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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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靖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皇位,但並未著急著手登基事宜,他要先準備成親之事,等李好音回來時給她一個驚喜。
半個月前就收到了從芒木城快馬加鞭送回來的信,告知李好音已經安然無恙抵達,事情進行的一切順利,預計六月之前就能返回長安。
時值五月,侯府裏的榴花開得灼爍,襯極了眼下的喜色。
時間緊迫,由重新回到府裏的老夫人坐鎮,大家每天都忙到夜裏。
侯府各處檐下都掛上了雙喜字的大紅宮燈,洞房就設在林靖的臥房,門上也貼著粘金瀝粉的雙喜字,房裏換了一架龍鳳喜床,外面掛著大紅龍鳳雙喜的床幔,床上也堆著大紅錦緞的龍鳳雙喜被褥。
已經入夜了,闔府的燈籠都亮了起來,紅彤彤的,一片喜氣洋洋。
林靖與李從安在廳裏跟新入府的管家交待迎親之事,長安城西的郡夫人正好也姓李,老夫人已同人說好,屆時讓李好音提前幾天住進去,成親當日從那邊府裏出嫁。
滿月也忙著確認賓客的名單裏還有沒有缺漏之人。
這時,央央連跑帶跳,捧著剛從繡坊送回來的大紅喜服進來,臉上掩不住興奮之色,“阿彌陀佛,總算趕出來了。你們瞧瞧這繡工,真不知道阿音穿起來有多好看。”
冬青成親的時候,李好音就向往過,她自己成親那天,穿著大紅嫁衣和林靖並排站在一起。
林靖輕撫喜服上金線刺繡的龍鳳百子圖案,仿佛看到挑起李好音頭上的大紅蓋巾後,頭飾珠串搖曳下的粉臉,他的阿音一直都是個好看的小姑娘。
這時,一個小廝莽莽撞撞地跑進來,對著滿月耳語了幾句,滿月大驚失色,連忙跟著他出去。
林靖沒有註意到這小小的插曲,倒是李從安發覺了異樣,也跟了出來。
李好音被路人送了回來,放在前庭的一條春凳上。
“這是怎麽回事?”李從安胸口洶湧起巨大的酸楚與悲痛,“不是叫了那麽多人去保護她嗎,才回信來說一切順利的。”
怎麽走之前還好好的,一點預警都沒有,人就這樣沒了。
滿月看到春凳上無聲無息的李好音,也覺得通體冰涼。
怎麽辦,闔府人都滿心期待地準備著她和林靖的婚事,可新娘子沒了,這讓人怎麽接受得了,若讓林靖知道,他怎麽接受得了。
他兩眼放空,茫然地走回廳裏。
“大人……阿音回來了……”滿月一開口,聲音都變了,他沒法直接告訴林靖說李好音已經死了,只能垂下頭道,“在前庭,你去看看吧。”
“怎麽回來這麽快,我去看看。”林靖一臉喜色,大步往前庭走去。
前庭的龍鳳燈籠光芒蓬勃燦爛,染了一地的紅。
原來那個活蹦亂跳充滿靈氣的小姑娘,再見面時,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林靖搖了搖頭,她不該這麽回來的,她應該遠遠就笑著朝他跑過來,撲進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他,將臉貼在他的胸前,嬌俏地說:“大人,我回來啦!”
阿音回來了,可為什麽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呢。他見過無數具屍體,可沒有像眼下這麽害怕過。
他無法置信,靜默著單膝跪下,伸手貼上李好音的頸側,早沒了脈動,連人都涼了。
一朵榴花掉下枝頭,落在她的臉旁,她一點也感覺不到。
火紅的顏色刺得林靖眼睛發熱,他感覺心臟被一只名叫命運的手緊緊地攥住,擰出血來。
三個月前,她還依偎在他懷裏,說等她回來就要真的嫁給他了,讓他一定要等她回來。
他怎麽能想到,那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面,他將再也見不到他的阿音了。
林靖一向克制內斂,不問情事。
小時候,他和周維楨溜出宮去玩,在長春寺外遇見一個算命先生,說他“命犯天煞孤星,刑親克友,婚姻難就,必將孤獨終老”。他一向不信鬼神,也不信命數,可自從父母雙亡之後,也不免下意識地使其影響,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打算。
後來有了李好音,讓他重新體會到人生中有人陪伴的溫暖,他把一顆心給了李好音,希望與她一生到老,長在長安。
他拿到了正則宮裏的印章線索,沒想到命運這樣苛責他,還未等他找到那顆起死回生的仙丹,她就把他的心帶走了,她自己也走了。
林靖緊緊握住李好音冰涼的手,覺得心裏完全空了。
“大人……千萬要節哀啊!”滿月看著他蒼白的臉,既難過又擔心。
李好音長得可人,心思活泛,嘴又甜,府裏的每一個人都喜歡她,但最喜歡她的人一定是林靖,李好音沒了,他也一定是最難過的那個人。
前庭沈默了許久,氣氛壓抑至極。
“阿音回來了,可以成親了。”林靖說出一句令眾人震驚的話,他忽地站起,橫抱起李好音往洞房裏走。
李從安心裏一驚,跟在後頭低聲說道:“阿靖,醒醒吧,阿音她已經沒了……”
他想去拉住林靖,滿月心中一動,把他攔住了。
林靖恍若未聞,堅定地繼續往前走,央央含淚跑過去,抖開喜服披在李好音身上,就當她是妝成了。
掀開龍鳳雙喜的床幔,林靖將李好音平放在喜被上,又點燃了桌上的龍鳳喜燭,接著,自己也套上了大紅喜服,挨著她躺了下來。
影影綽綽的燭光裏,李好音面容平靜,嘴角還帶著微笑,好像只是睡著了,還夢見了什麽開心的事。
“阿音,入過洞房便算是嫁給我了,只要這喜燭燃一整晚不滅,咱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你看,我沒有騙你,你開不開心?”
“你說過,你最喜歡長安了,若能安定下來,不用再跟著我東奔西走,想一直住在這裏,那我們以後就一直住在這裏,你說好不好?”
