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14日

雪裏紅吃了個肚子溜圓出來時，聽見蕭末正在和一個冷硬的少年音爭吵……或者說辯論？

蕭末說：既然大家都是智慧生物，為什麽那些外星人可以把他們當作游戲中的NPC隨便殺隨便糟蹋？難道那些外星人就沒有同情心了嗎？而且那些外星人就不怕死嗎？

系統冷哼，反問他：如果有一款真實度百分百的游戲，哪怕有死亡的危險，但只要你進去玩只要你能活下來就能獲得一定好處，這個好處可以直接反映到真實世界的自己身上，你玩不玩？你不玩，別人又會不會玩？

看蕭末說不出話，系統又刺了一句：“這世上永遠不會缺少尋求刺激和為了一點進步就冒險犯難的人。更何況地球游樂場給出的好處那麽多，所有玩家都會以為自己才是主角，沒有誰以為自己進入地球游樂場就必死無疑，相反他們都認為自己會是付出一點路費和游戲時間費就可以帶著好處離開的人。”

雪裏紅接口：“會冒險來地球尋求好處尋找刺激的玩家，你指望他們有同情心？也許有，但我想開發商既然敢讓這些玩家來，肯定做好了各種準備，比如讓他們簽保密合約，確保他們在地球上看到任何違法的事情都會閉上自己的嘴巴。當然，如果真的有某個外星玩家看中了某個地球人，想必也可以作為寵物之類帶回去，只不過大腦中會加個芯片之類。陛下，你說是不是？”

系統，“哼哼。”

“但就像一位富裕的異國王子會看中一個異國平民女孩一樣，這種事不能說沒有，可億萬人中大概也就那麽一兩例，更不要說兩者連種族都不同，天知道那些外星玩家都長什麽樣子，說不定我們地球人在他們眼中就跟我們看一群有智慧的蟑螂一樣。蟑螂再有智慧，人類會有幾個想跟它們談戀愛？”雪裏紅從雪中挖出外星玩家的屍體，剖開，掏出一只不知是不是補得過頭而昏睡的碧綠小螳螂。

蕭末無話可說，在兩只夾攻下舉手投降，“吃飽了？那我們立刻出發？”

雪裏紅表示不急，問系統手鐲是否改造完畢，目前空間有多大，能不能把那只超級怪獸和外星玩家的屍體以及兩艘飛船一起帶走。

“不用你說，我已經把手鐲空間擴展到最大。”系統哼唧。這也是它為什麽需要二十四小時來改造手鐲的原因，既然要改造自然就改造到最好，如今的手鐲可不單單只是一個空間手鐲。

“最大有多大？”雪裏紅問。

“足夠把你說的東西全部裝下還有餘。”系統還額外提了句：“以後想要空間更大，可以尋找其他相同類型的空間物品，我可以把它們進行合並。”

蕭末和雪裏紅明白了：以後有系統陛下駐守的手鐲空間將是一個可以成長的空間，只不過需要吞噬其他空間來成長。

既然空間足夠大，蕭末和雪裏紅兩人索性就把附近能打包的東西全部打包。

“我們怎麽回去？要不要弄兩副滑雪板？你會滑雪嗎？”蕭末不忍心讓雪裏紅一直在雪中帶著他飛，提議道。

“我有什麽不會？我先帶你飛進市區，然後看有沒有合適的工具，重點收集食物。”雪裏紅也沒逞強說要帶著蕭末一路飛回鐘山基地。

“好。”蕭末拉住臭屁小紅，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感覺如何？為什麽你能……”

雪裏紅似乎早就料到蕭末會忍不住問他這兩個問題，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系統陛下忽然插話：“他應該好極了。根據我剛才收集他的基因進行分析得出的最新結論，他雖然還是一只大雜種，但他的基因已經穩定下來。”

雪裏紅低頭，這才註意到自己握著蕭末的左手腕，系統陛下存身的手鐲就在這只手腕上套著，只不過隱形了，連他都沒怎麽註意。

系統嘖嘖，“一個物種想要達到基因穩定，需要不知多少年的自然演變。這只大雜種真的太幸運了。”

