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溫很無奈, 非常無奈。

他也知道自己這個理由說出口，不會那麽容易被人相信和接納。

但連山本總隊長都那麽一副“你是在逗我？”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老爺子你的形象呢？

喬溫嘴角抽搐。

“我說的都是真話。”

他滿臉誠懇。

然後他就把空間裂縫的事說了, 順便也解釋了一下自己的來歷——另一個世界掌管黃泉冥府的女神伊邪那美命的使者, 同時也是女神得到的預言之中，被命運選中的“救世之人”。

“……不解決空間裂縫的問題的話，對兩個世界而言都沒什麽好處, 一個吞噬另外一個算是最好的結局了吧，最壞的話……”

兩敗俱傷，或者幹脆兩邊一起完蛋也不是不可能。

喬溫沒誇大空間裂縫的危害，只是原原本本說了自己在預言中看到的“未來”。

為了增加自身言辭的可信性，喬溫還取下了自從獲贈之後, 就從未解下過的由伊邪那美女神的頭發編織而成的那條特殊手鏈。

在手鏈被摘下的瞬間，所有人都請參與地感覺到, 喬溫的靈壓變了！

他沒有說謊, 他的確並非亡者，而是貨真價實的生魂！

而與此同時，從喬溫手上那條不起眼的手鏈上，也同樣傳來了一陣隱晦且陌生的力量波動, 那是一股清冽卻充滿殺意的偉力，其中糾纏著絲絲縷縷的死亡破敗之意, 卻完全不同於死神們的力量, 讓人只稍微感受一下那份力量，就好像深陷進了重重刀山斧海、烈火冰焰……

——那是真真正正的地獄景象。

“伊邪那美命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的天女呀。”喬溫邊若無其事地重新將手鏈戴回手腕，邊笑瞇瞇對感受過伊邪那美女神封印在手鏈中的神力後瞬間臉色大變的一眾死神說道, “來這裏之前，她有交代過我這手鏈是為掩飾我身上生者之氣而特別制作、若無意外絕對不可以輕易摘下的，想來女神應該是在裏面下了什麽禁制了吧？現在禁制被觸動，就代表我違背了她的交代，女神會因為這樣生氣也是很正常的嘛……”

——才怪。

比起這驟然釋放的強大黃泉之力是代表了女神的怒火，喬溫覺得更大的可能，是女神在以自身的神力保護喬溫——畢竟黃泉女神的神力嘛，那可是天上地下獨一份的。

喬溫只要還在亡者的世界裏，這份來自黃泉女神的神力，就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即便是在死神世界，這份神力天然會受到削弱，但拿來震懾對方一番還是沒問題的——看，山本總隊長他們現在看向喬溫的目光，不就變得鄭重多了？

“空間裂縫的事情我們會盡快核實。”

山本總隊長的神色比之前更為嚴肅。

他看向喬溫的目光雖然不那麽充滿審視了，但也沒到喬溫說什麽就完全相信什麽的程度。

他沈聲發出疑問：“你之前特意提及友哈巴赫，還給我看了那段影像，並不只是想取得我的信任吧？”

“您通透。”喬溫真誠讚嘆，“您也註意到了吧？在那段影像之中，我是無意識被傳送到無形帝國——就是友哈巴赫和他的同伴們建立的那個充滿冰雪的靈子空間——中去的。啊，順便一提，無形帝國是建立在瀞靈廷所有建築物的影子之中的，您應該明白這代表著什麽意義，是麽？”

山本總隊長聞言果然一怔，緊接著，老人臉上現出了極為明顯的暴怒之色：

“友哈巴赫！他果然沒有放棄……”

喬溫沒理會這位靈王最忠誠擁護者的怒火。

他淡然自若地繼續說道：“我接觸到的那顆圓形寶石被稱作‘崩玉’，出自當年的十二番隊隊長浦原喜助之手，具體有什麽用途，我想那邊的夜一小姐應該很樂意為您解釋，我這邊就不多贅述。”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崩玉’並不存在傳送效果。”