明昌十二年六月,隆武皇帝林靖頒即位詔於天下,改國號為黎,改元大武,追封亡妻李氏為貞敏皇後。
大武元年二月,遷都長安,修元陵。
大武十八年五月,隆武皇帝崩,與貞敏皇後合葬於元陵。
(正文完)
番外 長相守
一艘大船孤獨地航行在海中央。
大船最長處有三十來丈,然而從空中看起來,也不過是浩瀚大海中毫不起眼的一個異物。
夜裏,海風突然大起,不多久就聽見轟隆隆的打雷聲。
雷鳴夾著閃電,將天空劈出一道白光,暴雨像從天上潑下來的水,嘩嘩流下來。
海浪一個接著一個翻滾過來,咆哮著拍打在船身上。浪頭很高,好像巨大的怪獸,一爪子就可以將船頭打成兩半。
船晃動得厲害,大家都躲在船艙裏不敢出去,海水和雨水從門縫中鉆進來,也點不了燈,周遭一片漆黑。
一個人抱著柱子,嚇得戰戰兢兢,這無邊無際又詭譎多變的大海,若是掉進去,可是無論水性好不好都必死無疑。
“滿月哥,咱們今晚是不是得死在這兒了?”一個七尺男兒,說著說著,竟然快哭出來了,“皇上到底是怎麽被迷了心竅,讓咱們來找蓬萊山啊,神話裏的地方,怎麽可能真的存在。”
滿月也抱著一根柱子,正被晃得頭暈想吐,他沒好氣地吼了一句:“我怎麽知道!撐得過今晚咱們就死不了!”
這一整夜,誰都沒有睡覺,也不敢睡,眾人大眼瞪小眼地捱到了早晨。
黎明破開了黑夜,折騰了一夜的大海也累了,終於平靜下來。
滿月帶頭出了船艙,遠處的東方,紅彤彤的太陽從海平面升起來,像要掙脫海中拉著它的手,一點一點往起拔,水天交接處很快染成了一片橙紅。
他們的船不知道漂到了何處,並且還在繼續沒有目的地漂著。
滿月用千裏眼向四周眺望,突然在鏡中發現了一片陸地。
他激動地跑回船艙,手腳一起比劃著告訴大家這個發現,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都放著興奮的光。
大家爭前恐後地來到甲板上,齊力將船開向那個地方。
離近了發現,那是一個小島,島上有山有湖,有奇花異草,有珍禽祥獸,波浪溫柔地舔舐著金色的沙灘,半空的煙雲繚繞中,一座座樓臺殿閣若隱若現。
船上眾人都驚呆了,竟真有如此仙境一般的地方。
明黃的錦被上搭著一條白皙修長的腿,它的主人似乎睡得不安穩,小腿無意識地在被子上蹭了蹭。
寢宮外頭亮起了燈光,林靖睜開眼,瞥了一眼李好音,拉過被子蓋在她腿上,自言自語道:“腿這麽放外面,怕是又想著涼了。”
“被窩裏太熱了……”李好音睡得淺,一碰就醒了,她小聲嘟囔著,不滿意被從睡夢中吵醒,翻了個身背著他繼續睡。
林靖從後面抱著她,在她頸窩裏蹭了蹭,親吻她光潔的肩膀和脊背。失而覆得的愛人,總舍不得放開她,生怕一眨眼她又不見了,這些歡喜的時光都是夢境。
可李好音一心只想好好睡覺,她往前挪了幾寸,想離背後這個最大的熱源遠一點。
“別睡了,起來和我一起用早膳。”林靖存心要把她叫起來。
李好音鼻子裏哼哼了兩聲,滿不情願地說:“你快起床吧,外面人都等著伺候你更衣洗漱呢,別鬧我了,昨晚上睡那麽晚,讓我好好補個覺。”
“不行,我得看著你把藥吃了再走。”林靖的語氣不容拒絕,李好音的身子還在調理中,可她老是嫌藥太苦,宮人們都不敢拿她怎麽樣,只要他不在,她便偷偷把藥倒了。
李好音欲哭無淚地坐起來,蓬松的長發分成兩縷,軟軟地搭在胸前。
她撅著小嘴,氣鼓鼓地說:“當皇帝一點兒也不好,每天還得這麽早起床,都一國之君了,又沒人管的了你,還不能想睡到什麽時辰就睡到什麽時辰嗎。”
林靖也坐起來,在她肩頭披了件衣服,低笑著道:“你是想讓我做個昏君嗎?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李好音嘿嘿一笑,靠過去歪倒在林靖懷裏撒嬌:“可我真的是太困了,眼睛都睜不開,我還是睡覺吧。”
她溫軟的臉頰蹭著林靖胸口,頭頂翹起的頭發搔得他脖子發癢。
林靖撈起她的臀,抱到自己腿上坐著,將她摟得更近些,寵溺地摸摸她的頭,“乖,那我讓人把藥端到床前來,你吃了藥再繼續睡。”
李好音得了便宜還賣乖,烏溜溜的眼珠子一轉,得寸進尺道:“今日有朝會,你一定很忙,等我睡醒了,出宮去找央央玩兒……”
“還去?”話還沒說完便被林靖打斷了,“你們倆,前兩天好好的宮門不走,非要去爬墻,還以為自己輕功長進了,若不是底下草地泥軟,你說你是不是得摔折了腿?”