雪裏紅懶得理系統那酸酸的語調，只看著蕭末低聲道：“你在我身上放了多少血？”

“啊，我沒……”

“我是說你的血！”

蕭末恍然，低頭訕笑，“我不知道，當時我整個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雪裏紅沒有說謝，只把人抱進懷中用勁摟了下，放開。

“陛下說的是真的嗎？”蕭末還是有一點不放心，他需要小紅親口跟他說沒事。前面剛醒來那陣，他都被小紅給做糊塗了，後來小紅鬧著肚子餓，他也沒來得及詳細問。

雪裏紅摟住他，點頭：“嗯，如它所說。我感覺很好，從沒有過的好。以前我只能想方設法穩定自己的基因，就算想要訓練自己也不敢太過頭，更不敢亂吃東西，就怕基因崩潰。可現在，我總算可以真正開始自己的修煉之路。”

最後四個字雪裏紅用玩笑的口氣說出，但態度卻認真得不得了。

“這麽說你還能變得更強大？”蕭末眼睛瞪大。

高大的青年擡手擦去落在他眉毛上的雪花，微微淡笑，“當然。”他的變強之路才剛剛開始。

蕭末被青年的微笑給迷了眼，被對方親上來都不知道。後來被親迷糊了，還想著以後再也看不到小紅的娃娃版還挺可惜的。

真的就再也看不到了嗎？嗯，現在這個問題是個謎。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能死而覆生？”蕭末用力推開青年，差點被這家夥晃過去。

青年不滿地看他。

蕭末再次逼問他，他必須得到一個明確答覆，否則再來一次同樣的事情，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崩潰。可是他每問一次，雪裏紅就咬他一下。

蕭末：“……餵！”

雪裏紅拉下臉，惡人先告狀地指責他：“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你把我跟你說過的話全忘了。”

蕭末腦中靈光一閃，總算想起重點：“啊，你曾經也差點死過一次。”

該死，他怎麽就忘了小紅曾經跟他說過，他在某次被收養期間曾被收養人砍了一刀，還被埋到了土裏的事？他一開始幫娃娃狀態小紅洗澡時還看到過傷口，只不過後來幫小紅修覆次數多了，那些傷口也逐漸消失。

“不是差點，也不是一次。”雪裏紅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很多蟲族就算是被砍了頭也能活一段時間，有的被切成幾段，過段時間就能自己長好。有的放進真空中、放到熱水中煮、放到冰庫裏冷凍，拿出來都還照樣能活。我以前很弱，很多次都是靠著蟲族基因才能活下來。只不過以前遇到這種事，我就算能活過來也會虛弱很長一段時間。這次卻完全相反。”

青年貼著他老板的耳朵悄悄說：“我還是第一次結繭。你的血液含有太多能量，加上你給我修覆了一次又一次，促使我的基因加速變化，甚至異變，直到完全穩定下來。我的結繭過程就是我在選擇自己主要基因的過程，相當於身體上的重生。”

“你說你選擇了自己的主要基因？”

“噓？不要給那家夥聽見。”

系統陛下：“我已經聽見了。”

雪裏紅抱著蕭末撇嘴：“它會說話後就更討厭了。”

系統怒，“你以為我想要跟你說話！”

蕭末頭疼，他覺著自己就像是婆媳關系中的丈夫，幫助誰說話都不好。唉，系統陛下進入手鐲後就不能再和他進行思想上的直接交流，據說是因為沒有把感應線埋入他大腦中的緣故——聽著就覺得很危險，怪不得陛下說以前脫離會要他的命，現在則不會。

