還繃著，徐星火的形容實在太有畫面感，他沒忍住了，也輕“嗤”一聲破了功，“煩不煩啊你，”他眉眼帶笑，“這叫尊重你懂不懂。”
“懂，小的明白，您老繼續，尊重~”徐星火笑著去給詩尤打字說這事。
許煙川這才低頭看手機，剛剛給葉自舒發的問題，她已經回覆了，說今晚大家都搬家，不如就在學校門口簡單吃一頓。
許煙川回：【好。】
然後擡頭看徐星火，徐星火還一副打趣的表情，許煙川臉上笑意未減，“這次尊重你，晚上吃什麽？”
“別，”徐星火對他豎起手掌，“別尊重我，你還是繼續尊重葉子吧，我吃什麽都行。”
... ...
吃飯的時候，徐星火把江冰然也叫上了，因此還挨了詩尤一頓掐。
許煙川和葉自舒打頭陣找餐廳，江冰然走葉自舒旁邊，詩尤和徐星火在後面跟著，詩尤邊掐邊罵：“你怎麽把江冰然喊來了！”
她壓低聲音。
等會兒吃飯，多尷尬呀！
“我們以後都合作開工作室了，一起吃飯多正常啊。”徐星火躲著詩尤的手回。
“你們一起吃就吃啊，幹嘛把葉子和我叫上。”詩尤真是服了徐星火的情商，前面的三個人走在一起，怎麽看怎麽覺得修羅場。
前面的三個人，其實並發生沒有詩尤想象中的修羅場事件。
許煙川坦坦蕩蕩，他對江冰然從未有過別的想法，現在和江冰然就跟和徐星火一樣，是合作夥伴的關系。
江冰然本來有些別扭，但之前和葉自舒聊開過。
此刻葉自舒的表情也沒有什麽不對勁，除了剛剛碰面的時候她自己別扭了幾分鐘，現在已經沒什麽別的情緒了。
至於葉自舒，別說是江冰然單獨找過她，就算沒有，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自在。
許煙川倒是看出來葉自舒有點不對勁，她眼尾發紅。
“發生什麽事了，哭了？”他一直看著她。
葉自舒開始沒反應過來，後面想起來了，“沒有，”她不好意思，讓他小聲點，“在寢室的時候，大家想著要各奔前途了，有點沒忍住。”
許煙川揉揉她頭頂表示理解。
五個人選了一家中餐館。
依舊是徐星火張羅點菜：
“我們五個人按五葷兩素再加一個湯應該剛好。”他現在可以說是已經知悉在座五個人的口味了。
詩尤喜辣、許煙川江冰然喜清淡，他和葉自舒則是吃什麽都行。
“那麽就，點個辣椒回鍋肉、蒜香排骨、雞汁腐竹、水晶粉絲煲——”他還要再念，被許煙川打斷：
“再加個糖醋裏脊。”
徐星火被打斷，呆住了。
眾人：“？”
許煙川不就加個菜嗎？徐星火這是什麽反應。
徐星火最後加了個番茄煎蛋湯，把菜單給服務員才緩緩坐下，他看眼許煙川，又看向葉自舒，對葉自舒說：“葉子，你喜歡糖醋裏脊？”
他和許煙川一同吃了這麽多頓飯，許煙川基本都是對點餐無所謂的人。
大家也知道他口味，每次點幾個清淡的菜。
所以這次是許煙川第一次開口加菜，他有點兒驚訝。
“對啊...”葉自舒莫名，“怎麽了？”
詩尤反應過來，拍了徐星火一巴掌，“少見多怪！”
許煙川想起徐星火在寢室裏說的話，沒忍住，食指碰著鼻尖，掩蓋笑意。
江冰然笑笑，唇角有些苦。
和徐星火一樣，她也期待了許久許煙川戀愛後的樣子，只是她從未想過，許煙川身旁的人不是她。
幾人笑鬧中，點的餐依次上桌。
徐星火專門把糖醋裏脊往葉自舒面前放，“葉子，多吃點！”
葉自舒嚼著嘴裏酸甜味十足的炸裏脊肉，看了眼許煙川，他心情大概十分好，從上桌起，面上笑意便沒下來過。
在得知許煙川與葉自舒在一起時，江冰然的確心有不甘，與徐星火談過之後，她便放下了。
可今天，親眼見到許煙川，從未把別人放在眼裏的許煙川開始在意葉自舒的口味、為她點餐。
說內心毫無波動，是不可能的。
她有些失神。
徐星火吃飯的時候，很會照顧人。
詩尤提點他之後，他怕江冰然吃飯不自在，便幫她舀了碗煎蛋湯送到她面前，“冰然，放肆吃啊！”
他現在覺得詩尤說得對，這一桌湊的，確實有點尷尬。
江冰然從思緒中醒來，擡眼，正好看到徐星火與詩尤的眼神，有點擔心。
她輕聲笑了笑，擔心她做什麽？她可是江冰然。
她回了句“謝謝，”便端起碗，結果樂極生悲，湯碗太燙，手一顫，整碗湯直接倒在了胸口。
“呀！”江冰然把碗朝前一推，立刻站起來。
詩尤正好坐她旁邊，也嚇了一跳，趕緊抽紙給她擦。
埋頭吃飯的葉自舒和許煙川聽到動靜才註意到這邊情況，葉自舒轉頭去包裏給她找濕巾紙。
“燙到沒？”徐星火有點害怕，是他遞的湯。
江冰然穿的是厚毛衣，搖頭說沒有。
只是毛衣容易吸水，紅黃相間的番茄湯就這麽印在了白色衣服上，擦半天都擦不凈。
徐星火一著急，視線在桌邊一掃，只有許煙川穿了件暗綠色棒球服，“煙哥，借借外套。”
詩尤江冰然還有許煙川幫忙擦湯的動作都瞬間停住。
葉自舒倒是還好，繼續幫江冰然擰衣服，她覺得徐星火的建議挺好的，也不是什麽大事，江冰然需要。
況且，江冰然又不是沒穿過許煙川衣服。
詩尤又開始手癢想抽人，她男朋友平時情商挺不錯的，怎麽一到這種修羅場時刻腦子就開始犯渾呢！
許煙川頓了兩秒，起身從桌邊離開。
“誒？煙哥你去哪？”徐星火懵了。
詩尤在他腿上拍一巴掌，示意他註意下葉自舒。
徐星火雖沒覺得怎麽樣，但煙哥都走了...“怎麽辦？”
現在場面被他弄得這麽尷尬...
煙哥飯都還沒吃呢，直接就走了...葉子又還留在這裏。
許煙川起身的時候，葉自舒也停下手，她也有點沒反應過來，許煙川這是...怎麽回事？
她看向江冰然，江冰然果然臉色不好。
“沒事了，”江冰然向她道謝，“應該一會兒就幹了，你們吃飯吧，菜都涼了。”
都這樣了，大家怎麽可能還吃得下？
一時間，四個人都食不下咽。
“不然你先回去？”葉自舒說：“毛衣不容易幹的。”
整整一碗湯潑上去，現在又是冬天，怎麽可能一會兒就幹。
江冰然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許煙川從店外進來。
他徑直走向江冰然，把手裏口袋給她，“那邊有洗手間。”
江冰然接過口袋低頭一看，裏面是一件黑色的衣服。
“謝謝。”她沒擡頭，徑自去了洗手間。
桌上氛圍瞬間緩和。
許煙川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見詩尤與徐星火都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問葉自舒：“他們怎麽了？”
葉自舒笑笑，“可能是今天收拾東西太累了。”
... ...
