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甘為身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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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靜的出奇，唯獨能聽到璟王慢條斯理的一字一句。
阮青衣聞言便擡頭，恰巧的對上璟王掃過來的那一眼，四目相對，阮公子腆著臉便還報一笑，白亮的細牙露了一排，一邊笑一邊道拱手行禮開口說道：“王爺息怒，小人並非來湊熱鬧……”
“難不成是來喝喜酒的？本王可不記得給哪位下過喜帖！”宇文璟皺眉，眉眼間的怒色不加遮掩。
四下裏，認識阮大家的人不在少數，眼看著這戲的主角從王妃又換做了風華苑戲臺子上露臉的，忍不住唏噓到底是個露臉的角兒，何時何地都能將這風頭出盡。
明明是璟王大婚，王爺王妃為主，偏偏一個風華苑的青衣戲子耐不得寂寞，要來湊這熱鬧，被璟王指著名姓的問話，千萬人前阮青衣這戲不得不做足了演下去。
難為阮公子演的一派正氣凜然，雙手作揖，朗聲一句，“今日舉國同慶恭喜王爺迎娶嬌妻，風華苑無甚厚禮以作賀禮，本是打算找個管事的商量，在喜宴上開場戲好好替王爺熱鬧一番的，不想今日撞了喜神，一出門便遇上了王爺，正好替班主問一句不知王爺有無興趣。”
元寶看著自家主子臉不紅不白的扯謊，眼白外翻，恨不得上去堵上那張嘴。
好在璟王是個賞臉的主，一雙惺忪的醉眼落在阮公子身上，細細打量了半晌，朗笑出聲，“本王性趣正濃，只是......”
話說至一半，宇文璟拖長了調子，有意無意的往阮青衣身上瞟。
阮公子見慣了風月，低眉淺笑，行禮道，“王爺但說無妨！”
“只是，不知道是戲班待本王有心，還是公子有心？”
調笑的調子拖的老長，裏面混著夾雜不清的意趣。
在這京師裏立足，但凡有些頭面的人大概都知道璟王好男風，且尤好擅管弦的舞姬戲伶，府內只要有些閑錢全部飲酒作樂養活了那些倌伶。
坊間裏有句話，一朝作得玄公身下客，自此不羨鴛鴦不羨仙。
那些生在小倌館的小倌跟街上會些樂器的都掙破了腦袋往王府裏鉆，這璟王荒誕不經，有姿色能入了眼，一向來者不拒。
虧得這王爺的上頭有個厚德仁愛的皇帝做兄弟吃穿用度不用愁，莫不是有這靠山，這虛玄公酒池肉林、性格乖張哪還有今天。
官家的人荒誕至此，平日裏進出雖是個王爺，也不過是個不理朝政的掛名王爺，傳聞就連“虛弦”兩個字都是為了映襯璟王這掛名王爺的虛銜而取。
可即便如此，那些流落的伶人小倌舞姬全都朝思暮想著不羨鴛鴦不羨仙。
雖說阮青衣是這風華苑的頂梁柱，在世人眼裏也落不了俗，這一折騰也不就是想著去做一朝那璟王的身下客？能夠趁著王府娶親出了風頭，也是個人物。
風華苑的青衣名伶生的唇紅齒白、鳳眼柳眉，一副絕代風華的好皮相，不消得說是入了璟王的眼。
那頗有意味的問話，是個明眼的都聽得出來是句挑逗的話。
阮公子委實也算個厚臉皮的主，笑的一臉得逞，連話應的都甚是馬屁，“王爺仁德，厚待我們下九流的人，風華苑待王爺有心，阮某待王爺同樣有心！”
宇文璟頷首，滿意至極，之前迎親時的混亂也似早拋到了腦後，騎馬緩緩退場。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著城西去，看著被官兵架走了的婦人，跟湮沒在鑼鼓聲中的啼哭聲，元寶長嘆息一聲，心裏琢磨這鬧劇這樣收場，能不能算是好。
阮公子手裏的折扇一擡，“啪”的敲到他腦頂。
“傻站著做什麽，去風華苑通報，就說是璟王請戲班過去搭臺唱曲。”
