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一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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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6日8點-10點
怎麽回事？蕭末以為雪裏紅會帶他暫退，可把他撲倒是為什麽？
答案在兩秒後出現，“動手！”鮑越智的叫聲和“轟！轟！轟！”的爆炸聲一前一後響起。
通道裏變得一片漆黑，不，只有通道一段路的照明出了問題，但附近辦公間裏的照明還亮著。
“媽的！他們有準備！抓住他們，一個都不能放過！”鮑越智在吼叫。
“去修覆電源。”那叫令狐的男人在對誰下令。
黑暗中，趴在地上的蕭末聽到雪裏紅跟他說道：“這個鮑越智在附近埋伏了大量人手，不管我們前進還是退出，他都不打算讓我們離開。我們只能趁其不備強行突破，下面一切小心！你去找任務標的，我來攔住他們。去吧。”隨後，壓在身上的重量消失。
來不及多想，槍聲接連響起，蕭末連滾數滾，讓自己滾到墻角，雪裏紅已經在解決槍手，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系統，離目標還有多遠，隨時提醒！”
“距離任務目標直線距離三十五米。”
“唰唰唰！”三道原本緊閉的辦公室房門打開，早有準備的黑色制服傭兵們持槍跑出。這些人一半圍攻雪裏紅和蕭末，一半跑去把鮑越智團團保護起來。
小紅判斷沒錯，他們果然埋伏了大量人手。可這個鮑越智瘋了嗎？他明明知道他們是仇將軍派來的人，竟然還敢對他們下手，這是有恃無恐，還是這裏藏的秘密太過可怕，以至於就連一點洩漏的可能都不允許？
蕭末又哪裏會想到鮑越智如此瘋狂，不想洩漏秘密是其一，更重要的還是想要報覆仇將軍、報覆給他難堪的鐘山市罷了。
就連雪裏紅都沒有想到鮑越智對他們動手的真正原因，他只是聽到門後面有大量呼吸聲，那些呼吸聲和普通人的不太一樣，受過訓練的和沒有受過訓練的，呼吸頻率和長短都不一樣。
“哈哈哈！你們這些蠢貨！你們沒想到吧！我聽你們說要來五樓，就知道你們不安好心，我怎麽可能會讓你們進來又離開，凡是來這裏的客人只有留下來的份。令狐，把這兩個欲偷竊重要研究資料的間諜殺了！一個都不要留！等事後我還要問問仇將軍知不知道他派來的人是外國傭兵間諜，哈哈哈！”鮑越智推開壓在他身上保護的保鏢，爬起來得意大笑。
雪裏紅眼色冰寒，他自認對人性已經足夠了解，但還是低估了鮑越智的無恥程度，他以為對方就算有些小九九，也會顧忌一下仇將軍，在他們離開主體樓後再找個借口動手。哪想到！
如果他早知道鮑越智一開始就有留下他們的打算，他會換一種探查的方式，也不至於讓他們一進來就進入危險境地。
他不怕這些，但蕭末……
那就廢掉這些雇傭兵好了。
青年在這一刻把身體肌肉調動到最高，身形連閃數閃，又一次投擲出十幾顆微型爆破彈。
“轟轟轟！”爆炸聲接連響起。可惜這些爆破彈因為材料緣故，爆炸威力不大，只能用來吸引註意力。
“人呢？人怎麽不見了？”傭兵們大為驚訝，他們的眼睛已經開始適應這種程度的光線，借著周圍研究室和辦公間裏透出的燈光，隱約可以看清敵人身形所在，可就在剛剛的一剎那，他們完全看不見敵人了，可通道是直路，兩邊的房間也全都緊閉，人能跑到哪裏去？
“找！大家眼睛睜大點！這人很可能有隱身異能！”令狐低沈地道。
鮑越智一聽兩人中的一人有異能，更是不準備放過這兩人。
“先抓住另外一個，他在那裏！”有傭兵發現了墻角趴著的一團黑影。
蕭末大急，他要往哪裏躲藏？
“噗！”突然，那指出蕭末所在的傭兵捂著喉嚨倒下，他的手指縫裏冒出大量鮮血。
“小心！啊——！”靠近蕭末的傭兵一個接一個倒下。
鮑越智嚇得連忙躲到令狐背後，不住叫喊：“掃射！掃射！”
蕭末趁著對方混亂之際，快速在地上爬行——這還是雪裏紅教他的，當周圍有大量槍支掃射，地方又狹窄時，站起來跑還不如在地上爬。
鮑越智的人被雪裏紅殺得大亂，一時竟顧不到蕭末。
“距離任務目標直線距離三十米。”
蕭末悄悄擡起頭，前方都是對方的傭兵，但目標就在前方，怎麽辦？
蕭末咬牙，他有修覆能力，就算中槍他也死不掉（他沒試過，但理論上應該可行），不如拼一把？他總不能什麽都靠雪裏紅吧？
蕭末加快爬行速度。
“開槍！上下左右交叉掃射！所有人分組保護，不要停！”那叫令狐的男子發令。
糟糕！
他的運動神經沒有雪裏紅那麽發達，更沒有對方的動態視力可以躲避子彈，他被槍支掃射得只能在地上連連翻滾。
