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咄咄逼人的態度，讓她心煩意亂！

這些日子，她以為他們之間已經好轉了許多。

雖然有些事情彼此都絕口不提，但她以為她和他已經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到此刻她才發現，這一切都不過是她的錯覺而已。

其實她沒變，他也沒變，橫在他們之間的那道鴻溝依然沒變。

只是從前他們都裝聾作啞，故意不去揭開那道傷疤。以為這樣就能夠粉飾太平，一直這樣自欺欺人下去。

但到此時她才明白，有些問題不是說她刻意不提，就能粉飾過去的。

問題一直是都在那兒，一天不解決，一天就會是她和他心中的疙瘩。

總有一天，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斬斷他們之間的最後一絲眷戀。

譬如此刻。

“淩淵，我不想騙你。但那是我的親生父親，我身上流著他們的血液，不管我想不想承認，這都是無法抹殺的現實。”

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顯得平靜一點兒，

“我媽剛才那種狀態你也看到了，如果顧世鳴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我怕她會撐不下去。

所以淩淵，你不要逼我，我不想在你們之間做出任何選擇。但如果你非要逼我在這種時候做出選擇的話，那麽......”

她的聲音突然就哽咽住了，隔了好一會兒，她才咬牙繼續說道，

“抱歉，我可以不管顧世鳴，但我卻不能放任她不管......畢竟，做錯事的人是顧世鳴，對不起你的人也是顧世鳴。可是她沒有做錯什麽，不該因為他的錯被你遷怒！”

說完這句話，她甚至不敢看他一眼，便轉身倉惶的逃離。

他輕輕地笑了一聲，笑聲裏卻帶著說不出的寂寥和失望，

“呵......你覺得她撐不下去，所以你不能放棄她。可是我呢？宋錦瑟，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不是你覺得我比她堅強，所以我就活該是被你犧牲的那一個？”

腳步驀地一滯，有那麽一瞬間，宋錦瑟差點兒想要掉頭撲進淩淵的懷中，告訴他她從來就沒想過要犧牲他，放棄他。

在她心裏，他是她此生最愛的男人。哪怕他們分開了，她對他的愛都從未改變過！

可是她不敢，她怕一回頭，她就再也鼓不起勇氣拒絕他。

“對不起淩淵......”她飛也似的逃離了現場，身後，傳來了曦曦嚎啕大哭的聲音。

宋錦瑟假裝沒有聽見，直到一口氣跑到了顧夫人的臥室，她這才猛地關上了門，緩緩地闔上了眼眸......

顧夫人正在收拾行李，見她進來，她一直慌亂無措的情緒這才鎮定了下來。

她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走過來急急地抓住她的手，還未說話，眼淚已經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錦瑟，你爸他......在監獄裏服毒自殺了......”

這一刻的顧夫人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強勢和霸道，她像個失去了主心骨的小女人，柔弱得仿佛只要她輕輕一口氣，就會隨時隨地煙消雲散一般......

盡管早就猜到顧世鳴可能出了事情，但“服毒自殺”幾個字，依然嚇壞了宋錦瑟！

她頓時呆滯在了原地，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她和顧世鳴其實接觸得並不多，對她這個親爹的了解也不深。

但在她的印象裏，他一直是強大的，心智堅毅的！

她從來沒有將“自殺”這個字眼，和他聯系在一起。

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嗎？

他那麽心狠手辣，做了那麽多的壞事。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自殺呢？

她疑心自己是聽錯了，可是懷中哭得像淚人兒一樣的顧夫人卻告訴她，這一切都並非她的幻覺。

“媽......你先別激動.......”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因為她知道，顧世鳴對她來說，究竟有多重要！

她這輩子，大概愛慘了那個男人。所以當初為了他，她甚至不惜拋棄她這個親生女兒。

顧世鳴入獄時她已經瘋了一次，現在如果他真的死了，她恐怕未必承受得住！

她很想問她顧世鳴到底死了沒有？

可是這句話在嘴裏打了好幾個轉，卻怎麽也開不了這個口。

她不敢再刺激她，她怕一提及她的傷心事，她的情緒就會徹底崩潰，

“媽，你聽我說。我這就去收拾東西，陪你一起回去看他。你別哭好嗎？事情未必有你想象的那樣糟糕，萬一他......”

剩下的話，她突然就梗在了喉中，有些說不下去了。

她根本不知道顧世鳴到底是生是死？

與其此刻為了安慰她，給她胡編亂造一個假的希望，還不如從長痛不如短痛，從一開始就別給她任何希望的好！

“他若真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他說好了這輩子要死在我後面的，他就這麽丟下我，那我們當初的諾言又算什麽？”

說到這裏，顧夫人突然擡起頭來，朝房門的方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都是你，若不是你咄咄逼人，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那麽要強的一個人，就算要死也會死得體體面面的。若不是熬不下去了，他怎麽會走上這條絕路？”

宋錦瑟這才註意到，淩淵不知何時已經來了房門口。

他就那麽安靜地站在那兒，手上已經不見了孩子的蹤影。唯有那麽眼，像萬年寒冰似的，冷得沒有一點兒溫度，

“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而已，怨不得別人！顧夫人，我知道你心裏很傷心，所以你剛才的話，我可以不和你一般計較。

可你不能因為你的傷心，就把心中的憤怒遷怒到我和錦瑟身上。這樣，對我們並不公平！”

“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殺死你父親的人是羅錦鳳那個賤女人，和他有什麽關系？你明知道那是羅錦鳳胡亂攀咬他，你卻因為心中的仇恨視而不見！”

顧夫人像受了刺激一般，突然就雙眸血紅，發瘋似的朝淩淵撲了過去，

“我告訴你淩淵，你會受到報應的！如果顧世鳴真的死了，我詛咒你這輩子都得不到你所想要的！

你愛的人，會一個一個離你遠去！這輩子你都只能做一個孤家寡人，永遠得不到別人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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