飯後，幾人一起回寢室拿行李。
江冰然的寢室樓沒有和葉自舒、詩尤在一起，提前離開了。
詩尤和葉自舒一起上樓。
詩尤支支吾吾半天不知如何開口。
“怎麽了？”詩尤還是第一次這樣，葉自舒覺得好笑，“跟我說話怎麽還吞吞吐吐的。”
“葉子，對不起啊，都是徐星火不好。”詩尤想了想，還是開口。
“他怎麽了？”葉自舒莫名，怎麽好端端的，詩尤為徐星火道起歉來了？
“就，飯桌上江冰然那事...”詩尤走得慢吞吞的，不敢去看葉自舒的臉。
平心而論，如果是她遇到這種事，徐星火脫衣服她不滿意，徐星火去給江冰然買衣服，那她更不滿意。
徐星火讓她去幫忙買衣服，她可能才覺得心裏舒服。
“你說衣服？”葉自舒反應過來了。
詩尤點點頭。
“這有什麽，”葉自舒淡笑，“冰然一個女孩子，衣服弄成那樣，許煙川身為朋友，怎麽也該幫忙呀。”
她知道江冰然性子傲，讓她穿著一身臟衣服回寢室，對她而言可能有點為難。
詩尤轉身，看著葉自舒倒退著往後上臺階，“你...就不覺得心裏不舒服？”
“不啊。”葉自舒說。
“可是你那麽喜歡許煙川，還喜歡了那麽多年。”詩尤奇怪。
因為明明就有更好的處理方式。
葉自舒上臺階的腳步頓了頓，“你別倒著上樓梯，小心摔著。”
... ...
徐星火也在和許煙川說這事。
“煙哥，你把衣服直接給冰然不就行了麽，以前又不是沒給過，葉子也不是什麽無理取鬧的人。”
“不一樣，”許煙川說：“以前我沒葉自舒。”
奶奶說，對葉自舒好，得記住要在生活中方方面面。
他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怎麽能當著葉自舒面給自己外套，況且，今天又不是還什麽大事，他們吃飯的地方也沒在什麽偏遠山區，就在學校門口，那麽多服裝店，不就隨便買件衣服就能解決的事。
徐星火理解他的意思，搓搓手上的雞皮疙瘩，“那按你這樣說，給冰然衣服不行，給她買衣服就可以了？”
許煙川眉頭輕擰，“不然？”
他本來覺得沒什麽，徐星火將這件事用這樣的語氣說出來，好像是有點不對勁，於是他問：“我需要做什麽？”
戀愛方面，徐星火比他有經驗。
“你問葉子啊，問我幹嘛？葉子打你你就受著，讓你跪搓衣板你就跪。”
許煙川：“......”
... ...
本來挺小件事，因為徐星火，許煙川開始在意葉自舒的想法。
兩人一起打車回家，車內，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葉自舒是在想，她要怎麽開口提房租的事呢。
許煙川一聲不吭直接買了套房，買房期間他多次邀請她一起去看房，她也沒去。
現在都還不知道小區名字。
葉自舒暗自想，等到了小區，她搜搜小區房租再算。
兩人在一起時，葉自舒很少會這麽沈默。
許煙川真以為和江冰然那事有關，他忽然開口：“你要買衣服嗎？”
“什麽？”葉自舒思緒被打斷，有點懵。
“衣服。”許煙川抿抿唇，“我們去看看衣服？”
“我不缺衣服啊...我們等會兒不是要回去收拾東西嗎？”還不少呢，今晚哪裏有時間逛街。
許煙川想了想，“買一件？”
“你到底想說什麽？”葉自舒察覺到他話外有話。
許煙川清清嗓子，他做事從不喜歡和別人解釋，第一次還有點不自在，“冰然的衣服——”
他剛開口，葉自舒就反應過來了，她擺擺手打斷他，不是吧，他居然要為這件事對她解釋？
“沒事，”葉自舒說：“做得好。”
她是真心實意這麽認為的。
許煙川也覺得根本不是什麽事，但如果葉自舒心裏會不舒服，他把心裏的想法告訴她也沒關系，但...許煙川總覺得，她的態度怪怪的。
許煙川大多數時候都以自我為主。
但偶爾，比如在做一個新游戲的基礎策劃時，他也會用一種方式來考慮別人的想法。
這種方式叫做——換位思考。
所以當徐星火提點他之後，他對今天的事情做了一次換位思考。
如果他看到葉自舒給季飛櫟買衣服...就算同樣因為今天這樣的事故，許煙川暗自想，他會覺得不舒服，而且是非常不舒服。
所以他在和葉自舒解釋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好了被她責怪的準備。
他設想過幾種她可能會出現的反應，也想好了對應的幾種解決方式。
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她完全不在意。
許煙川心頭莫名浮現出一種焦躁感。
“做得好？”他重覆她的“誇獎”。
“對呀。”葉自舒很自然地偏頭看許煙川，卻發現他臉色不怎麽好。
“怎麽了？”她挽住他手臂，腦海中電光火石之間，突然反應過來，“難道你想讓我討伐你？質問你竟然敢給冰然買衣服？”
她皺起眉，故意裝出一副很兇的樣子。
許煙川嘴唇微動，沒說話。
他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具體是哪裏，他還沒有找到。
“哎呀，”葉自舒手下滑，與他放在身側的手十指相扣，“我才不會這樣呢，我可是貼心大度的女朋友，”她臉貼著他手臂，仰頭看他，“我說你做得好，是給冰然買衣服，如果你敢直接脫衣服，那你今晚就得跪搓衣板了！”
許煙川偏頭，兩人隔得極近。
出租車燈光昏暗的車廂內，她一雙眼睛熠熠生輝。
許煙川低頭，在她額頭處輕碰了下。
他們倆想到一塊去了。
親昵的動作，讓兩個人都笑開來。
是他想多了，許煙川側臉靠在她頭頂，在心中想，原來戀愛會讓人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他許煙川什麽時候擔心過這種問題。
這麽小、小到曾經的他根本不會在意的事，他居然會因為覺得她不在意而不開心。
他擡眸，後視鏡裏，葉自舒的臉溫溫柔柔地靠著他，一副依賴的模樣。
許煙川垂眼，輕笑了笑，是他想太多。
... ...
