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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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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去看星星好不好(1)

第72顆

兩小時前, 佟辛被佟斯年強制送回了家。

幸而辛灩退休前最後幾個夜班,佟承望去北京參加學術交流,都不在。

兄妹倆一個哭得淚如梨花, 一個鐵青著臉, 拽著的手不松開。把人推進臥室後,佟斯年就又氣沖沖地走了。

佟辛躲在臥室裏哭。

之後,佟斯年是零點回來的, 臉上掛了傷, 時間一久, 正是紅腫最嚴重的時候。他走進佟辛房間,沈默地把手機放在床上,還給了她。

佟辛把頭從手臂間擡起, 淚眼婆娑地看了看哥哥的背影。

佟斯年有點小潔癖, 要麽是在醫院洗完澡、換完衣服回家, 要麽是進家門就洗澡。但今天,他身上太疼了,回臥室一躺,動都不想動。

萬物皆空,連燈都沒有開。過了半分鐘, 他隱隱察覺到什麽,下意識地看向門口。

佟辛拎著醫藥箱,怯生生地站在門口不敢出聲。她眼眶泛紅,鼻尖也哭紅了,淚眼汪汪地望著佟斯年。

佟斯年一下軟了心, 伸出手, “過來。”

佟辛走過來,沈默地打開醫藥箱, 邊給他抹藥邊無聲落眼淚。

“疼不疼啊哥哥。”她哽咽問。

佟斯年無奈一笑,“疼啊。想到被妹妹騙,哥哥心裏疼。”

佟辛嘴角一撇,抽噎得更厲害,語不成調地說︰“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故意不故意,不還是傷了哥哥的心嗎?”佟斯年的指腹蹭了蹭她眼角,沾了一手濕,最後嘆了氣,“好了,不哭了。”

“哥哥也不是對他有意見,更不是反對你談戀愛。”頓了下,佟斯年承認,“好吧,哥哥還是有點介意的。那小子當鄰居的時候,真沒想到這麽壞。”

佟辛擡起頭,一腔孤勇不被淚水覆蓋,“是我先喜歡的他,我高二跟他告白,他沒有同意。”

佟斯年徹底怔住。

不可置信在眼裏打轉兒,花了許久接受這個設定後,幾乎要磨碎牙齒,“早知道,就多揍那小子兩拳了。”

佟辛吸了吸鼻子,“反正我就是很喜歡他。”

“看出來了。”佟斯年酸意湧心頭,“這個時候了,還在護著他。”

佟辛垂著腦袋,小聲︰“你不也把他揍得挺慘。不過。”佟辛皺眉不解,“我走的時候,一直是你在打他呀,怎麽你也受了這麽多的傷?”

“……”

“哥哥,你跆拳道黑帶的認證是花錢買的嗎?”

“……”

佟斯年極力維持最後的面子,維持幾秒,作罷。他眼楮閉了閉,再睜開,“我喜歡姐姐的事,被他知道了。”

“?”

佟辛忽然歡欣雀躍起來,“那正好,你倆扯平了,不許再打架了。”

佟斯年說不出什麽滋味兒,確實是這麽個理,可為什麽如此憋屈呢。他大手一揮,“好了,你去休息吧。晚上不要過去了,他傷沒事,死不了。”

佟辛也不打算出去。

她是見識過霍禮鳴的身手的,能抗揍。相比較,佟辛更擔心自己的哥哥,這麽說吧,霍禮鳴好歹還抱得美人歸,佟醫生是革命尚未成功,還被揍得一身傷,真正的有苦說不出。

佟斯年臉上的傷太明顯,班肯定上不了,怕嚇著病人,於是請了兩天假。那麽這件事,就怎麽都瞞不住辛灩和佟承望了。

次日中午,辛灩和佟承望齊齊到家,見兒子這個模樣,嚇得說不出話。

“你,你這是怎麽了?”辛灩走近一看,就知道是打架留下的。

佟辛和佟斯年並排站,一點都不慌亂,也不想再去隱瞞。她向前一步,主動坦白︰“媽媽,我談戀愛了,男朋友是以前的鄰居,霍禮鳴。”

辛灩和佟承望楞在原地,一時消化不了。

“我撒謊了,上學期騙你們交了個大學畢業的男朋友,其實就是他。我們談了半年,我很喜歡他。”佟辛說,“哥哥昨天發現了,關心我,才動手跟他打了架。”頓了下,佟辛面色平靜︰“他傷得更重,哥哥下手更狠。”