“我又沒不讓你出去玩兒,不過是怕你出事,派人跟著你罷了。今天就罰你待在宮裏,不許出去。”
這話一出,李好音更覺委屈,立刻耷拉著臉不說話。
這時,門外傳來江公公的聲音:“皇上……”這是在提醒林靖註意時間。
周維楨死後,宮裏的太監宮女願意出宮的,林靖都命人給了遣散費放出去了,江公公自願留下來伺候,林靖便讓他跟著李好音。
林靖將李好音放下來,起身拉上床幔,叫外面人進來伺候,又讓江公公去把藥拿進屋來。
轉頭見李好音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松口哄著她道:“早上在宮裏老老實實待著,等我回來帶你去湖上劃船。”
末了又補了一句:“就咱倆去。”這才換得李好音露出笑臉。
太平湖上波光瀲灩,碧綠的湖面像一匹巨大的綠綢緞,被一葉小舟攪得起了皺。
湖邊種了一排楊柳,濃蔭蔽天,也不覺得曬。
青萍的間隙裏,紅色的錦鯉爭先浮上水面,李好音開心得哼著小曲兒,趴在船舷上丟魚食餵它們。
“少丟些,別讓它們漲破了肚子。”坐在一旁的林靖收起手裏的棹楫,讓小舟隨波浪自行漂浮。
李好音回過頭來淺淺一笑,仍帶著少女的明亮與天真,填補了他心中坍塌了的那塊地方。
太平湖上共泛舟,人間終得長相守。
作者解讀完結感言
(只是一些自己對本書的解讀和寫書的感悟,不想看可以不必訂閱。)
又是一年櫻花盛開的季節,在不斷地咕咕咕之後,我人生中的第一本書終於完結了。
會想寫書,源自於兩年前得病時思考自己的死前必做清單,排除掉不切實際的腦洞,其實一時也想不出人生還有什麽遺憾,最後覺得我應該寫本書。
寫書是我從小就一直想做,但一直都覺得沒那麽迫切的事。
像書中的李好音一樣,當你意識到不再能以“以後有的是時間”來做借口的時候,你就會深刻懂得“今朝歡樂姑且盡興”的意義。
於是我開始了長達一年多時間的寫作。
寫作是一件既開心又痛苦的事情,開心是因為做了我非常喜歡的事,痛苦是發現了自己與想象中的文筆差距,這時候會對看過的那些名著的作者更加欽佩。
也有過想放棄的時候,那時候不斷問自己的初心,當初我為什麽想寫書,是因為想在有生之年留下點什麽,是因為喜歡,是為自己而寫。
這本書不受編輯青睞,也許她壓根也沒讀過,所以一直沒有過客戶端推薦,到我完結時,也有快半年連網頁推薦都沒得過了。
這本書能夠順利完結,得益於許多人的幫助。
首先是錯姐。剛來,我是個百分之百的小白,除了碼字什麽都不懂。錯姐給我科普了關於的一切,教會我作為一個撲街各種宣傳自己作品的辦法,以及用各種渠道幫我推書,把我培養成一個優秀的專欄主和書單主。
然後是書單主不催更人易老。這是第一個給我加書單的大佬,那時候剛開書不久,看到和預期天壤之別的量非常迷茫,不催更人易老給我加了書單,讓我感受到作品終於被人欣賞了,是我寫這本書前期最大的動力。
然後是小白。小白給我寫了本書的第一篇長評,雖然當時這本書的字數還不多,但她的書評讓我看到她真的懂我的書想表達什麽了,讓我有一種遇到知音的感覺,非常感動,當時覺得就算為了小白一個人也要好好寫完這本書,所以應她要求,為她專門設定了一個特別慘的角色——錦嫣然。
然後是火雀。被我的專欄吸引來的大佬(此處證明錯姐教我專欄推書的重要性),據說是只看男頻,但是給了我很高的肯定。那時候我已經上架很久了,但讀者依然寥寥無幾,讓我陷入了自我否定之中,火雀的訂閱和專欄幫我推書,讓我重拾了信心,支撐我繼續更新下去。
然後是柃杉。也是錯姐教我去書單大佬那兒打廣告自薦,她幫我上了書單,然後給了我的書很高的評價。那時候,我再一次心灰意冷,是柃杉讓我明白,不是我的書不好,只是不適合網絡,於是我再一次有了繼續碼字的動力。
還有一起互相推書、互相打氣、一起拼字的大姐、業仔、姈姈、貓貓、寒仔,以及認證專欄群各位同學的鼓勵。
非常感謝大家。
剛開始寫書的時候,覺得三十萬字的任務都達不到,但是越寫越順,就這麽超過了四十萬字、五十萬字……
我做到了,連自己也覺得很厲害。
回到作品本身。
開書之前其實沒想太多,打開word就是幹,只想好了人設和大綱,以及人名地名之類。
林靖是我喜歡的那種深沈、決斷、強大而富有野心的男人,不管以什麽形式,他是一定要篡位竊國的。大概是我自己腦後有反骨吧,這是我對所有文學作品中能力卓越之人的期待。
然後他要外表冷漠內心溫柔,我喜歡這種反差,這樣才想讓人去撕掉他克制的面具,看到他沒有遮攔的欲望,這樣才帶感。
他不是那種無腦寵溺女主的霸道總裁型,他希望你也會成長,所以他會教女主練劍,不只是為了更好的利用她做事,也是希望她可以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人。
李好音是我想反傳統設計出的一個少女,她一定要聰明,很多作品都喜歡用女主的蠢笨來表現她們的可愛,sorry,我們聰明的女孩子也是很可愛的好嗎。
她癡心多情,又堅強率性,她對男主的愛不是依賴,而是如小白的書評裏所說的,希望自己能“豐滿羽翼,有一天堂堂正正站在林靖身側,一起披甲上戰場,共浴血,同生死”。
她一直在努力,犯了錯、跌倒了也不會灰心,反而會激發起她的動力,更加努力地前行。
主線是一個關於救贖、報恩、覆仇和成長的故事。
為什麽最後的結局是悲劇呢?
因為我覺得把美好的東西打碎了給你們看很爽(劃掉),是因為“世上之所以有矢志不渝的愛情,忠肝義膽的氣概,皆因為時間相當短暫,方支撐得了。久病床前無孝子,曠日持久不容易,一切物事之美好在於沒時間變壞。”,所以不如讓故事結束在最好的時候。
結局最後的三段話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寫好了,以致於後來碼字的時候,每每看到“亡妻”兩個字都把自己虐得想哭。
為了補償想看糖的讀者,我寫了很多番外,以及你們可以把最後的《長相守》當作你們心中的結局(雖然我很想補個刀說這些都是林靖做的夢,但作者不能這麽壞對吧,所以這可以算是另外一個結局)。
其實寫到後期的時候,看到讀者的留言,也有想過要改成HE,但還是堅持了最初的設計,因為這是我的第一個作品,希望能以滿足自己為主。
剛開始寫書的時候,其實設計了一個很大的世界觀。但是由於筆力有限,又因為讀者太少,終究影響了我的寫作興趣,過程中舍棄和精簡了許多內容。
精簡了李從安和周微嘉的感情,他們在從相愛到放手原來是想著重描寫一筆的;精簡了滿月的人物設計,沒有太表現出他是怎樣做林靖身邊的第一跟班;精簡了南象國對紅蓮教事務的插手,因為寫著寫著放飛自我,把這段忘了,想起來的時候劇情已經過去了(好在沒有什麽影響,我不說你們也不知道對吧)……精簡了周維楨的人物設計,這個可能會補一篇番外,介紹一個心懷太平的帝王怎樣淪落的;還有最後的權謀部分,我自己是個太沒心機的人,所以讓我設計那些勾心鬥角太難了。
