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剎車or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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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5日17點後
程宰的表情很坦然，似乎接受了自己六個小時後就會死亡的結局——他不會讓自己變成天使那樣的怪物。
蕭末看了眼雪裏紅，像是在征求意見，但其實他心裏已經做下決定，可他還是希望能得到夥伴的同意。
他可以把損壞的東西進行完美修覆，可以讓一個傷者恢覆到他身體的最佳狀態，尤其是外傷和骨傷，但是對於治病，他真不善長。更不可能改變他人基因。
畢竟他掌握修覆能力時間還短，雖然雪裏紅幫他分析過：修覆修覆，就是又要能修理還要能恢覆。而修理就是去除某些多餘物質、打磨、整理乃至改變的過程。
如果按照這個方向想，他應該可以驅除病毒，甚至能把病變的癌細胞給修覆成健康細胞。
可是他之前試驗這方面的機會並不多，知道他有這個能力的仇將軍和雷兵等人似乎也默認了他不會治病，加上現在藥物並不算太缺乏，他在解決病毒造成的病情上經驗幾乎為零。
有些人生病他也能讓其恢覆，不是因為他幫助對方驅逐了病毒，而是對方的身體在最佳狀態下利用自身免疫力戰勝了病毒。
可天使病毒不像是感冒病毒和破傷風之類，並不是你免疫力提高就能消滅它。
“病毒檢測不是百分百，你還有3%的機會。”雪裏紅慢慢地對程宰說道。
蕭末再次看了眼雪裏紅，他想要努力一下。他以前並沒有實際接觸過感染了天使病毒的人，該病毒爆發的時候，他正在做升級任務。等升級任務做完，回到鐘山基地又接到現在這個任務，中間都沒有多少休息時間。
而程宰是這段時間他第一個誠心想要幫他恢覆的人，也是他即將接觸的第一個感染了天使病毒的病人。
早就知道自家老板會是什麽反應和決定的雪裏紅靠在門上思考暴露蕭末能力，救治程宰的好處與可能會產生的危險。
首先，這個程宰人品不錯，還有一定背景，算是值得籠絡的對象，他們以後做任務九成會用到此人。
其次，目前異能者雖然不是滿天下，但也不再是稀奇貨，蕭末如果適當暴露一點能力，反而能讓他們的任務更順利說不定。
最重要的是，有危險的時候，蕭末這樣的能力可以保證他會成為最先被保護的名單中人之一。
當然他們沒必要大範圍傳播蕭末的能力，只要某些特定人物知道就行了，就像鐘山基地的大佬，而程宰十有八九身份不簡單。
蕭末看雪裏紅對他微微頷首，心情一松，跟囚犯解禁一樣，立刻架起程宰的手臂，“你進來，有點事。”
“什麽事？蕭大哥，我能說的都說了，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說噠。”程宰抓住門框不想進來。
雪裏紅順手把程宰往裏一推，關上木門，靠在門上抱臂而立。
程宰一臉不明地看向蕭末，他相信這兩人總不會在這時候害他，“蕭大哥？”
“放心，不是拷問你。”蕭末讓程宰躺到床上。
程宰突然一把抓住自己的衣領，一臉驚恐地道：“蕭大哥，就算你和雪哥救了我的命，我也不能以身相許的，3P更不成！”
蕭末一巴掌拍在程宰腦門上。
程宰哈哈大笑。
“別胡扯了，讓我看看你腿上的傷口。”
“蕭哥，你是醫生？”
蕭末含糊，“算是，不過沒執照，江湖郎中。”
程宰還在猶豫要不要躺到床上，他身上外衣沒換，很臟，他怕弄臟下鋪的床單。
蕭末幹脆讓雪裏紅把他按倒。
程宰驚，“雪哥，你力氣好大！”再看看蕭末，嗯，他明白了。
不知情而幸福的直男蕭末掏出一塊能源晶，左手握能源晶，右手放到程宰受傷的那條腿上，閉上眼睛。
腦中出現兩個程宰，一個完好無缺，一個是現在的受傷的程宰。
修覆程宰的身體並不難，蕭末雖然不知道原理，但他就是會，自從升上三級，他做這些已經可以像本能一樣。
這是第一次他在修覆好傷患的身體後還在繼續檢查他的身體，對比參照圖的程宰和他修覆好的程宰還有什麽地方不同。
雪裏紅本來靠在門上抱臂看著，順便守門。可他看已經過了蕭末通常修覆一個傷重患者的時間，對方竟然還閉著眼睛，當下彈起身體走到他身邊。
他沒動蕭末，而是拉起程宰的褲腿看了看。
傷口已經完全覆原。
被修覆的程宰此時楞楞地張大嘴巴，他盯著自己的手腕處，那裏本來被變異鼠扯掉一塊肉，可就在剛才，他親眼看見那塊肉長了出來，不一會兒，這個傷口就消失了。
其他傷口……他也能感覺出來不再像剛才那樣疼痛難忍，相反像是有種特別舒服的能量在他身體中流淌，暖洋洋的，很舒服很舒服，讓他想要閉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覺。
看雪裏紅拉起他的褲腿，他張口，想要表達自己不可思議的超驚奇心情，“雪哥？”
雪裏紅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不要亂動，老蕭可能在查看你體內的天使病毒。”
程宰立刻緊緊閉上嘴巴，他甚至不敢多動，就怕驚擾到蕭末。
