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是不可能告辭的, 畢竟喬溫才剛流露出那麽一點想要溜之大吉的意思，他百年未見的小夥伴就開始猛烈地咳血……＝＝

身體反應先於意識, 喬溫回過神來的時候, 他已經半跪在了朽木白哉身邊，開始使用回道幫人穩固傷勢了。

朽木白哉邊在咳血，臉上卻露出了相當暢快的笑容, 那笑容好像在說——

跑啊！你怎麽不跑了？

喬溫：…………

就，不知道說什麽好，要不給您拜個早年吧……

他一臉嚴肅地繼續用回道幫人穩固傷勢。

“你要理解我啊，”邊耐心幫忙治療著小夥伴身上的傷口，他邊情真意切地開始為自己辯護, “你看，我這靈魂年齡和實際年齡還挺一致的是吧？這就說明我當初過來屍魂界的時候的的確確還是個小年輕兒呢！”

“我呢, 本來就是個半吊子除妖師……呃, 也不能算除妖師吧，嚴格說起來就是個有點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巧合，認識了不少所謂的‘彼世之人’——就是你們這邊只在傳說中存在的那些妖怪啊神明啊之類的存在。”

喬溫雖然是在對朽木白哉說話, 不過因為他話裏話外有意無意透露出了不少與另一個世界有關的情報，所以裝作不經意, 實則一直關註著他和朽木白哉這裏的人有不少。

喬溫也不在意這些人的“偷聽”。

聽就聽了吧, 反正他說的這些也沒什麽不能被人知道的。

他幫朽木白哉處理好了胸口的刀傷，又馬不停蹄地開始治療他腰間十分嚴重的一處貫穿傷。

邊小聲抱怨了一句“傷勢這麽嚴重你是和誰拼命去了嗎？”，喬溫邊在小夥伴無聲的催促中撇了撇嘴, 繼續之前的話題：

“我既然是個半吊子的能力者，那自然也是有老師的，我的老師是一位神明的神使，後來出了點小意外，陷在了地獄裏出不來，於是我就跑去地獄接他回家，之後就被伊邪那美命下了委托，跑到這邊來拯救世界了。”

雖然喬溫將過程簡略得幾乎不能再簡略，很多細節也是一筆帶過，但朽木白哉還是擰緊了眉頭，有些不太讚同地說：

“按你的說法，你在這之前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吧？把關系到兩個世界存亡這麽沈重的責任硬壓在你一個人身上……”

這樣的做法可不能讓人違心地說上一聲“合理”。

喬溫知道小夥伴這麽說不是質疑自己的能力，只是為自己鳴不平而已，就無奈地對人笑笑：

“有什麽辦法呢？伊邪那美命得到的‘預言’裏，我是唯一一個能夠做到這件事的人。而且在找到我之前，她已經派遣過不少人試圖穿越時空縫隙，也嘗試過很多辦法去關閉、消滅那些裂縫，只是結果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黃泉女神和地獄輔佐官已經做到了所有他們能想到、能做到的。

喬溫當初之所以會接受女神的委托，正是因為她並沒有在得到預言的最初，就將一切都壓在預言中的救世之人喬溫身上，她是經過了一番努力和嘗試，的確證明連她這個黃泉女神都對那些裂縫無能為力，並且也無法穿過那些縫隙抵達另一邊的世界之後，才找上的喬溫。

這種負責任的態度，正是喬溫最欣賞伊邪那美女神和鬼燈的地方，也是他願意接受委托的原因之一。

喬溫這麽說，朽木白哉才不再出聲。

他以眼神催促喬溫繼續。

後者一臉無奈，奈何現在這位大爺還是病號，而且是極其不配合的病號——沒看那個之前還拿出來給他家妹妹看過的木雕，這會兒已經又被收起來了嗎？

說明人家朽木大爺根本沒準備用木雕轉移傷勢。

喬溫能怎麽辦？

認命充當一回醫護兵唄。

他邊繼續給人治療，邊在對方無聲的催促下接著說道：

“所以我就接受了伊邪那美命的委托，跑來這邊拯救世界了嘛……”