許煙川在他與葉自舒的工作室之間，找了個地段很好的小區，定了套四室兩廳的精裝現房。
是他獨自定下的。
當時本想拉著葉自舒一起去看房，葉自舒說要和詩尤一起找工作室，沒去成。
不過後來他給她拍了房間的裝修，她很喜歡。
到了家，許煙川在開燈的同時便打開了暖氣。
葉自舒完全沒有註意身後許煙川的動靜，她被房子的裝修給吸引住了目光。
現代風格，色系以黑白金為主。
家居線條簡潔幹凈。
非常許煙川的風格。
整層大平層，客廳後面就是一整扇落地窗。
他們吃完飯已經不早了，此刻到家，夜幕降臨，他們在二十層，從落地窗向外看去，能看到大半個漫城燈火輝煌的夜景。
“哇...”葉自舒沒忍住，撲到落地窗前，擡眼是明月稀星，垂眼是萬家燈火，風景如畫。
“我拍一張！”她去包裏找相機，許煙川正蹲在她行李旁，“把行李收了再拍吧，你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慢慢拍。”
也是，天色越晚，風景越好。
沒想到她看到夜景驚喜成這樣，“之前給你看照片的時候沒有仔細看？”許煙川說：“我可是專門拍了落地窗的。”
就是知道她喜歡拍照、愛風景。
選這套房子的時候，有一方面也是看中了客廳巨大的落地窗。
他將葉自舒的行李提進她房間。
葉自舒只是笑，這房間她不過是暫住者，當時許煙川讓她挑，她怎麽可能細看，自然都是以他的想法和選擇為主。
葉自舒跟在他後面進房間，“次臥都這麽大？”
她突然有點想去看許煙川的房間有多豪華。
許煙川把行李放門邊，“這是主臥。”
“啊？”葉自舒扭頭看他，“可這是你的房子。”
許煙川自動忽略她後面那句話，“你東西比較多，我去收拾我的。”
說完，他就回了自己房間。
葉自舒在床邊坐下，主臥旁邊是獨立衛浴。
她將落在額前的碎發撩至腦後，坐了兩秒，才開始收拾行李。
不知怎麽回事，才簡單收拾了會兒，就覺得熱得慌，額前也出了一層薄汗。
“許煙川？”她去次臥找許煙川，“怎麽這麽熱呀？”
葉自舒穿著高領毛衣，說話間，她拉拉自己毛衣領。
這房間裏的溫度簡直熱得有點不正常。
許煙川不知何時脫了外套，只著襯衣。
葉自舒進他房間的時候，他正背對著她整理什麽東西，從背面看，葉自舒甚至能看到他俯身時，背部隱約的肌肉線條。
許煙川聽到聲音，轉過來，黑色襯衣袖口挽至手肘處，露出他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
葉自舒非常清晰地聽到自己喉頭“咕咚”一聲。
“你說什麽？”
她失神那刻，許煙川已走到她面前。
葉自舒擡眼，他胸膛就在眼前，腳步不由自主往後挪了挪，她移開視線，“我是想問問你，你不熱嗎？”
兩人距離極近，許煙川自然註意到她後退的動作。
他眉尾微挑，腳步不動聲色往前，“不熱，你很熱嗎？”
葉自舒視線看著旁邊，沒敢擡頭，“熱啊...”
她感覺自己整張臉都在發燙。
不知不覺間，她已被許煙川抵到背靠墻壁。
退無可退。
“我看看空調！”葉自舒頭一偏就要跑，許煙川一掌抵住墻，結實手臂密密實實把她攔住。
他與她之間身高差不小。
許煙川緩緩俯身，要低頭才能看到她泛紅的臉，他心情極好，“沒有空調。”
他明明只穿著襯衣，怎麽渾身都散發著熱意？朝她鋪天蓋地而來。
葉自舒只想將自己縮成一團。
“那是什麽...”她喃喃地問。
雖然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但許煙川這樣低頭靠她很近的時候，葉自舒感覺腦袋裏面一片空白，甚至沒法思考。
許煙川輕笑一聲，他鼻息間的氣息是極好聞的木質香味，葉自舒臉紅得更厲害。
許煙川就這麽近，這樣一直盯著她臉看。
看她不敢看他。
看她為他紅臉。
這樣看了一會兒，他發現她已經開始下意識憋氣，怕把她憋壞，他緩緩離開了些距離，與她隔開約一掌的間隙，笑意綿綿地說：“是暖氣。”
他離開了一點點，葉自舒已然覺得忽然出現了很多新鮮空氣。
她小口小口呼吸著，“那我去開低一點。”
“好，”許煙川手臂松開，順便拍拍她頭頂，“用的什麽洗發水？”
她還是沒有告訴他。
“都說了是讓你變娘的洗發水！”葉自舒“蹭”一下從他身邊沖開。
許煙川反應極快伸手去捉，沒逮到。
門外溜很快的人已“哈哈哈哈”笑起來。
葉自舒笑著一口氣跑回臥室，怕他追上來，還飛快地鎖上了門。
主臥門邊就是浴室，她站在門口，恰好看見鏡子裏的自己。
滿臉羞紅，眉眼帶笑。
那是，她嗎？
葉自舒臉上笑容呆住，然後緩緩墜落。
她走進浴室，手接了好幾捧冷水，澆在臉上。
然後用紙巾隨意擦了擦，從包裏拿出手機和耳機，一頭栽進軟綿床鋪中。
接下來的動作已做過不知多少次。
熟練無比。
戴上耳機，打開錄音。
許煙川看調皮鬼沖回房間，笑了陣才反應過來，她不是要把暖氣開小一點？暖氣開關在門口，並不在主臥。
他把暖氣關小，走到某人房間，發現門鎖了。
許煙川覺得好笑，她是覺得把門鎖了，他就進不去嗎？
家裏所有門的鑰匙可都在他這裏。
許煙川準備嚇她一跳。
不過她這麽聰明，應該在他開門的時候就能聽到聲音了。
說不定還會給他個反殺。
許煙川刻意在開門的時候弄出聲音。
出乎意料地，裏面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她是已經準備好了？
許煙川抿起唇，在推門那刻做足了準備，不知她會從哪裏突然冒出來。
門被小心翼翼地打開，沒想到以為會嚇他的人竟然躺在床上。
還穿著厚厚的毛衣。
許煙川走近，“既然都覺得熱，怎麽不把衣服換了？”
他覺得自己像個操足了心的老父親。
葉自舒沒有反應。
許煙川偏頭，才看到她頭埋在羽絨被裏，耳朵裏塞著耳機。
怪不得他開門進來，她都沒有反應。
許煙川在屋內環視一圈，有點無奈，這人怎麽收拾東西收拾到一半，又聽歌去了。
他伸手去取她耳機。
葉自舒被耳邊的動靜驚得整個人一顫。
她猛地避開，忽然看到耳機裏聲音的主人出現在面前。
她張張嘴，卻發現喉嚨裏無法發出聲音。
許煙川也被她反應嚇了一跳，“怎麽了？”
葉自舒在反應過來的那秒飛快地關機取掉耳機。
待許煙川說完話後，她已經緩了過來。
“你嚇我一跳，”葉自舒聲音有點兒顫，“我聽歌呢，休息會兒，正沈浸在音樂中，你突然碰我耳朵。”
她揉揉自己耳垂。
“什麽事？”她問許煙川。
許煙川只以為她耳朵比較敏感，笑著說：“你不是說熱嗎，要關小暖氣，暖氣開關在門口。我還以為你在收拾，沒想到在偷懶。”
葉自舒表情還是有些不自然，她努力掩飾，“好，我記住了，那個...我想換衣服。”
許煙川把她洗發水拿了才離開。
... ...