“噗噗噗！”他身上連中數彈。
蕭末長這麽大第一次被槍彈射中，電視上看時沒感覺，自己被射中才知道有多疼！
血液從衣服裏滲透出來。
雪裏紅看了一眼就逼著自己不再去看，只加快廢人的速度。
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蕭末在被系統上身和遇到他的那天開始，他的人生軌跡就不再可能平凡和安逸，想要活命想要完成任務，受傷在所難免。還好蕭末有修覆能力，讓他在險中也帶了一線生機。
這時蕭末的身邊有一間門半敞著的辦公室，只要他爬進去，短時間內他就安全了。
偏偏！“叮，距離任務目標直線距離二十米。”
蕭末停住，擡頭，他的正前方有一扇門，這扇門後就是他的任務標的。
門鎖離他不遠，他伸出手，想要試著扭開門鎖進入。
可誰也沒想到的意外發生了！
“砰！”一枚隨意掃射的流彈正中蕭末後腦勺，子彈穿過他的臉部，卡入前方大門。
蕭末在那一瞬間失去意識，趴倒在那扇門前。
鮑越智正好看到這一幕，揮舞著手槍撇嘴：“死了一個，還有一個，把剩下的那個找出來！”
前樓通訊室。
“蕭哥！”程宰“啪”地握斷一支圓珠筆，騰地站起，眼睛都紅了。
“小程，怎麽了？”前面的戰友轉頭看他，其他正在忙碌的人也不少看向他這邊。
程宰合上計算機，擦去眼淚，勉強笑笑，“沒什麽，我想到一件事忘了和朋友說。”
他不相信蕭哥就這麽死了，蕭哥連天使病毒都能解決，也許他不會那麽容易死。
他需要做些什麽，他要做什麽才能幫到蕭哥他們？
又廢了兩人的雪裏紅趴在墻頂上，雙眼瞳孔竟如獸類一般，豎了起來。
雖然他有料到這種情況很可能發生，但是……媽蛋！還是無法忍受！
他要殺了鮑越智！他看得很清楚，那一枚流彈就是來自鮑越智的手槍！
雪裏紅撲了過去，手中鋸條輕輕一揮。
“鮑少！小心！”緊跟在鮑越智身邊的一名保鏢感到刺人的殺氣，立刻在身前鼓起了旋風。
“啊啊啊！”鮑越智捂著自己的肩膀發出慘叫，就差一點點，他就被割喉了！
“抓住他！抓住他！我要把這個可惡的混蛋切成碎片，我要……”
“保護鮑少！”令狐一聲喝下，傭兵向鮑越智靠攏，鮑身邊的另三名保鏢也各展異能，其中一人用冰墻把鮑越智給遮擋了起來。
鋸條再次揮出，劈在了冰墻上，冰墻碎裂，鮑越智發出尖叫。
一保鏢一把抱住鮑越智沈入樓板，竟又是一名異能者！
雪裏紅冷哼一聲，身影一閃，再次在光線下消失。比起抓捕和殺死鮑越智，當然還是他老板更重要。
不過現在周圍人太多，異能者也比他想象得多，他就算救出蕭末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只能先跟著觀察情況。而且他還想著要幫蕭末完成任務，如果這次就這樣離開，說不定任務目標會被轉移，到時候更麻煩，時間也會來不及，為此他得再想個更萬全的方法。
“噗通。”雪裏紅耳朵一動，他從各種噪雜聲中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心跳。
雪裏紅突然勾起了嘴角，很好，也許他可以先去做另一件事。老板，在我回來前，你可要堅持住！
09：25分。
令狐發出命令，一部分人去搜尋雪裏紅，一部分人留下收拾殘局。
鮑越智重新在保鏢的保護下出現，看手下拖動蕭末屍體，擡手喝道：“等一下，這具屍體先不要送入焚燒爐，正好還新鮮，把他送入六號實驗室。”
令狐補充，“記得搜身，把他身上的東西全部搜出來。”那個瘦高的青年既然能在被搜過的身上還藏了那麽多爆破彈，這人說不定也帶著些東西。
雪裏紅覺得蕭末暫時沒有更大危險就沒有再繼續跟進，而是掉轉方向去做其他事情。
“是。”雇傭兵聽到靈魂的命令，抓起蕭末的腳，把他倒拖入六號實驗室中，又把他搬上解剖臺。
六號實驗室除了他們沒有別人，整個房間發出白慘慘的光芒，就是傭兵也不想在這房間裏多待。
兩名雇傭兵按照慣例，先去脫蕭末身上的衣服，另一人拿起他的背包，把裏面的東西全部倒到另一張解剖臺上。
“劈裏啪啦。”蕭末的上衣剛解開，就滾出好幾顆子彈。
“咦？”傭兵甲驚疑一聲。
“怎麽？”傭兵乙問。
傭兵甲遲疑地道：“這人剛才中了很多槍？”
“是啊，所以才會有這麽多……啊！”傭兵乙張大嘴巴。
“他身上的傷口呢？”
“快看他的後腦勺！我記得他的臉被打穿了！”
“怎麽可能，他的臉看起來好好的……”
三名傭兵同時舉起槍對準解剖臺上的蕭末。
“快去喊鮑少！這人竟然是自愈型異……”
“等等，別喊人，我不是壞人。”蕭末聽到傭兵的叫喊，不得不按著腦袋，手撐解剖臺，頭暈目眩地坐起，同時試圖阻止他們。
傭兵甲乙丙一起拿槍對準他，傭兵乙直接笑出來，“這人在搞笑嗎？”又學蕭末嗓音，“別喊人，我不是壞人。”