放棄了初七和蕭季桐的後續故事,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沒有重新在一起;放棄了後半部分關於“清白如水”印章的故事,讓它退化成僅為那顆起死回生仙丹服務的存在,實際印章的名字是對應周維楨的表字“幼清”,典故來自屈原《招魂》中的一句“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爾未末沫”;放棄了老夫人的人物設計,這也是一個故事的老太太,慈眉善目但也很彪悍,在最後保衛林府的時候,曾告訴敵人:“林家的女人也沒有一個是好欺負的”。
到這本書完結的時候,再看這些部分,會覺得很遺憾,但我絕對沒有爛尾,內容、節奏還是按照最初的設定來的,它表達出了我最初想要表達的東西。
要結束了,很不舍,淚目。
但還是要說:
謝謝你們喜歡我的作品,再見啦。
番外 平庸
我八歲的時候被父皇立為太子,請了吏部的祝尚書來做我的老師,還叫了林將軍的幼子林靖進宮來與我伴讀。
父皇為我挑選阿靖是有過一番考慮的,一來阿靖聰明,年紀雖小,但也讀過好些書,二來彼時一直在打仗,父皇須得仰仗林將軍,召他的兒子來東宮伴讀,也算是一份小小的榮寵。
父皇還有一層意思,虎父無犬子,若我有朝一日登基,阿靖是我從小一同長大的人,自然可以信賴他為我征戰沙場。
阿靖小我幾歲,當時看起來還是一團稚氣,他也不知道懼怕,初見面就直呼我“幼清”。
幼清是我表字,源自於楚辭裏的一句詩,“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而未沫”,父皇認為,身為皇子,更該有好的品行。
我一點兒也不介意,宮中禮儀繁瑣,人人都敬畏我,動不動就下跪磕頭,唯恐一個不是就要被責罰,甚至要掉腦袋,所以沒人和我玩耍。
阿靖來了之後,我就不再孤單了。他也是個頑皮的孩子,我們一起給老師的茶裏下過瀉藥,不過父皇很生氣,為此還打了我一頓,令我好丟臉。
有一回宮裏辦了宴席,老師帶了他的長女祝雲嵐來。那小姑娘打扮得像個花蝴蝶似的,渾身透著一股機靈勁兒。
嵐兒不像普通姑娘,整日就窩在家裏做女紅,她從小就喜歡跟著我們到處跑,翻墻、爬樹、騎馬、鬥蛐蛐兒,也不嬌氣,倒像個男孩子的性格,而且精力充沛得很,跑一天也不會覺得累。
她經常從宮外頭給我帶來好多沒見過的東西,雖然都不貴重,可都是些稀奇玩意兒。
身為太子,我是不能隨便出宮的,老師待我們很寬厚,但在學習上要求也很嚴格。我只能每日老老實實在宮裏頭學習,不敢有一日懈怠,所以嵐兒入宮的時候,都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看得出來,老師是寵愛他這個女兒的,只要嵐兒一來,我和阿靖就有片刻休閑時間,我們倆自然整日盼著她入宮。
有一回,阿靖從外頭弄了些青梅來。我倆嘗了一點都嫌酸,本來要丟掉的,嵐兒說丟了可惜,便拿去釀了幾瓶青梅酒,就埋在禦花園裏。後來,我們都忘了那些酒,直到嵐兒死後,我才想起它們的存在。
在我整個成長的歷程中,阿靖和嵐兒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靖總是看起來對功名利祿沒甚興趣,他說他想要雲游四海,過自由自在的閑散生活。
我從不信他這些話,若真心淡泊,為何比我年幼,可樣樣都比我學得好。連老師有一回都說他有經文緯武之才,這話其實是僭越了,但我沒告訴父皇,因為我喜歡老師的女兒,幸好她也喜歡我。
這一點,我可比阿靖強了,不過他還是個小孩子,哪兒懂什麽情啊愛的。他就惦記著他的那只狗,那是他進宮之前偷偷養的,可惜被他父親給弄走了,後來再也沒見過,約莫是死了,這事讓他很傷心。
後來我去求了父皇,他答應讓我娶嵐兒做太子妃。
大婚當日,我倒是頭一次見她害羞,豐潤的臉蛋紅撲撲的,像朵盛開的玫瑰花。
兩年後的那回中秋家宴,她的臉也是這樣紅。
她靠在我懷裏,胳膊顫顫巍巍地撐著我的膝蓋,渾身火燒似的燙。那藥很烈,令她發不出聲音,連痛苦的呻吟聲也發不出來。
我不敢看她,但仍能聽到她散亂的呼吸,她掙紮的身體好像連著線,不斷拉扯著我的良心。
他們都說我當時的表情極可怕,好像要殺人一般。
沒有人知道,是我殺了自己鐘愛的人。我犧牲了我的嵐兒,卻沒有扳倒父皇的寵妃和我的弟弟。
周維哲那個蠢貨也配和我爭奪皇位,父皇都親口說過他資質平庸。而且我和他不一樣,我想做皇帝並不是為了享受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力,而是想做一個繼業守成的明君。
父皇年輕的時候也有過一番抱負,只是不知為何,年紀越大越昏聵,更願意把精力放到後宮上去。
年少時我不懂,後來當自己也走到那一步,我便明白了,我也成了和父皇一樣的人。
只因出生在帝王家,我們便都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必定勝過旁人百倍千倍。身為一個皇帝,誰能承認自己平庸。
起初我不甘心,總以為是時運不濟,就我在位這短短時間,偏生水旱蝗災齊至,可這又如何能怪罪於我。
可後來,北邊新來了個赤塔國虎視眈眈,南邊的紅蓮教就似老鼠,怎麽都除不幹凈,科舉腐敗嚴重,變法推行不下去,稅制改革阻力太大,國庫日漸空虛,禦史臺天天盯著我……令我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整日只想沈淪於丹藥之中,連奏折也不想看了。
更令我心煩的是,我沒有人可傾訴,我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做不到,我犧牲了那麽多才得來的皇位,無論怎樣也得好好守住。
南象國那個小妖女的丹藥真的很管用,那藥總是能使我陷入夢境之中,夢境裏想要的東西全都有。
大臣們都勸我說那藥有問題,不能吃,他們一定都以為我是失心瘋了,其實我知道啊,我很清醒,我只是拒絕不了那些美好的夢境。
我自己去禦花園把埋的青梅酒起了出來,年份足夠久,那酒很香,清香中又含著點酸澀。
我很想念嵐兒,因為我有愧於她,這件事就像一條無形的繩子,一直緊緊扼住我的喉嚨。
嫣然很像她,她像一只花蝴蝶巧笑著走進我們的船艙時,我差點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阿靖身邊的那個小丫頭也像她,也有一對黑瑪瑙似的眼睛,只要眼睛一轉,我們便知道她又有什麽新主意了。
可別人再像也不是她。
阿靖說的對,所有真心待我的人都被我自己親手害死了,我才活該一個人孤獨終老。
他闖進正則宮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意外,從小我就知道,他是有野心的。
我決定送他一份大禮,讓這個該死的皇位去報覆他吧,誰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番外 公開
(時間線接上一個番外)
(依然是男女主的現代版狗糧)
李好音正在上課,突然微信收到林靖發來的消息。
林靖:“你這周末有空嗎?”
李好音:“當然有空啊。”
林靖:“我們公司組織周末去郊外踏青,可以帶家屬,你想一起來嗎?”
