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盡管明知道淩淵此刻提出這樣的要求是有原因可循的。可是宋錦瑟依然不可避免地為淩淵此刻的脆弱狠狠地心痛了一把！

要恐懼到何種程度，淩淵才會在明知他們之間不會有個好的結果的情況下，依然對她提出這種不太可能實現的要求？

這一刻的淩淵，應該是徹底地被他母親自殺的瘋狂行為給嚇到了吧！

宋錦瑟一直知道，淩淵並沒有將淩家當成他真正的家。

所以哪怕心裏有很多怨言，他的生母依然是他在這個世上最深的牽掛！

忽然間，宋錦瑟就有些心疼淩淵。

所以明知道這一刻她的回答很可能會成為一場鏡花水月，很可能在不久後的將來，她就會失信於淩淵。但宋錦瑟依然不受控制地點了點頭。

“好。”她輕輕地抱住淩淵的腦袋，像是在承諾，更像是在提醒自己，“我答應你，我會努力留在你的身邊，陪你度過每一個難關！”

這句信誓旦旦的承諾像是定心丸一樣，讓淩淵血色盡失的容顏終於有了一點兒血色。

“睡會兒吧，到了醫院我叫你。今晚可能夠你折騰的了！”

輕輕地摸了摸淩淵的臉頰，宋錦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悸動，低頭在他額上落下一個不含半點兒情欲的吻。

“別怕，有我在呢！”

他定定地看著她，如古井般的黑眸裏湧動著宋錦瑟所看不明了的覆雜情緒。

他的視線專註而執著，就像是要把這一刻的宋錦瑟牢牢地刻進他的心裏去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或者不過片刻，淩淵終於緩緩地闔上了眸子。可是他的一只手卻牢牢地抓住了宋錦瑟的衣襟，就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從淩淵的呼吸頻率，宋錦瑟知道，淩淵並沒有睡著。

可是不知為何，這一刻，哪怕彼此都沒有多餘的語言。但宋錦瑟卻覺得，只要對付在自己身邊，他們就可以生出無窮的力量，卻對抗這個艱難的世事。

果然，宋錦瑟才剛剛將車子停靠在精神病院的停車場，淩淵已經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睛。

可是不知為何，他卻並沒有急著下車。

往日裏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像是膽怯了一般，遲疑地看著窗外，卻久久地不敢推開那道車門。

宋錦瑟知道，淩淵這是害怕了！

如果等待他的，是他們不忍想的結果，恐怕終淩淵一生，也無法走出今天的內疚和自責之中吧？！

想到這裏，宋錦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她飛快地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迅速地繞到了淩淵那邊敲了敲車窗。

淩淵終於遲疑著打開了車門，見狀，宋錦瑟微笑著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來吧淩淵。不管怎麽樣，總是要面對的，不是嗎？！”

淩淵有些茫然地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唇角那抹笑容上停留了片刻，這才緩緩地握住了她的手。

“宋錦瑟，她會沒事的，對吧？”

“當然！”宋錦瑟輕輕地抱了抱淩淵，斬釘截鐵的答道，“相信我，吉人自有天相。伯母一定不會不給你這個盡孝的機會的！”

像是從宋錦瑟的這句話裏得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力量和勇氣似的，淩淵這才彎腰走下了車子。

兩個人來到搶救室外面時，搶救室的燈還亮著，顯示著病房裏的病人還正在緊急的搶救之中。

見了他們，照顧淩母的護工趕忙怯怯地迎了上來。

“淩先生，淩太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出這種事情。晚上吃飯的時候病人還好好的，病情還十分平穩。我是看著她睡著了才走的，不知道她突然受了什麽刺激，就......”

似乎生怕淩淵責備她一般，護工說得又快又急，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宋錦瑟知道，按淩淵以往的脾氣，這護工恐怕是免不了要挨一頓訓了。

可是出乎宋錦瑟意料之外的是，淩淵只沈默地看了護工一眼，竟什麽都沒有說。

可是對護工來說，這種沈默卻比罵她一頓還更加煎熬。於是她哭喪著臉，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宋錦瑟。

宋錦瑟看了一眼淩淵，發現他神情恍惚，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更是緊握成拳，手指指尖死死地掐入掌心，露出手背青白交加的脈絡來。

只一眼，宋錦瑟就知道淩淵根本就不在狀態。於是她暗暗地嘆息了一聲，道，

“這件事也不能全怨你，事到如今你再自責也沒有用。以後麻煩你多費點心在病人身上，爭取不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吧。”

護工驚愕地擡起頭來看了看宋錦瑟，又看了看淩淵，眼眶裏便有淚水洶湧而出，

“淩太太，你們還肯用我？”

宋錦瑟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淩淵，見他似乎沒有異議，她這才點頭笑道，“當然。只是我希望以後你在照顧老太太時能再多用點心，可以嗎？”

護工頓時感激涕零，就只差沒有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向宋錦瑟賭咒發誓了。

怕她吵到淩淵，宋錦瑟連忙將護工拉到了一邊，詢問了一下淩母當時的狀況。

不問不知道，等護工將她看到的情形源源本本地告訴宋錦瑟時宋錦瑟才知道，原來淩母的自殺行為已經完全的超越了單純的的自殺範疇，分明就是自殘！

護工告訴宋錦瑟，淩母像是中了邪似的，在自己的手上、腿上、身體上割了足足二十多刀。

最後傷到了動脈，失血過多，血順著地板流淌到了病房門口，才會被路過的值班醫生給發現的。

護工的話讓宋錦瑟的心裏像是壓了一塊千斤巨石般，沈甸甸的。

雖然早就知道淩母的病情已經十分嚴重了，但宋錦瑟卻做夢也沒想到，那個安靜起來就像個雕像的女人，竟然會做出這種瘋狂的行為來！

在護工的帶領下，宋錦瑟來到了還沒來得及打掃的病房門口。一推開門，滿地觸目驚心的血漬就讓宋錦瑟一陣眩暈，差點兒當場昏厥了過去。

她一個旁觀者看到這樣的情景尚且如此。身為人子，如果眼前的情景被淩淵給看到了，不知道淩淵會不會發瘋呢？！

“麻煩你，能幫我把病房先打掃了嗎？”

這個念頭讓宋錦瑟有些莫名的不安，所以她下意識地想要抹去屋子裏的痕跡。可是宋錦瑟很快發現，護工並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將視線投向了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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