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就在我帶著你的身體四處搜尋黑磨蹤跡的時候, 惡羅王被人封印了。”

妖狐語氣微冷。

“啊……”

喬溫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畢竟如果不是為了救他, 巴衛說不定能夠阻止惡羅王被人算計封印……

“別想太多。”妖狐用力按了按喬溫的腦袋。

他目光悠遠, 終於有了點經年老妖（巴衛：？？？）的感覺——

“那個時候就算沒有你身上發生的意外，我應該也會被想方設法從惡羅王那邊隔離開……因為後來禦影那家夥勸慰我時，對我那麽說過的嘛——”

“‘一切早已註定, 僅憑當時的你，是無法違逆這奔湧而下的洪流的啊……巴衛。’”

雖然那家夥總是笑瞇瞇自嘲自己是“沒什麽本事的小小結緣神”，但巴衛知道，禦影絕不只是個繡花枕頭樣的末位神明那麽簡單，甚至有許多高位神明都未必了解的天界秘辛, 禦影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且……

“我也不會覺得這是你的錯。”

巴衛轉頭，目光柔和地註視著喬溫。

“不能讓你就這樣死去, 不能讓你就這樣從我面前消失, 不能就這樣失去你……”

“這就是我當時全部的念頭。”

所以說他到底有沒有在最後的最後，醒悟自己對喬溫的感情早已經不再只是“朋友”那麽單純？

妖狐笑著在一臉呆滯的某人臉頰上輕輕蹭了一下：

“所以我不是說了麽，就算失去了這些記憶，就算已經不記得自己為什麽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 只為了將一個我已經沒有印象的人挽救回來，當黑磨最後問起的時候, 我也還是回答了他——”

“我不後悔。”

“從前不, 現在也不。”

“所以……懂了嗎？”

喬溫：“…………”

喬溫沈默兩秒，突然一個飛撲，直接飛身將某只狐貍撲倒在了走廊地板上！

“……剛剛那樣太犯規了！”

他把頭埋在某人胸口, 聲音沈悶地抗議。

妖狐擡手將他攬在胸前，低笑不語。

喬溫無奈磨牙。

“我都不知道巴衛你這麽會甜言蜜語的！”

他犀利指出！

“突然之間也太直白了吧！你本來不是這樣的！”

妖狐還是笑。

“那不然呢？”他終於接話，“難道我還要口是心非，說我其實特別不在乎你，特別後悔為了救你而錯過了阻止惡羅王被封印這件事？”

感覺懷中的人身體猛地僵硬了一下，巴衛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對方的發頂，這才感覺對方再度放松下來。

他輕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裏怎麽跟夜鬥那家夥一起編排我的……什麽傲嬌！本大爺向來是有話直說的那種人好麽！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好好說話，難道等著剛開始交往就被你提分手麽？”

又不是真的情商低！

喬溫臉埋在妖狐胸口，聽他兇巴巴地“教訓”自己，聽著聽著，忍不住噗哧笑出了聲。

“是是是，是我錯了，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該用過去的眼光看今日的狐貍大大，我檢討，我道歉，行不行？”

“……哼。”聽出他語氣中的調侃，巴衛冷哼一聲，伸手捏住他臉頰：“就會敷衍我！”

“沒有沒有！你松手！”

喬溫差點被他把臉捏變形，不由抗議。

巴衛才不聽他的。

他捏著某人的臉頰強硬地將對方一直低垂的腦袋從自己懷中“挖”出來，看著那雙盛滿笑意，亮晶晶的黑色眼睛，原本打算出口的“教訓”之詞，突然盡數消失在喉間。

下一秒，他情不自禁地擡起下巴……

就著一個趴在另一個胸口上的別扭姿勢，一人一妖自然而然地交換了一個短暫卻足夠溫柔的吻。

“我要求黑磨將你的靈魂喚回以後直接把你送回現代，不是因為急著想要覆活惡羅王，怕你‘礙事’，”親吻過後，巴衛的眼睛也變得水潤不少，喬溫只要一擡頭，就能看見那雙水潤潤的紫色眼睛裏，盛滿的溫柔情意，“而是擔心惡羅王被封印後，出雲那些家夥下一步就要來對付我，怕你繼續和我待在一起，受到牽連……”

喬溫的能力再如何神奇，他本身也只是個普通人類，巴衛實在不放心將他的存在暴露給那群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時，簡直比身為妖怪的他還要更加不擇手段的出雲神明。

“所以你才把我送回來了啊……”

喬溫這下總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後經過。

“唉……”他嘆了口氣，有點擔心地說：“也不知道桔梗和戈薇她們後來怎麽樣了，有沒有成功幹掉奈落……”

直到他應邀前往地獄之前，給日暮神社打去過的幾次電話裏，戈薇的家人都告訴他，自從上次之後，她還沒有再從戰國時代返回現代過。

所以喬溫一直不知道自己離開後，戈薇那邊的情況究竟怎麽樣。

他戳了戳巴衛的耳朵：“你後來還有關註過他們嗎？”

妖狐抓住他作怪的手，牢牢握在掌心，“我那時候忙著覆活惡羅王，哪有空去理會其他事？再說……”

再說，他那時候失去了幾乎全部與喬溫相關的記憶，其中有不少跟犬夜叉他們那群人有關的，巴衛也連帶著忘了個幹幹凈凈，盡管他記得起自己好像非常憎恨一只名叫“奈落”的半妖，但憎惡對方的理由，他卻有點想不起來了。

