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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無盡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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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的幾場雨過後,天氣好像瞬間變了個臉,熱熱鬧鬧的晴起來了,氣溫驟然升高。

顧立夏被夢魘纏住了像是一場綺麗的幻境,夢見自己和鹿瑾初的過去在一起甜膩的日子,然後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轉折夢見鹿瑾初不要自己了,夢見自己再也找不到鹿瑾初了……然後嚇出了一身冷汗,大喊著:“瑾初!”

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了床頭的爺爺奶奶,奶奶別開眼,轉頭走出去,爺爺看著立夏問:“怎麽樣?感覺身體哪裏有不舒服嗎?”

立夏出聲答道:“沒有,我好著呢,你們別擔心。”

奶奶怒其不爭的說 “讓我們別擔心你就好好註意著點,這麽大的人了,到現在還不會照顧自己……”

爺爺說:“你就少說兩句吧,夏娃兒才剛醒來,你趕緊去做點吃的,醫生不是說了麽,身體虛弱,營養沒跟上……”

奶奶轉頭去做吃的,爺爺在床頭守著立夏,看了看立夏輸液點滴,還有大半瓶,於是就坐下了。

立夏轉過頭去看爺爺,問:“爺爺,我睡了多久了?”

爺爺說:“你還知道問啊,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給你奶奶緊張的就差直接送你去醫院了,還好你二伯叫了醫生過來。”

“對不起。”立夏低聲說道,嗓子還是有些喑啞。

“哎……”爺爺低聲嘆了口氣,剛想說什麽,正好顧茜茜從外面進來,看到立夏醒過來,趕緊過來,“哎,終於醒過來了,可把我們嚇死了。”

顧茜茜對爺爺說:“爺爺,你去休息吧,我看著,有事兒就叫你們。”

等爺爺走之後,顧茜茜看著立夏,臉上露出一副欲說還休的表情,立夏疑惑的看著她,“怎麽了?”

顧茜茜咬了咬嘴唇,豁出去一般的說:“鹿瑾初來找過你。”

立夏聽完騰地一下立刻作勢要起來,差點扯到輸液的針頭,著急的問:“人呢?他人呢?”說完就要拔掉手上沒有輸完液的針頭,腳已經下了床。

顧茜茜忙說:“已經走了。”

顧立夏一楞,雙眼有些失神,好像拼了命去努力,卻到頭來什麽也抓不到一樣,茫然失措一片空。

顧茜茜解釋說:“他本來不想讓我告訴你,可是……”可是為什麽呢,顧茜茜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脫口而出了。

立夏擡頭看著顧茜茜,“他說什麽了?”轉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焦急的說,“爺爺奶奶知不知道,他們……”

顧茜茜很難受,點點頭,顧立夏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手臂微微顫抖,“爺爺奶奶有沒有說什麽?”

“奶奶不讓他進門,鹿瑾初站了一個下午,後來爺爺晚上見了他,我不知道說了什麽……”顧茜茜說的異常艱難,她不敢跟顧立夏說他到底看到了怎樣的鹿瑾初。

鹿瑾初當天晚上從爺爺院子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腿都有點兒站不直,臉上有巴掌印,整個人像是一顆破氣球,搖搖晃晃的走出來,爺爺送他出門,嘆了口氣,說:“就當我們對不起你,你要怪就怪吧,別來了。”

“我能不能再看他一眼。”鹿瑾初低聲哀求道,顧茜茜捂著嘴忍著。

“你走吧。”爺爺說完關上了門,鹿瑾初被擋在了門外。

顧茜茜一直躲在後面的墻角,她不敢出去,怕難堪,怕自己會哭出來,她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鹿瑾初在爺爺關上了門之後,突然全身失了力氣一般的跪倒下去。

黑夜隱藏了顧茜茜,也隱藏了鹿瑾初滾落的淚珠,鹿瑾初抱著膝蓋隱聲哭泣,肩膀簌簌地抖動著,那是顧茜茜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鹿瑾初,那一刻,顧茜茜恨死了自己不懂事的弟弟,還有自己貪心的母親。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夜裏的露氣濕蒙,涼意侵襲全身,顧茜茜打了個哆嗦,然後他看到鹿瑾初打了個電話,哽咽著說:“深哥,你來吧,我開不了車了。”

顧茜茜想要去拿一件厚衣服給鹿瑾初,可是不知怎麽的,卻沒了出去的勇氣,就那樣一直看著黑夜裏清瘦的背影一直蜷縮成一團,呆呆的坐著,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樓上,顧茜茜知道他在看顧立夏。

過了半個小時,有人來了,一個很高的男人,打著手機手電筒過來,看到鹿瑾初在門前縮成一團的時候,冷哼道:“你就這麽糟蹋你自己吧。”說著將動不了的鹿瑾初抱回車上。

車在門前停了好久好久,顧茜茜想,鹿瑾初是在等顧立夏吧。

顧立夏當然沒有出來,因為那時他還在昏迷中,鹿瑾初最後是被陳深硬是綁著回去的,陳深不顧鹿瑾初哭著說再讓他看一眼的打鬧哀求,直接將人手腳捆住,讓他再沒了拽自己的力氣,然後開車離去。

過了一會兒,立夏問顧茜茜,“他,有說什麽嗎?”