李好音:“去倒是想去,可是我跟你們同事都不認識,去了感覺有點尷尬……”
李好音心裏其實挺高興的,自從訂婚以後,她現在的身份已經從“女朋友”變成“家屬”了,她也很高興林靖願意公開她的身份,帶她進入他的圈子裏。
不過她心裏著實有些忐忑,她畢竟還是個學生,不知道這些社交場合該怎樣表現,也怕在別人面前給林靖丟人。
林靖:“不過就是找個地方大家一起自助燒烤,又不是什麽正式場合,不用擔心,反正以後也會經常見的。”
沒等她回應,他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林靖:“我記得你周五下午沒課,我們會在外面住一晚,你收拾一下東西,我大概下午五點過去接你。”
為了上課方便,李好音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學校宿舍,周末才回去和林靖一起住。
中午在食堂吃過飯,她忙翻出一堆衣服,讓舍友幫她參謀周末該怎麽打扮。
李好音一套一套換著,問:“這個裙子怎麽樣,比較正式,但是不暴露,背後還有點小心機。”
舍友:“大姐,你又不是去參加晚宴,郊游穿這個太秀了。”
李好音:“那這個呢?法式風格,稍微成熟一點,又有女人味,免得看起來我顯得年紀太小。”
舍友:“清明那幾天要降溫,你穿這個會感冒。”
李好音:“要不這套運動裝?萬一他們要徒步或者爬個山正好。”
舍友:“你倒是可以帶上備用,但是有點太隨意太居家了,不能凸顯你的風格。”
忙活了一下午,覺得怎麽樣都不能百分之百的滿意,這時手機響了,林靖打電話過來。
“東西收拾好了嗎,我快到你們學校了,隨便帶套換洗衣服就行,帶件外套,那地方在河邊,可能會有點涼。”
來不及了,李好音趕緊往包裏塞睡衣和洗漱用品。
舍友從椅背上快把椅子壓倒的一堆衣服裏翻出一套來遞給她,又幫她擰開了粉底液的瓶子,“就這套了,你一定是最美的小仙女,快,抓緊最後時間化個妝,讓林靖公司的女員工們知道,她們不可能搶得走你的男人!”
李好音把包扔到後排座位,自己在副駕坐下。
林靖拿給她一頂寬沿草帽,“明天在戶外燒烤,怕你曬著。”
然後打量了她一眼,沒忍住輕笑了一聲,“平時見我也不見你化妝,今天打扮得這麽齊整,是要去示威嗎?”
李好音不好意思地幹笑了兩聲,“這不是第一次見你們同事嗎,怕你沒面子……”
林靖視線回到前方,啟動了車子。
他臉上還在笑,“他們倒是都很好奇你,總覺得我金屋藏嬌,說過好幾次讓我帶你出來。”
聽了這話,李好音心裏更是緊張得不行,
到了目的地之後,大家倒是對她很友好,有說有笑的,看得出來平時的工作氛圍也很輕松。
因為她的到來,林靖比平時溫和了許多,令負責統一安排登記酒店的小姑娘也敢開起了玩笑,“給林總安排的是間套房,您要帶女朋友一起住,還是讓她和我們一起?”
“我看你最近是工作量不飽和,得給你多找點活幹了。”林靖笑著威脅道,接過房卡,坦然地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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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前就收到了從芒木城快馬加鞭送回來的信,告知李好音已經安然無恙抵達,事情進行的一切順利,預計六月之前就能返回長安。
時值五月,侯府裏的榴花開得灼爍,襯極了眼下的喜色。
時間緊迫,由重新回到府裏的老夫人坐鎮,大家每天都忙到夜裏。
侯府各處檐下都掛上了雙喜字的大紅宮燈,洞房就設在林靖的臥房,門上也貼著粘金瀝粉的雙喜字,房裏換了一架龍鳳喜床,外面掛著大紅龍鳳雙喜的床幔,床上也堆著大紅錦緞的龍鳳雙喜被褥。
已經入夜了,闔府的燈籠都亮了起來,紅彤彤的,一片喜氣洋洋。
林靖與李從安在廳裏跟新入府的管家交待迎親之事,長安城西的郡夫人正好也姓李,老夫人已同人說好,屆時讓李好音提前幾天住進去,成親當日從那邊府裏出嫁。
滿月也忙著確認賓客的名單裏還有沒有缺漏之人。
這時,央央連跑帶跳,捧著剛從繡坊送回來的大紅喜服進來,臉上掩不住興奮之色,“阿彌陀佛,總算趕出來了。你們瞧瞧這繡工,真不知道阿音穿起來有多好看。”
冬青成親的時候,李好音就向往過,她自己成親那天,穿著大紅嫁衣和林靖並排站在一起。
林靖輕撫喜服上金線刺繡的龍鳳百子圖案,仿佛看到挑起李好音頭上的大紅蓋巾後,頭飾珠串搖曳下的粉臉,他的阿音一直都是個好看的小姑娘。
這時,一個小廝莽莽撞撞地跑進來,對著滿月耳語了幾句,滿月大驚失色,連忙跟著他出去。
林靖沒有註意到這小小的插曲,倒是李從安發覺了異樣,也跟了出來。
李好音被路人送了回來,放在前庭的一條春凳上。
“這是怎麽回事?”李從安胸口洶湧起巨大的酸楚與悲痛,“不是叫了那麽多人去保護她嗎,才回信來說一切順利的。”
怎麽走之前還好好的,一點預警都沒有,人就這樣沒了。
滿月看到春凳上無聲無息的李好音,也覺得通體冰涼。
怎麽辦,闔府人都滿心期待地準備著她和林靖的婚事,可新娘子沒了,這讓人怎麽接受得了,若讓林靖知道,他怎麽接受得了。
他兩眼放空,茫然地走回廳裏。
“大人……阿音回來了……”滿月一開口,聲音都變了,他沒法直接告訴林靖說李好音已經死了,只能垂下頭道,“在前庭,你去看看吧。”
“怎麽回來這麽快,我去看看。”林靖一臉喜色,大步往前庭走去。
前庭的龍鳳燈籠光芒蓬勃燦爛,染了一地的紅。
原來那個活蹦亂跳充滿靈氣的小姑娘,再見面時,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林靖搖了搖頭,她不該這麽回來的,她應該遠遠就笑著朝他跑過來,撲進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他,將臉貼在他的胸前,嬌俏地說:“大人,我回來啦!”
