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勾心鬥角的臨時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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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5日下午兩點
過河大橋被炸斷，他們想要過河要麽繞道、要麽就只能從水裏走。
這條大河是長江支流，橫穿幾座城市，H市正好被它攔在裏面，河面流到這裏已經不是很寬，H市建造的三座跨河大橋，就這裏的最短。
六名傭兵走到兩具殘破的屍體前，似乎在對他們默哀，過了會兒，幾人分別從兩具屍體上把能用的東西都解了下來，屍體則並排放在一起。
“啪嗒啪嗒”,雨滴不斷落下，大河的河面上濺起一個又一個圓形水暈。
雪裏紅看向蕭末。
蕭末腦中有系統提供的地圖，當一條路走不通時，它會自動顯示其他可以通往目的地的道路。
蕭末在腦中把附近地圖放大。
那六名傭兵哀悼完自己的同伴，面色都有點焦急，他們剛剛在這裏碰到天使，又殺了它們，那些天使臨死前發出的慘叫，還有天使的群居性，很可能會導致其他天使飛過來查看。
軍裝男擡起手腕看表，13：50，他們已經在市外耽擱了太多時間！
有人很想開口問蕭末兩人傻站在河邊幹什麽。
軍裝男有點後悔沒有在車中就把要說的話說清楚，他們打算繞路，另外找一條路進城。按理說，他們現在應該分道揚鑣，但是在看到那兩人尤其那個瘦高個的身手後，軍裝男動了點心思。
雪裏紅碰了下蕭末的肩膀。
蕭末知他在擔心什麽，不過天使不是討厭下雨天的嗎？還是它們在城中已經找不到食物，所以寧願下雨天也出來狩獵？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不斷查看系統地圖提供的線路，試圖找出一條最便捷和安全的……有了！也許可以試試這條路。
蕭末又向前走兩步，從背包裏拿出望遠鏡朝河對岸右邊看，似乎在尋找什麽。
那裏！蕭末伸手指向河對岸，用口型對雪裏紅道。
雪裏紅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隱約看到一排數個粗大的排水渠管道。
六名傭兵不知這兩人在搞什麽，做手勢對他們示意，讓他們跟他們一起走。
雪裏紅搖頭，伸手指向河對岸。
負責偵察的人忽然用力拍打他們的頭目，並伸手指向H城方向。
那裏的天空上，一對巨大的雪白羽翼正振翅向這邊飛來。
“唰，唰唰！”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聽到了那對巨翼發出的破空聲。
快！跟我們來！蕭末回頭做了個口型，當下就壓低身體貓腰向河道階梯輕巧而快速地跑過去。
雪裏紅毫不猶豫地跟上。
傭兵小隊六人齊齊一楞，其中五人一起看向那名迷彩軍裝男。
軍裝男看看那越來越接近的天使，再看看周圍，一咬牙，揮手示意所有人跟上前面那兩人。
一個又一個人慢慢沒入水中。
來時蕭末查過H城的相關數據，據他所查資料表示，這條大河在這裏的流域不算很深，最深處只有十米不到，河道最狹窄處只有一百六十多米，水流也很平緩，只要會游泳的人，不慌亂、小心點都能游到對岸。
不過這時候他們都靜靜地貼在河道邊沒動，只露出了上半張臉。
“唰！唰！”振翅聲從河面上空掠過。
八張臉齊齊沒入水中。
河面出現一抹不太清晰的倒影，很快就消失不見。
八張臉又陸續慢慢冒出。
見天使遠去，有人要動，蕭末跟著想游入水中，雪裏紅一把拉住蕭末，讓他繼續等待。
其他人看他們這樣，也都回到原位，靜靜地等待著。
不久，“哇呀——！”像是悲傷的厲叫從遠處傳來，天空再次傳來振翅聲。
八人又齊齊沒入水中。
那只天使在這附近的天空盤旋，似乎想要找到害死同伴的罪魁禍首。