三名傭兵一起大笑。
傭兵丙丟下正在檢查的蕭末背包，單手持槍，羨慕妒忌恨道：“竟然有自愈能力，鮑少看到這種異能一定會高興壞了。”
“小戴，你去通知鮑少，我們盯著他。”傭兵甲道。
“真希望鮑少早點研究出異能種植的秘密，這樣我們也能……”
“好了，快去！”傭兵甲催促傭兵丙。
蕭末不能讓自己的能力被鮑越智知道，眼看傭兵丙已經擡腳向門走去，他正要跳下解剖臺阻止。
“砰！”蕭末低頭看，就見衣衫敞開的胸膛正中流出了一縷鮮血。
傭兵甲盯著他的胸膛嘿嘿笑，“快看，真的能自愈！竟然把子彈給擠出來了！”
傭兵丙聽到，竟然改變路線先過來看現場表演。
傭兵乙忍不住也朝蕭末下腹開了一槍。
他能修覆，可又不是感覺不到痛苦！子彈打入身體的灼熱疼痛感能讓任何硬漢哀嚎出聲。
蕭末也忍不了這種痛，他痛苦地佝僂起身體。
傭兵甲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擡起他的臉，槍管捅到他的眼皮，一點點施加壓力，“你們說，他的眼球破了也能恢覆嗎？”
傭兵乙和丙竟然沒有一個阻止他的行為，反而笑著催促他，“快點快點，等會兒這人落到鮑少手上，我們就見識不到了。”
眼皮上的壓力陡然增加，蕭末再也忍受不了地低喊一聲，手掌伸出，緊貼傭兵甲的胸膛，似乎想要推開他一般。
傭兵甲嘲笑，“你想幹什麽？老實點還能少受點罪，老柏，把他的手臂砸斷啰！”
傭兵乙舉起短沖正要動手。
“呃！呃……”傭兵甲忽然面色扭曲，松掉了抵住蕭末眼皮的槍支，怎麽回事？他的心臟就像要爆炸了一般，他沒心臟病啊，不對，是這個人！
“唔！噗！”傭兵甲口中噴出鮮血和破碎的黑紅色內臟，頹然倒下。
傭兵乙和丙大驚，他們不知道傭兵甲發生了什麽事，一人蹲下身查看他的情況，一人擡起槍支就要把蕭末打昏。
蕭末額頭冒著冷汗，忍著額頭眉心傳來的劇痛，從解剖臺上直撲士兵乙。
士兵乙連忙開槍，可因為姿勢不對，稍微慢了幾秒。
可就這幾秒，蕭末已經撲倒他，手直接握住了他的脖子。
傭兵乙只覺得脖子一陣灼熱，裏面似乎有什麽融化了，很快他就喘不過氣。
傭兵丙發現傭兵甲已經停止呼吸，再看傭兵乙捂著脖子翻白眼掙紮，瞪著蕭末就像看到魔鬼，見蕭末轉頭看向他，嚇得隨手射出一梭子子彈，也沒管有沒有射中，轉身就朝門的方向跑。
蕭末跪在地上撿起傭兵乙的槍支，下意識地扣動扳機，對傭兵丙連開數槍。
傭兵丙手按在指紋鎖上方，慢慢滑倒。
蕭末清空大腦，機械地對傭兵丙又連開數槍，確定對方死得不能再死，再對傭兵乙的腦袋開了一槍，結束了他的痛苦。想想，他又對身上沒有傷痕、已經死掉的傭兵甲也開了兩槍，都打在對方腦門上。
槍聲肯定會引來那些傭兵！
蕭末按住要裂開的額頭，快步走到門邊，手按在門鎖感應器上，在腦中提出自己的要求：破壞它，讓它不能指紋驗證。
他不知道這一切他為什麽能做到，現在也想不了這麽多，他只要知道他能做到就可以。
系統發出一聲輕疑。
蕭末感到自己身體熱度有點上升，似乎系統又在掃描他全身？或者是系統在做其他什麽更覆雜的事情？
親手殺死三名人類的蕭末晃晃腦袋，逼著自己不去多想，他能感到自己的改變，第一次殺人他是那麽痛苦，可如今他竟然連愧疚感都沒有升起，甚至還覺得那三人死得活該。
是呀，那樣對待他，他憑什麽要同情那三人？
腦中浮現的三維圖告訴他，門鎖已經被處理好。
蕭末手掌離開門鎖，退後兩步，擡頭看天花板。不是任何一棟建築的通風管道都能進人，有些建築的通風管道窄得連貓仔都鉆不過，但這裏是地下建築，又是重要研究地，通氣要求非常高，看通風孔大小，裏面的管道應該可以達到國際標準。
男人用力挪過解剖臺，從這間實驗室裏找了把解剖用的手術刀當螺絲刀用，爬到解剖臺上，把通氣孔的固定螺絲全部下掉，再把通氣柵欄移開，做出有人攀爬進去的樣子。
然後他掃視整個實驗室，隨手把裏面各種設施弄得更亂，能推倒的全部推倒。
門外腳步聲響起，有人在刷門鎖，但幾次沒刷開，他都能聽到門外傭兵憤怒的叫聲。
蕭末加快速度，忍著嘔吐感，從三傭兵身上弄出鮮血抹到自己身上、臉上。
做好這一切，他低頭看看自己敞開的衣衫，把能扣的扣子全部扣上，隨即坐上解剖臺，拿起手槍，對準自己的臉……這需要相當大的勇氣，他看著自己的大腦構造圖，尋找比較安全的地方。
“砰！”
手槍扔到一邊，蕭末倒下，臉朝上，滿臉血汙，身上也到處都是血，看著就像是中了很多槍而死亡的人。
這次他神智清醒，自然也能控制自己的能力不讓其對自己的傷口進行修覆。可是真的好痛！他要痛死了！他現在光是忍住不修覆自己就得使出極大的意志力。或者先把裏面修覆一下，只留外皮傷口？
“砰砰砰！”外面的人大概老刷不開門，急了，不再找人試指紋，直接破壞門鎖。
實驗門打開，令狐帶著人沖進來。