阿音回來了,可為什麽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呢。他見過無數具屍體,可沒有像眼下這麽害怕過。
他無法置信,靜默著單膝跪下,伸手貼上李好音的頸側,早沒了脈動,連人都涼了。
一朵榴花掉下枝頭,落在她的臉旁,她一點也感覺不到。
火紅的顏色刺得林靖眼睛發熱,他感覺心臟被一只名叫命運的手緊緊地攥住,擰出血來。
三個月前,她還依偎在他懷裏,說等她回來就要真的嫁給他了,讓他一定要等她回來。
他怎麽能想到,那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面,他將再也見不到他的阿音了。
林靖一向克制內斂,不問情事。
小時候,他和周維楨溜出宮去玩,在長春寺外遇見一個算命先生,說他“命犯天煞孤星,刑親克友,婚姻難就,必將孤獨終老”。他一向不信鬼神,也不信命數,可自從父母雙亡之後,也不免下意識地使其影響,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打算。
後來有了李好音,讓他重新體會到人生中有人陪伴的溫暖,他把一顆心給了李好音,希望與她一生到老,長在長安。
他拿到了正則宮裏的印章線索,沒想到命運這樣苛責他,還未等他找到那顆起死回生的仙丹,她就把他的心帶走了,她自己也走了。
林靖緊緊握住李好音冰涼的手,覺得心裏完全空了。
“大人……千萬要節哀啊!”滿月看著他蒼白的臉,既難過又擔心。
李好音長得可人,心思活泛,嘴又甜,府裏的每一個人都喜歡她,但最喜歡她的人一定是林靖,李好音沒了,他也一定是最難過的那個人。
前庭沈默了許久,氣氛壓抑至極。
“阿音回來了,可以成親了。”林靖說出一句令眾人震驚的話,他忽地站起,橫抱起李好音往洞房裏走。
李從安心裏一驚,跟在後頭低聲說道:“阿靖,醒醒吧,阿音她已經沒了……”
他想去拉住林靖,滿月心中一動,把他攔住了。
林靖恍若未聞,堅定地繼續往前走,央央含淚跑過去,抖開喜服披在李好音身上,就當她是妝成了。
掀開龍鳳雙喜的床幔,林靖將李好音平放在喜被上,又點燃了桌上的龍鳳喜燭,接著,自己也套上了大紅喜服,挨著她躺了下來。
影影綽綽的燭光裏,李好音面容平靜,嘴角還帶著微笑,好像只是睡著了,還夢見了什麽開心的事。
“阿音,入過洞房便算是嫁給我了,只要這喜燭燃一整晚不滅,咱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你看,我沒有騙你,你開不開心?”
“你說過,你最喜歡長安了,若能安定下來,不用再跟著我東奔西走,想一直住在這裏,那我們以後就一直住在這裏,你說好不好?”
明昌十二年六月,隆武皇帝林靖頒即位詔於天下,改國號為黎,改元大武,追封亡妻李氏為貞敏皇後。
大武元年二月,遷都長安,修元陵。
大武十八年五月,隆武皇帝崩,與貞敏皇後合葬於元陵。
(正文完)
番外 長相守
一艘大船孤獨地航行在海中央。
大船最長處有三十來丈,然而從空中看起來,也不過是浩瀚大海中毫不起眼的一個異物。
夜裏,海風突然大起,不多久就聽見轟隆隆的打雷聲。
雷鳴夾著閃電,將天空劈出一道白光,暴雨像從天上潑下來的水,嘩嘩流下來。
海浪一個接著一個翻滾過來,咆哮著拍打在船身上。浪頭很高,好像巨大的怪獸,一爪子就可以將船頭打成兩半。
船晃動得厲害,大家都躲在船艙裏不敢出去,海水和雨水從門縫中鉆進來,也點不了燈,周遭一片漆黑。
一個人抱著柱子,嚇得戰戰兢兢,這無邊無際又詭譎多變的大海,若是掉進去,可是無論水性好不好都必死無疑。
“滿月哥,咱們今晚是不是得死在這兒了?”一個七尺男兒,說著說著,竟然快哭出來了,“皇上到底是怎麽被迷了心竅,讓咱們來找蓬萊山啊,神話裏的地方,怎麽可能真的存在。”
滿月也抱著一根柱子,正被晃得頭暈想吐,他沒好氣地吼了一句:“我怎麽知道!撐得過今晚咱們就死不了!”
這一整夜,誰都沒有睡覺,也不敢睡,眾人大眼瞪小眼地捱到了早晨。
黎明破開了黑夜,折騰了一夜的大海也累了,終於平靜下來。
滿月帶頭出了船艙,遠處的東方,紅彤彤的太陽從海平面升起來,像要掙脫海中拉著它的手,一點一點往起拔,水天交接處很快染成了一片橙紅。
他們的船不知道漂到了何處,並且還在繼續沒有目的地漂著。
滿月用千裏眼向四周眺望,突然在鏡中發現了一片陸地。
他激動地跑回船艙,手腳一起比劃著告訴大家這個發現,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都放著興奮的光。
大家爭前恐後地來到甲板上,齊力將船開向那個地方。
離近了發現,那是一個小島,島上有山有湖,有奇花異草,有珍禽祥獸,波浪溫柔地舔舐著金色的沙灘,半空的煙雲繚繞中,一座座樓臺殿閣若隱若現。
船上眾人都驚呆了,竟真有如此仙境一般的地方。
明黃的錦被上搭著一條白皙修長的腿,它的主人似乎睡得不安穩,小腿無意識地在被子上蹭了蹭。
寢宮外頭亮起了燈光,林靖睜開眼,瞥了一眼李好音,拉過被子蓋在她腿上,自言自語道:“腿這麽放外面,怕是又想著涼了。”
“被窩裏太熱了……”李好音睡得淺,一碰就醒了,她小聲嘟囔著,不滿意被從睡夢中吵醒,翻了個身背著他繼續睡。
林靖從後面抱著她,在她頸窩裏蹭了蹭,親吻她光潔的肩膀和脊背。失而覆得的愛人,總舍不得放開她,生怕一眨眼她又不見了,這些歡喜的時光都是夢境。
可李好音一心只想好好睡覺,她往前挪了幾寸,想離背後這個最大的熱源遠一點。
“別睡了,起來和我一起用早膳。”林靖存心要把她叫起來。
李好音鼻子裏哼哼了兩聲,滿不情願地說:“你快起床吧,外面人都等著伺候你更衣洗漱呢,別鬧我了,昨晚上睡那麽晚,讓我好好補個覺。”
“不行,我得看著你把藥吃了再走。”林靖的語氣不容拒絕,李好音的身子還在調理中,可她老是嫌藥太苦,宮人們都不敢拿她怎麽樣,只要他不在,她便偷偷把藥倒了。
李好音欲哭無淚地坐起來,蓬松的長發分成兩縷,軟軟地搭在胸前。
她撅著小嘴,氣鼓鼓地說:“當皇帝一點兒也不好,每天還得這麽早起床,都一國之君了,又沒人管的了你,還不能想睡到什麽時辰就睡到什麽時辰嗎。”
林靖也坐起來,在她肩頭披了件衣服,低笑著道:“你是想讓我做個昏君嗎?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李好音嘿嘿一笑,靠過去歪倒在林靖懷裏撒嬌:“可我真的是太困了,眼睛都睜不開,我還是睡覺吧。”
她溫軟的臉頰蹭著林靖胸口,頭頂翹起的頭發搔得他脖子發癢。
林靖撈起她的臀,抱到自己腿上坐著,將她摟得更近些,寵溺地摸摸她的頭,“乖,那我讓人把藥端到床前來,你吃了藥再繼續睡。”
李好音得了便宜還賣乖,烏溜溜的眼珠子一轉,得寸進尺道:“今日有朝會,你一定很忙,等我睡醒了,出宮去找央央玩兒……”
“還去?”話還沒說完便被林靖打斷了,“你們倆,前兩天好好的宮門不走,非要去爬墻,還以為自己輕功長進了,若不是底下草地泥軟,你說你是不是得摔折了腿?”