“唰唰。”振翅聲終於遠離。
“噗！”蕭末憋不住氣，上來就大大吸了一口，又差點嗆咳嗽，被雪裏紅捂住嘴巴。
其他人也陸續冒出水面。
沒事吧？我帶你游。雪裏紅拉動蕭末。
蕭末輕輕推開他，表示自己沒事，又豎起中指，表示走最中間的那個排水管。
雪裏紅嘴角挑了挑，率先破開波浪向對岸游去，蕭末緊跟其後，後面六人也跟了上來，還好八人中沒有不會游泳的人。
對面的排水渠出口都焊有鐵柵欄，雪裏紅不知道怎麽弄的，三拽兩扯就把那柵欄弄了下來。
輕輕把柵欄放到一旁，雪裏紅從背包裏抽出一支手電筒，對著下水通道照了照，裏面一片黝黑。
蕭末游到。
雪裏紅側頭表示裏面安全，矮身鉆進了中間那個排水管道中。
蕭末抹了把雨水加河水，整整背包，跟著進入。
其他六人看到這條通道，在略微一頓後也都一一跟進。
雪裏紅在前面戴上了頭燈並扭亮，等蕭末一進來就帶著他往裏面走。
蕭末好笑，推開他，走到前面帶路，自己也拿出礦燈戴上。
“餵，兩位，等等！”
蕭末和雪裏紅回頭。
那六人停下了，其中一人扭亮手電筒，從防水背包裏掏出一張地圖打開，他們似乎正在研究走向。
“你們要去哪裏？”軍裝男走到兩人身邊，壓低聲音詢問。
蕭末還沒回答，六名雇傭兵中的一人看自己離出口不遠，又特意往裏面擠了兩步，以極低的聲音不安地道：“我們要不要再往裏面走一些？那天使說不定回城報信了，等會兒如果再帶更多天使過來……”
“它們不會找到這裏，只要我們說話聲音不傳出去。”雪裏紅冷靜回覆：“說說，叫住我們什麽事？”
“我們想請你們幫一個忙，你們也進城，大家不妨合作。據說天使討厭下雨天，我們現在進城，只要小心，應該可以避開它們。”身穿迷彩軍裝的男人也掏出一支手電筒點亮，抹了抹臉上的水珠。
“抱歉，我們急著找人……”蕭末想要拒絕。
軍裝男擡起手，“先別急著說不，你們進城找人，我們也是。我們接到的任務是在時限前找到並護送五個人到指定地點，原本我們有八個人，商量好一人保護一個，另外三人，有兩人打頭，一人押後，可現在我們只有六個人了。”
蕭末兩人又不是真的來這座城找親戚，當然不願接下這個半途任務。
軍裝男不死心，“你們找的人在哪裏？我們的任務目標在市中心的千瑞大廈。”
蕭末攤手，表示遺憾，“抱歉，我們家親戚住在東城外，我們需要橫穿整座城市……”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軍裝男微興奮地打斷他：“你們也去東城外？哪裏？靠近H城糧食局嗎？我們就是把目標護送到那裏。”
糧食局？雪裏紅表情不變，身穿粗布工裝的蕭末卻微微挑了挑眉。這些人最後要去的地方竟然和他們的目的地相同！
“怎麽？糧食局有什麽問題嗎？”一直在暗中註意兩人表情的軍裝男立刻詢問。
“問題有沒有不知道，不過我們要找的人就在糧食局。”蕭末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道。
“哦？是嗎？那真是太巧了！”軍裝男有點懷疑這個巧合，不過想對方也不可能謀奪他們什麽，便只能當這真的是一個巧合。
況且H市地形特殊，從西邊過來就必須過河，想要繞道都沒地方給你繞，你總不能開車去其他城市的大橋，再從其他城市繞一個大圈到H市的東城外，那途中碰到的危險還不知道有多少。
要接下這個任務嗎？蕭末用眼神問夥伴。
雪裏紅開口問軍裝男：“你說雇主給你們限定了時間？”
“對。”軍裝男很重視雪裏紅，解說道：“雇主要求必須在今天傍晚17點前把人帶出城，帶到指定的安全地點，就是東城外那個糧食局。”
“為什麽要指定時限？而且這麽短？”
軍裝男垂了下眼眸，回答：“不知道，是雇主要求。”
雪裏紅註意到打開地圖的那個傭兵身體微微僵直了一下。
蕭末正好有疑問，趁機提出：“H市內情況怎樣？天使多嗎？軍隊是不是來清理過一次？他們還會再來清理嗎？市裏還有多少幸存者？”