蕭末聽著腳步聲，把自己的呼吸放到最輕。
“糟了！”
“媽的！我就知道出事了！老柏！小戴！老賈！”
“頭，他們都死了！”來人一看室內景象就先入為主，“應該是那個逃掉的青年從通風口進來過了，大概是想救自己的同伴，看人死了又跑了。”
有人恨恨地對蕭末身體開了一槍洩憤。
蕭末在心中大罵，肌肉不自禁地顫動了一下，還好，沒人註意到這一幕。
“夠了，人都死了。”令狐喝止那個發洩的人，站到通風口下方打量。
“頭，我們要不要派人上去看看？”
“猴子上去，其他人跟著我查各實驗室。”
“是。”
“大衛留下來收拾，死掉的兄弟先送進冷凍庫。”
“那這個家夥呢？”
“先留在這，鮑少不是說了他想要新鮮屍體做實驗？”
蕭末靜靜地裝死人，誰也不知道他現在有多害怕。
不止怕被人發現他還沒死，他……現在只要稍微走神，腦中就會浮現三傭兵的臉。
他不想看，可是那三張臉總是不受他控制地浮出來！就好像有人在故意逼他看一樣。
三傭兵猙獰的臉孔和母親臨死時的面容交錯在他腦中不停浮現，折磨得他想要嚎叫、想要奔逃、想要遠遠地躲開這一切！
自從世界異變的那天開始，他一直在努力不要殺人。
之前的任務雖然也危險，但大多數都是面對怪物，而不是面對人。他殺的也都是血腥殘忍沒人性的怪物，從沒有傷過一條人命。
他是個非常遵守法紀的人，一直認為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只有大家都遵守規則律法，這個世界才能安寧，所以亂世來臨，他最怕的就是規則和秩序的崩壞，因為那時候倒黴的不是少數強者，而是絕大多數像他家人那樣的普通人。
哪怕在十五分鐘之前，他也沒想到自己會殺人。
“懦夫！”腦中那個他在嘲笑他。
“閉嘴！”蕭末在腦中回吼。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去做這個任務？
可惜時間不可能重來。
而鮑越智這個人……他們都沒想到這個人會這麽瘋狂，竟然一開始就打算把他們都留下來。
如果沒有小紅提前發現不對，如果他沒有修覆的能力，如果他沒有在幫助程宰驅除天使病毒時“領悟了”破壞的能力，他今天要麽變成了一具屍體，要麽就等著做鮑越智的實驗體吧。
躺在解剖臺上的屍體沒人動。
留下處理善後的大衛大概以為蕭末已經被前面三人搜身過，連碰都沒碰他一下。想來也正常，誰沒事會去碰屍體？又不是變態。
大衛做事效率很高，帶著兩名傭兵很快就把六號實驗室收拾了一大半。
“大衛，鮑少讓你把這具屍體送到四號實驗室。”有人來通知大衛。
大衛回覆知道了，招呼另兩名傭兵把蕭末的屍體擡到推車上。
大衛和一名傭兵留下繼續收拾六號實驗室。
只一名傭兵推著推車向四號實驗室走去。
蕭末在等待機會。
推車很好用，推起來一點聲音沒有。
有光線穿過眼皮，外面通道的電源似乎被修好了。
遠處有腳步聲傳來，“鮑少不要這具屍體了？”令狐的聲音。
蕭末屏住呼吸。
“不，鮑少交代送到四號實驗室。”
“嗯。”一只手指落到他臉上，蕭末嚇得心臟狂跳。不！不能跳！
手指一觸即離，蕭末同時聽到一聲不太清晰地低語：“救了你有什麽用，還不是死了。”
推車再次被推動，蕭末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落在他身上。
四號實驗室不知有多遠，他能不能找到機會逃走？
或者他幹脆就等到鮑越智來實驗室，他再出其不意地把對方控制起來？
蕭末正在糾結，忽覺眼皮一暗，像是從光亮的地方到了黑暗的地方。
推車忽然再次停住，他聽到了拉槍栓的聲音，也聽到不少開門的聲音，還聽到了人們的叫罵聲。
發生了什麽事？他想睜開眼睛偷看。
令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大家不要慌、不要亂，各司其職。你、還有你，帶一支小隊和我去配電房。大衛，你帶人保護工作人員撤到樓上。阿剛，你帶領其他人保護鮑少，先從這裏撤出。”
眾人得令，分頭依吩咐行事。
又停電了？蕭末大著膽子偷偷睜開一點眼縫。
一片漆黑！這次是真正的黑暗，連周邊研究室裏的燈光也全都滅了。
但很快，緊急照明用的地燈全部亮起，總算沒有落到真正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只有電源被全部切斷，緊急照明電源才會起作用。緊急照明電源和備用電源不同，屬於獨立系統。
這次連幾個辦公室裏的研究人員也跑了出來，不過他們似乎接受過危機訓練，沒人吵鬧，都在傭兵的安排下有條理地撤離。