葉自舒出房間的時候，已經整理好了心情。
許煙川早收拾完了，在客廳裏看電影，見她終於出來，他朝她勾勾食指，“看電影嗎？”
“什麽電影？”葉自舒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怦然心動》”許煙川說，他靠著沙發背，把她納入懷裏，下巴習慣性地抵在她頭頂，他蹭了蹭，“你用的不是你的洗發水？”
奇奇怪怪的問題。
葉自舒杠他，“用的是你的。”
許煙川虎口捏她臉頰，捏得她臉圓嘟嘟地擡頭看他，“那為什麽我們的味道不一樣？”
他明明用的她的洗發水。
“怎麽可能。”葉自舒把他手輕拍開，湊上去問他剛洗的頭發，有她洗發水的味道，又帶了一些許煙川身上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許煙川還在等她的回答。
結果聽到她趴在他肩上，鼻子動了動，說：“你覺得我們倆像不像有病？”
許煙川直接笑出了聲。
葉自舒也笑得渾身一顫一顫。
葉自舒重新回到許煙川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和他一起看電影。
《怦然心動》
這部電影葉自舒高中的時候就看過。
那時候她還在暗戀許煙川。
當初年紀小，看到小女生一次又一次地給小男生送自己辛辛苦苦養的雞蛋時，覺得小女生運氣真好，喜歡的人就住旁邊。
小男生一次又一次把小女生的心意不當回事，拋開時，她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大不了。
反正電影而已，看了也就罷了。
時過境遷，再看同樣的電影，身邊是她當年只在夢裏能靠近的人。
可心態截然不同。
她現在很佩服這個小女生。
因為她沒有因為愛情舍棄自己。
而她卻因為自己單方面提筆寫下的愛情，舍棄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自己。
當電影的畫面播放到小女生的雞蛋被小男生丟進垃圾桶的時候，葉自舒情難自已，落下淚來。
她哭的時候很安靜，連抽泣都不曾，只默默落淚。
許煙川卻感覺到了。
他低頭，葉自舒已落了滿臉的淚。
許煙川哭笑不得。
“這是好結局。”他後悔自己選了這樣一部影片，竟讓她落淚。
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去拿桌上的抽紙，用拇指輕擦她臉上的淚，聲音很低地安慰她：“我們不看了，好不好？”
葉自舒避開他的手，自己用手背把眼淚擦幹，“不用，繼續看吧，我覺得很好看。”
許煙川沒想過，他會看到她哭。
更沒想過，看到她落淚的時候，他心會一抽一抽地微微發酸發痛。
“別看了，”葉自舒發現他還在看她的臉，“多不好意思。”
她避開他視線，重新窩回他懷裏，“我不哭了不哭了。”
許煙川一下一下拍著她背安慰，“想哭就哭吧。”
雖然他不理解她為什麽哭，但在他面前，他希望她永遠都可以在他面前展示出最真實的情緒。
電影還在繼續播放著。
葉自舒也控制住了自己情緒，沒再落淚。
電影播放完畢，許煙川沒急著關電視，而是第一時間低頭看葉自舒。
“沒哭啦。”葉自舒吸了下鼻子，因為剛剛的落淚，鼻子有點堵。
許煙川這才放心起身。
葉自舒去臥室拿手機。
剛剛手機關了機，許煙川坐回來的時候葉自舒剛好開機。
她搜了搜這小區的房租，有點咋舌，這邊簡直是漫城的富人區嘛！
房價好高。
她偏頭，看向自己的臥室，這種主臥的租金，一個月最低都得三千。
她又回頭，許煙川好有錢！
許煙川：“？”
她這是什麽表情？
幸好這次離家，葉宏伯給了她一筆，再加上她自己之前的生活費存款，多的不說，幾個月房租還是足夠的。
葉自舒挪挪腿，在他面前盤腿，“大哥，”她說：“我們租金，不押一付三好嗎？”
許煙川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房租，”葉自舒重覆一遍，“房租一個月一個月地給行嗎？”
“房租？”許煙川眉頭攏起。
“對呀，”葉自舒說：“我搜了下你家小區附近的房租，我住的這臥室，起碼有二十平吧？大概算三千？”
許煙川面色冷下來，“葉自舒。”
他冷言叫她名字。
他不喜歡從她口中聽到“你家”、“房租”這些字眼。
葉自舒抿起唇，根據她近段時間對許煙川的了解，她知道，許煙川這是生氣的預兆。
就算三千吧，她不喜歡占人便宜，她若是現在給他，他只會更生氣。
那她就按三千一個月存著，等她離開的時候，一起給他。
葉自舒擡眼，許煙川已經不看她了。
葉自舒偏頭去看他眼睛，他就把頭偏開。
“許煙川。”葉自舒叫他。
許煙川不回應，不說話。
“許煙川——”葉自舒拉長音調。
許煙川這次看她了，只臉色和剛才一樣冷。
“你生氣的時候好可怕。”葉自舒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你和我分很開的時候很討厭。”許煙川說。
分很開？
在他眼裏，他們已經是分不開的關系了嗎？
那現在，有六分了嗎？
“我錯了。”葉自舒看看他，認錯很快。
許煙川冷哼一聲，哼得有點傲嬌。
葉自舒爬過去抱著他手臂，“錯了錯了，我錯了。”
他低頭，葉自舒唇微微嘟著，在朝他撒嬌。
冷著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逸出個笑來。
“許煙川你笑起來很好看。”葉自舒忽然發花癡。
可某人很吃，於是臉上笑意更深。
“你怎麽老是連名帶姓叫我。”許煙川得寸進尺。
“那我叫你什麽？”葉自舒仰著頭，一副爛漫模樣，“煙川？煙煙？川川？嘔——”
許煙川面色一變，一把提她起來就要揍她屁股。
“哎呀！我錯了錯了！你說！你說叫什麽！我就叫什麽！”葉自舒在他懷裏撒潑打滾。
“就叫許煙川！”許煙川無語。
“哈哈哈哈對嘛，許煙川多好聽！那你叫我什麽？”葉自舒讓他還回來，什麽葉葉、自自、舒舒，他嘔她一次也行。
許煙川臉色緩和一些，“舒舒。”
他聲線清越，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出來，比她在心裏幻想的要好聽幾百倍。
葉自舒一時楞住。
她擡眸，正好對上許煙川垂眸的視線。
他臉上沒有打趣、沒有玩笑，非常認真。
“我叫你舒舒。”
有人叫她葉自舒、有人叫她葉子、有人叫她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自從許煙川和葉自舒在一起之後, 這個籃球就沒有被打開過，一直放在這裏。
親眼看見徐星火把包著籃球網的籃球一起塞進書包裏，許煙川忽然感到心裏輕松了一大截。
“我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徐星火把籃球收好, 笑嘻嘻地說：“你們怎麽走？”
他看許煙川和宋留白都已經收拾結束。
“我坐地鐵, 下次再見。”宋留白把雙肩包往背上一甩，提著行李箱便出了門。
“誒誒？這麽急？”徐星火伸伸手, 沒攔住，“我怎麽覺得留白情緒不好。”
許煙川恰好在回憶上次他單獨和宋留白在寢室時宋留白說的話，“玩弄”, 宋留白莫名摔門而去，他眉眼也冷了兩分。
“問問她們進度怎麽樣了。”他直接跳過了徐星火的問題。
許煙川在漫大裏, 朋友不少，但他自認, 能稱得上兄弟的，就寢室裏徐星火和宋留白兩個人，但他把宋留白當兄弟，並不意味著宋留白可以隨意評判他與葉自舒的感情。
徐星火低頭劈裏啪啦打字，“詩尤說她們也差不多了, 問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飯？”
許煙川聞言，拿出手機，“我問問葉自舒。”
“噗...”徐星火沒忍住, 笑出了聲。
許煙川：“？”
他一邊盲打一邊看向徐星火。
“煙哥,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特有違和感, ”徐星火笑出一口大白牙，“你這樣。”他伸手，從許煙川頭比到腳。
“清清冷冷，高貴無比地倚在桌邊, 跟拍雜志的模特一樣，然後我問你晚上吃飯嗎，你立刻低頭拿手機，'我問問我老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特別好笑！”徐星火笑得前俯後仰。
徐星火從到計算機二班、到這個寢室認識許煙川開始，就開始好奇，這平日裏看起來無欲無求、又這麽帥一帥哥，談了戀愛會是什麽樣子。
他甚至想過，或許是他女朋友親他一口，他都會冷臉，一把把女朋友拍開，“你離我遠點。”
想過無數種，都沒想到，居然是這樣居家型的。
許煙川本來還繃著，徐星火的形容實在太有畫面感，他沒忍住了，也輕“嗤”一聲破了功，“煩不煩啊你，”他眉眼帶笑，“這叫尊重你懂不懂。”
“懂，小的明白，您老繼續，尊重~”徐星火笑著去給詩尤打字說這事。
許煙川這才低頭看手機，剛剛給葉自舒發的問題，她已經回覆了，說今晚大家都搬家，不如就在學校門口簡單吃一頓。
許煙川回：【好。】
然後擡頭看徐星火，徐星火還一副打趣的表情，許煙川臉上笑意未減，“這次尊重你，晚上吃什麽？”
“別，”徐星火對他豎起手掌，“別尊重我，你還是繼續尊重葉子吧，我吃什麽都行。”
... ...
