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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我把他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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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無數次的夢境一般,自己呼哧呼哧的跑了一大圈,可是到頭來什麽都找不到。

立夏要瘋了,到處都是游客,怎麽著都找不到,明明剛才還在這兒的,明明聽見他在話筒裏唱著“天佑我的愛人……”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側臉,可是跑出來卻什麽都沒了。

就像一陣雲煙一樣,飛快的消散了,像是夢境破碎,午夜夢回,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息和驚恐。

Brittany跟著立夏跑出來,看到立夏在人群中亂找,臉上蒼白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她拽著立夏的胳膊大喊:“夏,夏!你在找什麽?”

立夏沈默寡言,找了一圈又一圈,翻遍了所有人群,還是找不到,扶著街邊的大樹,抹了把臉,啞著聲音說:“我找不到他了,我把他弄丟了……”

Brittany一楞,說:“誰?你的戀人嗎?”

立夏點點頭,渾身失去了力氣,順著樹幹滑到在地上,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煞白煞白的,額頭上直冒冷汗。

“你怎麽了?沒事吧?”Brittany有些擔心。

“沒事,一會兒就好了。”立夏說。

立夏不知道這是不是應激性後遺癥,只要一想到鹿瑾初,只要一著急,他的嗓子就會啞掉,生理性的幹嘔還是存在,像是諷刺和殘酷的嘲笑,看,你戒不掉他,卻偏偏弄得自己一身傷。

Brittany說:“剛才唱歌的那個人嗎?”

立夏點點頭。

Brittany看了看立夏,說:“你在這兒等等我。”說完就跑出去。

過了一會兒,立夏身體上的反應也漸漸消退下去了,Brittany跑過來,拿著一張明信片說:“他們說這是那個唱歌的人留下的,我跟他們要了,說很重要,他們就給了。”

立夏顫抖著接過明信片,是一張蘇州園林的山水畫,很具有中國南方氣息的明信片,上面還寫了best wishes,是用漢語寫的, 立夏盯著上面的幾個字,眼淚突然奪眶而出。

“天佑我的愛人,給他永遠笑聲並嘗對他偏愛。”

熟悉的字跡,熟悉的筆法。

眼淚模糊了視線,立夏想要嘶聲力竭的大喊,可是嗓子啞的什麽都說不出,緊緊拿著這一張薄薄的明信片,瘋了一般在人群中找著。

浪漫的溫莎古堡旁邊,一個清瘦的年輕人紅了眼眶,眼淚大顆大顆滾落,找著一個怎麽都找不到的人。

夕陽西下,沾染了一層哀傷的光暈。

浪漫變成了一種刺痛。

立夏沒能找到鹿瑾初,那張明信片卻成為了他後來很久很久的救贖和寄托。

撥雲見日,似乎冥冥天註定一般,在他不斷下沈的時候拽了他一把,在死水微瀾的沈淪下,一束光照了進來。

即使睡覺依然會被驚醒,即使倫敦的天氣依然霧氣彌漫,即使學業任務重到讓人崩潰,即使因為潮濕膝蓋依然會隱隱作痛,但是這一切好像都不再那麽難熬了。

立夏依然在淩晨的時候去跑步去迎接每一個日出,在河畔路過的時候看到耳鬢廝磨的黑天鵝會駐足看一看,在下雨天突發奇想去黑森林看看,聽雨聲落在葉面發出刷刷的響聲。

在畫圖的畫到天昏地暗的時候,在看書看到頭暈眼花的時候,在胃疼到整個人顫抖的時候,在夢中驚醒的時候……便會偷偷想起鹿瑾初,然後不再避諱的拿出畫紙開始畫鹿瑾初,將那些刻在心底深處的秘密全都畫在紙上。

天氣漸暖,時間蹁躚。

厚厚的畫本上畫滿了思念,扉頁是“天佑我的愛人。”

立夏開始參加學校的活動,開始學著去交流,開會走出自己固執的殼子,Brittany帶著他一起玩一起鬧,一起party,一起跳舞,一起barbecue,一起去跳舞,一起瘋鬧,看泰晤士河的夜晚,看倫敦古老又美麗的街景。

……

兩年的交換生很快就結束了,教授非常喜歡立夏,想讓立夏繼續在這兒讀研究生,立夏說自己要想一想,然後就回去了,Brittany哭著說一定要再來,她還沒有給他好好介紹個男朋友呢,立夏笑了笑。

回去的時候任少軒和滕飛還有小胖一起去機場接的機,見到立夏出來的那一刻,任少軒差點哭出來,眼眶紅紅的,立夏淡淡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回來了。”

酒過三巡,氣氛微醺,沒有了隔閡,沒有了距離,好像一切一如從前。

“立夏,我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你都瘦成這個樣子了,哥們兒也不問了,”滕飛說,“可是只要我們一天是哥們兒,哥們兒就得為你的兩肋插刀,只要你需要,刀山火海,只要你吱一聲就行……”

