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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情癡即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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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裏多收留了一個人,元寶倒是輕省了不少,劈柴、燒水的粗活都落在了蘇隱身上,美其名曰讓蘇隱早日還上欠著的銀子恢覆自由身。

蘇隱的傷多半是外傷,又是習武之人,在元寶看來費力的活,幹起來卻毫不費力。

沒了元寶的抱怨,阮公子樂的耳根清凈,這不要錢的家丁使喚的自然順手。

日子過得算是隨心,成日裏除去去戲班唱戲便是抱著養的那只老鱉在街上轉悠,偶爾也去吃茶喝酒,倒是個閑散自在的活法兒。

蘇隱話少,每日做完了元寶的分配的活計,就撐天柱似的站在離阮青衣主仆二人不遠處立著,不言不語。

阮公子照常同自家小廝鬥嘴,說的急了就喝口茶瞟一眼不遠處的蘇隱,悠聲道,“公子我總覺得府裏面人多了太吵,還是兩個人的好,一個勤快話少的小廝伺候一個公子正好......”

每次說到這兒,元寶就跺腳走人。

阮青衣抿著嘴憋笑,擡起頭真看到蘇隱呆呆的看過來,嘴角微微上揚著。

“蘇大俠,閑來無事不如去看戲。”阮青衣起身,沖他露齒一笑。

阮青衣喜歡叫他蘇大俠,這稱呼叫上口便沒改過,蘇隱慢慢的習慣,恍恍惚惚的看著阮青衣閑散自在的活過每一日。

聽他讓自己去看戲,蘇隱想也沒想的搖頭拒絕,畢竟那噥噥依依的腔調他並不是很懂。

阮青衣一甩袖子,清了嗓子的一句:“對牛彈琴也!”轉身瀟灑走人。

阮青衣嗜睡,一般都將場子安排下晚間或是下午,午睡過後,平常他便同元寶往風華苑去。

蘇隱看著主仆二人出門,立在院子外出了陣神,轉身出了府,朝著風華苑去了。

戲臺急急風催的響,鼓點一聲蓋過一聲。臺下有些等不及,吵嚷的厲害。

阮青衣畫過妝,換了戲服就上臺。戲大概是還是那曲初識的折子戲,只是蘇隱根本聽不懂他唱什麽。

但他卻不知道為什麽迷上了阮青衣這身扮相,眼睛裏看著戲臺子上邁著戲步變化走動的人,心跟著他靈動的步伐跳。

戲臺子上,鼓點由急換了換,曲調微頓拉長,阮青衣抖了抖長袖,落了一地的花瓣,隨後身子向前微傾,一輯到底,轉身下臺。

下面應是還有一場,可鼓點響起沒多久,臺下一陣嘈雜。

蘇隱皺了皺眉,挺了挺腰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只見一玄色錦衣的少年拖著戲班的班主在說什麽,圍坐著的人聽了亂做一團的吵嚷,那班主卻是一臉的無奈。

左右僵持了一陣,鼓點聲快要被吵嚷聲壓了下去,才見阮青衣從後臺饒了出來,端著一臉歉然無奈的笑走了到了那人旁邊,拱手行禮道:“大人,可是王爺相邀?”

蘇隱站在人群裏看的清楚,來的人是璟王的貼身隨從,喚作離辰。

他往人群裏退了退,手上的劍不自覺握緊,這些時日看慣了阮青衣閑雲野鶴一樣的閑散日子,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會跟宇文璟有什麽瓜葛。

蘇隱遠遠的看著離辰躬身,恭恭敬敬的回話阮青衣,“王爺請公子即刻過去一趟。”

阮青衣是當紅的角,這戲沒唱完想離席,買了戲票的看官也只能不依戲班的班主,班主聽了是璟王的人,想攔也攔不下,苦著張臉瞅了瞅阮大家。

阮大家端的是瀟灑姿態,水袖一揚,亮了個身段,喝了聲:“今兒花了銀子進園子裏看戲的都請去吃茶,璟王做東,各位可要買這面子。”說著又是靦腆一笑,登時春色滿桃園,人比花艷,人群頓時啞了聲。

只是苦了站在一旁的離辰,一楞神,竟沒能反應來。

阮青衣伸手在他肩膀一拍,攤開手掌,斯文一笑,“大人,打賞的銀子王爺總不會缺吧?”

離辰把銀子交到班主的手上,阮大家揚眉展顏,朗聲一句“換裝”,轉身回了後臺。

蘇隱聽到這兩個字,忍不住先他一步到了後臺,翻身躺平在梁上,看著他換下戲服,抹掉臉上的油彩,洗了幹凈,披了襲青衫,臥在梁上卻一時拿不得主意該不該下去。

阮青衣從始到終都做著自己的事,換完裝,走之前卻突然一頓步,人未回頭,話聲幽幽:“蘇大俠什麽時候愛做這梁上君子了?”

“璟王性子古怪……”蘇隱從梁上翻身下來,梁上的積塵飄落,猛地吸入鼻腔讓他喉嚨一癢,話未說完。

阮青衣接了話茬,整了整衣擺,笑道:“性子古怪?!蘇大俠這形容可能招致殺身之禍,日後還是少講為妙,留著這條小命趕緊把欠我的銀子還了再說!”

蘇隱臉上一熱,喃喏道:“宇文璟好男風……你……你……”這話終究說不出口,等他硬著頭皮擡頭,阮青衣已經不見了人影,只剩得一陣若有似無的淡香殘留。

璟王府上,往日管弦絲竹、餘音不絕的歡鬧場景不覆,白綾白綢縞素一片,阮青衣站到門前看見王府門匾上掛上的白綢,擡袖抹了把額上的汗,不安的開口。

“王爺可安好?不知......這是?!”

離辰橫了他一眼,說道:“王爺很好,不過是新入府的王妃仙逝了。”

阮青衣抿唇掩笑,壓低了聲音道,“離辰大人,你家王爺真的克妻嗎?”

離辰面無表情,淡聲道了句:“公子還是莫要說笑了。”

兩人走至前廳門前,離辰不肯往前,手指門殿,讓阮大家自行移駕進殿。

阮青衣一撇嘴推門入殿,前廳倒沒什麽白綢白錦懸著吊唁,香爐裏燃了龍涎香跟酒香混雜在一起,宇文璟半躺半坐的斜靠在殿中央鋪了白狐皮的太師椅上,正懶懶散散的端了酒壺灌酒。

聽到門響,擡眼斜睨,見來人是阮青衣,嘴角勾了絲冷笑,劍眉飛揚道:“青衣鳴凰,難得屈駕。”

“青衣鳴凰”這頭銜是他在皇宮裏啞著嗓子唱完最後一場,新帝登基後皇帝賜的,宇文璟從未用這個稱呼叫過他。

阮青衣縮了縮脖子,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道:“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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