吃飯的時候，徐星火把江冰然也叫上了，因此還挨了詩尤一頓掐。
許煙川和葉自舒打頭陣找餐廳，江冰然走葉自舒旁邊，詩尤和徐星火在後面跟著，詩尤邊掐邊罵：“你怎麽把江冰然喊來了！”
她壓低聲音。
等會兒吃飯，多尷尬呀！
“我們以後都合作開工作室了，一起吃飯多正常啊。”徐星火躲著詩尤的手回。
“你們一起吃就吃啊，幹嘛把葉子和我叫上。”詩尤真是服了徐星火的情商，前面的三個人走在一起，怎麽看怎麽覺得修羅場。
前面的三個人，其實並發生沒有詩尤想象中的修羅場事件。
許煙川坦坦蕩蕩，他對江冰然從未有過別的想法，現在和江冰然就跟和徐星火一樣，是合作夥伴的關系。
江冰然本來有些別扭，但之前和葉自舒聊開過。
此刻葉自舒的表情也沒有什麽不對勁，除了剛剛碰面的時候她自己別扭了幾分鐘，現在已經沒什麽別的情緒了。
至於葉自舒，別說是江冰然單獨找過她，就算沒有，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自在。
許煙川倒是看出來葉自舒有點不對勁，她眼尾發紅。
“發生什麽事了，哭了？”他一直看著她。
葉自舒開始沒反應過來，後面想起來了，“沒有，”她不好意思，讓他小聲點，“在寢室的時候，大家想著要各奔前途了，有點沒忍住。”
許煙川揉揉她頭頂表示理解。
五個人選了一家中餐館。
依舊是徐星火張羅點菜：
“我們五個人按五葷兩素再加一個湯應該剛好。”他現在可以說是已經知悉在座五個人的口味了。
詩尤喜辣、許煙川江冰然喜清淡，他和葉自舒則是吃什麽都行。
“那麽就，點個辣椒回鍋肉、蒜香排骨、雞汁腐竹、水晶粉絲煲——”他還要再念，被許煙川打斷：
“再加個糖醋裏脊。”
徐星火被打斷，呆住了。
眾人：“？”
許煙川不就加個菜嗎？徐星火這是什麽反應。
徐星火最後加了個番茄煎蛋湯，把菜單給服務員才緩緩坐下，他看眼許煙川，又看向葉自舒，對葉自舒說：“葉子，你喜歡糖醋裏脊？”
他和許煙川一同吃了這麽多頓飯，許煙川基本都是對點餐無所謂的人。
大家也知道他口味，每次點幾個清淡的菜。
所以這次是許煙川第一次開口加菜，他有點兒驚訝。
“對啊...”葉自舒莫名，“怎麽了？”
詩尤反應過來，拍了徐星火一巴掌，“少見多怪！”
許煙川想起徐星火在寢室裏說的話，沒忍住，食指碰著鼻尖，掩蓋笑意。
江冰然笑笑，唇角有些苦。
和徐星火一樣，她也期待了許久許煙川戀愛後的樣子，只是她從未想過，許煙川身旁的人不是她。
幾人笑鬧中，點的餐依次上桌。
徐星火專門把糖醋裏脊往葉自舒面前放，“葉子，多吃點！”
葉自舒嚼著嘴裏酸甜味十足的炸裏脊肉，看了眼許煙川，他心情大概十分好，從上桌起，面上笑意便沒下來過。
在得知許煙川與葉自舒在一起時，江冰然的確心有不甘，與徐星火談過之後，她便放下了。
可今天，親眼見到許煙川，從未把別人放在眼裏的許煙川開始在意葉自舒的口味、為她點餐。
說內心毫無波動，是不可能的。
她有些失神。
徐星火吃飯的時候，很會照顧人。
詩尤提點他之後，他怕江冰然吃飯不自在，便幫她舀了碗煎蛋湯送到她面前，“冰然，放肆吃啊！”
他現在覺得詩尤說得對，這一桌湊的，確實有點尷尬。
江冰然從思緒中醒來，擡眼，正好看到徐星火與詩尤的眼神，有點擔心。
她輕聲笑了笑，擔心她做什麽？她可是江冰然。
她回了句“謝謝，”便端起碗，結果樂極生悲，湯碗太燙，手一顫，整碗湯直接倒在了胸口。
“呀！”江冰然把碗朝前一推，立刻站起來。
詩尤正好坐她旁邊，也嚇了一跳，趕緊抽紙給她擦。
埋頭吃飯的葉自舒和許煙川聽到動靜才註意到這邊情況，葉自舒轉頭去包裏給她找濕巾紙。
“燙到沒？”徐星火有點害怕，是他遞的湯。
江冰然穿的是厚毛衣，搖頭說沒有。
只是毛衣容易吸水，紅黃相間的番茄湯就這麽印在了白色衣服上，擦半天都擦不凈。
徐星火一著急，視線在桌邊一掃，只有許煙川穿了件暗綠色棒球服，“煙哥，借借外套。”
詩尤江冰然還有許煙川幫忙擦湯的動作都瞬間停住。
葉自舒倒是還好，繼續幫江冰然擰衣服，她覺得徐星火的建議挺好的，也不是什麽大事，江冰然需要。
況且，江冰然又不是沒穿過許煙川衣服。
詩尤又開始手癢想抽人，她男朋友平時情商挺不錯的，怎麽一到這種修羅場時刻腦子就開始犯渾呢！
許煙川頓了兩秒，起身從桌邊離開。
“誒？煙哥你去哪？”徐星火懵了。
詩尤在他腿上拍一巴掌，示意他註意下葉自舒。
徐星火雖沒覺得怎麽樣，但煙哥都走了...“怎麽辦？”
現在場面被他弄得這麽尷尬...