雪裏紅看他姿勢僵硬也沒管他，軍人嘛，保持固定姿勢大太陽底下站幾個小時都沒問題。
可憐的程宰就這麽僵直著，一動不敢動，雖然他的心情是無比激動嘀！
蕭末在腦中把兩具身體放大再放大，後來他心中一動，腦中想到要看細胞對比圖。
於是參照的健康細胞和程宰現在的細胞一起出現，就好像通過高倍電子顯微鏡看到的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他有了強烈想要看清楚這個想法，兩個細胞呈現的放大圖就似被事先染過色，可以清楚看出兩者不同的地方。
他不是醫生，也沒有學過化學和生物方面的知識，他也無法分辨現在看到的到底是什麽細胞。
但是他能清楚看見修覆過的程宰的細胞內有像桿狀的顆粒在游動，和作為參照圖的健康細胞看起來大不一樣。
這個桿狀顆粒是不是就是天使病毒？
他要怎麽驅逐它們？靠白細胞？靠人體免疫力？
記憶翻滾，突然停留在一篇翻開的雜志上。
那上面寫著什麽？
【……人體免疫力產生的效應T細胞，與被病毒侵害的宿主細胞接觸，可以直接粉碎也就是殺死該病變細胞。】
那怎麽才能產生大量的T細胞？
而且怎麽才能讓這些T細胞強大到能殺死被天使病毒感染的病變細胞？
雪裏紅看蕭末額頭上冒出了汗水。
程宰皮膚也開始出現異樣的紅色，就好像他體內溫度正在升高。
發燒就是一種自身免疫力在工作的證明。
程宰兩眼暈暈，頭一歪，燒糊塗了。
雪裏紅覺得情況不太對頭，再這樣下去，程宰體內病毒沒有被驅逐前，這小子大概就要先被燒成白癡。
“老蕭？蕭末！”雪裏紅聲音先小後大，“快住手，你要把程宰殺死了！”
蕭末一驚，猛地睜開眼睛。
坐在地上的他身體一晃，差點跌倒。
雪裏紅扶住他。
“糟了！”蕭末一看程宰的模樣，臉色大變。
“你剛才做了什麽？”
“我想提高他的自身免疫力，讓他體內的免疫細胞主動去殺死那些病毒，我、我做錯了？”蕭末愁死了，如果現在恢覆程宰，那他剛才的努力就白費了。可如果他不幫程宰恢覆，等程宰體內病毒被驅逐，他人也差不多完了。
雪裏紅問他是怎麽提高程宰自身免疫力的，可蕭末自己都沒懂，自然沒辦法回答他，他全程都稀裏糊塗，完全憑本能在做事，他甚至有種恐怖的感覺——他的能力在操縱他。
“你做的沒錯。”看出蕭末的不安，以為對方在擔心自己沒幫到人反而殺死人，雪裏紅首先肯定了他的嘗試。
“程宰只有六個小時的時間，而我們還有任務要做，能現在解決那就現在解決，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而且他也想看看蕭末的能力可以發展到什麽程度。“但他的身體支持不住，你需要再另外想一個辦法。”
蕭末抱頭，“我不是真正的醫生，我不知道該怎麽救他……”
雪裏紅永遠是兩人中最冷靜的一個，“你一直在做修覆對不對？”
蕭末不知他何意，放下手茫然點頭。
“那反過來呢？如果你不做修覆，而是破壞？”
“破壞？”
“對，破壞某種特定的東西，比如人體中的天使病毒。你能修覆，就一定能破壞，而且破壞向來比建造和修覆容易。如果你能做到這點，你就可以和程宰體內自身的免疫系統一起努力，雙管其下下，也許就可以在程宰燒死自己前把所有天使病毒全部殺死。”
叮！腦中燈泡亮起，蕭末瞬間振作起來，手再次放到程宰身上，“對，你說得沒錯，我可以試試破壞。”
隨著他這麽想，他腦中竟然重新出現一副圖，一副單獨的天使病毒放大圖。
沒有參考圖，那我要怎麽破壞和殺死它？
等等，修覆……既然是修覆，我能不能把原本不存在的東西給剔除呢？
蕭末想到自己修覆時，周圍似乎有看不見的分子向他的修覆對象湧來，把其缺損、毀壞的部分補齊，那麽他是不是只要反過來做就能達到他驅除病毒的目的？
但要怎麽反過來操作？
蕭末腦中還在思考，可他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動作起來。
等蕭末回過神，他赫然發現天使病毒正在消失！
我剛才做了什麽？！
為什麽他還沒想好怎麽做就已經知道怎麽做？不對，他還是不知道，可是他卻做到了！
再細想他的能力，似乎從一開始他的能力發揮就非常好，完全沒有其他異能者從低到高慢慢升級的過程。雖然他也在鍛煉能力，可是那是在鍛煉熟練度，而不是在提高能力。
他一開始還以為他的能力因為系統說的變異所以才會這麽強大，可是現在……他忽然感到恐懼起來。
“系統，你對我做了什麽？”蕭末在腦中厲聲質問。
系統：“我對你做了很多事，你指的是哪樣？”
蕭末對系統如此坦蕩，感到無力，“我的能力？”
“你的能力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能按照你的身體數據給你提供適合你的訓練方法，但將來會發展到什麽程度，以及它會有什麽變異，則不是我能控制，也不是我能預知。”
蕭末突然問：“我體內除了你，還有誰？”
系統：“……你察覺有其他意識體存在？我可以幫你進行一次完整的全身掃描。稍等。”
系統不等蕭末同意就開始掃描寄宿主的身體。寄宿主身體裏有其他意識，它竟然沒有察覺，這對它來說簡直是同型號系統界的最大恥辱。
蕭末閉眼，他現在本能地知道自己需要能量，更多的、大量的能量！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雪裏紅低頭看手表，他們已經錯過晚飯時間。