佟斯年瞥了妹妹一眼,呵,關鍵時候,還是護著那小子。佟辛豁出去了,前因後果交待得清清楚楚,留不了後路,那就重新開路。

安靜一陣,佟承望沈聲吩咐,“先吃飯。”

一頓相安無事的家庭晚飯後,辛灩和佟承望才單獨把佟辛叫去書房。辛灩怎麽也沒想到,女兒竟然是和隔壁小子談戀愛。

想埋怨,但又覺得,說再多都是後話。

於是嘆了口氣,問︰“我記得,他父母過世得早,現在只有一個姐姐,對嗎?”

“對。”佟辛說︰“姐姐人也很好。”

辛灩擡了下手,表示不想多聽別的,“我印象裏,小霍是沒有正式工作的?他回上海了,那在上海是做什麽的?”

佟辛稍稍挺直脊背,自信了些,“以前是在他大哥公司幫忙,上學期,去了北京,在塗新知教授的工作室裏做文物修覆相關的學習。”

“塗教授?”這個人,佟承望有所耳聞。

“是的爸爸。”佟辛眼裏不自覺地露出亮光,“團隊的人都很喜歡他,他自己也勤學苦幹,什麽都願意學。”

佟承望倒沒再多說什麽,若有所思。

辛灩問︰“小霍是什麽學校畢業的?”

佟辛︰“他沒上過大學。”

“這樣啊。”辛灩眉間的憂愁顯而易見深了些,“他手上那些紋身,是不是和他以前的工作有關?”

佟辛明白,這只是開始,終於說到介意的點上了。她當即辯駁︰“這只是個人愛好,就像有的人沈迷打牌,有的人喜歡打游戲,爸爸喜歡下象棋一樣。這都是很普通的事,媽媽你經常教育我,存在即合理,要包容和你不一樣的東西,哪怕你不認可、不喜歡,但也不要去傷害。”

辛灩無奈道︰“哎,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倒說了一大串。”

佟辛撇了撇嘴,心裏又急又沒底,委屈地喊了聲︰“媽媽,他真的對我特別,特別特別好。”

“好到把你哥打成這樣?”辛灩一句話反駁。

佟辛急急地看向佟斯年,“不是的,哥哥也打了他,打得還兇一點。不信你問哥。”

佟斯年雙手環胸,閑適慵懶地靠桌而立,聽到這話,也沒馬上幫腔。佟辛眼楮都急紅了,瞪著他,仿佛在說,你不幫我,我就把你的事兒也抖出來。

佟斯年終於開口,“媽,沒您想的那麽嚴重。是我先動的手,我情緒上頭,沖動了。禮鳴也是自保。”

兒子這語氣,十有八九是站在妹妹這邊了。

“我去過上海幾次,兩人都沒說。我覺得也不是故意瞞著,可能是他怕我。別的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因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佟辛,平靜道︰“說了也沒用。”

又是一陣安靜。

辛灩懸著心,眉間褶皺就沒撫平過。最後還是佟承望解了局,“好了,事情我們知道了,不管怎樣,能坦白就是好事。辛辛,爸爸媽媽從來不反對你談戀愛,甚至,我們非常鼓勵你去擁抱人生道路上的美好。包括愛情。”

佟辛如釋重負,“你們不反對?”

佟承望亦誠懇︰“我和你媽媽,不反對你戀愛。”

背後的意思,如果想要再走更遠,那就要從長計議了。

但不管怎樣,在佟辛看來,已是勝利的第一步。

回臥室,她把晚上的事兒告訴了霍禮鳴。

霍禮鳴就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第二天大早,他直接等在了佟家門口。

辛灩每早六點都會出門買菜,就這麽和霍禮鳴撞了個正面。

霍禮鳴今天穿了白T恤和牛仔褲,頭發長長了些,摘了耳釘,他站在槐樹旁邊,郁郁蔥蔥的枝葉下,乖巧得就像大學生。

他手裏提著兩籃櫻桃,站得筆直,禮貌地和辛灩打招呼︰“阿姨好。”

辛灩楞了楞,隨即也回了個笑,“小霍啊,這麽早。”

霍禮鳴誠實說︰“特意等您。”