就在這時，緊急照明用電源也被切斷，所有燈光全滅，樓內一片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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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蕭末以為雪裏紅會帶他暫退，可把他撲倒是為什麽？
答案在兩秒後出現，“動手！”鮑越智的叫聲和“轟！轟！轟！”的爆炸聲一前一後響起。
通道裏變得一片漆黑，不，只有通道一段路的照明出了問題，但附近辦公間裏的照明還亮著。
“媽的！他們有準備！抓住他們，一個都不能放過！”鮑越智在吼叫。
“去修覆電源。”那叫令狐的男人在對誰下令。
黑暗中，趴在地上的蕭末聽到雪裏紅跟他說道：“這個鮑越智在附近埋伏了大量人手，不管我們前進還是退出，他都不打算讓我們離開。我們只能趁其不備強行突破，下面一切小心！你去找任務標的，我來攔住他們。去吧。”隨後，壓在身上的重量消失。
來不及多想，槍聲接連響起，蕭末連滾數滾，讓自己滾到墻角，雪裏紅已經在解決槍手，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系統，離目標還有多遠，隨時提醒！”
“距離任務目標直線距離三十五米。”
“唰唰唰！”三道原本緊閉的辦公室房門打開，早有準備的黑色制服傭兵們持槍跑出。這些人一半圍攻雪裏紅和蕭末，一半跑去把鮑越智團團保護起來。
小紅判斷沒錯，他們果然埋伏了大量人手。可這個鮑越智瘋了嗎？他明明知道他們是仇將軍派來的人，竟然還敢對他們下手，這是有恃無恐，還是這裏藏的秘密太過可怕，以至於就連一點洩漏的可能都不允許？
蕭末又哪裏會想到鮑越智如此瘋狂，不想洩漏秘密是其一，更重要的還是想要報覆仇將軍、報覆給他難堪的鐘山市罷了。
就連雪裏紅都沒有想到鮑越智對他們動手的真正原因，他只是聽到門後面有大量呼吸聲，那些呼吸聲和普通人的不太一樣，受過訓練的和沒有受過訓練的，呼吸頻率和長短都不一樣。
“哈哈哈！你們這些蠢貨！你們沒想到吧！我聽你們說要來五樓，就知道你們不安好心，我怎麽可能會讓你們進來又離開，凡是來這裏的客人只有留下來的份。令狐，把這兩個欲偷竊重要研究資料的間諜殺了！一個都不要留！等事後我還要問問仇將軍知不知道他派來的人是外國傭兵間諜，哈哈哈！”鮑越智推開壓在他身上保護的保鏢，爬起來得意大笑。
雪裏紅眼色冰寒，他自認對人性已經足夠了解，但還是低估了鮑越智的無恥程度，他以為對方就算有些小九九，也會顧忌一下仇將軍，在他們離開主體樓後再找個借口動手。哪想到！
如果他早知道鮑越智一開始就有留下他們的打算，他會換一種探查的方式，也不至於讓他們一進來就進入危險境地。
他不怕這些，但蕭末……
那就廢掉這些雇傭兵好了。
青年在這一刻把身體肌肉調動到最高，身形連閃數閃，又一次投擲出十幾顆微型爆破彈。
“轟轟轟！”爆炸聲接連響起。可惜這些爆破彈因為材料緣故，爆炸威力不大，只能用來吸引註意力。
“人呢？人怎麽不見了？”傭兵們大為驚訝，他們的眼睛已經開始適應這種程度的光線，借著周圍研究室和辦公間裏透出的燈光，隱約可以看清敵人身形所在，可就在剛剛的一剎那，他們完全看不見敵人了，可通道是直路，兩邊的房間也全都緊閉，人能跑到哪裏去？
“找！大家眼睛睜大點！這人很可能有隱身異能！”令狐低沈地道。
鮑越智一聽兩人中的一人有異能，更是不準備放過這兩人。
“先抓住另外一個，他在那裏！”有傭兵發現了墻角趴著的一團黑影。
蕭末大急，他要往哪裏躲藏？
“噗！”突然，那指出蕭末所在的傭兵捂著喉嚨倒下，他的手指縫裏冒出大量鮮血。
“小心！啊——！”靠近蕭末的傭兵一個接一個倒下。
鮑越智嚇得連忙躲到令狐背後，不住叫喊：“掃射！掃射！”
蕭末趁著對方混亂之際，快速在地上爬行——這還是雪裏紅教他的，當周圍有大量槍支掃射，地方又狹窄時，站起來跑還不如在地上爬。
鮑越智的人被雪裏紅殺得大亂，一時竟顧不到蕭末。
“距離任務目標直線距離三十米。”
蕭末悄悄擡起頭，前方都是對方的傭兵，但目標就在前方，怎麽辦？
蕭末咬牙，他有修覆能力，就算中槍他也死不掉（他沒試過，但理論上應該可行），不如拼一把？他總不能什麽都靠雪裏紅吧？
蕭末加快爬行速度。
“開槍！上下左右交叉掃射！所有人分組保護，不要停！”那叫令狐的男子發令。
糟糕！
他的運動神經沒有雪裏紅那麽發達，更沒有對方的動態視力可以躲避子彈，他被槍支掃射得只能在地上連連翻滾。
“噗噗噗！”他身上連中數彈。
蕭末長這麽大第一次被槍彈射中，電視上看時沒感覺，自己被射中才知道有多疼！
血液從衣服裏滲透出來。
雪裏紅看了一眼就逼著自己不再去看，只加快廢人的速度。