這麻煩惹的莫名其妙，元寶委屈，“公子沒事招惹那王爺做什麽？莫不是真的想讓去王府作那身下客？”
“屁！”阮青衣這次倒是真生氣，擡手掄了扇柄敲了一記，罵道，“要不是你站在前頭啰嗦，能有公子我倒黴的時候嗎？”
這一嗆，果然沒了下音兒，元寶朝著風華苑的方向去。
傍晚喜宴前，王府內張燈結彩。
這王府娶親忌憚著皇家祭祖的大事，總歸也沒落的在清明當日裏。
雖然日子還是怪了些，好歹是皇帝賜婚，也是沒影響了氛圍，廳前人來人往，朝內大臣來的也不少。
只是廳前廳外也不見新郎出來謝禮的身影，拜堂的吉時已經過了，現在本該是個新郎敬酒的時候。
開席之後，戲臺子上鼓聲點點，阮青衣上了妝，人候在場外。
曲笛、三弦聲起，阮公子拂了衣袖出場，唱的是昆曲《玉簪記》裏的《秋江》一折，阮青衣扮的陳妙常身段和唱腔驚艷滿座。
“秋江一望淚潸潸，怕向那孤篷看，也。這別離中生出一種苦難言。”
這折子戲唱至尾聲，鼓聲愈來愈急，阮青衣一身金粉的戲服旋成圈，身上懸著的各種佩環被旋轉走位的身影拉動，發出伶仃的脆音。
直至“咚”的聲，大鼓收了音，阮青衣斂袖，身上的佩環發出最後一聲脆響，鼓聲畢，佩飾接著燈光搖曳，卻啞了聲。
臺上燈光漸暗，阮青衣亭亭立著，眉眼裏幾分淡淡的清笑，倒映在臺底。
屆時，滿堂喝彩，一陣雷鳴般叫好聲！
阮青衣福身作謝，映著燈光流彩的眸光透向著戲臺前排正中的位置。
坐在那位置上的人恰好也擡著頭，清冷的眸子正對上他的眼，堅毅的臉上脫去了白日裏玩世不恭的嬉笑，隔空，阮青衣驀地感受到了那眼裏一股子狠戾的嗜血勁兒。
也只是轉瞬間，待他直起腰身，宇文璟起身拍手，破空叫了聲“好！”轉身退席離開。
大紅的燈籠亮出滿院子的紅色霓光，落在宇文璟大紅的袍服上卻是一派說不出的淒清。
阮青衣目送那道人影脫離視線，臺上燈光已淡，這一曲才算落幕。
回到後臺阮青衣忙著卸妝，剛卸了一半，就聽到門口元寶與人爭執。
“這是後臺，外人不能進去！”
那人道，“我家王爺要見阮公子！”
“那也要我進去通稟了才能行！你給我站這兒等著！”元寶不依不饒攔人。
戲班班主聽到了動靜，忙拉過元寶，扯著嗓子喊人，阮青衣未來的及換下戲服，只是將妝卸幹凈，應了聲，撩開簾子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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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衣聞言便擡頭，恰巧的對上璟王掃過來的那一眼，四目相對，阮公子腆著臉便還報一笑，白亮的細牙露了一排，一邊笑一邊道拱手行禮開口說道：“王爺息怒，小人並非來湊熱鬧……”
“難不成是來喝喜酒的？本王可不記得給哪位下過喜帖！”宇文璟皺眉，眉眼間的怒色不加遮掩。
四下裏，認識阮大家的人不在少數，眼看著這戲的主角從王妃又換做了風華苑戲臺子上露臉的，忍不住唏噓到底是個露臉的角兒，何時何地都能將這風頭出盡。
明明是璟王大婚，王爺王妃為主，偏偏一個風華苑的青衣戲子耐不得寂寞，要來湊這熱鬧，被璟王指著名姓的問話，千萬人前阮青衣這戲不得不做足了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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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璟王是個賞臉的主，一雙惺忪的醉眼落在阮公子身上，細細打量了半晌，朗笑出聲，“本王性趣正濃，只是......”