等程宰再次醒來，人跟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蕭末坐在床沿靠在雪裏紅懷裏，整個人累得連站都站不起來。
“蕭哥！”程宰唰地坐起身，雖然渾身汗水，可是他卻覺得身體輕松得不得了。
“恭喜，你就是那3%。”蕭末虛弱地道。
程宰不可置信地下床走了兩步，他的傷腿好了，身上所有傷口全都不見，而且……
“我是那3%？蕭哥，你是說……我沒事了？我沒有感染天使病毒？”
蕭末吃力地點頭。他消耗太大，能源晶都不能讓他快速恢覆。
“酷！”程宰忽然蹲下來，一把握住蕭末的手，深情地道：“蕭哥，要3P嗎？”
“滾！”蕭末笑罵。
雪裏紅一指頭把程宰戳翻，雖然這小子跟雷兵一樣都想要挖他墻角，但武力值太低，完全沒有威脅力。
程宰爬起來直接坐在地上，嘴角笑得彎彎，雙眼卻通紅，“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那麽幸運。”
他才不信他是那幸運的3%，但他相信他非常幸運地遇到了一名神醫，然後神醫治好了他的傷，還把天使病毒從他身體裏驅逐了。
“但是我會告訴別人，我是那幸運的3%。”程宰並沒有要求蕭末去治療其他被天使病毒感染的人，只看蕭末治療了他一個就累成這樣，就知道不管是恢覆他還是驅逐天使病毒都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那你幹脆再裹幾天傷，裝一段時間的瘸子。”雪裏紅提要求。
“好。”程宰一口答應。大恩不言謝，所以他什麽都沒有多說。
程宰離開，換蕭末一頭倒在床上，他第一次使用修覆的相反能力，身體跟掏空了一般，腦袋杠杠地疼。而系統到現在還沒有給他回覆。
雪裏紅掏出能源晶給他恢覆。
蕭末恢覆後就欲言又止。
雪裏紅一眼就就看出他在想什麽，“你是不是想去救那些被天使病毒感染的人？”
“……我知道找到病毒原體更重要。”
“很好，別忘了你剛才救了程宰一個人就使用了兩個半小時外加三枚一級能源晶，而我們的時間和能源晶都並不富裕。”
“你說的對，找到病毒原體交給適合的人，等研究出疫苗，可以救更多人。”
蕭末自己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每次遇到這種是救一個人還是救一火車人的問題，他都會忍不住猶豫，而且這次，“那些感染的人中有小孩子，現在救還能來得及……”
蕭末看雪裏紅表情，有點不敢說下去了。
雪裏紅表情冰冷，“這裏不是鐘山基地，這裏的負責人也不是仇鋒，就連仇鋒也不是很了解你的能力，只以為你懂修理、又有治療能力，就這樣，他還經常讓你去給他的士兵做免費治療，如果讓他知道……”
蕭末尷尬道：“不是免費治療……”
話沒說完就被雪裏紅打斷：“如果讓他知道你能驅除和破壞天使病毒，你就永遠別想走出鐘山基地，軍方和政府會把你牢牢看守起來。對，那時候也許你不會有生命危險，以珍惜角度看，也不會有人把你強行拉走做解剖研究，但你勢必要每天獻血、獻脊髓液，說不定還要獻出腦細胞供人研究，三天兩頭要被叫去配合做一些實驗，從此再也沒有自由，你願意這樣嗎？”
蕭末當然不願意，他更恐懼這樣的生活。
“所以你不能讓別人知道你能驅除天使病毒，任何現在公開無法解決的病毒都不行！你可以進行個別行為，但絕不能宣揚。”
“而我之所以同意讓你治療程宰，一個是把他當試驗，看看你能不能做到，這樣等我們有親近的人感染天使病毒後，你不至於完全沒有治療經驗。第二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跟程宰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卻共同經歷了生死，那小子用他的行為告訴我們，這人值得信任。”
頓了下，雪裏紅繼續道：“如果剛才程宰要求你去救治其他人，或是有一點點對你能力的貪婪，我不會讓他走出這間屋子。”
蕭末滿臉糾結，想說什麽又閉上嘴。
雪裏紅不客氣地道：“善良是好事，但多餘的善心不但會害死你自己，也會連累我，更會連累你的家人。如果你的能力暴露，有人想要囚禁你，就算我能救你離開，但如果你的家人被控制起來，威脅你去自首，你去不去？
而有些瘋狂的研究者得不到你做研究，說不定會把你的直系親屬抓去研究他們的基因，畢竟你們血脈相連，你能出現這樣的能力，他們會想，那你的直系親屬基因中也應該含有這種能力。”
蕭末的臉色變得蒼白，但他的聲音還算穩定，“我只是過不了自己良心這道坎，能救人卻視而不見。但是我也沒有蠢到要把你和我家人都置於危險中。我有數，我只是……”
“你有數個屁！你有數就不會在之前那麽危險的情況下還拼命救人，如果沒有我，你現在連第二道門都進不來。不要給我添麻煩，老蕭。”
“那時救人和我現在想去救那些被天使病毒感染的人不同，那時我不多想就做了，是因為我知道你能保住我們倆，但現在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蕭末捂住臉，“我很無恥對嗎，我不但把你當作依仗，還需要你對我說不行，這樣我就能有理由跟自己說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因為去的後果我無法承受，因為我會連累到你、連累到我家人……”