這次軍裝男回答得很快，“今天上午10點整軍方剛剛清理過一次，所以現在進去比較安全，聽說軍隊消滅了不少天使和二級三級變異鼠。我不知道有沒有第二次清理。至於幸存者，據我所知，目前市內還有一些沒來得及逃出。”
雪裏紅一掃其他傭兵表情，抓住蕭末胳膊就要拉他離開。
軍裝男不明白他怎麽突然翻臉，立刻小聲叫他：“怎麽了？不考慮合作？既然你們也要進城，我們完全可以互相……”
雪裏紅回頭：“你最好說實話，說不定我們等下還會再碰到。”
“什麽實話？”軍裝男還想裝傻。
蕭末也看出問題，轉身道：“為什麽你的雇主會限定三個小時？不要說你不知道原因，就像我們現在問你一樣，你不可能不向雇主問個清楚。”
軍裝男苦笑，與同伴互看。
“好吧，”軍裝男舉起手，“我剛才不回答只是不希望嚇到你們。”
說到這裏，軍裝男頓了一下，“今天傍晚17點整，軍方會向H市投擲炸彈，把整座城全部炸毀。”
蕭末脫口而出：“可市內還有幸存者。”
另一名傭兵補充：“已經通知了，就在今天早上7點整。因為H市內的電話、網絡、電視等聯系手段都已經斷絕，只有廣播，考慮到現在擁有收音機的人非常少，為了確保市內幸存者能得到消息，市政府和軍方在今早7點整派出無人機向市內投擲傳單並放喇叭通告全市幸存者。為此無人機全毀，天使會攻擊飛機。”
軍裝男接著道：“之後軍方10點整派出戰鬥機對全市做了最後一次清理，就是為了給到今早還沒有逃出來的幸存者再一次機會。我想你們應該清楚，因為全國各地都出現問題，能分派到H市的戰鬥機不多，駕駛員更是死一個少一個，能有早晨那次清理已經很不容易，而且當時軍方還派出了地面接應。”
“可是仍舊有人沒有逃出來。”蕭末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不過他知道這已經是政府能做到的最大努力，畢竟現在出亂子的不止一個H市，H市政府能調到的只是地方駐守軍，這些軍人本來就不多，前面幾次救援和撤離H市市民大概就已經犧牲不少，更何況這些人手還得留著保護安全基地，哪能輕易消耗。
所以就算有錢有權有勢的人這時想要救出城裏的人也只能尋找雇傭兵幫忙。
軍裝男沈重點頭，“我們現在接到的這個任務就是在傍晚17點投彈前，把目標從市內帶出，帶到東城郊外的糧食局，那裏據說有一個很深的地下防空洞。”
蕭末和雪裏紅對看，這大概就是仇鋒要告訴他們的事，只是在他們出發時，可能這件事還沒有決定下來，但現在已經成為定論。
蕭末不打算接這個任務。
他們不了解這些傭兵，只從對方剛才想要隱瞞那麽重要的消息來看，對方顯然想把他們當作炮灰或誘餌，跟這些人合作，危險度相當高。
如果不是他們的任務也有時限，他會選擇立刻和雪裏紅離開H市，等爆炸過後，設法繞道到任務地點。但現在為了趕時間，繞道又不現實的情況下，他們只能選擇從H市中穿行，但就算他們都要走同一條路，也沒必要非要和這些人同行，還幫助他們做任務。
雪裏紅擡腕看了看時間，他對軍裝男的這個任務也不看好，“到17點只有三個小時不到，進城找人，再把人安全帶出來，你不覺得這時間太短？你別忘了，天使對聲音敏感，入城只能選擇步行。”
“不短。我們知道人在哪裏，又有該城市地圖，只要我們行動夠快，三小時足夠來回還多。”軍裝男看樣子很有信心。
“人送到糧食局就算完成任務？如果目標數量有折損？”
軍裝男保證，“有一個算一個，五個都能保全最好，只要送進糧食局大門就算完成任務。”
“這麽說東城糧食局現在已經成了H市一個安全基地？”
“據說是，那裏有防空洞，當炸彈摧毀H市時，那裏最安全。”
雪裏紅對軍裝男擡手，“一分鐘。”
軍裝男樂，“請。”
蕭末和雪裏紅走到一邊，眼神交匯。
蕭末搖頭。
雪裏紅貼近他耳朵，“糧食局已經變成安全基地，我們要進去尋找任務目標，要麽裝逃難者，要麽就幫助軍裝男完成護送任務。而後者顯然更能讓我們方便行事。”
蕭末回以兩個字：“危險。”