“我又沒不讓你出去玩兒,不過是怕你出事,派人跟著你罷了。今天就罰你待在宮裏,不許出去。”
這話一出,李好音更覺委屈,立刻耷拉著臉不說話。
這時,門外傳來江公公的聲音:“皇上……”這是在提醒林靖註意時間。
周維楨死後,宮裏的太監宮女願意出宮的,林靖都命人給了遣散費放出去了,江公公自願留下來伺候,林靖便讓他跟著李好音。
林靖將李好音放下來,起身拉上床幔,叫外面人進來伺候,又讓江公公去把藥拿進屋來。
轉頭見李好音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松口哄著她道:“早上在宮裏老老實實待著,等我回來帶你去湖上劃船。”
末了又補了一句:“就咱倆去。”這才換得李好音露出笑臉。
太平湖上波光瀲灩,碧綠的湖面像一匹巨大的綠綢緞,被一葉小舟攪得起了皺。
湖邊種了一排楊柳,濃蔭蔽天,也不覺得曬。
青萍的間隙裏,紅色的錦鯉爭先浮上水面,李好音開心得哼著小曲兒,趴在船舷上丟魚食餵它們。
“少丟些,別讓它們漲破了肚子。”坐在一旁的林靖收起手裏的棹楫,讓小舟隨波浪自行漂浮。
李好音回過頭來淺淺一笑,仍帶著少女的明亮與天真,填補了他心中坍塌了的那塊地方。
太平湖上共泛舟,人間終得長相守。
作者解讀完結感言
(只是一些自己對本書的解讀和寫書的感悟,不想看可以不必訂閱。)
又是一年櫻花盛開的季節,在不斷地咕咕咕之後,我人生中的第一本書終於完結了。
會想寫書,源自於兩年前得病時思考自己的死前必做清單,排除掉不切實際的腦洞,其實一時也想不出人生還有什麽遺憾,最後覺得我應該寫本書。
寫書是我從小就一直想做,但一直都覺得沒那麽迫切的事。
像書中的李好音一樣,當你意識到不再能以“以後有的是時間”來做借口的時候,你就會深刻懂得“今朝歡樂姑且盡興”的意義。
於是我開始了長達一年多時間的寫作。
寫作是一件既開心又痛苦的事情,開心是因為做了我非常喜歡的事,痛苦是發現了自己與想象中的文筆差距,這時候會對看過的那些名著的作者更加欽佩。
也有過想放棄的時候,那時候不斷問自己的初心,當初我為什麽想寫書,是因為想在有生之年留下點什麽,是因為喜歡,是為自己而寫。
這本書不受編輯青睞,也許她壓根也沒讀過,所以一直沒有過客戶端推薦,到我完結時,也有快半年連網頁推薦都沒得過了。
這本書能夠順利完結,得益於許多人的幫助。
首先是錯姐。剛來,我是個百分之百的小白,除了碼字什麽都不懂。錯姐給我科普了關於的一切,教會我作為一個撲街各種宣傳自己作品的辦法,以及用各種渠道幫我推書,把我培養成一個優秀的專欄主和書單主。
然後是書單主不催更人易老。這是第一個給我加書單的大佬,那時候剛開書不久,看到和預期天壤之別的量非常迷茫,不催更人易老給我加了書單,讓我感受到作品終於被人欣賞了,是我寫這本書前期最大的動力。
然後是小白。小白給我寫了本書的第一篇長評,雖然當時這本書的字數還不多,但她的書評讓我看到她真的懂我的書想表達什麽了,讓我有一種遇到知音的感覺,非常感動,當時覺得就算為了小白一個人也要好好寫完這本書,所以應她要求,為她專門設定了一個特別慘的角色——錦嫣然。
然後是火雀。被我的專欄吸引來的大佬(此處證明錯姐教我專欄推書的重要性),據說是只看男頻,但是給了我很高的肯定。那時候我已經上架很久了,但讀者依然寥寥無幾,讓我陷入了自我否定之中,火雀的訂閱和專欄幫我推書,讓我重拾了信心,支撐我繼續更新下去。
然後是柃杉。也是錯姐教我去書單大佬那兒打廣告自薦,她幫我上了書單,然後給了我的書很高的評價。那時候,我再一次心灰意冷,是柃杉讓我明白,不是我的書不好,只是不適合網絡,於是我再一次有了繼續碼字的動力。
還有一起互相推書、互相打氣、一起拼字的大姐、業仔、姈姈、貓貓、寒仔,以及認證專欄群各位同學的鼓勵。
非常感謝大家。
剛開始寫書的時候,覺得三十萬字的任務都達不到,但是越寫越順,就這麽超過了四十萬字、五十萬字……
我做到了,連自己也覺得很厲害。
回到作品本身。
開書之前其實沒想太多,打開word就是幹,只想好了人設和大綱,以及人名地名之類。
林靖是我喜歡的那種深沈、決斷、強大而富有野心的男人,不管以什麽形式,他是一定要篡位竊國的。大概是我自己腦後有反骨吧,這是我對所有文學作品中能力卓越之人的期待。
然後他要外表冷漠內心溫柔,我喜歡這種反差,這樣才想讓人去撕掉他克制的面具,看到他沒有遮攔的欲望,這樣才帶感。
他不是那種無腦寵溺女主的霸道總裁型,他希望你也會成長,所以他會教女主練劍,不只是為了更好的利用她做事,也是希望她可以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人。
李好音是我想反傳統設計出的一個少女,她一定要聰明,很多作品都喜歡用女主的蠢笨來表現她們的可愛,sorry,我們聰明的女孩子也是很可愛的好嗎。
她癡心多情,又堅強率性,她對男主的愛不是依賴,而是如小白的書評裏所說的,希望自己能“豐滿羽翼,有一天堂堂正正站在林靖身側,一起披甲上戰場,共浴血,同生死”。
她一直在努力,犯了錯、跌倒了也不會灰心,反而會激發起她的動力,更加努力地前行。
主線是一個關於救贖、報恩、覆仇和成長的故事。
為什麽最後的結局是悲劇呢?