雪裏紅看著床上那陰郁的一團，忽然覺得心裏也不太舒服。他有種預感，如果這時他不說些什麽，這個人說不定就要鉆入死胡同中走不出來了。
以他對這人的了解，如果再讓這人背負那麽多負面情緒下去，這人很可能會有兩種極端變化：一種是這人幹脆破罐子破摔，把自己徹底奉獻出去。還有一種則是徹底封閉自己的內心，把自己變成最冷漠自私的人。
而這兩種變化，無論哪一種，雪裏紅都不想看到。
做人員工真麻煩，還得隨時調劑老板的心理狀態。
雪裏紅很無奈，在床邊坐下，大手蓋住男人的頭發，洩憤似地胡亂揉了揉，“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沒有人能做到完美無缺，你這樣很好，如果我覺得不能讓你做的，我會阻止你。而你有任何想法也可以告訴我，我們可以商量著來。所以，做你自己，不要想太多，因為我會做你的剎車。”
蕭末聽了這簡單的一段話，不誇張地說，真的頓時有種鎖在自己脖頸上的枷鎖碎裂落地的瘋狂輕松感，這一刻，他從沒有這麽感謝老天爺把雪裏紅送到他身邊。
“謝謝！對不起！”謝謝你這麽縱容我，對不起拖累你還讓你幫我做最艱難的決定。我不會這麽一直下去，請再給我一點點時間。
蕭末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向雪裏紅表達自己的感情和感激，他甚至笑了下，“剎車有時也會失效，如果你剎不住我怎麽辦？”
雪裏紅冷哼一聲：“我會敲昏你！”
“小紅，”
“嗯？”
“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你可以以身相許，我會從心到身都滿足你。”
蕭末以為這人故意在說笑開導自己，也玩笑道：“此事容後再議。”
然後，晚上，程宰托人給他們送來了一個大包。
包裏有食物、有兩瓶人體用潤滑油、好幾大盒水果口味的套套、還有兩把各帶有十二發子彈的手槍。
蕭末：“……”
“程宰說他會給你們安排一個好工作，讓你們先不要忙著找。”過來送東西的大兵一板一眼地交代道。
“謝謝。”蕭末塞了兩小包牛肉幹給大兵。
大兵沒要，雖然他的眼神有點小掙紮，但他還是很堅決地空手離開了。
雪裏紅關上門，把東西一一查看，扔了一盒套套給蕭末，“所有尺寸大概只有你能用，我用，太小。”
潤滑油他自己收了起來，老蕭剛答應他以後讓他上，這東西作為重要道具必須有。
“兄弟，請不要隨便打擊你老板的男性尊嚴，小心被穿小鞋。”蕭末滿臉黑線，又把套套扔回去，嚴肅臉：“我現在用不著這玩意，把東西收好，拿回基地可以換其他物資。現在我們來研究下任務目標的路線，看要怎麽過去。”
雪裏紅讓蕭末把行進路線畫給他看。
蕭末索性在本子上畫出他腦中出現的這個地下防空洞的整體平面圖，不過比較簡單，很多地方都省略了。
雪裏紅目光一凝，“這不是一個普通的防空洞，這是地下防空中心。我就奇怪這裏的防備怎麽會這麽嚴，地下建築又建造得這麽牢靠這麽深，原來……目前我們已經看到的地盤應該屬於這個防空中心的前置位置，更後面的下方才是整個建築的主體。”
“嘖，我們不會來到什麽軍事重地了吧？”蕭末看到自己畫出的圖也很吃驚。整個地下建築，不算他們進來的通道和大廳，就像個帶弧度的凹字形，他們現在就位於那個凹口的前半部分。
“你還記得我說的嗎？這裏有一個宇航材料研究基地。”
“你是說？”
“我懷疑這個位於後方的地下主體建築就是那個宇航材料研究基地的真正要害所在。”雪裏紅的目光中浮起微微興奮和掠奪的光芒，他對某些材料饞涎已久。
蕭末用紅色筆標出系統給出的路線圖，“它建議我們走右邊，其實左邊也能走，左右兩邊都各有一個電梯直接連接後方的主體樓。”
雪裏紅在腦中快速計算，“右邊有士兵看守，左邊是軍營，我們想要進去必須通過他們。換條路，從我們這條通道走，你看，前面深處這個房間的墻壁對面就是右邊通道，正好出去就是我們要去的電梯。”
“電梯肯定有人防守。”
“先過去看看。系統提供的只是最快速的道路，並不是最安全的，我們得自己先踩點。你再把各處的電源室標註出來，尤其是地下主體樓的。”
蕭末搞回收和維修的，對平面圖上標註出來的電箱和能源管道之類一看就明，當下全部在簡易圖上標註出來。
“地下主體樓的電源看樣子是獨立系統。這是地下室？”
“不算地下室，只是為了通管道，這個房間比同一層其他房間要深一半。”
雪裏紅仔細記下這些要點，看蕭末臉色似有點疲累，當下問他：“你能支持住嗎？要不明天再……？”
“不用。”蕭末舉了舉胳膊，表示自己還有餘力。而實際上他很疲累，恨不得立馬躺到床上閉眼休息，能源晶能補充能源，卻不能代替睡眠。但是任務時限就像懸在頭上的利劍，連通往目標地點的可行路線都沒有找到，他就是躺下也睡不安生。
“你別勉強。”
“不勉強。”