喬溫語氣肯定。

“所以，當初我會在觸碰到崩玉的瞬間被傳送到無形帝國，並不是因為崩玉自身的緣故。”

說著，他擡眼，看向對面包括山本總隊長在內的所有人：

“崩玉只是一個媒介。卻並非使我被傳送到無形帝國的媒介，而是令我能夠開啟卍解的媒介。”

“這是什麽意思？”四楓院夜一忍不住皺眉打斷了喬溫的講述。

她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懷疑：“崩玉雖然是很不可思議的存在，甚至能改變死神自身的力量形態，但喜助那家夥從沒說過，崩玉能幫助死神掌握卍解……”

“不，夜一小姐，你誤會了。”

被人質疑，喬溫也不覺得有什麽受到冒犯，畢竟四楓院夜一說的也是實話。

“我所謂的崩玉是令我能夠開啟卍解的媒介，並不是說崩玉幫我掌握了卍解，而是指……”

“在融合了崩玉之後，我的斬魄刀才終於能夠達到開啟卍解的強度。”

“融合了崩玉……？”聽了喬溫的解釋，四楓院夜一震驚了，“你說的‘融合’，是指……”

“啊……你要理解成‘吞噬’也可以。”喬溫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畢竟我最初不能進行卍解，不是靈壓不足，也不是沒有得到斬魄刀的承認，而是當時斬魄刀的強度，不足以承受卍解——也就是你們之前看到的那位陛下的降臨。”

“如果在那樣的情況下強行進行卍解，大概率會失敗不說，運氣不好的話，斬魄刀說不定也會因此碎裂呢。”

喬溫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說出的卻是相當可怕的臺詞。

“所以我要謝謝浦原先生呢。”他十分真誠地說，“如果不是浦原先生，恐怕我要再多蹉跎百年的時間，才能找到空間裂縫形成的真正原因，明了該如何拯救世界。”

“你的意思是？”

四楓院夜一皺眉，對於喬溫這樣的說法，心中隱隱有了某種猜測。

喬溫笑容愈發燦爛明朗。

“沒錯！空間裂縫出現是世界壁損壞的征兆。”

“友哈巴赫的目的你們剛剛也聽山本總隊長說了，他想取代靈王，成為支配新世界的新的神明。”

“如果不被阻止的話，以他的力量，最後大概率會成功的吧？”

就像故事裏發生的那樣，就算最後被人阻止，最初他也成功殺死了靈王。

而靈王，在設定之中，是這個世界存在的基礎，一旦靈王死去，無論是屍魂界、人間界，還是地獄、虛圈，都將受到波及，無法穩固自身的存續。

“世界基石的崩潰導致的後果會非常嚴重，世界壁也會因此受到損壞，空間裂縫會因此產生，與其他世界之間形成不穩固的通道，長此以往，裂縫擴大，兩邊世界都會受到影響，最終……”

就是喬溫之前提到過的，那幾種結果。

這邊世界產生空間裂縫是友哈巴赫的鍋，巴衛他們那邊，喬溫猜測，十有八九還是夜鬥他爹搞的事。

只是不知道那個人渣到底做了什麽，竟然能讓世界壁受到損壞——要知道友哈巴赫這邊可是殺了靈王啊！

聯想一下夜鬥他爹對於神明那種非常不友好的態度……

不會在巴衛他們不知道的時候，那家夥也已經屠掉了不止一個神吧……

喬溫打了個冷顫，收回飄遠的思緒，等一眾死神稍微消化了一番自己剛剛的發言，再次開口：

“所以，在得到崩玉的融合、能夠承載那位陛下的降臨之後，或許這個世界也明白我是來阻止它可能受到毀滅的未來的吧……”

所以，類似世界意識，又或者，可以稱之為靈王意志的東西將喬溫迫不及待地送到了無形帝國。

喬溫事前當然不會料到還有這麽一番變故，在傳送過程中意識被沖擊得七葷八素，到了無形帝國，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的前提下，無意識開啟了終於能夠施展的斬魄刀卍解，召喚了某位陛下的降臨……