“任務時限還有兩天，我們目前時間還算充足。但如果我們現在拒絕幫忙，這些家夥如果活下來難保不會找我們麻煩。順路護送五個人而已，我們還可以再賺一筆酬勞。老板，你上次答應給我包牛肉餃子讓我吃到飽這個承諾還沒兌現。”
蕭末笑出來，把聲音壓得更低，“就怕這些人不安好心，比如拿我們做誘餌什麽的。”
“利比弊多。”
蕭末想了想，點頭。
雪裏紅轉身。
系統冰冷死板的聲音突然在蕭末腦海裏響起：“不建議另外接受任務，請拾荒者蕭末專心本職任務。”
蕭末在腦中回覆：“我相信小紅的判斷。”
系統：“……”
蕭末：“你在幹嘛？”
系統：“我在搜尋有沒有回收你旁邊那個雜種的任務。”
蕭末嘴角抽搐，系統陛下和小紅陛下兩看兩相厭什麽的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如果你回收那個叫雪裏紅的雜種垃圾……”系統極為難得地停頓了一秒鐘，“我可以給你兌換十枚二級能源晶。”
呵，好高的兌換額，就沒見這個吝嗇的系統兄這麽大方過。
雪裏紅回頭，用眼神問他：怎麽了？
“沒什麽。”蕭末笑笑，跟了上去。
雪裏紅卻像是明白了什麽，眼色陰沈。
在蕭末和雪裏紅說話時，軍裝男這邊也在低聲商談。
“老大，為什麽非要爭取這兩個人？時間已經不多，我們得快點。”
“我知道。但我們缺少人手，目標有五個，我們只有六人，根本保護不過來，但加上他們兩人就不一樣了，必要時候……”
傭兵們懂了。
雪裏紅摸摸耳朵，面無表情的和蕭末走過來。
蕭末看向軍裝男，“千瑞大廈在哪裏？我要知道確切地點。”
“張建，地圖。”軍裝男興奮，一拍巴掌，示意夥伴把地圖拿過來。
他還有些話沒跟同伴說。剛才情況危急，如果不是碰到這兩人，他們恐怕還沒入城就得折損大半人手。他們是想要獨占這個報酬豐厚的任務沒錯，可不管多豐厚的報酬那也要有命享用才行。
軍裝男能在混亂中挺到現在並混了個不錯的局面，自然不只是一個眼界狹小的貪婪者。
名叫張建的男子聽到吩咐，立刻帶著那張紙制地圖過來，重新蹲下，把地圖放在膝頭上鋪開。
其他人讓開位置，讓蕭末兩人上前看地圖。
地圖很細致，就連主要的地下道出口都有標明。
“首先，我們的救援目標在這裏。”軍裝男一指地圖上已經被熒光筆標出的位置，那裏恰在城市中心。
“千瑞大廈，十樓，一家戶外俱樂部。一共五個人，都是年輕人，行動應該無礙。下水道中有變異鼠，我們也不能在下面走太久，可以到這裏，從這個出口出去，然後順著大道走直線前往千瑞大廈。”
軍裝男說的出口離蕭末打算上去的那個不遠，他也不願意在滿是變異鼠又黑暗的地下道中行走。
再說，H市內城的地下道在地面改建時並沒有一並改造，還是原來舊有的狹窄下水系統，他們就是想要從下水道走到市中心也力不從心，除非他們想要後半段都在汙泥餿水中爬著走。
“等救出目標，我們將護送這五人穿越整座城市，到達這裏！”軍裝男伸手指向他們畫出一個圈的地方——東城糧食局。
雪裏紅非常幹脆地問：“報酬？”
軍裝男先伸出一根手指，再變成五根，“如果你們參加，把人送到指定地點後，一個活著的任務目標一百枚標準碳基合金顆粒，如果五個人都能安全到達，你們就可以分到五百枚。”
軍裝男的同伴們都驚訝地看向軍裝男，這一分竟然就分出了三分之一，對方卻只有兩個人，會不會多了點？
這兩人雖然幫了他們一把，但其中一人就像大病初愈的病人，瘦得不正常。另一人看著倒像是能打架的，可也沒多少殺氣。這樣的兩名幫手真的值得他們付出三分之一的報酬嗎？他們剛才能利落地殺死一只天使真的不是碰運氣？
雪裏紅不相信這麽危險的任務他們的報酬只有碳基合金，但一人一百碳基合金的價格已經不低，而且他們也只是順便，便點頭，“成交。”
軍裝男露出微笑，伸出手，“燈火傭兵隊，張迪。”
雪裏紅沒有伸手，只淡淡道：“雪裏紅，他是我老板。”
張迪驚訝，原來這兩人不是搭檔也不是兄弟，而是雇傭關系。
蕭末忍笑，也伸出手，“蕭末，你可以叫我老蕭。”