向外走的雪裏紅沒看到蕭末臉上瞬間露出的一點躊躇之色——系統到現在還沒有給他任何關於檢查有無其他意識體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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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宰的表情很坦然，似乎接受了自己六個小時後就會死亡的結局——他不會讓自己變成天使那樣的怪物。
蕭末看了眼雪裏紅，像是在征求意見，但其實他心裏已經做下決定，可他還是希望能得到夥伴的同意。
他可以把損壞的東西進行完美修覆，可以讓一個傷者恢覆到他身體的最佳狀態，尤其是外傷和骨傷，但是對於治病，他真不善長。更不可能改變他人基因。
畢竟他掌握修覆能力時間還短，雖然雪裏紅幫他分析過：修覆修覆，就是又要能修理還要能恢覆。而修理就是去除某些多餘物質、打磨、整理乃至改變的過程。
如果按照這個方向想，他應該可以驅除病毒，甚至能把病變的癌細胞給修覆成健康細胞。
可是他之前試驗這方面的機會並不多，知道他有這個能力的仇將軍和雷兵等人似乎也默認了他不會治病，加上現在藥物並不算太缺乏，他在解決病毒造成的病情上經驗幾乎為零。
有些人生病他也能讓其恢覆，不是因為他幫助對方驅逐了病毒，而是對方的身體在最佳狀態下利用自身免疫力戰勝了病毒。
可天使病毒不像是感冒病毒和破傷風之類，並不是你免疫力提高就能消滅它。
“病毒檢測不是百分百，你還有3%的機會。”雪裏紅慢慢地對程宰說道。
蕭末再次看了眼雪裏紅，他想要努力一下。他以前並沒有實際接觸過感染了天使病毒的人，該病毒爆發的時候，他正在做升級任務。等升級任務做完，回到鐘山基地又接到現在這個任務，中間都沒有多少休息時間。
而程宰是這段時間他第一個誠心想要幫他恢覆的人，也是他即將接觸的第一個感染了天使病毒的病人。
早就知道自家老板會是什麽反應和決定的雪裏紅靠在門上思考暴露蕭末能力，救治程宰的好處與可能會產生的危險。
首先，這個程宰人品不錯，還有一定背景，算是值得籠絡的對象，他們以後做任務九成會用到此人。
其次，目前異能者雖然不是滿天下，但也不再是稀奇貨，蕭末如果適當暴露一點能力，反而能讓他們的任務更順利說不定。
最重要的是，有危險的時候，蕭末這樣的能力可以保證他會成為最先被保護的名單中人之一。
當然他們沒必要大範圍傳播蕭末的能力，只要某些特定人物知道就行了，就像鐘山基地的大佬，而程宰十有八九身份不簡單。
蕭末看雪裏紅對他微微頷首，心情一松，跟囚犯解禁一樣，立刻架起程宰的手臂，“你進來，有點事。”
“什麽事？蕭大哥，我能說的都說了，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說噠。”程宰抓住門框不想進來。
雪裏紅順手把程宰往裏一推，關上木門，靠在門上抱臂而立。
程宰一臉不明地看向蕭末，他相信這兩人總不會在這時候害他，“蕭大哥？”
“放心，不是拷問你。”蕭末讓程宰躺到床上。
程宰突然一把抓住自己的衣領，一臉驚恐地道：“蕭大哥，就算你和雪哥救了我的命，我也不能以身相許的，3P更不成！”
蕭末一巴掌拍在程宰腦門上。
程宰哈哈大笑。
“別胡扯了，讓我看看你腿上的傷口。”
“蕭哥，你是醫生？”
蕭末含糊，“算是，不過沒執照，江湖郎中。”
程宰還在猶豫要不要躺到床上，他身上外衣沒換，很臟，他怕弄臟下鋪的床單。
蕭末幹脆讓雪裏紅把他按倒。
程宰驚，“雪哥，你力氣好大！”再看看蕭末，嗯，他明白了。
不知情而幸福的直男蕭末掏出一塊能源晶，左手握能源晶，右手放到程宰受傷的那條腿上，閉上眼睛。
腦中出現兩個程宰，一個完好無缺，一個是現在的受傷的程宰。
修覆程宰的身體並不難，蕭末雖然不知道原理，但他就是會，自從升上三級，他做這些已經可以像本能一樣。
這是第一次他在修覆好傷患的身體後還在繼續檢查他的身體，對比參照圖的程宰和他修覆好的程宰還有什麽地方不同。
雪裏紅本來靠在門上抱臂看著，順便守門。可他看已經過了蕭末通常修覆一個傷重患者的時間，對方竟然還閉著眼睛，當下彈起身體走到他身邊。
他沒動蕭末，而是拉起程宰的褲腿看了看。
傷口已經完全覆原。
被修覆的程宰此時楞楞地張大嘴巴，他盯著自己的手腕處，那裏本來被變異鼠扯掉一塊肉，可就在剛才，他親眼看見那塊肉長了出來，不一會兒，這個傷口就消失了。
其他傷口……他也能感覺出來不再像剛才那樣疼痛難忍，相反像是有種特別舒服的能量在他身體中流淌，暖洋洋的，很舒服很舒服，讓他想要閉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覺。
看雪裏紅拉起他的褲腿，他張口，想要表達自己不可思議的超驚奇心情，“雪哥？”
雪裏紅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不要亂動，老蕭可能在查看你體內的天使病毒。”
程宰立刻緊緊閉上嘴巴，他甚至不敢多動，就怕驚擾到蕭末。
雪裏紅看他姿勢僵硬也沒管他，軍人嘛，保持固定姿勢大太陽底下站幾個小時都沒問題。
可憐的程宰就這麽僵直著，一動不敢動，雖然他的心情是無比激動嘀！
蕭末在腦中把兩具身體放大再放大，後來他心中一動，腦中想到要看細胞對比圖。
