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宋錦瑟進入淩氏大半年了，可這個叫作“森林雨”的咖啡館宋錦瑟還是第一次來。

“森林雨”就在淩氏大廈的對面，穿過一條馬路就能看到。它走的是小資路線，窗明幾凈，裝修雅致而不失格調，很有幾分文藝範兒。

才一踏進門，宋錦瑟就被咖啡館裏琳瑯滿目的綠色盆栽所吸引了。緊接著，一陣咖啡的香味撲鼻而來，引得宋錦瑟肚子裏的饞蟲都叫喚了起來。

她迅速地走到吧臺前，點了店裏的招牌咖啡，這才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宋錦瑟坐下不過剛剛片刻，淩澤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看著他儀態全無，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宋錦瑟心裏頓時有些莫名的難受。

“坐吧。”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宋錦瑟垂眸掩住了眸底一閃而過的風雲起伏，

“我不知道你要喝什麽，所以沒給你點。”

淩澤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黑超墨鏡下的一雙黑眸卻一瞬也不瞬地，近乎貪婪地凝視著宋錦瑟。

“我跟你喝一樣的就好了。”

“那我幫你點吧。”怕淩澤開口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宋錦瑟再度折身走到吧臺，為淩澤點了一杯咖啡。

她才剛剛點好咖啡轉身，卻冷不丁地和尾隨而來的淩澤撞了個正著。

“這家店的招牌蛋糕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嘗一嘗？”

雖然淩澤刻意地壓低了聲音，改變了聲線，可她卻依然被他猝不及防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宋錦瑟有心想要拒絕，卻又在咖啡廳服務員好奇的目光的註視下改變了主意。“那好，就試試吧。”

招牌蛋糕上來之後，宋錦瑟發現果然如淩澤所說，香甜可口，味道十分不錯。

就連宋錦瑟這種不太喜歡甜食的人，也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倒是淩澤，從頭至尾他都目光貪婪地看著她，沒喝一口咖啡，也沒碰一口蛋糕。那專註的眼神，就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一般。

這樣的淩澤，讓宋錦瑟覺得有些心酸，又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清了清嗓子這才正色道，“阿澤，你有什麽話就說吧，現在離下班還有二十分鐘時間。等你二哥一下班，我就得走了。”

淩澤這才收回了目光，有些局促地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在飛機上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可是很奇怪，這會兒我卻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宋錦瑟敏銳的註意到，就算在鏡頭和鎂光燈下面都鎮定自如、寵辱不驚的淩淵，此刻端著咖啡杯的手卻在微微地顫抖著。

這個發現讓宋錦瑟心裏像壓了一塊石頭，沈甸甸的。

她忍不住輕輕地嘆息一聲，“想不起來就慢慢想。別急，阿澤。我等你就是了。”

淩澤無意識地拿起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了戳面前的蛋糕。等他再擡起頭來時，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眼中帶著破釜沈舟的決絕。

“該怎麽講呢？錦瑟，要不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說到這裏，淩澤忽然擡手摘下了臉上的黑超墨鏡。露出他那雙清俊英朗的臉龐。

宋錦瑟驀地一驚，目光下意識地朝四周瞟了瞟。

此刻雖是上班時間，可咖啡館裏卻依然有幾個稀稀拉拉的客人。好在這些人要麽是一對一對的小情侶，正忙著甜蜜約會。要麽就抱著手機，埋頭刷過不停。所以一時間，倒也沒有人註意到他們的舉動。

一顆懸在嗓子眼裏的心這才落下了一半，宋錦瑟下意識地壓低聲線說道，

“阿澤，別鬧了。你這樣，不出半小時，這咖啡館就會被你的粉絲圍得水洩不通的。”

“錦瑟，我只是想在給你講這個故事的時候，讓你能看著我的眼睛而已。”

淩澤輕輕地壓了壓鴨舌帽，這才垂眸輕笑道，“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錦瑟，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想對你關上我的窗戶。我想讓你知道，接下來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更何況，現在離下班只有十八分鐘了。等他們來了，咱們也該走了。”

淩澤近乎落寞和哀傷的聲音，讓宋錦瑟已經到了嘴邊的反駁的話語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沈默地端起了咖啡，算是默認了淩澤的話語。見狀，淩澤這才輕輕地揚唇笑了笑。

“錦瑟，我不知道二哥有沒有跟你說過。在很久之前，我們都還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

淩澤才剛剛起了個頭，掛在咖啡館大門上的風鈴忽然響起了清脆而歡快的聲音。

因為背對著大門，所以宋錦瑟並未回頭。淩澤也沈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並未施舍給來人一星半點兒的目光。

“那時候大哥和大嫂剛剛遭遇車禍，而我體弱多病，身體很不好。大約是害怕自己後繼無人吧，所以父親從外面接回了二哥。”

這些話，和淩淵曾經告訴她的如出一轍。是以宋錦瑟一下子就被淩澤的話給吸引住了，“那後來呢？”

“後來二哥就成了我們家的一份子。說是一份子，其實我知道我母親從未將二哥真正當成是淩家的人。而二哥，大概也從未將我們當成是他的家人。”

唇角綻出一抹近乎嘲諷的弧度，淩澤向來溫潤如玉的眼眸裏忽然就帶了一些尖銳。

“你可能想不到吧，小時候的二哥就像一只刺猬一樣，渾身長滿了刺。剛到我們家那會兒，他連半夜睡覺的時候都會偷偷地在枕頭下面放一把水果刀。整個淩家除了我之外，大概沒有人能夠輕易走近他的心裏。可是很奇怪，從小到大二哥一直對我很好。”

說到這裏，淩澤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好到那時候他明明就看出了我喜歡你，卻依然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其實錦瑟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甚至希望二哥和我撕破臉，徹底地大吵一場或者是打一架。也好過他這樣一聲不吭的強！”

仿佛是想借助咖啡的苦味來壓抑心中已經到了極致的苦澀，淩澤忽然端起手邊的咖啡杯狠狠地喝了一口。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平覆自己的情緒，目光卻在看到宋錦瑟身後的某個身影後驀地一變。然後他像是見了鬼似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他手中的咖啡杯應聲而落，瞬間摔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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