煙哥飯都還沒吃呢，直接就走了...葉子又還留在這裏。
許煙川起身的時候，葉自舒也停下手，她也有點沒反應過來，許煙川這是...怎麽回事？
她看向江冰然，江冰然果然臉色不好。
“沒事了，”江冰然向她道謝，“應該一會兒就幹了，你們吃飯吧，菜都涼了。”
都這樣了，大家怎麽可能還吃得下？
一時間，四個人都食不下咽。
“不然你先回去？”葉自舒說：“毛衣不容易幹的。”
整整一碗湯潑上去，現在又是冬天，怎麽可能一會兒就幹。
江冰然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許煙川從店外進來。
他徑直走向江冰然，把手裏口袋給她，“那邊有洗手間。”
江冰然接過口袋低頭一看，裏面是一件黑色的衣服。
“謝謝。”她沒擡頭，徑自去了洗手間。
桌上氛圍瞬間緩和。
許煙川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見詩尤與徐星火都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問葉自舒：“他們怎麽了？”
葉自舒笑笑，“可能是今天收拾東西太累了。”
... ...
飯後，幾人一起回寢室拿行李。
江冰然的寢室樓沒有和葉自舒、詩尤在一起，提前離開了。
詩尤和葉自舒一起上樓。
詩尤支支吾吾半天不知如何開口。
“怎麽了？”詩尤還是第一次這樣，葉自舒覺得好笑，“跟我說話怎麽還吞吞吐吐的。”
“葉子，對不起啊，都是徐星火不好。”詩尤想了想，還是開口。
“他怎麽了？”葉自舒莫名，怎麽好端端的，詩尤為徐星火道起歉來了？
“就，飯桌上江冰然那事...”詩尤走得慢吞吞的，不敢去看葉自舒的臉。
平心而論，如果是她遇到這種事，徐星火脫衣服她不滿意，徐星火去給江冰然買衣服，那她更不滿意。
徐星火讓她去幫忙買衣服，她可能才覺得心裏舒服。
“你說衣服？”葉自舒反應過來了。
詩尤點點頭。
“這有什麽，”葉自舒淡笑，“冰然一個女孩子，衣服弄成那樣，許煙川身為朋友，怎麽也該幫忙呀。”
她知道江冰然性子傲，讓她穿著一身臟衣服回寢室，對她而言可能有點為難。
詩尤轉身，看著葉自舒倒退著往後上臺階，“你...就不覺得心裏不舒服？”
“不啊。”葉自舒說。
“可是你那麽喜歡許煙川，還喜歡了那麽多年。”詩尤奇怪。
因為明明就有更好的處理方式。
葉自舒上臺階的腳步頓了頓，“你別倒著上樓梯，小心摔著。”
... ...
徐星火也在和許煙川說這事。
“煙哥，你把衣服直接給冰然不就行了麽，以前又不是沒給過，葉子也不是什麽無理取鬧的人。”
“不一樣，”許煙川說：“以前我沒葉自舒。”
奶奶說，對葉自舒好，得記住要在生活中方方面面。
他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怎麽能當著葉自舒面給自己外套，況且，今天又不是還什麽大事，他們吃飯的地方也沒在什麽偏遠山區，就在學校門口，那麽多服裝店，不就隨便買件衣服就能解決的事。
徐星火理解他的意思，搓搓手上的雞皮疙瘩，“那按你這樣說，給冰然衣服不行，給她買衣服就可以了？”
許煙川眉頭輕擰，“不然？”
他本來覺得沒什麽，徐星火將這件事用這樣的語氣說出來，好像是有點不對勁，於是他問：“我需要做什麽？”
戀愛方面，徐星火比他有經驗。
“你問葉子啊，問我幹嘛？葉子打你你就受著，讓你跪搓衣板你就跪。”
許煙川：“......”
... ...
本來挺小件事，因為徐星火，許煙川開始在意葉自舒的想法。
兩人一起打車回家，車內，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葉自舒是在想，她要怎麽開口提房租的事呢。
許煙川一聲不吭直接買了套房，買房期間他多次邀請她一起去看房，她也沒去。
現在都還不知道小區名字。
葉自舒暗自想，等到了小區，她搜搜小區房租再算。
兩人在一起時，葉自舒很少會這麽沈默。
許煙川真以為和江冰然那事有關，他忽然開口：“你要買衣服嗎？”
“什麽？”葉自舒思緒被打斷，有點懵。
“衣服。”許煙川抿抿唇，“我們去看看衣服？”
“我不缺衣服啊...我們等會兒不是要回去收拾東西嗎？”還不少呢，今晚哪裏有時間逛街。
許煙川想了想，“買一件？”
“你到底想說什麽？”葉自舒察覺到他話外有話。
許煙川清清嗓子，他做事從不喜歡和別人解釋，第一次還有點不自在，“冰然的衣服——”
他剛開口，葉自舒就反應過來了，她擺擺手打斷他，不是吧，他居然要為這件事對她解釋？
“沒事，”葉自舒說：“做得好。”
她是真心實意這麽認為的。
許煙川也覺得根本不是什麽事，但如果葉自舒心裏會不舒服，他把心裏的想法告訴她也沒關系，但...許煙川總覺得，她的態度怪怪的。
許煙川大多數時候都以自我為主。
但偶爾，比如在做一個新游戲的基礎策劃時，他也會用一種方式來考慮別人的想法。
這種方式叫做——換位思考。
所以當徐星火提點他之後，他對今天的事情做了一次換位思考。
如果他看到葉自舒給季飛櫟買衣服...就算同樣因為今天這樣的事故，許煙川暗自想，他會覺得不舒服，而且是非常不舒服。
所以他在和葉自舒解釋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好了被她責怪的準備。
他設想過幾種她可能會出現的反應，也想好了對應的幾種解決方式。
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她完全不在意。
許煙川心頭莫名浮現出一種焦躁感。
“做得好？”他重覆她的“誇獎”。
“對呀。”葉自舒很自然地偏頭看許煙川，卻發現他臉色不怎麽好。
“怎麽了？”她挽住他手臂，腦海中電光火石之間，突然反應過來，“難道你想讓我討伐你？質問你竟然敢給冰然買衣服？”
她皺起眉，故意裝出一副很兇的樣子。
許煙川嘴唇微動，沒說話。
他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具體是哪裏，他還沒有找到。
“哎呀，”葉自舒手下滑，與他放在身側的手十指相扣，“我才不會這樣呢，我可是貼心大度的女朋友，”她臉貼著他手臂，仰頭看他，“我說你做得好，是給冰然買衣服，如果你敢直接脫衣服，那你今晚就得跪搓衣板了！”
許煙川偏頭，兩人隔得極近。
出租車燈光昏暗的車廂內，她一雙眼睛熠熠生輝。
許煙川低頭，在她額頭處輕碰了下。
他們倆想到一塊去了。
親昵的動作，讓兩個人都笑開來。
是他想多了，許煙川側臉靠在她頭頂，在心中想，原來戀愛會讓人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他許煙川什麽時候擔心過這種問題。
這麽小、小到曾經的他根本不會在意的事，他居然會因為覺得她不在意而不開心。
他擡眸，後視鏡裏，葉自舒的臉溫溫柔柔地靠著他，一副依賴的模樣。
許煙川垂眼，輕笑了笑，是他想太多。
... ...