於是參照的健康細胞和程宰現在的細胞一起出現，就好像通過高倍電子顯微鏡看到的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他有了強烈想要看清楚這個想法，兩個細胞呈現的放大圖就似被事先染過色，可以清楚看出兩者不同的地方。
他不是醫生，也沒有學過化學和生物方面的知識，他也無法分辨現在看到的到底是什麽細胞。
但是他能清楚看見修覆過的程宰的細胞內有像桿狀的顆粒在游動，和作為參照圖的健康細胞看起來大不一樣。
這個桿狀顆粒是不是就是天使病毒？
他要怎麽驅逐它們？靠白細胞？靠人體免疫力？
記憶翻滾，突然停留在一篇翻開的雜志上。
那上面寫著什麽？
【……人體免疫力產生的效應T細胞，與被病毒侵害的宿主細胞接觸，可以直接粉碎也就是殺死該病變細胞。】
那怎麽才能產生大量的T細胞？
而且怎麽才能讓這些T細胞強大到能殺死被天使病毒感染的病變細胞？
雪裏紅看蕭末額頭上冒出了汗水。
程宰皮膚也開始出現異樣的紅色，就好像他體內溫度正在升高。
發燒就是一種自身免疫力在工作的證明。
程宰兩眼暈暈，頭一歪，燒糊塗了。
雪裏紅覺得情況不太對頭，再這樣下去，程宰體內病毒沒有被驅逐前，這小子大概就要先被燒成白癡。
“老蕭？蕭末！”雪裏紅聲音先小後大，“快住手，你要把程宰殺死了！”
蕭末一驚，猛地睜開眼睛。
坐在地上的他身體一晃，差點跌倒。
雪裏紅扶住他。
“糟了！”蕭末一看程宰的模樣，臉色大變。
“你剛才做了什麽？”
“我想提高他的自身免疫力，讓他體內的免疫細胞主動去殺死那些病毒，我、我做錯了？”蕭末愁死了，如果現在恢覆程宰，那他剛才的努力就白費了。可如果他不幫程宰恢覆，等程宰體內病毒被驅逐，他人也差不多完了。
雪裏紅問他是怎麽提高程宰自身免疫力的，可蕭末自己都沒懂，自然沒辦法回答他，他全程都稀裏糊塗，完全憑本能在做事，他甚至有種恐怖的感覺——他的能力在操縱他。
“你做的沒錯。”看出蕭末的不安，以為對方在擔心自己沒幫到人反而殺死人，雪裏紅首先肯定了他的嘗試。
“程宰只有六個小時的時間，而我們還有任務要做，能現在解決那就現在解決，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而且他也想看看蕭末的能力可以發展到什麽程度。“但他的身體支持不住，你需要再另外想一個辦法。”
蕭末抱頭，“我不是真正的醫生，我不知道該怎麽救他……”
雪裏紅永遠是兩人中最冷靜的一個，“你一直在做修覆對不對？”
蕭末不知他何意，放下手茫然點頭。
“那反過來呢？如果你不做修覆，而是破壞？”
“破壞？”
“對，破壞某種特定的東西，比如人體中的天使病毒。你能修覆，就一定能破壞，而且破壞向來比建造和修覆容易。如果你能做到這點，你就可以和程宰體內自身的免疫系統一起努力，雙管其下下，也許就可以在程宰燒死自己前把所有天使病毒全部殺死。”
叮！腦中燈泡亮起，蕭末瞬間振作起來，手再次放到程宰身上，“對，你說得沒錯，我可以試試破壞。”
隨著他這麽想，他腦中竟然重新出現一副圖，一副單獨的天使病毒放大圖。
沒有參考圖，那我要怎麽破壞和殺死它？
等等，修覆……既然是修覆，我能不能把原本不存在的東西給剔除呢？
蕭末想到自己修覆時，周圍似乎有看不見的分子向他的修覆對象湧來，把其缺損、毀壞的部分補齊，那麽他是不是只要反過來做就能達到他驅除病毒的目的？
但要怎麽反過來操作？
蕭末腦中還在思考，可他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動作起來。
等蕭末回過神，他赫然發現天使病毒正在消失！
我剛才做了什麽？！
為什麽他還沒想好怎麽做就已經知道怎麽做？不對，他還是不知道，可是他卻做到了！
再細想他的能力，似乎從一開始他的能力發揮就非常好，完全沒有其他異能者從低到高慢慢升級的過程。雖然他也在鍛煉能力，可是那是在鍛煉熟練度，而不是在提高能力。
他一開始還以為他的能力因為系統說的變異所以才會這麽強大，可是現在……他忽然感到恐懼起來。
“系統，你對我做了什麽？”蕭末在腦中厲聲質問。
系統：“我對你做了很多事，你指的是哪樣？”
蕭末對系統如此坦蕩，感到無力，“我的能力？”
“你的能力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能按照你的身體數據給你提供適合你的訓練方法，但將來會發展到什麽程度，以及它會有什麽變異，則不是我能控制，也不是我能預知。”
蕭末突然問：“我體內除了你，還有誰？”
系統：“……你察覺有其他意識體存在？我可以幫你進行一次完整的全身掃描。稍等。”
系統不等蕭末同意就開始掃描寄宿主的身體。寄宿主身體裏有其他意識，它竟然沒有察覺，這對它來說簡直是同型號系統界的最大恥辱。
蕭末閉眼，他現在本能地知道自己需要能量，更多的、大量的能量！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雪裏紅低頭看手表，他們已經錯過晚飯時間。
等程宰再次醒來，人跟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蕭末坐在床沿靠在雪裏紅懷裏，整個人累得連站都站不起來。