話說至一半，宇文璟拖長了調子，有意無意的往阮青衣身上瞟。
阮公子見慣了風月，低眉淺笑，行禮道，“王爺但說無妨！”
“只是，不知道是戲班待本王有心，還是公子有心？”
調笑的調子拖的老長，裏面混著夾雜不清的意趣。
在這京師裏立足，但凡有些頭面的人大概都知道璟王好男風，且尤好擅管弦的舞姬戲伶，府內只要有些閑錢全部飲酒作樂養活了那些倌伶。
坊間裏有句話，一朝作得玄公身下客，自此不羨鴛鴦不羨仙。
那些生在小倌館的小倌跟街上會些樂器的都掙破了腦袋往王府裏鉆，這璟王荒誕不經，有姿色能入了眼，一向來者不拒。
虧得這王爺的上頭有個厚德仁愛的皇帝做兄弟吃穿用度不用愁，莫不是有這靠山，這虛玄公酒池肉林、性格乖張哪還有今天。
官家的人荒誕至此，平日裏進出雖是個王爺，也不過是個不理朝政的掛名王爺，傳聞就連“虛弦”兩個字都是為了映襯璟王這掛名王爺的虛銜而取。
可即便如此，那些流落的伶人小倌舞姬全都朝思暮想著不羨鴛鴦不羨仙。
雖說阮青衣是這風華苑的頂梁柱，在世人眼裏也落不了俗，這一折騰也不就是想著去做一朝那璟王的身下客？能夠趁著王府娶親出了風頭，也是個人物。
風華苑的青衣名伶生的唇紅齒白、鳳眼柳眉，一副絕代風華的好皮相，不消得說是入了璟王的眼。
那頗有意味的問話，是個明眼的都聽得出來是句挑逗的話。
阮公子委實也算個厚臉皮的主，笑的一臉得逞，連話應的都甚是馬屁，“王爺仁德，厚待我們下九流的人，風華苑待王爺有心，阮某待王爺同樣有心！”
宇文璟頷首，滿意至極，之前迎親時的混亂也似早拋到了腦後，騎馬緩緩退場。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著城西去，看著被官兵架走了的婦人，跟湮沒在鑼鼓聲中的啼哭聲，元寶長嘆息一聲，心裏琢磨這鬧劇這樣收場，能不能算是好。
阮公子手裏的折扇一擡，“啪”的敲到他腦頂。
“傻站著做什麽，去風華苑通報，就說是璟王請戲班過去搭臺唱曲。”
這麻煩惹的莫名其妙，元寶委屈，“公子沒事招惹那王爺做什麽？莫不是真的想讓去王府作那身下客？”
“屁！”阮青衣這次倒是真生氣，擡手掄了扇柄敲了一記，罵道，“要不是你站在前頭啰嗦，能有公子我倒黴的時候嗎？”
這一嗆，果然沒了下音兒，元寶朝著風華苑的方向去。
傍晚喜宴前，王府內張燈結彩。
這王府娶親忌憚著皇家祭祖的大事，總歸也沒落的在清明當日裏。
雖然日子還是怪了些，好歹是皇帝賜婚，也是沒影響了氛圍，廳前人來人往，朝內大臣來的也不少。
只是廳前廳外也不見新郎出來謝禮的身影，拜堂的吉時已經過了，現在本該是個新郎敬酒的時候。
開席之後，戲臺子上鼓聲點點，阮青衣上了妝，人候在場外。
曲笛、三弦聲起，阮公子拂了衣袖出場，唱的是昆曲《玉簪記》裏的《秋江》一折，阮青衣扮的陳妙常身段和唱腔驚艷滿座。
“秋江一望淚潸潸，怕向那孤篷看，也。這別離中生出一種苦難言。”
這折子戲唱至尾聲，鼓聲愈來愈急，阮青衣一身金粉的戲服旋成圈，身上懸著的各種佩環被旋轉走位的身影拉動，發出伶仃的脆音。
直至“咚”的聲，大鼓收了音，阮青衣斂袖，身上的佩環發出最後一聲脆響，鼓聲畢，佩飾接著燈光搖曳，卻啞了聲。
臺上燈光漸暗，阮青衣亭亭立著，眉眼裏幾分淡淡的清笑，倒映在臺底。
屆時，滿堂喝彩，一陣雷鳴般叫好聲！
阮青衣福身作謝，映著燈光流彩的眸光透向著戲臺前排正中的位置。
坐在那位置上的人恰好也擡著頭，清冷的眸子正對上他的眼，堅毅的臉上脫去了白日裏玩世不恭的嬉笑，隔空，阮青衣驀地感受到了那眼裏一股子狠戾的嗜血勁兒。
也只是轉瞬間，待他直起腰身，宇文璟起身拍手，破空叫了聲“好！”轉身退席離開。
大紅的燈籠亮出滿院子的紅色霓光，落在宇文璟大紅的袍服上卻是一派說不出的淒清。
阮青衣目送那道人影脫離視線，臺上燈光已淡，這一曲才算落幕。
回到後臺阮青衣忙著卸妝，剛卸了一半，就聽到門口元寶與人爭執。
“這是後臺，外人不能進去！”
那人道，“我家王爺要見阮公子！”
“那也要我進去通稟了才能行！你給我站這兒等著！”元寶不依不饒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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