顧茜茜搖搖頭。

立夏卻瘋了一般找自己的手機,可是怎麽也找不到,口袋裏沒有,床頭櫃上不在,枕頭邊也沒有,立夏紅了眼眶,拔出枕頭,四處翻著。

顧茜茜大驚失色,問道:“你找什麽呢?”

“手機,我的手機找不到了。”立夏哽咽著說。

顧茜茜楞住,立夏的手機應該是被爺爺奶奶收起來了,爺爺奶奶的態度那麽堅決,肯定是想斷了這份聯系。

立夏奔潰的坐在地上,抱頭哭泣,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在這一刻哭紅了眼。

窗外陽光明媚,顧茜茜卻覺得刺眼極了,一點兒也察覺不到暖意,只覺得難過。

立夏再也沒有見到過自己的那部手機,那曾是鹿瑾初送給他的高考禮物。

立夏每天在房間裏呆呆的坐著,像個提線木偶,好像什麽都失去了意義一般,他不能讓爺爺奶奶滿意,也辜負了鹿瑾初。

四月,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奶奶種的月季開滿了整個院子,二寶每天都開開心心的追著蝴蝶玩兒。

奶奶說要帶立夏去治病,於是立夏每天奔波在不同的醫院診所,立夏不知道爺爺奶奶是怎麽和學校裏請的假,有天顧茜茜說是有個姓於的老師給奶奶打的電話,好像很關心的樣子,然後奶奶就請人家幫的忙。

關於立夏到底是什麽病,奶奶說不清,鄉鎮小醫院,醫生一聽爺爺奶奶含含糊糊的描述,都神色覆雜的看著顧立夏,顧立夏甚至連一點解釋都不想說,就那樣看著醫生,醫生看立夏精神狀態不好,開的大多是補品之類的。

立夏看著爺爺奶奶為自己忙活,只覺得可悲,想要解釋,想要說給爺爺奶奶聽,可是他們不想聽,一聽到是“天生的”這幾個字立刻就發火,顧立夏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奶奶甚至給立夏開始琢磨著找對象,顧茜茜只覺得荒唐,趕緊在奶奶跟前說:“立夏還小呢,書都沒念完,結婚太早了。”

“沒念完書有什麽,繼續念唄,大不了媳婦兒在家裏跟我們一起,要是有孩子了,我和你爺爺先幫他看著……”奶奶說的理所應當,顧立夏心裏漫過一陣涼意。

四月就這樣稀裏糊塗的過去,在滿院的花香還有奶奶熬的中藥味兒中度過,顧立夏每天說的話越來越少。

五月,立夏。

鹿瑾初抱著三寶發呆,光著腳丫坐在地毯上,三寶舔著鹿瑾初的手指,過了會兒鹿瑾初將桌子上大大的蛋糕點上蠟燭,喃喃的說道:“今天是你爹的生日。”

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悄無聲息。

立夏遭受了噩夢一般的五月。

有一個小診所的醫生從奶奶嘴裏套出了話,然後建議奶奶送立夏去一個什麽密閉的,專門治療這種病的地方,據說那個地方可以根治這種病。

於是乎,奶奶抱著莫大的希望花費了很大的錢瞞著家裏人送立夏進去了,立夏什麽都不知道,一覺醒來卻發現天昏地暗,什麽都變了。

持續不斷的電擊,頭暈目眩的嘔吐感,身體的耐力被撐到極限直到失禁,整個人神志不清,被人打被人罵,沒有尊嚴的腳踢拳打,甚至是鞭打,只要反抗就會受到更大折磨。

在各種折磨中,鹿瑾初這個名字讓他在痛苦的時候更痛苦,在夢魘中卻變得無比清晰。

可是他忘不了,就像中了他的毒,怎麽也戒不掉。

身體的折磨,心裏的折磨,有那麽一瞬間,立夏想就這樣死掉,手裏拿著墻角旮旯裏找到的一根廢舊的細鐵絲,想要戳進自己的動脈,可是鹿瑾初的名字卻突然浮現出來,手一抖,鐵絲掉在了地上。

被發現想自殺,顧立夏受到了更加嚴格的管制,每天餓著肚子遭受著電擊,鞭打,催吐,還有辱罵,嘔吐,昏迷,失禁,顧立夏覺得自己吐出來的膽汁苦極了。

意識不清的時候口中卻喃喃的叫著鹿瑾初的名字,又笑又哭,瘋癲魔怔了。

管制的人幾乎都對立夏印象深刻,說他有反骨,說他有神經病,腳踢拳打,惡言相對。

時間變得漫長又緩慢。

終於有一天,立夏在日常的治療中起了效果,聽到鹿瑾初的名字就開始吐,吐的膽汁都出來了,看到男人的裸體也嘔吐,問喜歡男人還是女人的時候,立夏又開始吐。

於是他們告訴奶奶,顧立夏已經病好了,治療非常成功,如果再有一段時間,一定能完全根除。

奶奶答應了,想看看立夏,卻不被允許,說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不然就前功盡棄了,於是奶奶又交了一大筆錢。

顧立夏在噩夢裏一次又一次被驚醒,被無盡的旋渦纏繞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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