“那位陛下……嗯，你們理解成一位位格更高於靈王的存在。”

喬溫這也不算胡說，畢竟以秀逗的世界觀而言，金色噩夢之王的確是世間萬物的起源，是位於最頂點的偉大存在。

“我後面知曉的這些情報，有一部分是也是來自那位陛下的告知。”

“雖然她有時候性格非常惡劣，會以捉弄人為樂，但在這件事上，我認為她沒有欺騙我、愚弄我的必要。”

畢竟是即便以這樣一種方式，都回應了他的請求，壓縮力量降臨到了他的身邊，“會用慈母般的目光註視著他”（來自本人形容）的萬物之母，所以當然也是他的“母親”的那位陛下嘛。

喬溫一點也不覺得對方會在正經事上給自己使壞。

這大概是一種天真的直覺吧。

但喬溫在與那位陛下的相處過程中，從未真正感受到來自對方的惡意。

他始終被那位陛下包容，甚至是縱容著。

怎麽說呢，在對方眼中，他大概“是個相當值得寵愛的孩子”吧？

莫名地，喬溫就是有這種自信。

對方對他過高的好感究竟緣何而來暫時不要追究，總之，喬溫現在相當確信自己從那位陛下那裏得來的情報的真實性。

他語氣篤定：“所以在得知友哈巴赫已經陰差陽錯被她消滅時，我覺得這次自己來到屍魂界這邊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半。”

剩下的，就是如何修覆已經因為友哈巴赫的力量影響，而開始出現的那些細微的世界壁的裂痕，也就是那些連通向巴衛他們那邊世界的空間裂縫了。

還有……

“要好好保護靈王啊。”

喬溫語重心長。

他的目光落向四楓院夜一腳邊，被特制繩索捆得結結實實、閉著眼睛，看上去似乎依然還在失去意識狀態的藍染：

“這位想要立於天之頂端的藍染先生，我沒猜錯的話，應該也打過靈王的主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跟著也看向了倒在地上的藍染。

四楓院夜一嘴角抽動兩下，下意識緊了緊手中捆束在藍染身上的特制繩索：

“……我們會加強對他的看管的。”

她幹巴巴地說。

喬溫沒什麽誠意地“哦”了一聲，接著又看向山本總隊長：

“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得到藍染手裏的另外一塊崩玉。”

“……什麽？！”

“藍染手上還有一塊崩玉？！”

山本總隊長還沒回答，不少人已經驚叫起來。

喬溫用看小智障的眼神看向他們：

“當然啦……不然當初的虛化事件又怎麽會發生的？沒有崩玉的話，藍染自己怎麽讓那麽多隊長副隊長級別的人物虛化的……”

“虛化是什麽意思？”

“虛化事件？你說的是……”

眼見因為喬溫的突然爆料，場面一下混亂起來，山本總隊長重重以手中的拐杖點了下地面，發出“咚”的一聲重響——

“安靜！”

一片嘩然的隊長們紛紛安靜下來，白須的老人深深看了喬溫一眼，明顯感覺到了這個人對當年事件的了解，和對屍魂界對那幾位被卷入虛化事件的隊長、副隊長們處理結果的不滿。

“你不是已經有了一塊崩玉麽？還要另外一塊做什麽？”

老人問道。

喬溫聳聳肩：

“當然是繼續強化我的斬魄刀啦！”

他理所當然地說。

“現在斬魄刀的強度只能支撐那位陛下存在一段時間，如果得到另一塊崩玉，繼續增加強化的話，那位陛下出現的時間會延長，能夠容納的力量也更加強大……”

“再說，”喬溫突然笑了，“崩玉的存在，由崩玉實現的死神的虛化和虛的死神化，雖然是一種力量的進階方式，但那並非你們所追求的，不是麽？”

所以，留著那種危險的東西，除了徒增隱患，還有別的什麽作用麽？

不如給他強化斬魄刀啊。

喬溫都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如果山本總隊長還執意要留下崩玉，那其中的意味就太耐人尋味了。