張迪笑，跟他握了握手，“蕭老板。”隨後分給兩人兩個對講機，告訴他們小隊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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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河大橋被炸斷，他們想要過河要麽繞道、要麽就只能從水裏走。
這條大河是長江支流，橫穿幾座城市，H市正好被它攔在裏面，河面流到這裏已經不是很寬，H市建造的三座跨河大橋，就這裏的最短。
六名傭兵走到兩具殘破的屍體前，似乎在對他們默哀，過了會兒，幾人分別從兩具屍體上把能用的東西都解了下來，屍體則並排放在一起。
“啪嗒啪嗒”,雨滴不斷落下，大河的河面上濺起一個又一個圓形水暈。
雪裏紅看向蕭末。
蕭末腦中有系統提供的地圖，當一條路走不通時，它會自動顯示其他可以通往目的地的道路。
蕭末在腦中把附近地圖放大。
那六名傭兵哀悼完自己的同伴，面色都有點焦急，他們剛剛在這裏碰到天使，又殺了它們，那些天使臨死前發出的慘叫，還有天使的群居性，很可能會導致其他天使飛過來查看。
軍裝男擡起手腕看表，13：50，他們已經在市外耽擱了太多時間！
有人很想開口問蕭末兩人傻站在河邊幹什麽。
軍裝男有點後悔沒有在車中就把要說的話說清楚，他們打算繞路，另外找一條路進城。按理說，他們現在應該分道揚鑣，但是在看到那兩人尤其那個瘦高個的身手後，軍裝男動了點心思。
雪裏紅碰了下蕭末的肩膀。
蕭末知他在擔心什麽，不過天使不是討厭下雨天的嗎？還是它們在城中已經找不到食物，所以寧願下雨天也出來狩獵？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不斷查看系統地圖提供的線路，試圖找出一條最便捷和安全的……有了！也許可以試試這條路。
蕭末又向前走兩步，從背包裏拿出望遠鏡朝河對岸右邊看，似乎在尋找什麽。
那裏！蕭末伸手指向河對岸，用口型對雪裏紅道。
雪裏紅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隱約看到一排數個粗大的排水渠管道。
六名傭兵不知這兩人在搞什麽，做手勢對他們示意，讓他們跟他們一起走。
雪裏紅搖頭，伸手指向河對岸。
負責偵察的人忽然用力拍打他們的頭目，並伸手指向H城方向。
那裏的天空上，一對巨大的雪白羽翼正振翅向這邊飛來。
“唰，唰唰！”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聽到了那對巨翼發出的破空聲。
快！跟我們來！蕭末回頭做了個口型，當下就壓低身體貓腰向河道階梯輕巧而快速地跑過去。
雪裏紅毫不猶豫地跟上。
傭兵小隊六人齊齊一楞，其中五人一起看向那名迷彩軍裝男。
軍裝男看看那越來越接近的天使，再看看周圍，一咬牙，揮手示意所有人跟上前面那兩人。
一個又一個人慢慢沒入水中。
來時蕭末查過H城的相關數據，據他所查資料表示，這條大河在這裏的流域不算很深，最深處只有十米不到，河道最狹窄處只有一百六十多米，水流也很平緩，只要會游泳的人，不慌亂、小心點都能游到對岸。
不過這時候他們都靜靜地貼在河道邊沒動，只露出了上半張臉。
“唰！唰！”振翅聲從河面上空掠過。
八張臉齊齊沒入水中。
河面出現一抹不太清晰的倒影，很快就消失不見。
八張臉又陸續慢慢冒出。
見天使遠去，有人要動，蕭末跟著想游入水中，雪裏紅一把拉住蕭末，讓他繼續等待。
其他人看他們這樣，也都回到原位，靜靜地等待著。
不久，“哇呀——！”像是悲傷的厲叫從遠處傳來，天空再次傳來振翅聲。
八人又齊齊沒入水中。
那只天使在這附近的天空盤旋，似乎想要找到害死同伴的罪魁禍首。
“唰唰。”振翅聲終於遠離。
“噗！”蕭末憋不住氣，上來就大大吸了一口，又差點嗆咳嗽，被雪裏紅捂住嘴巴。
其他人也陸續冒出水面。
沒事吧？我帶你游。雪裏紅拉動蕭末。