辛灩倒也不意外,仍是慈愛長輩的態度,“你和辛辛的事兒,我已經知道了。辛辛鑰要是鬧情緒,就麻煩你多擔待。凡事都有第一次,我相信她以後會更好。”

霍禮鳴連忙向前,“阿姨,我陪您去買菜。”

“不用不用。”辛灩笑呵呵地說︰“斯年都沒陪我買過菜,你先忙吧,我走了。”

望著佟母遠去的背影,霍禮鳴已經知道了她的態度。那句“她以後會更好”是指,戀愛隨便談,但也不會一段感情就到老。

辛灩體面禮貌地同意,實則道阻且長。

霍禮鳴低了低頭,在原地站了會之後,把兩籃子櫻桃放到佟家門口。又給佟辛發了條微信,說他上午回北京,工作室有活兒要忙。

佟辛起床後看到信息,知道他心裏不痛快。想著,他或許需要一點時間消化。



下午,霍禮鳴抵達首都國際機場。行李沒放,直接去了工作室。王錚看到他時還挺驚奇,“誒,提早回來了?”

“嗯。”霍禮鳴笑了下,“過來幫忙。”

“最近沒什麽事兒,師傅去國外交流了,這段時間本來就清閑。你自從過來這邊,也一直沒休什麽假。”王錚說︰“女朋友不是放暑假了,不多陪陪她啊?”

霍禮鳴系上圍擋,幫著一起整理工具,“沒關系,她懂事。”

王錚拍拍他的肩,“那行,下午早點回家休息。”

霍禮鳴在工作室待到平日正常下班的點才走,他回家放完行李,打車去了積水潭公園附近。巷子往裏延伸最裏面,一家不起眼的紋身館。

霍禮鳴一進去,前臺的小姑娘立即喜笑顏開地打招呼︰“小霍爺來啦!好久不見哦!”

“我上周還來了,才多久沒見。”霍禮鳴順手翻著前臺上的簽名冊。

“我這不是一如不見,如隔三秋嘛。”小姑娘嘻嘻笑,盯了眼冊子,“客人都預約到兩個月後了。”

這時,二樓工作間裏走出一三十左右的男人,清瘦個兒高,英俊的眉眼裏像藏著兩座冰山,帥是真帥,氣質也是真電冰箱。他伸著頭喊了聲︰“上來吧。”

霍禮鳴上樓,房間裏趴著剛紮完圖案的小夥子,屁股露出一半兒,上面紋了朵蓮花。霍禮鳴嗤笑,“還真敢紋地方。”

小夥子嗷嗚嗷嗚叫喚,“野哥,疼死了。”

符野看都沒看,“受著。”

霍禮鳴隨他去休息室,看到桌上的線稿,“這個不錯。”

符野將紙從他手裏抽出來,“你都要洗紋身了,還看個毛線。”

霍禮鳴笑了下,沒吱聲。

“你真準備洗掉?”符野再三跟他確認,“疼別來嚷嚷啊。”

霍禮鳴沒猶豫,幹脆道︰“嗯。”

“行,那今天先從小塊兒的開始。”符野很清楚他身上紋身的位置,“肩膀這個圖案小,好弄。”

霍禮鳴淡聲說︰“從手開始。”

符野皺眉,“你瘋了?”

他左手是一整條花臂,雖然樣式不覆雜,當初填充的顏色也不是大紅大綠,以水墨範兒為主。但要洗掉一整只手,疼都得疼死。

符野︰“你手上的,有幾處用激光都不行,得用電表針。”

洗紋身的方法有很多,最常見的就是激光物理法,難一點兒的就直接上針,通俗一點說,就是把針燒出火花,灼掉皮膚上的色彩脫水炭化。

效果會好,但疼也是真疼。有的人敏感一點,還會有後遺癥。總之,不是什麽好事兒。每次那種十幾歲的小年輕富二代來紋身,甭管多少錢,符野都不接這種單。

毛還沒長全,就開始玩滄桑了。不管是愛還是恨,經不住歲月拷問。以後,對著這一身圖案顏色,只剩悔恨。

人家是不愛了,反目了,憤怒地要洗掉印記。

他倒好,只是因為太愛了。

符野︰“而且我一次不能給你弄多,至少分三次。”

霍禮鳴表情始終平靜,“沒事兒,就先洗花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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