“蕭哥！”程宰唰地坐起身，雖然渾身汗水，可是他卻覺得身體輕松得不得了。
“恭喜，你就是那3%。”蕭末虛弱地道。
程宰不可置信地下床走了兩步，他的傷腿好了，身上所有傷口全都不見，而且……
“我是那3%？蕭哥，你是說……我沒事了？我沒有感染天使病毒？”
蕭末吃力地點頭。他消耗太大，能源晶都不能讓他快速恢覆。
“酷！”程宰忽然蹲下來，一把握住蕭末的手，深情地道：“蕭哥，要3P嗎？”
“滾！”蕭末笑罵。
雪裏紅一指頭把程宰戳翻，雖然這小子跟雷兵一樣都想要挖他墻角，但武力值太低，完全沒有威脅力。
程宰爬起來直接坐在地上，嘴角笑得彎彎，雙眼卻通紅，“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那麽幸運。”
他才不信他是那幸運的3%，但他相信他非常幸運地遇到了一名神醫，然後神醫治好了他的傷，還把天使病毒從他身體裏驅逐了。
“但是我會告訴別人，我是那幸運的3%。”程宰並沒有要求蕭末去治療其他被天使病毒感染的人，只看蕭末治療了他一個就累成這樣，就知道不管是恢覆他還是驅逐天使病毒都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那你幹脆再裹幾天傷，裝一段時間的瘸子。”雪裏紅提要求。
“好。”程宰一口答應。大恩不言謝，所以他什麽都沒有多說。
程宰離開，換蕭末一頭倒在床上，他第一次使用修覆的相反能力，身體跟掏空了一般，腦袋杠杠地疼。而系統到現在還沒有給他回覆。
雪裏紅掏出能源晶給他恢覆。
蕭末恢覆後就欲言又止。
雪裏紅一眼就就看出他在想什麽，“你是不是想去救那些被天使病毒感染的人？”
“……我知道找到病毒原體更重要。”
“很好，別忘了你剛才救了程宰一個人就使用了兩個半小時外加三枚一級能源晶，而我們的時間和能源晶都並不富裕。”
“你說的對，找到病毒原體交給適合的人，等研究出疫苗，可以救更多人。”
蕭末自己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每次遇到這種是救一個人還是救一火車人的問題，他都會忍不住猶豫，而且這次，“那些感染的人中有小孩子，現在救還能來得及……”
蕭末看雪裏紅表情，有點不敢說下去了。
雪裏紅表情冰冷，“這裏不是鐘山基地，這裏的負責人也不是仇鋒，就連仇鋒也不是很了解你的能力，只以為你懂修理、又有治療能力，就這樣，他還經常讓你去給他的士兵做免費治療，如果讓他知道……”
蕭末尷尬道：“不是免費治療……”
話沒說完就被雪裏紅打斷：“如果讓他知道你能驅除和破壞天使病毒，你就永遠別想走出鐘山基地，軍方和政府會把你牢牢看守起來。對，那時候也許你不會有生命危險，以珍惜角度看，也不會有人把你強行拉走做解剖研究，但你勢必要每天獻血、獻脊髓液，說不定還要獻出腦細胞供人研究，三天兩頭要被叫去配合做一些實驗，從此再也沒有自由，你願意這樣嗎？”
蕭末當然不願意，他更恐懼這樣的生活。
“所以你不能讓別人知道你能驅除天使病毒，任何現在公開無法解決的病毒都不行！你可以進行個別行為，但絕不能宣揚。”
“而我之所以同意讓你治療程宰，一個是把他當試驗，看看你能不能做到，這樣等我們有親近的人感染天使病毒後，你不至於完全沒有治療經驗。第二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跟程宰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卻共同經歷了生死，那小子用他的行為告訴我們，這人值得信任。”
頓了下，雪裏紅繼續道：“如果剛才程宰要求你去救治其他人，或是有一點點對你能力的貪婪，我不會讓他走出這間屋子。”
蕭末滿臉糾結，想說什麽又閉上嘴。
雪裏紅不客氣地道：“善良是好事，但多餘的善心不但會害死你自己，也會連累我，更會連累你的家人。如果你的能力暴露，有人想要囚禁你，就算我能救你離開，但如果你的家人被控制起來，威脅你去自首，你去不去？
而有些瘋狂的研究者得不到你做研究，說不定會把你的直系親屬抓去研究他們的基因，畢竟你們血脈相連，你能出現這樣的能力，他們會想，那你的直系親屬基因中也應該含有這種能力。”
蕭末的臉色變得蒼白，但他的聲音還算穩定，“我只是過不了自己良心這道坎，能救人卻視而不見。但是我也沒有蠢到要把你和我家人都置於危險中。我有數，我只是……”
“你有數個屁！你有數就不會在之前那麽危險的情況下還拼命救人，如果沒有我，你現在連第二道門都進不來。不要給我添麻煩，老蕭。”
“那時救人和我現在想去救那些被天使病毒感染的人不同，那時我不多想就做了，是因為我知道你能保住我們倆，但現在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蕭末捂住臉，“我很無恥對嗎，我不但把你當作依仗，還需要你對我說不行，這樣我就能有理由跟自己說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因為去的後果我無法承受，因為我會連累到你、連累到我家人……”