“不過就像我剛開始說的，我接受委托的時候就是個對屍魂界缺乏必要了解的小年輕兒，正因為對這裏沒有太多了解，所以我行事必然是十分謹慎小心的。”

“即便在這裏交到了朋友，也不能完全對對方交付信任——我的來歷、我來到這裏的真正目的，這些是我堅守的底線，無論對誰，我都不會輕易坦白。”

“所以，”喬溫真誠地與小夥伴對視，“即便是被我真心當作朋友交往的朽木前輩你，和的確被我當作弟妹看待的銀和亂菊，我也不會對你們輕易吐露任何與這件事相關的信息。這並不關乎信任，只是必要的謹慎，希望你能明白……”

當然，不明白的話，喬溫也沒辦法強求什麽，畢竟當年的朽木小少爺那麽驕傲的一個人，誠心過來和他交朋友，結果到最後發現自己竟然從頭到尾都沒被真正信任過……

朽木白哉當然有資格炸！而且不管他炸成什麽樣，喬溫都會認。

黑發男人面無表情凝視眼前明顯有些忐忑不安的友人數秒。

就在喬溫以為兩人多年友情即將一朝散盡，友誼小船傾覆就在眼前的時候……

男人開口了。

“所以，你準備‘回去’了？”

喬溫一呆。顯然沒想到小夥伴會在這個時點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雖然不是現在，不過我的確是快要回去了。”

說著，他小心覷了眼小夥伴臉上無悲無喜的平靜神色：“畢竟我的朋友，我的生活都在那裏嘛……”

朽木白哉微微挑眉：“所以，繼‘不被信任的朋友’之後，我又變成了‘可以被舍棄的朋友’？”

喬溫：…………

“不是……”他艱難地吐出語句，“這個說法就有點過分了吧……”

雖然想想，好像也的確是事實……

喬溫感到了頭禿。

這個人到底是誰啦！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牙尖嘴利的？把不善辯詞的那個小少爺還回來啊！

喬溫崩潰臉：“就別再加重我的負罪感了啊這位朋友！把我逼瘋對你有什麽好處！”

朽木白哉勾唇一笑，一瞬間仿佛四海生花：“我會開心。”

喬溫：…………

喬溫簡直不想再跟這個人說話了！

視線偶然間瞥過彈幕，自從藍染升天開始就一直“啊啊啊啊啊啊”不斷，在喬溫卍解斬魄刀、召喚出金色噩夢之王之後更是達到了某種高潮，集體刷了整整三分鐘的“喬小二牛逼！”的網友們，現在又變成一群只會“哈哈哈哈哈”的沙雕哈哈怪了——

“哈哈哈哈哈哈感覺喬小二都要崩潰了。‘幹嘛啊我認識的小少爺呢你不是他快點把我單純易炸的朋友還給我啊！’——看他實在很想這麽說的亞子hhhhh”

“要我我也崩潰，就一陣子不見而已（雖然這個一陣子要以百年為單位，屬實長了點23333），怎麽上次見面還是直率單純的少年人的基友，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有點心黑還會抓人弱點並且大肆加以利用的狡詐成年人了？這就是所謂的跳崖式成長嗎？我不信.jpg”

“跳崖式成長太艹了！”

“其實我覺得也沒那麽誇張啦……要知道畢竟已經過去一百多年了啊！當年的小少爺都當上六番隊隊長不知道多少年了，有這種程度的變化很正常啦……”

“正常+1！而且……只有我覺得大白幹得有點漂亮嗎？”

“哈哈哈哈哈我也覺得白哉幹得漂亮！說實話金色噩夢之王那一下我是真的沒想到！從那之後一直雲山霧罩的，感覺喬小二好像突然變陌生了似的，這麽強無敵這麽厲害真的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喬小二嗎？尤其後面還氣勢凜然和山本總隊長對等談話！怎麽說，就感覺好像距離喬小二一下子特別特別遠……但是現在！我熟悉的那個喬小二又回來了！感謝白哉哥哥！求問你還缺妹妹嗎？上過大學還會做飯的那種？”