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蕭末在被系統上身和遇到他的那天開始，他的人生軌跡就不再可能平凡和安逸，想要活命想要完成任務，受傷在所難免。還好蕭末有修覆能力，讓他在險中也帶了一線生機。
這時蕭末的身邊有一間門半敞著的辦公室，只要他爬進去，短時間內他就安全了。
偏偏！“叮，距離任務目標直線距離二十米。”
蕭末停住，擡頭，他的正前方有一扇門，這扇門後就是他的任務標的。
門鎖離他不遠，他伸出手，想要試著扭開門鎖進入。
可誰也沒想到的意外發生了！
“砰！”一枚隨意掃射的流彈正中蕭末後腦勺，子彈穿過他的臉部，卡入前方大門。
蕭末在那一瞬間失去意識，趴倒在那扇門前。
鮑越智正好看到這一幕，揮舞著手槍撇嘴：“死了一個，還有一個，把剩下的那個找出來！”
前樓通訊室。
“蕭哥！”程宰“啪”地握斷一支圓珠筆，騰地站起，眼睛都紅了。
“小程，怎麽了？”前面的戰友轉頭看他，其他正在忙碌的人也不少看向他這邊。
程宰合上計算機，擦去眼淚，勉強笑笑，“沒什麽，我想到一件事忘了和朋友說。”
他不相信蕭哥就這麽死了，蕭哥連天使病毒都能解決，也許他不會那麽容易死。
他需要做些什麽，他要做什麽才能幫到蕭哥他們？
又廢了兩人的雪裏紅趴在墻頂上，雙眼瞳孔竟如獸類一般，豎了起來。
雖然他有料到這種情況很可能發生，但是……媽蛋！還是無法忍受！
他要殺了鮑越智！他看得很清楚，那一枚流彈就是來自鮑越智的手槍！
雪裏紅撲了過去，手中鋸條輕輕一揮。
“鮑少！小心！”緊跟在鮑越智身邊的一名保鏢感到刺人的殺氣，立刻在身前鼓起了旋風。
“啊啊啊！”鮑越智捂著自己的肩膀發出慘叫，就差一點點，他就被割喉了！
“抓住他！抓住他！我要把這個可惡的混蛋切成碎片，我要……”
“保護鮑少！”令狐一聲喝下，傭兵向鮑越智靠攏，鮑身邊的另三名保鏢也各展異能，其中一人用冰墻把鮑越智給遮擋了起來。
鋸條再次揮出，劈在了冰墻上，冰墻碎裂，鮑越智發出尖叫。
一保鏢一把抱住鮑越智沈入樓板，竟又是一名異能者！
雪裏紅冷哼一聲，身影一閃，再次在光線下消失。比起抓捕和殺死鮑越智，當然還是他老板更重要。
不過現在周圍人太多，異能者也比他想象得多，他就算救出蕭末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只能先跟著觀察情況。而且他還想著要幫蕭末完成任務，如果這次就這樣離開，說不定任務目標會被轉移，到時候更麻煩，時間也會來不及，為此他得再想個更萬全的方法。
“噗通。”雪裏紅耳朵一動，他從各種噪雜聲中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心跳。
雪裏紅突然勾起了嘴角，很好，也許他可以先去做另一件事。老板，在我回來前，你可要堅持住！
09：25分。
令狐發出命令，一部分人去搜尋雪裏紅，一部分人留下收拾殘局。
鮑越智重新在保鏢的保護下出現，看手下拖動蕭末屍體，擡手喝道：“等一下，這具屍體先不要送入焚燒爐，正好還新鮮，把他送入六號實驗室。”
令狐補充，“記得搜身，把他身上的東西全部搜出來。”那個瘦高的青年既然能在被搜過的身上還藏了那麽多爆破彈，這人說不定也帶著些東西。
雪裏紅覺得蕭末暫時沒有更大危險就沒有再繼續跟進，而是掉轉方向去做其他事情。
“是。”雇傭兵聽到靈魂的命令，抓起蕭末的腳，把他倒拖入六號實驗室中，又把他搬上解剖臺。
六號實驗室除了他們沒有別人，整個房間發出白慘慘的光芒，就是傭兵也不想在這房間裏多待。
兩名雇傭兵按照慣例，先去脫蕭末身上的衣服，另一人拿起他的背包，把裏面的東西全部倒到另一張解剖臺上。
“劈裏啪啦。”蕭末的上衣剛解開，就滾出好幾顆子彈。
“咦？”傭兵甲驚疑一聲。
“怎麽？”傭兵乙問。
傭兵甲遲疑地道：“這人剛才中了很多槍？”
“是啊，所以才會有這麽多……啊！”傭兵乙張大嘴巴。
“他身上的傷口呢？”
“快看他的後腦勺！我記得他的臉被打穿了！”
“怎麽可能，他的臉看起來好好的……”
三名傭兵同時舉起槍對準解剖臺上的蕭末。
“快去喊鮑少！這人竟然是自愈型異……”
“等等，別喊人，我不是壞人。”蕭末聽到傭兵的叫喊，不得不按著腦袋，手撐解剖臺，頭暈目眩地坐起，同時試圖阻止他們。
傭兵甲乙丙一起拿槍對準他，傭兵乙直接笑出來，“這人在搞笑嗎？”又學蕭末嗓音，“別喊人，我不是壞人。”
三名傭兵一起大笑。
傭兵丙丟下正在檢查的蕭末背包，單手持槍，羨慕妒忌恨道：“竟然有自愈能力，鮑少看到這種異能一定會高興壞了。”
“小戴，你去通知鮑少，我們盯著他。”傭兵甲道。