雪裏紅看著床上那陰郁的一團，忽然覺得心裏也不太舒服。他有種預感，如果這時他不說些什麽，這個人說不定就要鉆入死胡同中走不出來了。
以他對這人的了解，如果再讓這人背負那麽多負面情緒下去，這人很可能會有兩種極端變化：一種是這人幹脆破罐子破摔，把自己徹底奉獻出去。還有一種則是徹底封閉自己的內心，把自己變成最冷漠自私的人。
而這兩種變化，無論哪一種，雪裏紅都不想看到。
做人員工真麻煩，還得隨時調劑老板的心理狀態。
雪裏紅很無奈，在床邊坐下，大手蓋住男人的頭發，洩憤似地胡亂揉了揉，“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沒有人能做到完美無缺，你這樣很好，如果我覺得不能讓你做的，我會阻止你。而你有任何想法也可以告訴我，我們可以商量著來。所以，做你自己，不要想太多，因為我會做你的剎車。”
蕭末聽了這簡單的一段話，不誇張地說，真的頓時有種鎖在自己脖頸上的枷鎖碎裂落地的瘋狂輕松感，這一刻，他從沒有這麽感謝老天爺把雪裏紅送到他身邊。
“謝謝！對不起！”謝謝你這麽縱容我，對不起拖累你還讓你幫我做最艱難的決定。我不會這麽一直下去，請再給我一點點時間。
蕭末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向雪裏紅表達自己的感情和感激，他甚至笑了下，“剎車有時也會失效，如果你剎不住我怎麽辦？”
雪裏紅冷哼一聲：“我會敲昏你！”
“小紅，”
“嗯？”
“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你可以以身相許，我會從心到身都滿足你。”
蕭末以為這人故意在說笑開導自己，也玩笑道：“此事容後再議。”
然後，晚上，程宰托人給他們送來了一個大包。
包裏有食物、有兩瓶人體用潤滑油、好幾大盒水果口味的套套、還有兩把各帶有十二發子彈的手槍。
蕭末：“……”
“程宰說他會給你們安排一個好工作，讓你們先不要忙著找。”過來送東西的大兵一板一眼地交代道。
“謝謝。”蕭末塞了兩小包牛肉幹給大兵。
大兵沒要，雖然他的眼神有點小掙紮，但他還是很堅決地空手離開了。
雪裏紅關上門，把東西一一查看，扔了一盒套套給蕭末，“所有尺寸大概只有你能用，我用，太小。”
潤滑油他自己收了起來，老蕭剛答應他以後讓他上，這東西作為重要道具必須有。
“兄弟，請不要隨便打擊你老板的男性尊嚴，小心被穿小鞋。”蕭末滿臉黑線，又把套套扔回去，嚴肅臉：“我現在用不著這玩意，把東西收好，拿回基地可以換其他物資。現在我們來研究下任務目標的路線，看要怎麽過去。”
雪裏紅讓蕭末把行進路線畫給他看。
蕭末索性在本子上畫出他腦中出現的這個地下防空洞的整體平面圖，不過比較簡單，很多地方都省略了。
雪裏紅目光一凝，“這不是一個普通的防空洞，這是地下防空中心。我就奇怪這裏的防備怎麽會這麽嚴，地下建築又建造得這麽牢靠這麽深，原來……目前我們已經看到的地盤應該屬於這個防空中心的前置位置，更後面的下方才是整個建築的主體。”
“嘖，我們不會來到什麽軍事重地了吧？”蕭末看到自己畫出的圖也很吃驚。整個地下建築，不算他們進來的通道和大廳，就像個帶弧度的凹字形，他們現在就位於那個凹口的前半部分。
“你還記得我說的嗎？這裏有一個宇航材料研究基地。”
“你是說？”
“我懷疑這個位於後方的地下主體建築就是那個宇航材料研究基地的真正要害所在。”雪裏紅的目光中浮起微微興奮和掠奪的光芒，他對某些材料饞涎已久。
蕭末用紅色筆標出系統給出的路線圖，“它建議我們走右邊，其實左邊也能走，左右兩邊都各有一個電梯直接連接後方的主體樓。”
雪裏紅在腦中快速計算，“右邊有士兵看守，左邊是軍營，我們想要進去必須通過他們。換條路，從我們這條通道走，你看，前面深處這個房間的墻壁對面就是右邊通道，正好出去就是我們要去的電梯。”
“電梯肯定有人防守。”
“先過去看看。系統提供的只是最快速的道路，並不是最安全的，我們得自己先踩點。你再把各處的電源室標註出來，尤其是地下主體樓的。”
蕭末搞回收和維修的，對平面圖上標註出來的電箱和能源管道之類一看就明，當下全部在簡易圖上標註出來。
“地下主體樓的電源看樣子是獨立系統。這是地下室？”
“不算地下室，只是為了通管道，這個房間比同一層其他房間要深一半。”
雪裏紅仔細記下這些要點，看蕭末臉色似有點疲累，當下問他：“你能支持住嗎？要不明天再……？”
“不用。”蕭末舉了舉胳膊，表示自己還有餘力。而實際上他很疲累，恨不得立馬躺到床上閉眼休息，能源晶能補充能源，卻不能代替睡眠。但是任務時限就像懸在頭上的利劍，連通往目標地點的可行路線都沒有找到，他就是躺下也睡不安生。
“你別勉強。”
“不勉強。”
向外走的雪裏紅沒看到蕭末臉上瞬間露出的一點躊躇之色——系統到現在還沒有給他任何關於檢查有無其他意識體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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