“……前面的打了那麽一大串，我還以為真的有感而發呢，結果重點其實就是最後兩句吧？【翻白眼】”

“別說，那位朋友雖然居心不良，但也的確說到點子上了。之前的喬小二帥是帥，但也的確讓人感覺陌生，就好像明明大家之前看他段位也才到黃金，怎麽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王者？總讓我懷疑中間是不是錯過了一大段劇情……”

“其實很正常啦，畢竟LON的存在也實在Bug過頭了點，萬物之母、一切起源你們以為是那麽簡單的頭銜？既然她能夠現身，就只能說明一點——她與現世有所聯系，所以才會被成功召喚！再向外引申一點，也就是說無論死神這個世界，還是巴衛他們那邊的世界，既然都有LON留下的痕跡，就說明她對這兩個世界來說，也是‘一切的起源’。所以現在喬小二成了LON人間代行者一樣的角色，你說牛逼不牛逼？”

“……原來如此。感謝解惑_(:з)∠)_”

“但其實吧，我覺得不管能力再牛逼也好，喬小二不還是那個喬小二嘛……你們看他也沒有很驕傲自得的樣子，和山本總隊長的交鋒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仗勢欺人的感覺……我覺得喬小二這點才是最牛逼的！他強，他不仗勢欺人，他沒那麽強的時候，他雖然會跑會躲，但他也不露怯，咋說呢，是我心目中希望穿越者表現出來的樣子吧……”

“嗨！大家也別覺得有距離什麽的，喬小二更強了，更能好好在那麽危險的世界裏保護自己了，這不是好事嘛！再說，他再強不還是那個喬小二嘛，你看他讓大白懟的……”

“嘻嘻嘻嘻所以說喬小二到底這些年都教了人家白哉什麽啊！你看挺好個外冷內熱美男子，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堂堂六番隊隊長還有兩副面孔！”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那位怕不是想笑死我繼承我的微博會員！”

“……講真我覺得這應該不是喬小二的鍋！沒聽白哉說他爹因為喬小二送他的木雕躲過一劫，沒像原作似的在任務中遭遇意外犧牲嗎？我覺得白哉現在這個性格的形成，跟他爹還活著肯定有挺大聯系，一個是沒經歷喪父之痛，另一個，他爹那個人……雖然資料都說是個非常溫柔的人，但只有溫柔，能在貴族番隊六番隊坐穩副隊長的位子嘛？”

“說的有道理啊這位朋友！所以小少爺這是什麽情況？被依然健在的爺爺和老爹聯手調教成了腹黑冰山？媽呀！想想竟然害挺帶感！”

……

沙雕網友們是帶感了，喬溫這會兒卻是哭笑不得——同時，卻也真正放松了下來。

“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看來是沒真想和我絕交啊，朽木前輩。”

他似真似假地抱怨。

“嚇我這一場真就那麽有意思？讓你那麽開心麽？”

朽木白哉勾唇，不說話，答案顯而易見——就是這麽有意思！就是這麽開心！

喬溫無語。

不過這麽一來，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確實也變得松快了不少，更接近百年之前，兩人之間的日常相處模式了。

“抱歉。”喬溫這次的道歉真心實意，“我也不知道我這一去，再回來會是已經相隔百年時光……讓你擔心了這麽久，還找了我這麽久，真是抱歉了，朽木前輩。”

朽木白哉頓了頓，終於，嘴角原本那一星半點的笑意慢慢擴大了幾分，最終變成了一個喬溫熟悉的、屬於“朽木小少爺”的笑容：

“不用道歉。”

你最終還是平安歸來……這一點對作為友人的他而言，就比什麽都重要了。

從朽木白哉的笑容中，喬溫讀出了這樣的含義。

他於是也跟著笑了。

氣氛總算徹底松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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