蕭末輕輕推開他，表示自己沒事，又豎起中指，表示走最中間的那個排水管。
雪裏紅嘴角挑了挑，率先破開波浪向對岸游去，蕭末緊跟其後，後面六人也跟了上來，還好八人中沒有不會游泳的人。
對面的排水渠出口都焊有鐵柵欄，雪裏紅不知道怎麽弄的，三拽兩扯就把那柵欄弄了下來。
輕輕把柵欄放到一旁，雪裏紅從背包裏抽出一支手電筒，對著下水通道照了照，裏面一片黝黑。
蕭末游到。
雪裏紅側頭表示裏面安全，矮身鉆進了中間那個排水管道中。
蕭末抹了把雨水加河水，整整背包，跟著進入。
其他六人看到這條通道，在略微一頓後也都一一跟進。
雪裏紅在前面戴上了頭燈並扭亮，等蕭末一進來就帶著他往裏面走。
蕭末好笑，推開他，走到前面帶路，自己也拿出礦燈戴上。
“餵，兩位，等等！”
蕭末和雪裏紅回頭。
那六人停下了，其中一人扭亮手電筒，從防水背包裏掏出一張地圖打開，他們似乎正在研究走向。
“你們要去哪裏？”軍裝男走到兩人身邊，壓低聲音詢問。
蕭末還沒回答，六名雇傭兵中的一人看自己離出口不遠，又特意往裏面擠了兩步，以極低的聲音不安地道：“我們要不要再往裏面走一些？那天使說不定回城報信了，等會兒如果再帶更多天使過來……”
“它們不會找到這裏，只要我們說話聲音不傳出去。”雪裏紅冷靜回覆：“說說，叫住我們什麽事？”
“我們想請你們幫一個忙，你們也進城，大家不妨合作。據說天使討厭下雨天，我們現在進城，只要小心，應該可以避開它們。”身穿迷彩軍裝的男人也掏出一支手電筒點亮，抹了抹臉上的水珠。
“抱歉，我們急著找人……”蕭末想要拒絕。
軍裝男擡起手，“先別急著說不，你們進城找人，我們也是。我們接到的任務是在時限前找到並護送五個人到指定地點，原本我們有八個人，商量好一人保護一個，另外三人，有兩人打頭，一人押後，可現在我們只有六個人了。”
蕭末兩人又不是真的來這座城找親戚，當然不願接下這個半途任務。
軍裝男不死心，“你們找的人在哪裏？我們的任務目標在市中心的千瑞大廈。”
蕭末攤手，表示遺憾，“抱歉，我們家親戚住在東城外，我們需要橫穿整座城市……”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軍裝男微興奮地打斷他：“你們也去東城外？哪裏？靠近H城糧食局嗎？我們就是把目標護送到那裏。”
糧食局？雪裏紅表情不變，身穿粗布工裝的蕭末卻微微挑了挑眉。這些人最後要去的地方竟然和他們的目的地相同！
“怎麽？糧食局有什麽問題嗎？”一直在暗中註意兩人表情的軍裝男立刻詢問。
“問題有沒有不知道，不過我們要找的人就在糧食局。”蕭末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道。
“哦？是嗎？那真是太巧了！”軍裝男有點懷疑這個巧合，不過想對方也不可能謀奪他們什麽，便只能當這真的是一個巧合。
況且H市地形特殊，從西邊過來就必須過河，想要繞道都沒地方給你繞，你總不能開車去其他城市的大橋，再從其他城市繞一個大圈到H市的東城外，那途中碰到的危險還不知道有多少。
要接下這個任務嗎？蕭末用眼神問夥伴。
雪裏紅開口問軍裝男：“你說雇主給你們限定了時間？”
“對。”軍裝男很重視雪裏紅，解說道：“雇主要求必須在今天傍晚17點前把人帶出城，帶到指定的安全地點，就是東城外那個糧食局。”
“為什麽要指定時限？而且這麽短？”
軍裝男垂了下眼眸，回答：“不知道，是雇主要求。”
雪裏紅註意到打開地圖的那個傭兵身體微微僵直了一下。
蕭末正好有疑問，趁機提出：“H市內情況怎樣？天使多嗎？軍隊是不是來清理過一次？他們還會再來清理嗎？市裏還有多少幸存者？”
這次軍裝男回答得很快，“今天上午10點整軍方剛剛清理過一次，所以現在進去比較安全，聽說軍隊消滅了不少天使和二級三級變異鼠。我不知道有沒有第二次清理。至於幸存者，據我所知，目前市內還有一些沒來得及逃出。”
雪裏紅一掃其他傭兵表情，抓住蕭末胳膊就要拉他離開。