而比起這不清不楚的憎恨，對那時的巴衛而言，當然是惡羅王那邊的事情比較緊急。

“哦……”喬溫聽他這樣說，雖然有些失望，卻也不會因此而怨怪巴衛。

他想著，不知道二次升級過後，時之牌能不能操控時間，將他送回到500年前……

如果可以的話，喬溫還是想要再過去一次的，一是有點擔心從那以後音訊全無的戈薇，二是……小白玉還被他留在戰國時代沒帶回來呢！

好歹也是簽過契約的夥伴，喬溫總不能把他獨自一只獸扔在全然陌生的時代不管。

正思索著，就聽巴衛輕哼一聲，明顯十分得意：“怎麽不繼續問了？我只是說了當時沒空理會那些人，可沒說後來也沒去關註後續的發展啊？”

喬溫：“…………”

“真是只惡趣味的狐貍……”他吐槽著，臉上卻帶著由衷愉快的笑容——因為他知道，巴衛之所以會去關註那些他幾乎已經要沒什麽印象的人，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心底牽掛著記憶裏只剩下一個名字而已，其他卻被刪除得一幹二凈的，“喬溫”這個特殊的存在。

喬溫如某只狐貍所願，虛心請教：

“那麽請問萬能的巴衛大人，您後來打探到了什麽消息呢？”

妖狐想要某人大力誇讚（俗稱順毛摸）的意圖得到滿足，也沒多賣關子。

他回答說：“那是一段時間之後的事了……”

當時，巴衛剛剛得知惡羅王的身體被封印進了黃泉之中，得不到伊邪那美女神的允許，他根本無法進入黃泉，更別說找到惡羅王的身體，將之帶回現世、解開封印了。

巴衛為此非常焦躁，除了加快腳步尋找不知被人封印在了哪裏的惡羅王的靈魂，每天都過得心浮氣躁、十分沈悶。

就在那個時候，他想起了被自己憎恨著的那只半妖的事……

“剛好當時的我正是一籌莫展，又因為尋找惡羅王靈魂的事遲遲沒有進展，整個人暴躁得不行……”

妖狐冷笑著，幾乎將不懷好意這四個字幹脆寫在臉上了。

“所以就想著，不如去會會這個竟然有本事引得我如此強烈憎恨的半妖，看看他到底做了什麽‘好事’……”

順便，或許也能夠因此而旁敲側擊出一些與他好奇了很久的，那個名為“喬溫”的人類有關的情報呢？

一時興起，巴衛便在妖怪世界的情報屋下了委托，請對方幫忙調查名為奈落的半妖。

結果一段時間之後，情報傳回來，妖狐整只狐都傻眼了——

“原來在我忙於尋找惡羅王靈魂的那段時間裏，那個叫奈落的家夥已經被人幹掉了！”

巴衛冷哼一聲，明顯對此非常不爽。

“具體經過就連情報屋的家夥也調查不到，因為據說這次事件有巫女的身影參與其中，受此影響，情報屋派出的人無法調查過深，只知道幹掉奈落的是以鬥牙王的半妖兒子犬夜叉為首的一行人，其中包括一個法師，一個除妖師，還有兩名巫女……”

——兩名巫女？

喬溫聽到這裏眼睛一亮，“也就是說，桔梗到底還是和犬夜叉他們聯手了？”

巴衛攤手：“這就不清楚了，只不過……”

只不過，聽聞這樣的情報以後，到底還是感覺有點不太甘心的妖狐曾隱匿行蹤，親自到據說是奈落當時被消滅的“戰場”的楓之村附近走了一趟……

“鬥牙的那個半妖兒子似乎是定居在了那座小村莊裏，與他一起的還有那個法師和兩個除妖師，叫戈薇的女孩兒也和他們在一起，我當時聽村人說她和犬夜叉不久後就要舉行婚禮……”

至於桔梗……

“好像說是和犬夜叉道別之後，就一個人四處旅行去了。”

至於後來這些人又怎麽樣了，巴衛就不清楚了。

不過對於喬溫來說，能得到這些情報也已經足夠了。

說明他的那一次意外穿越，並沒有給犬夜叉他們帶去太多的麻煩和負面影響，沒有影響到奈落被消滅的結局，甚至，可能因為喬溫的出現，讓桔梗得以避開原本的死局……

只是不知道桔梗本人會否為此感到開心。

喬溫還記得她流著淚說想要活下去時讓人揪心的眼神。

但他也同樣記得，白靈山一行，在送別那位白心上人以後，桔梗身上一瞬間，流露出的釋然與決絕……

如果可能的話，喬溫真的很想再與桔梗見上一面。

不只是因為她是他的童年女神，也因為對喬溫來說，桔梗是他為數不多、雖然沒有經過太長時間的相處，但感覺彼此能觸碰到對方心靈層面的朋友。

只可惜，500年時光轉瞬即逝，即便是驅使著墓土與骨灰燒制而成的身體，理論上而言應該近乎不死的桔梗，或許到了現在，也已經不在這個世間了……

喬溫沈默地將頭重新埋回巴衛胸口，好像是藉由著這個動作，在汲取某種力量一般。

妖狐似乎也察覺到他情緒有些低落，也沈默地任由他動作。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彼此依偎著在走廊上躺了好一會兒，直到喬溫覺得“充能”也差不多該結束，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晚餐還沒吃完（……），準備起身的時候，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喬溫隨手摸過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下一秒，他不由訝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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