知道小紅還有這樣的天賦，蕭末緊張的心態也消失，以後他再也不用擔心小紅會被人砍死啦……呸呸！

就算小紅有這樣的能力也不代表他真的有不死之力，只不過生命力會比一般人更加頑強而已。

之後，雪裏紅用一床大羽絨被把蕭末裹在胸前——沒用睡袋是怕有突發情況，喚出八根觸角形成的巨翅，飛向鐘山基地。

蕭末註意到雪裏紅不止有一副翅膀，他的肋下還有一副小翅膀，似乎是用來平衡身體？而巨翅的後面還拖著兩根長長的觸角，這個也許是用來加速和改變方向？也許是用來攻擊？

蕭末覺著自家小紅越來越神秘。

風雪中，兩人都不好說話，只能埋頭飛。

也許大風暴剛過沒多久，也許是天降火球的緣故，總之平日經常可見的飛鳥類一下就滅了蹤跡似的，不見一只。

整個天地，一片寂靜，除了風聲，竟然就只有小紅拍打翅膀和他們的呼吸聲。

途中，他們多次降落下來休息和尋找食物，蕭末還想看能不能看到活人。

可是到處都是一副末世慘景，別說人，就連動物都不怎麽看得到。

因為城市中建築物倒塌得太多，加上暴雪掩蓋，他們想要尋找物品也無從下手，如果有時間的話，他們還能慢慢摸索，但他們現在缺少的就是時間。

一開始蕭末還說要找滑雪板為小紅減輕負擔，可雪裏紅大概飛順手了，也掌握了在風雪中飛行的竅門，一天比一天飛行得時間長，慢慢的，蕭末也不再強求去尋找和制作滑雪板一類。

11月14日傍晚，距離6號夜晚爆發的大風暴已經過去整整一周。

地球電力系統還沒有恢覆，大雪也還沒有停止。

蕭末看著天空的雪花，甚至生出一種也許地球以後都是這樣天氣的錯覺。

雪裏紅把他放到地上，抖抖身上的落雪，收起巨翅，“今晚我們就在這裏休息，根據路上的指示牌來看，如果沒有什麽突發狀況，我們明天下午就能回到鐘山基地。老板，你把那個飛行器拿出來，我去附近轉轉。”

“好。”這是他們一路上的習慣，就算小紅在天空已經觀察過，但每次落地休息，他總會再到附近探查一番，盡量消除危險隱患。

而他則會趁這段時間拿出基諾飛行器——這已經是他們的臨時旅店，生堆火，準備食水。

雪裏紅離開，蕭末拿出飛行器放到雪地上，但剛一放下，他就察覺飛行器下沈的速度太快，下面似乎是空的？

蕭末不敢耽擱，忙收起飛行器，打算換一個地方，可他剛剛把飛行器收起，目光就被下方的什麽給吸引住。

“……我盼著天地之間處處有愛，我盼著和平的鮮花在人間盛開，我盼著沒有痛苦沒有悲哀……”

雪裏紅停下腳步，蕭末竟然正站在雪中輕聲哼唱七朵蓮花。

他以前也聽過這首歌，當時並沒有多少感觸，可此時聽蕭末輕唱，忽然就覺得這首歌特別特別哀傷。

雪裏紅走到蕭末身邊，看到了一個漏鬥型的雪坑。

這個痕跡大概是蕭末拿出飛行器放到雪地上造成的，可現在飛行器不見蹤影，那個雪坑下卻出現了十幾具屍體。

那些屍體成圓形抱在一起，最中間的是孩子，最外圍的是老人，像是幾家人。

這些人也許是在大風暴來臨時躲進了地下室，也許是聚集在一起共同對抗極致低溫。

不管曾經如何，這些人都死了，看他們凝固的身姿，似乎都是在無知無覺中被凍死。

“回來了，周圍安全？”

“嗯。”

蕭末似乎累極，輕輕側靠在高大青年的肩膀上，靜靜地看著天空雪花飄落。

雪裏紅摟住他。

天很冷很冷，但兩人的抗寒能力似乎都提高了不少。

“你很難過。”

“嗯。”

“天無絕人之路。”

“我想不到辦法。”

“活一天是一天，實在不行，我們搶奪宇宙飛船，帶著我們的人離開地球。”

蕭末笑了，站直身體，“你說得倒簡單。”