軍裝男不明白他怎麽突然翻臉，立刻小聲叫他：“怎麽了？不考慮合作？既然你們也要進城，我們完全可以互相……”
雪裏紅回頭：“你最好說實話，說不定我們等下還會再碰到。”
“什麽實話？”軍裝男還想裝傻。
蕭末也看出問題，轉身道：“為什麽你的雇主會限定三個小時？不要說你不知道原因，就像我們現在問你一樣，你不可能不向雇主問個清楚。”
軍裝男苦笑，與同伴互看。
“好吧，”軍裝男舉起手，“我剛才不回答只是不希望嚇到你們。”
說到這裏，軍裝男頓了一下，“今天傍晚17點整，軍方會向H市投擲炸彈，把整座城全部炸毀。”
蕭末脫口而出：“可市內還有幸存者。”
另一名傭兵補充：“已經通知了，就在今天早上7點整。因為H市內的電話、網絡、電視等聯系手段都已經斷絕，只有廣播，考慮到現在擁有收音機的人非常少，為了確保市內幸存者能得到消息，市政府和軍方在今早7點整派出無人機向市內投擲傳單並放喇叭通告全市幸存者。為此無人機全毀，天使會攻擊飛機。”
軍裝男接著道：“之後軍方10點整派出戰鬥機對全市做了最後一次清理，就是為了給到今早還沒有逃出來的幸存者再一次機會。我想你們應該清楚，因為全國各地都出現問題，能分派到H市的戰鬥機不多，駕駛員更是死一個少一個，能有早晨那次清理已經很不容易，而且當時軍方還派出了地面接應。”
“可是仍舊有人沒有逃出來。”蕭末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不過他知道這已經是政府能做到的最大努力，畢竟現在出亂子的不止一個H市，H市政府能調到的只是地方駐守軍，這些軍人本來就不多，前面幾次救援和撤離H市市民大概就已經犧牲不少，更何況這些人手還得留著保護安全基地，哪能輕易消耗。
所以就算有錢有權有勢的人這時想要救出城裏的人也只能尋找雇傭兵幫忙。
軍裝男沈重點頭，“我們現在接到的這個任務就是在傍晚17點投彈前，把目標從市內帶出，帶到東城郊外的糧食局，那裏據說有一個很深的地下防空洞。”
蕭末和雪裏紅對看，這大概就是仇鋒要告訴他們的事，只是在他們出發時，可能這件事還沒有決定下來，但現在已經成為定論。
蕭末不打算接這個任務。
他們不了解這些傭兵，只從對方剛才想要隱瞞那麽重要的消息來看，對方顯然想把他們當作炮灰或誘餌，跟這些人合作，危險度相當高。
如果不是他們的任務也有時限，他會選擇立刻和雪裏紅離開H市，等爆炸過後，設法繞道到任務地點。但現在為了趕時間，繞道又不現實的情況下，他們只能選擇從H市中穿行，但就算他們都要走同一條路，也沒必要非要和這些人同行，還幫助他們做任務。
雪裏紅擡腕看了看時間，他對軍裝男的這個任務也不看好，“到17點只有三個小時不到，進城找人，再把人安全帶出來，你不覺得這時間太短？你別忘了，天使對聲音敏感，入城只能選擇步行。”
“不短。我們知道人在哪裏，又有該城市地圖，只要我們行動夠快，三小時足夠來回還多。”軍裝男看樣子很有信心。
“人送到糧食局就算完成任務？如果目標數量有折損？”
軍裝男保證，“有一個算一個，五個都能保全最好，只要送進糧食局大門就算完成任務。”
“這麽說東城糧食局現在已經成了H市一個安全基地？”
“據說是，那裏有防空洞，當炸彈摧毀H市時，那裏最安全。”
雪裏紅對軍裝男擡手，“一分鐘。”
軍裝男樂，“請。”
蕭末和雪裏紅走到一邊，眼神交匯。
蕭末搖頭。
雪裏紅貼近他耳朵，“糧食局已經變成安全基地，我們要進去尋找任務目標，要麽裝逃難者，要麽就幫助軍裝男完成護送任務。而後者顯然更能讓我們方便行事。”
蕭末回以兩個字：“危險。”
“任務時限還有兩天，我們目前時間還算充足。但如果我們現在拒絕幫忙，這些家夥如果活下來難保不會找我們麻煩。順路護送五個人而已，我們還可以再賺一筆酬勞。老板，你上次答應給我包牛肉餃子讓我吃到飽這個承諾還沒兌現。”
蕭末笑出來，把聲音壓得更低，“就怕這些人不安好心，比如拿我們做誘餌什麽的。”