許煙川在他與葉自舒的工作室之間，找了個地段很好的小區，定了套四室兩廳的精裝現房。
是他獨自定下的。
當時本想拉著葉自舒一起去看房，葉自舒說要和詩尤一起找工作室，沒去成。
不過後來他給她拍了房間的裝修，她很喜歡。
到了家，許煙川在開燈的同時便打開了暖氣。
葉自舒完全沒有註意身後許煙川的動靜，她被房子的裝修給吸引住了目光。
現代風格，色系以黑白金為主。
家居線條簡潔幹凈。
非常許煙川的風格。
整層大平層，客廳後面就是一整扇落地窗。
他們吃完飯已經不早了，此刻到家，夜幕降臨，他們在二十層，從落地窗向外看去，能看到大半個漫城燈火輝煌的夜景。
“哇...”葉自舒沒忍住，撲到落地窗前，擡眼是明月稀星，垂眼是萬家燈火，風景如畫。
“我拍一張！”她去包裏找相機，許煙川正蹲在她行李旁，“把行李收了再拍吧，你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慢慢拍。”
也是，天色越晚，風景越好。
沒想到她看到夜景驚喜成這樣，“之前給你看照片的時候沒有仔細看？”許煙川說：“我可是專門拍了落地窗的。”
就是知道她喜歡拍照、愛風景。
選這套房子的時候，有一方面也是看中了客廳巨大的落地窗。
他將葉自舒的行李提進她房間。
葉自舒只是笑，這房間她不過是暫住者，當時許煙川讓她挑，她怎麽可能細看，自然都是以他的想法和選擇為主。
葉自舒跟在他後面進房間，“次臥都這麽大？”
她突然有點想去看許煙川的房間有多豪華。
許煙川把行李放門邊，“這是主臥。”
“啊？”葉自舒扭頭看他，“可這是你的房子。”
許煙川自動忽略她後面那句話，“你東西比較多，我去收拾我的。”
說完，他就回了自己房間。
葉自舒在床邊坐下，主臥旁邊是獨立衛浴。
她將落在額前的碎發撩至腦後，坐了兩秒，才開始收拾行李。
不知怎麽回事，才簡單收拾了會兒，就覺得熱得慌，額前也出了一層薄汗。
“許煙川？”她去次臥找許煙川，“怎麽這麽熱呀？”
葉自舒穿著高領毛衣，說話間，她拉拉自己毛衣領。
這房間裏的溫度簡直熱得有點不正常。
許煙川不知何時脫了外套，只著襯衣。
葉自舒進他房間的時候，他正背對著她整理什麽東西，從背面看，葉自舒甚至能看到他俯身時，背部隱約的肌肉線條。
許煙川聽到聲音，轉過來，黑色襯衣袖口挽至手肘處，露出他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
葉自舒非常清晰地聽到自己喉頭“咕咚”一聲。
“你說什麽？”
她失神那刻，許煙川已走到她面前。
葉自舒擡眼，他胸膛就在眼前，腳步不由自主往後挪了挪，她移開視線，“我是想問問你，你不熱嗎？”
兩人距離極近，許煙川自然註意到她後退的動作。
他眉尾微挑，腳步不動聲色往前，“不熱，你很熱嗎？”
葉自舒視線看著旁邊，沒敢擡頭，“熱啊...”
她感覺自己整張臉都在發燙。
不知不覺間，她已被許煙川抵到背靠墻壁。
退無可退。
“我看看空調！”葉自舒頭一偏就要跑，許煙川一掌抵住墻，結實手臂密密實實把她攔住。
他與她之間身高差不小。
許煙川緩緩俯身，要低頭才能看到她泛紅的臉，他心情極好，“沒有空調。”
他明明只穿著襯衣，怎麽渾身都散發著熱意？朝她鋪天蓋地而來。
葉自舒只想將自己縮成一團。
“那是什麽...”她喃喃地問。
雖然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但許煙川這樣低頭靠她很近的時候，葉自舒感覺腦袋裏面一片空白，甚至沒法思考。
許煙川輕笑一聲，他鼻息間的氣息是極好聞的木質香味，葉自舒臉紅得更厲害。
許煙川就這麽近，這樣一直盯著她臉看。
看她不敢看他。
看她為他紅臉。
這樣看了一會兒，他發現她已經開始下意識憋氣，怕把她憋壞，他緩緩離開了些距離，與她隔開約一掌的間隙，笑意綿綿地說：“是暖氣。”
他離開了一點點，葉自舒已然覺得忽然出現了很多新鮮空氣。
她小口小口呼吸著，“那我去開低一點。”
“好，”許煙川手臂松開，順便拍拍她頭頂，“用的什麽洗發水？”
她還是沒有告訴他。
“都說了是讓你變娘的洗發水！”葉自舒“蹭”一下從他身邊沖開。
許煙川反應極快伸手去捉，沒逮到。
門外溜很快的人已“哈哈哈哈”笑起來。
葉自舒笑著一口氣跑回臥室，怕他追上來，還飛快地鎖上了門。
主臥門邊就是浴室，她站在門口，恰好看見鏡子裏的自己。
滿臉羞紅，眉眼帶笑。
那是，她嗎？
葉自舒臉上笑容呆住，然後緩緩墜落。
她走進浴室，手接了好幾捧冷水，澆在臉上。
然後用紙巾隨意擦了擦，從包裏拿出手機和耳機，一頭栽進軟綿床鋪中。
接下來的動作已做過不知多少次。
熟練無比。
戴上耳機，打開錄音。
許煙川看調皮鬼沖回房間，笑了陣才反應過來，她不是要把暖氣開小一點？暖氣開關在門口，並不在主臥。
他把暖氣關小，走到某人房間，發現門鎖了。
許煙川覺得好笑，她是覺得把門鎖了，他就進不去嗎？
家裏所有門的鑰匙可都在他這裏。
許煙川準備嚇她一跳。
不過她這麽聰明，應該在他開門的時候就能聽到聲音了。
說不定還會給他個反殺。
許煙川刻意在開門的時候弄出聲音。
出乎意料地，裏面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她是已經準備好了？
許煙川抿起唇，在推門那刻做足了準備，不知她會從哪裏突然冒出來。
門被小心翼翼地打開，沒想到以為會嚇他的人竟然躺在床上。
還穿著厚厚的毛衣。
許煙川走近，“既然都覺得熱，怎麽不把衣服換了？”
他覺得自己像個操足了心的老父親。
葉自舒沒有反應。
許煙川偏頭，才看到她頭埋在羽絨被裏，耳朵裏塞著耳機。
怪不得他開門進來，她都沒有反應。
許煙川在屋內環視一圈，有點無奈，這人怎麽收拾東西收拾到一半，又聽歌去了。
他伸手去取她耳機。
葉自舒被耳邊的動靜驚得整個人一顫。
她猛地避開，忽然看到耳機裏聲音的主人出現在面前。
她張張嘴，卻發現喉嚨裏無法發出聲音。
許煙川也被她反應嚇了一跳，“怎麽了？”
葉自舒在反應過來的那秒飛快地關機取掉耳機。
待許煙川說完話後，她已經緩了過來。
“你嚇我一跳，”葉自舒聲音有點兒顫，“我聽歌呢，休息會兒，正沈浸在音樂中，你突然碰我耳朵。”
她揉揉自己耳垂。
“什麽事？”她問許煙川。
許煙川只以為她耳朵比較敏感，笑著說：“你不是說熱嗎，要關小暖氣，暖氣開關在門口。我還以為你在收拾，沒想到在偷懶。”
葉自舒表情還是有些不自然，她努力掩飾，“好，我記住了，那個...我想換衣服。”
許煙川把她洗發水拿了才離開。
... ...