“真希望鮑少早點研究出異能種植的秘密，這樣我們也能……”
“好了，快去！”傭兵甲催促傭兵丙。
蕭末不能讓自己的能力被鮑越智知道，眼看傭兵丙已經擡腳向門走去，他正要跳下解剖臺阻止。
“砰！”蕭末低頭看，就見衣衫敞開的胸膛正中流出了一縷鮮血。
傭兵甲盯著他的胸膛嘿嘿笑，“快看，真的能自愈！竟然把子彈給擠出來了！”
傭兵丙聽到，竟然改變路線先過來看現場表演。
傭兵乙忍不住也朝蕭末下腹開了一槍。
他能修覆，可又不是感覺不到痛苦！子彈打入身體的灼熱疼痛感能讓任何硬漢哀嚎出聲。
蕭末也忍不了這種痛，他痛苦地佝僂起身體。
傭兵甲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擡起他的臉，槍管捅到他的眼皮，一點點施加壓力，“你們說，他的眼球破了也能恢覆嗎？”
傭兵乙和丙竟然沒有一個阻止他的行為，反而笑著催促他，“快點快點，等會兒這人落到鮑少手上，我們就見識不到了。”
眼皮上的壓力陡然增加，蕭末再也忍受不了地低喊一聲，手掌伸出，緊貼傭兵甲的胸膛，似乎想要推開他一般。
傭兵甲嘲笑，“你想幹什麽？老實點還能少受點罪，老柏，把他的手臂砸斷啰！”
傭兵乙舉起短沖正要動手。
“呃！呃……”傭兵甲忽然面色扭曲，松掉了抵住蕭末眼皮的槍支，怎麽回事？他的心臟就像要爆炸了一般，他沒心臟病啊，不對，是這個人！
“唔！噗！”傭兵甲口中噴出鮮血和破碎的黑紅色內臟，頹然倒下。
傭兵乙和丙大驚，他們不知道傭兵甲發生了什麽事，一人蹲下身查看他的情況，一人擡起槍支就要把蕭末打昏。
蕭末額頭冒著冷汗，忍著額頭眉心傳來的劇痛，從解剖臺上直撲士兵乙。
士兵乙連忙開槍，可因為姿勢不對，稍微慢了幾秒。
可就這幾秒，蕭末已經撲倒他，手直接握住了他的脖子。
傭兵乙只覺得脖子一陣灼熱，裏面似乎有什麽融化了，很快他就喘不過氣。
傭兵丙發現傭兵甲已經停止呼吸，再看傭兵乙捂著脖子翻白眼掙紮，瞪著蕭末就像看到魔鬼，見蕭末轉頭看向他，嚇得隨手射出一梭子子彈，也沒管有沒有射中，轉身就朝門的方向跑。
蕭末跪在地上撿起傭兵乙的槍支，下意識地扣動扳機，對傭兵丙連開數槍。
傭兵丙手按在指紋鎖上方，慢慢滑倒。
蕭末清空大腦，機械地對傭兵丙又連開數槍，確定對方死得不能再死，再對傭兵乙的腦袋開了一槍，結束了他的痛苦。想想，他又對身上沒有傷痕、已經死掉的傭兵甲也開了兩槍，都打在對方腦門上。
槍聲肯定會引來那些傭兵！
蕭末按住要裂開的額頭，快步走到門邊，手按在門鎖感應器上，在腦中提出自己的要求：破壞它，讓它不能指紋驗證。
他不知道這一切他為什麽能做到，現在也想不了這麽多，他只要知道他能做到就可以。
系統發出一聲輕疑。
蕭末感到自己身體熱度有點上升，似乎系統又在掃描他全身？或者是系統在做其他什麽更覆雜的事情？
親手殺死三名人類的蕭末晃晃腦袋，逼著自己不去多想，他能感到自己的改變，第一次殺人他是那麽痛苦，可如今他竟然連愧疚感都沒有升起，甚至還覺得那三人死得活該。
是呀，那樣對待他，他憑什麽要同情那三人？
腦中浮現的三維圖告訴他，門鎖已經被處理好。
蕭末手掌離開門鎖，退後兩步，擡頭看天花板。不是任何一棟建築的通風管道都能進人，有些建築的通風管道窄得連貓仔都鉆不過，但這裏是地下建築，又是重要研究地，通氣要求非常高，看通風孔大小，裏面的管道應該可以達到國際標準。
男人用力挪過解剖臺，從這間實驗室裏找了把解剖用的手術刀當螺絲刀用，爬到解剖臺上，把通氣孔的固定螺絲全部下掉，再把通氣柵欄移開，做出有人攀爬進去的樣子。
然後他掃視整個實驗室，隨手把裏面各種設施弄得更亂，能推倒的全部推倒。
門外腳步聲響起，有人在刷門鎖，但幾次沒刷開，他都能聽到門外傭兵憤怒的叫聲。
蕭末加快速度，忍著嘔吐感，從三傭兵身上弄出鮮血抹到自己身上、臉上。
做好這一切，他低頭看看自己敞開的衣衫，把能扣的扣子全部扣上，隨即坐上解剖臺，拿起手槍，對準自己的臉……這需要相當大的勇氣，他看著自己的大腦構造圖，尋找比較安全的地方。
“砰！”
手槍扔到一邊，蕭末倒下，臉朝上，滿臉血汙，身上也到處都是血，看著就像是中了很多槍而死亡的人。
這次他神智清醒，自然也能控制自己的能力不讓其對自己的傷口進行修覆。可是真的好痛！他要痛死了！他現在光是忍住不修覆自己就得使出極大的意志力。或者先把裏面修覆一下，只留外皮傷口？
“砰砰砰！”外面的人大概老刷不開門，急了，不再找人試指紋，直接破壞門鎖。
實驗門打開，令狐帶著人沖進來。
蕭末聽著腳步聲，把自己的呼吸放到最輕。
“糟了！”
“媽的！我就知道出事了！老柏！小戴！老賈！”
“頭，他們都死了！”來人一看室內景象就先入為主，“應該是那個逃掉的青年從通風口進來過了，大概是想救自己的同伴，看人死了又跑了。”