老人深深看了喬溫一眼，終於點了頭：

“……既然如此，那你就拿去吧。”

喬溫彬彬有禮地道了聲謝。

接著，在眾人都來不及看清之前，他已經瞬間出現在藍染身前，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伸手探進對方的衣襟，取出了一個不透明的方形小盒……

“哎呀，這麽重要的東西不好好藏起來，就這麽大大方方地揣在胸口怎麽行呢？你說是吧，藍染先生？”

面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來，卻因為特制繩索的關系全身都無法動彈，此時只能仰頭，目光深沈地看向自己的棕發男人，喬溫裝模作樣地嘆息著。

“看吧，不好好收起重要之物的結果，就是這樣啦！”

邊說，他邊無視了藍染幾乎要殺人的眼神，一把捏碎了不知使用了什麽手段，將崩玉的氣息完全封鎖在了其中的方形小盒，之後不等有人阻止，他抽出斬魄刀，直接將刀刃貼在了已然暴露在空氣之中，不斷向外散發出異樣靈力波動的崩玉之上——

下個瞬間，在眾人驚異的註視之中，崩玉倏然崩化作了一團藍黑色閃爍著熒光的靈力溶液，仿佛被什麽看不見的力量引導著覆蓋了整個刀身，然後……就被徹底吸收了！

藍染：…………

BOSS先生看向喬溫的眼神冷得幾乎能凍死人。

但喬溫對此表示不痛不癢。

“好啦，”他語氣輕快，“最後一點隱患也解除啦！感謝藍染先生的慷慨~”

說著，他甚至對藍染友好地笑了笑，完全無視了對方難看到極點的臉色。

“對了，”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對另一邊同樣已經恢覆清醒的市丸銀的方向擡了擡下巴：“那邊那個小蠢貨，其實是假的叛徒，雖然他性格的確挺有問題的，也的確看上去就不像是個好人，但他是潛伏到藍染身邊，是時刻準備背叛他的——因為多年以前，藍染曾經從他最重要的人身上奪取過重要之物，他是為了將那份重要之物奪回，才選擇‘追隨’藍染的。”

完全沒給市丸銀留什麽辯解的空間，喬溫笑瞇瞇爆料。

他看著原本押解著市丸銀，一臉沈郁的松本亂菊隨著自己的敘述慢慢瞪大的眼睛，笑著對對方眨了眨眼：

“其實當年吃了我給的那粒桃丹，亂菊你就已經沒事了的，但銀不肯相信這個結果，執意要為你奪回重要之物……我勸他他又不聽……我想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他大概不會回心轉意了，就沒再強求，不過現在嘛……”

藍染都被抓了，崩玉都被他拿來餵斬魄刀了（……），市丸銀自然也沒有繼續跟藍染一條路走到黑的必要了。

喬溫拋下兩顆驚天大雷，沒理會山本總隊長準備怎麽處理這件事——畢竟市丸銀雖說是臥底，這些年跟著藍染也沒少做壞事，如果被判定要接受一定的懲罰，喬溫覺得也算合情合理。

但至少這一次，他不會再把命都給丟了。

而說到丟命……

喬溫這一次的目光，終於落向了百年不見的小夥伴朽木白哉——

他身上已經沒有半點喬溫熟悉的、屬於朽木家爆竹小少爺的氣質了。

有的，只是冷冰冰的面容、如星子般閃爍著冷冽寒光的黑色眼睛，和一張好像已經連笑容都扯不出來的硬梆梆的臉……

“嗨，”喬溫自覺已經做完所有正事，接下來死神們的內部討論就沒自己什麽事了，於是慢悠悠踱著步，走到了狼狽躺倒在地上的昔日小夥伴的身邊。

“朽木前輩，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了？”

喬溫蹲下身，笑瞇瞇地問候了一句。

“我送你的木雕，是都用光了是嗎？”

否則怎麽人都快掛了，還不舍得拿出來用的？

“那是給你保命用的，不是紀念用的。”

喬溫一臉和善地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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