立夏幹了一杯,一飲而盡,拍著滕飛的肩膀,“我知道。”

任少軒喝不了酒,但是依然不肯放下酒杯,跟著喝了幾輪,小臉紅撲撲的,有些醉了,“立夏,你瘦了。”

立夏看他眼睛都有點迷離,笑著將人擺正了,說:“嗯,還好。”

任少軒斜斜的靠在立夏身上,嘟嘟囔囔著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在那邊跟你聊天都有時差限制,你還經常不在線……”

滕飛的酒量比較好,這會兒腦袋還清醒著,笑著說:“這小子天天就盼著你回來呢,隔三差五念叨著說沒人一起和他去圖書館,沒人和他一起跑步……”

任少軒人已經暈了,靠在立夏身上,很是委屈的抱怨,“他們都接二連三的有了女朋友,就我一個人沒人陪。”

滕飛一聽直樂,一拍大腿,“哎,合著就是因為這?不是有小學妹追你追的可勤快呢嗎,你不是一直躲著嗎?”

“我又不喜歡她!”任少軒大喊著。

小胖笑著解釋道:“其實追小軒軒的人可多了,男的女的都有,就是小軒軒自己估計心裏有人唄。”

大家喝著聊著,感慨萬千,酒氣上來,什麽話都往外倒。

立夏起身,“太脹了,我得去上個衛生間。”

出了門才覺得胃裏有點兒難受,剛走到衛生間門口,突然胃裏一陣劇痛,疼的額頭直冒冷汗,立夏扶著盥洗臺用拳頭抵著胃,慢慢的等待疼痛消減下去。

“顧……立夏?”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立夏胃疼的厲害,臉色煞白,擡頭看過去,是陳深。

話說陳深也是今晚和律所的幾個人出來吃飯,也沒想到這麽巧就碰到了熟人,看到立夏撐在洗手臺上的時候還有點兒疑惑和驚奇,還在想要不要打招呼,過了一會兒才覺得不對勁。

陳深立刻察覺到立夏的不對勁,走過去,看到立夏滿頭的冷汗,問道:“你胃疼?”

胃裏的疼痛更加劇烈,立夏點點頭,“嗯,老毛病了,不要緊。”

陳深二話沒說,直接將人扶著說:“去醫院。”根本容不得立夏反駁。

一路上立夏想跟陳深說幾句,可是卻被巨大的疼痛困擾,根本說不出話來,陳深似乎看出了立夏的意圖,直接說:“先不要想其他的,想想你自己。”

立夏張了張嘴,想要問,卻吐出一口血來,陳深眉頭一皺,毫不猶豫的踩下了油門。

急性胃出血。

輸血,輸液,一整套下來,立夏只覺得渾身每一根骨頭都疲憊不已,陳深一句話不說陪著立夏。

“謝謝。”立夏說。

陳深說:“你可以好好睡一覺,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再給我打電話。”說著把自己的電話寫在了床頭的卡片上,寫完就要走。

“等一下。”立夏說。

陳深回頭,看著立夏,立夏看著陳深,捏緊了拳頭,心裏忐忑又緊張,低聲說:“他,還好嗎?”

“我不知道,”陳深說,“如果你要問鹿瑾初的事情,抱歉我無法告知,因為他走了之後什麽聯系方式都沒留下,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包括他所有身邊的人。”

立夏一滯,顫抖著說:“他……走了?”

陳深想了想,說道:“或許你該問問你的爺爺奶奶。”

立夏怔了一怔,失魂落魄,過了一會兒啞著聲音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陳深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說:“他臨走之前托付我們一定要幫你,你以後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給我打電話。”說完看了看表,“我待會兒還有一個視頻會議,就不陪你了,有什麽需要打電話發短信都可以。”說完就走了。

立夏呆呆的躺在床上,輸液管裏的液體一滴一滴的流淌,立夏卻覺得心裏又開始疼了。

鹿瑾初走了嗎?什麽聯系方式都沒有留下嗎?是不打算讓別人找他嗎?

自己還是讓他失望了吧。

走了嗎?不會回來了嗎?

立夏只覺得心都要麻了,明明才剛進入秋天,怎麽一下子就寒氣浸透了全身呢,心口悶悶的,混亂,疼痛,所有的疲憊全都湧出來,糟透了。

手機在床頭一個勁兒的響著,可是立夏看都不想看一眼,全身麻麻的躺在床上,手裏的針管回血裏也不知道,好像失去了意識一般。

護士進來的時候,看到血回流到輸液管裏,氣呼呼的抱怨,“啊,你怎麽不叫人啊,陪你的人呢?是在不行你喊啊……”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的給立夏拔針。

立夏只覺得耳邊嗡嗡的吵得頭暈,皺著眉頭說:“別說了。”

護士一楞,看了看立夏,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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