“利比弊多。”
蕭末想了想，點頭。
雪裏紅轉身。
系統冰冷死板的聲音突然在蕭末腦海裏響起：“不建議另外接受任務，請拾荒者蕭末專心本職任務。”
蕭末在腦中回覆：“我相信小紅的判斷。”
系統：“……”
蕭末：“你在幹嘛？”
系統：“我在搜尋有沒有回收你旁邊那個雜種的任務。”
蕭末嘴角抽搐，系統陛下和小紅陛下兩看兩相厭什麽的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如果你回收那個叫雪裏紅的雜種垃圾……”系統極為難得地停頓了一秒鐘，“我可以給你兌換十枚二級能源晶。”
呵，好高的兌換額，就沒見這個吝嗇的系統兄這麽大方過。
雪裏紅回頭，用眼神問他：怎麽了？
“沒什麽。”蕭末笑笑，跟了上去。
雪裏紅卻像是明白了什麽，眼色陰沈。
在蕭末和雪裏紅說話時，軍裝男這邊也在低聲商談。
“老大，為什麽非要爭取這兩個人？時間已經不多，我們得快點。”
“我知道。但我們缺少人手，目標有五個，我們只有六人，根本保護不過來，但加上他們兩人就不一樣了，必要時候……”
傭兵們懂了。
雪裏紅摸摸耳朵，面無表情的和蕭末走過來。
蕭末看向軍裝男，“千瑞大廈在哪裏？我要知道確切地點。”
“張建，地圖。”軍裝男興奮，一拍巴掌，示意夥伴把地圖拿過來。
他還有些話沒跟同伴說。剛才情況危急，如果不是碰到這兩人，他們恐怕還沒入城就得折損大半人手。他們是想要獨占這個報酬豐厚的任務沒錯，可不管多豐厚的報酬那也要有命享用才行。
軍裝男能在混亂中挺到現在並混了個不錯的局面，自然不只是一個眼界狹小的貪婪者。
名叫張建的男子聽到吩咐，立刻帶著那張紙制地圖過來，重新蹲下，把地圖放在膝頭上鋪開。
其他人讓開位置，讓蕭末兩人上前看地圖。
地圖很細致，就連主要的地下道出口都有標明。
“首先，我們的救援目標在這裏。”軍裝男一指地圖上已經被熒光筆標出的位置，那裏恰在城市中心。
“千瑞大廈，十樓，一家戶外俱樂部。一共五個人，都是年輕人，行動應該無礙。下水道中有變異鼠，我們也不能在下面走太久，可以到這裏，從這個出口出去，然後順著大道走直線前往千瑞大廈。”
軍裝男說的出口離蕭末打算上去的那個不遠，他也不願意在滿是變異鼠又黑暗的地下道中行走。
再說，H市內城的地下道在地面改建時並沒有一並改造，還是原來舊有的狹窄下水系統，他們就是想要從下水道走到市中心也力不從心，除非他們想要後半段都在汙泥餿水中爬著走。
“等救出目標，我們將護送這五人穿越整座城市，到達這裏！”軍裝男伸手指向他們畫出一個圈的地方——東城糧食局。
雪裏紅非常幹脆地問：“報酬？”
軍裝男先伸出一根手指，再變成五根，“如果你們參加，把人送到指定地點後，一個活著的任務目標一百枚標準碳基合金顆粒，如果五個人都能安全到達，你們就可以分到五百枚。”
軍裝男的同伴們都驚訝地看向軍裝男，這一分竟然就分出了三分之一，對方卻只有兩個人，會不會多了點？
這兩人雖然幫了他們一把，但其中一人就像大病初愈的病人，瘦得不正常。另一人看著倒像是能打架的，可也沒多少殺氣。這樣的兩名幫手真的值得他們付出三分之一的報酬嗎？他們剛才能利落地殺死一只天使真的不是碰運氣？
雪裏紅不相信這麽危險的任務他們的報酬只有碳基合金，但一人一百碳基合金的價格已經不低，而且他們也只是順便，便點頭，“成交。”
軍裝男露出微笑，伸出手，“燈火傭兵隊，張迪。”
雪裏紅沒有伸手，只淡淡道：“雪裏紅，他是我老板。”
張迪驚訝，原來這兩人不是搭檔也不是兄弟，而是雇傭關系。
蕭末忍笑，也伸出手，“蕭末，你可以叫我老蕭。”
張迪笑，跟他握了握手，“蕭老板。”隨後分給兩人兩個對講機，告訴他們小隊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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