有人恨恨地對蕭末身體開了一槍洩憤。
蕭末在心中大罵，肌肉不自禁地顫動了一下，還好，沒人註意到這一幕。
“夠了，人都死了。”令狐喝止那個發洩的人，站到通風口下方打量。
“頭，我們要不要派人上去看看？”
“猴子上去，其他人跟著我查各實驗室。”
“是。”
“大衛留下來收拾，死掉的兄弟先送進冷凍庫。”
“那這個家夥呢？”
“先留在這，鮑少不是說了他想要新鮮屍體做實驗？”
蕭末靜靜地裝死人，誰也不知道他現在有多害怕。
不止怕被人發現他還沒死，他……現在只要稍微走神，腦中就會浮現三傭兵的臉。
他不想看，可是那三張臉總是不受他控制地浮出來！就好像有人在故意逼他看一樣。
三傭兵猙獰的臉孔和母親臨死時的面容交錯在他腦中不停浮現，折磨得他想要嚎叫、想要奔逃、想要遠遠地躲開這一切！
自從世界異變的那天開始，他一直在努力不要殺人。
之前的任務雖然也危險，但大多數都是面對怪物，而不是面對人。他殺的也都是血腥殘忍沒人性的怪物，從沒有傷過一條人命。
他是個非常遵守法紀的人，一直認為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只有大家都遵守規則律法，這個世界才能安寧，所以亂世來臨，他最怕的就是規則和秩序的崩壞，因為那時候倒黴的不是少數強者，而是絕大多數像他家人那樣的普通人。
哪怕在十五分鐘之前，他也沒想到自己會殺人。
“懦夫！”腦中那個他在嘲笑他。
“閉嘴！”蕭末在腦中回吼。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去做這個任務？
可惜時間不可能重來。
而鮑越智這個人……他們都沒想到這個人會這麽瘋狂，竟然一開始就打算把他們都留下來。
如果沒有小紅提前發現不對，如果他沒有修覆的能力，如果他沒有在幫助程宰驅除天使病毒時“領悟了”破壞的能力，他今天要麽變成了一具屍體，要麽就等著做鮑越智的實驗體吧。
躺在解剖臺上的屍體沒人動。
留下處理善後的大衛大概以為蕭末已經被前面三人搜身過，連碰都沒碰他一下。想來也正常，誰沒事會去碰屍體？又不是變態。
大衛做事效率很高，帶著兩名傭兵很快就把六號實驗室收拾了一大半。
“大衛，鮑少讓你把這具屍體送到四號實驗室。”有人來通知大衛。
大衛回覆知道了，招呼另兩名傭兵把蕭末的屍體擡到推車上。
大衛和一名傭兵留下繼續收拾六號實驗室。
只一名傭兵推著推車向四號實驗室走去。
蕭末在等待機會。
推車很好用，推起來一點聲音沒有。
有光線穿過眼皮，外面通道的電源似乎被修好了。
遠處有腳步聲傳來，“鮑少不要這具屍體了？”令狐的聲音。
蕭末屏住呼吸。
“不，鮑少交代送到四號實驗室。”
“嗯。”一只手指落到他臉上，蕭末嚇得心臟狂跳。不！不能跳！
手指一觸即離，蕭末同時聽到一聲不太清晰地低語：“救了你有什麽用，還不是死了。”
推車再次被推動，蕭末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落在他身上。
四號實驗室不知有多遠，他能不能找到機會逃走？
或者他幹脆就等到鮑越智來實驗室，他再出其不意地把對方控制起來？
蕭末正在糾結，忽覺眼皮一暗，像是從光亮的地方到了黑暗的地方。
推車忽然再次停住，他聽到了拉槍栓的聲音，也聽到不少開門的聲音，還聽到了人們的叫罵聲。
發生了什麽事？他想睜開眼睛偷看。
令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大家不要慌、不要亂，各司其職。你、還有你，帶一支小隊和我去配電房。大衛，你帶人保護工作人員撤到樓上。阿剛，你帶領其他人保護鮑少，先從這裏撤出。”
眾人得令，分頭依吩咐行事。
又停電了？蕭末大著膽子偷偷睜開一點眼縫。
一片漆黑！這次是真正的黑暗，連周邊研究室裏的燈光也全都滅了。
但很快，緊急照明用的地燈全部亮起，總算沒有落到真正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只有電源被全部切斷，緊急照明電源才會起作用。緊急照明電源和備用電源不同，屬於獨立系統。
這次連幾個辦公室裏的研究人員也跑了出來，不過他們似乎接受過危機訓練，沒人吵鬧，都在傭兵的安排下有條理地撤離。
就在這時，緊急照明用電源也被切斷，所有燈光全滅，樓內一片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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