雪裏紅拍拍他，像是在給他傳遞勇氣，“當然簡單，我們已經解決了離開地球的最大困難，看。”

蕭末收起哀傷，“你是說……”

“修好那架飛船，我們就有了離開地球的工具，如果這艘飛船不能長途飛行，那我們就去搶奪能夠長途飛行的，這些外星來客既然能來到地球，肯定就有回去的長途飛船和路線圖。”

蕭末嘴唇發青，眼睛亮得如星辰，“可是現在似乎所有電能都不能用，包括那些飛船使用的能源。”

雪裏紅握住他冰冷的手，非常肯定地說道：“這只是暫時。你忘了那些光點只有出來時才會有濃霧，而濃霧散去時，一切都會恢覆正常。”

蕭末唰地仰頭看天空，激動道：“你是說閃電雲會消失？”

“不一定會徹底消失，但按照濃霧時出時沒的特點，如果光點們真的在天空安家，那麽閃電雲很可能也會時而有時而沒有。也許時間長了，這會成為地球最普通的天象之一。”雪裏紅分析。

“那太陽就能出來了？人類不會滅亡了？太好了！不對！外太空那些外星開發商怎麽辦？”看小紅目光不解，蕭末把系統的推測一五一十全說了。

雪裏紅微沈吟，“這要分兩點來看。第一點，開發商仍舊想要開發地球，舍不得放棄這個游樂場。第二點，開發商重點關註光點，以捕捉光點為第一要務。”

“怎麽說？”蕭末急問。

“別懲罰自己了，把飛行器拿出來，我們進去說，外面冷死了。”

蕭末笑，忙取出基諾飛行器。

雪裏紅拉著他進入飛行器主艙室，把裏面放置的火爐點燃，飛行器裏很快暖和起來。

兩人赤腳窩在放著厚厚絨被的沙發裏，感受著火爐裏傳來的溫暖，好一會兒沒說話。

“下次別那樣，你讓我感覺你似乎也想跳下去和他們同死。”雪裏紅的聲音裏有一點責怪。

“胡說！我只是……”蕭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鼻子，“任何人看到那樣的場景都會有所感觸好不好？我擔心我家人還有小隊的夥伴們，我怕他們……”

蕭末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不讓自己往壞處想。

雪裏紅抓住他的手，用一種不讚同的目光看他。

蕭末尷尬，“餓嗎？我弄點熱乎的。你接著剛才的說。”他剛才就顧著憂心全人類未來了，現在冷靜下來想想也挺可笑。

雪裏紅看蕭末不再受那些屍體影響，這才放松身體靠在沙發上說道：“我們先說第二點，開發商重點關註光點，以捕捉它們為主。那麽就算閃電雲消失，那些開發商也不會輕易進入地球，因為他們會擔心由於他們的某些作為造成光點逃跑或者消失。這是有可能的，對嗎？”

蕭末楞，就聽手鐲裏傳來冷硬的少年嗓音：“對。誰也不知道元素生命的形成和生存環境，以及它們喜歡怎樣的環境。如果開發商真的把重點放到光點上，他們就不會輕易再對地球環境進行改動，這個環境包括地球的所有生物在內。他們會盡量維持現狀，直到他們找到捕捉和利用光點的方法。”

雪裏紅，“所以如果是第二點，我們至少可以爭取到一定時間。而這個一定時間就是地球的喘息和發展時間。這個時間註定不會很長，而地球能發展到什麽程度，先不說能否與赫陸舍星系的開發商們抗衡，至少要能具有逃離地球的能力。”

蕭末的眉頭皺成了疙瘩，“據說地球科技目前已經發展到瓶頸，想要突破很難。就算沒有，你看看現在的地球，恐怕只是恢覆原來的科技水準就要很多年，更別說……”

雪裏紅打斷他：“所以就看你了，老板。”

“哈？！”

雪裏紅非常認真地對他說：“以後地球科技能不能超速發展，地球人能不能沖出宇宙逃出生路，就看你了，老板。”

蕭末嚇得把剛掏出的罐頭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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