葉自舒出房間的時候，已經整理好了心情。
許煙川早收拾完了，在客廳裏看電影，見她終於出來，他朝她勾勾食指，“看電影嗎？”
“什麽電影？”葉自舒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怦然心動》”許煙川說，他靠著沙發背，把她納入懷裏，下巴習慣性地抵在她頭頂，他蹭了蹭，“你用的不是你的洗發水？”
奇奇怪怪的問題。
葉自舒杠他，“用的是你的。”
許煙川虎口捏她臉頰，捏得她臉圓嘟嘟地擡頭看他，“那為什麽我們的味道不一樣？”
他明明用的她的洗發水。
“怎麽可能。”葉自舒把他手輕拍開，湊上去問他剛洗的頭發，有她洗發水的味道，又帶了一些許煙川身上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許煙川還在等她的回答。
結果聽到她趴在他肩上，鼻子動了動，說：“你覺得我們倆像不像有病？”
許煙川直接笑出了聲。
葉自舒也笑得渾身一顫一顫。
葉自舒重新回到許煙川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和他一起看電影。
《怦然心動》
這部電影葉自舒高中的時候就看過。
那時候她還在暗戀許煙川。
當初年紀小，看到小女生一次又一次地給小男生送自己辛辛苦苦養的雞蛋時，覺得小女生運氣真好，喜歡的人就住旁邊。
小男生一次又一次把小女生的心意不當回事，拋開時，她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大不了。
反正電影而已，看了也就罷了。
時過境遷，再看同樣的電影，身邊是她當年只在夢裏能靠近的人。
可心態截然不同。
她現在很佩服這個小女生。
因為她沒有因為愛情舍棄自己。
而她卻因為自己單方面提筆寫下的愛情，舍棄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自己。
當電影的畫面播放到小女生的雞蛋被小男生丟進垃圾桶的時候，葉自舒情難自已，落下淚來。
她哭的時候很安靜，連抽泣都不曾，只默默落淚。
許煙川卻感覺到了。
他低頭，葉自舒已落了滿臉的淚。
許煙川哭笑不得。
“這是好結局。”他後悔自己選了這樣一部影片，竟讓她落淚。
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去拿桌上的抽紙，用拇指輕擦她臉上的淚，聲音很低地安慰她：“我們不看了，好不好？”
葉自舒避開他的手，自己用手背把眼淚擦幹，“不用，繼續看吧，我覺得很好看。”
許煙川沒想過，他會看到她哭。
更沒想過，看到她落淚的時候，他心會一抽一抽地微微發酸發痛。
“別看了，”葉自舒發現他還在看她的臉，“多不好意思。”
她避開他視線，重新窩回他懷裏，“我不哭了不哭了。”
許煙川一下一下拍著她背安慰，“想哭就哭吧。”
雖然他不理解她為什麽哭，但在他面前，他希望她永遠都可以在他面前展示出最真實的情緒。
電影還在繼續播放著。
葉自舒也控制住了自己情緒，沒再落淚。
電影播放完畢，許煙川沒急著關電視，而是第一時間低頭看葉自舒。
“沒哭啦。”葉自舒吸了下鼻子，因為剛剛的落淚，鼻子有點堵。
許煙川這才放心起身。
葉自舒去臥室拿手機。
剛剛手機關了機，許煙川坐回來的時候葉自舒剛好開機。
她搜了搜這小區的房租，有點咋舌，這邊簡直是漫城的富人區嘛！
房價好高。
她偏頭，看向自己的臥室，這種主臥的租金，一個月最低都得三千。
她又回頭，許煙川好有錢！
許煙川：“？”
她這是什麽表情？
幸好這次離家，葉宏伯給了她一筆，再加上她自己之前的生活費存款，多的不說，幾個月房租還是足夠的。
葉自舒挪挪腿，在他面前盤腿，“大哥，”她說：“我們租金，不押一付三好嗎？”
許煙川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房租，”葉自舒重覆一遍，“房租一個月一個月地給行嗎？”
“房租？”許煙川眉頭攏起。
“對呀，”葉自舒說：“我搜了下你家小區附近的房租，我住的這臥室，起碼有二十平吧？大概算三千？”
許煙川面色冷下來，“葉自舒。”
他冷言叫她名字。
他不喜歡從她口中聽到“你家”、“房租”這些字眼。
葉自舒抿起唇，根據她近段時間對許煙川的了解，她知道，許煙川這是生氣的預兆。
就算三千吧，她不喜歡占人便宜，她若是現在給他，他只會更生氣。
那她就按三千一個月存著，等她離開的時候，一起給他。
葉自舒擡眼，許煙川已經不看她了。
葉自舒偏頭去看他眼睛，他就把頭偏開。
“許煙川。”葉自舒叫他。
許煙川不回應，不說話。
“許煙川——”葉自舒拉長音調。
許煙川這次看她了，只臉色和剛才一樣冷。
“你生氣的時候好可怕。”葉自舒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你和我分很開的時候很討厭。”許煙川說。
分很開？
在他眼裏，他們已經是分不開的關系了嗎？
那現在，有六分了嗎？
“我錯了。”葉自舒看看他，認錯很快。
許煙川冷哼一聲，哼得有點傲嬌。
葉自舒爬過去抱著他手臂，“錯了錯了，我錯了。”
他低頭，葉自舒唇微微嘟著，在朝他撒嬌。
冷著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逸出個笑來。
“許煙川你笑起來很好看。”葉自舒忽然發花癡。
可某人很吃，於是臉上笑意更深。
“你怎麽老是連名帶姓叫我。”許煙川得寸進尺。
“那我叫你什麽？”葉自舒仰著頭，一副爛漫模樣，“煙川？煙煙？川川？嘔——”
許煙川面色一變，一把提她起來就要揍她屁股。
“哎呀！我錯了錯了！你說！你說叫什麽！我就叫什麽！”葉自舒在他懷裏撒潑打滾。
“就叫許煙川！”許煙川無語。
“哈哈哈哈對嘛，許煙川多好聽！那你叫我什麽？”葉自舒讓他還回來，什麽葉葉、自自、舒舒，他嘔她一次也行。
許煙川臉色緩和一些，“舒舒。”
他聲線清越，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出來，比她在心裏幻想的要好聽幾百倍。
葉自舒一時楞住。
她擡眸，正好對上許煙川垂眸的視線。
他臉上沒有打趣、沒有玩笑，非常認真。
“我叫你舒舒。”
有人叫她葉自舒、有人叫她葉子、有人叫她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