因為我覺得把美好的東西打碎了給你們看很爽(劃掉),是因為“世上之所以有矢志不渝的愛情,忠肝義膽的氣概,皆因為時間相當短暫,方支撐得了。久病床前無孝子,曠日持久不容易,一切物事之美好在於沒時間變壞。”,所以不如讓故事結束在最好的時候。
結局最後的三段話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寫好了,以致於後來碼字的時候,每每看到“亡妻”兩個字都把自己虐得想哭。
為了補償想看糖的讀者,我寫了很多番外,以及你們可以把最後的《長相守》當作你們心中的結局(雖然我很想補個刀說這些都是林靖做的夢,但作者不能這麽壞對吧,所以這可以算是另外一個結局)。
其實寫到後期的時候,看到讀者的留言,也有想過要改成HE,但還是堅持了最初的設計,因為這是我的第一個作品,希望能以滿足自己為主。
剛開始寫書的時候,其實設計了一個很大的世界觀。但是由於筆力有限,又因為讀者太少,終究影響了我的寫作興趣,過程中舍棄和精簡了許多內容。
精簡了李從安和周微嘉的感情,他們在從相愛到放手原來是想著重描寫一筆的;精簡了滿月的人物設計,沒有太表現出他是怎樣做林靖身邊的第一跟班;精簡了南象國對紅蓮教事務的插手,因為寫著寫著放飛自我,把這段忘了,想起來的時候劇情已經過去了(好在沒有什麽影響,我不說你們也不知道對吧)……精簡了周維楨的人物設計,這個可能會補一篇番外,介紹一個心懷太平的帝王怎樣淪落的;還有最後的權謀部分,我自己是個太沒心機的人,所以讓我設計那些勾心鬥角太難了。
放棄了初七和蕭季桐的後續故事,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沒有重新在一起;放棄了後半部分關於“清白如水”印章的故事,讓它退化成僅為那顆起死回生仙丹服務的存在,實際印章的名字是對應周維楨的表字“幼清”,典故來自屈原《招魂》中的一句“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爾未末沫”;放棄了老夫人的人物設計,這也是一個故事的老太太,慈眉善目但也很彪悍,在最後保衛林府的時候,曾告訴敵人:“林家的女人也沒有一個是好欺負的”。
到這本書完結的時候,再看這些部分,會覺得很遺憾,但我絕對沒有爛尾,內容、節奏還是按照最初的設定來的,它表達出了我最初想要表達的東西。
要結束了,很不舍,淚目。
但還是要說:
謝謝你們喜歡我的作品,再見啦。
番外 平庸
我八歲的時候被父皇立為太子,請了吏部的祝尚書來做我的老師,還叫了林將軍的幼子林靖進宮來與我伴讀。
父皇為我挑選阿靖是有過一番考慮的,一來阿靖聰明,年紀雖小,但也讀過好些書,二來彼時一直在打仗,父皇須得仰仗林將軍,召他的兒子來東宮伴讀,也算是一份小小的榮寵。
父皇還有一層意思,虎父無犬子,若我有朝一日登基,阿靖是我從小一同長大的人,自然可以信賴他為我征戰沙場。
阿靖小我幾歲,當時看起來還是一團稚氣,他也不知道懼怕,初見面就直呼我“幼清”。
幼清是我表字,源自於楚辭裏的一句詩,“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而未沫”,父皇認為,身為皇子,更該有好的品行。
我一點兒也不介意,宮中禮儀繁瑣,人人都敬畏我,動不動就下跪磕頭,唯恐一個不是就要被責罰,甚至要掉腦袋,所以沒人和我玩耍。
阿靖來了之後,我就不再孤單了。他也是個頑皮的孩子,我們一起給老師的茶裏下過瀉藥,不過父皇很生氣,為此還打了我一頓,令我好丟臉。
有一回宮裏辦了宴席,老師帶了他的長女祝雲嵐來。那小姑娘打扮得像個花蝴蝶似的,渾身透著一股機靈勁兒。
嵐兒不像普通姑娘,整日就窩在家裏做女紅,她從小就喜歡跟著我們到處跑,翻墻、爬樹、騎馬、鬥蛐蛐兒,也不嬌氣,倒像個男孩子的性格,而且精力充沛得很,跑一天也不會覺得累。
她經常從宮外頭給我帶來好多沒見過的東西,雖然都不貴重,可都是些稀奇玩意兒。
身為太子,我是不能隨便出宮的,老師待我們很寬厚,但在學習上要求也很嚴格。我只能每日老老實實在宮裏頭學習,不敢有一日懈怠,所以嵐兒入宮的時候,都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看得出來,老師是寵愛他這個女兒的,只要嵐兒一來,我和阿靖就有片刻休閑時間,我們倆自然整日盼著她入宮。
有一回,阿靖從外頭弄了些青梅來。我倆嘗了一點都嫌酸,本來要丟掉的,嵐兒說丟了可惜,便拿去釀了幾瓶青梅酒,就埋在禦花園裏。後來,我們都忘了那些酒,直到嵐兒死後,我才想起它們的存在。
在我整個成長的歷程中,阿靖和嵐兒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靖總是看起來對功名利祿沒甚興趣,他說他想要雲游四海,過自由自在的閑散生活。
我從不信他這些話,若真心淡泊,為何比我年幼,可樣樣都比我學得好。連老師有一回都說他有經文緯武之才,這話其實是僭越了,但我沒告訴父皇,因為我喜歡老師的女兒,幸好她也喜歡我。
這一點,我可比阿靖強了,不過他還是個小孩子,哪兒懂什麽情啊愛的。他就惦記著他的那只狗,那是他進宮之前偷偷養的,可惜被他父親給弄走了,後來再也沒見過,約莫是死了,這事讓他很傷心。
後來我去求了父皇,他答應讓我娶嵐兒做太子妃。
大婚當日,我倒是頭一次見她害羞,豐潤的臉蛋紅撲撲的,像朵盛開的玫瑰花。
兩年後的那回中秋家宴,她的臉也是這樣紅。
她靠在我懷裏,胳膊顫顫巍巍地撐著我的膝蓋,渾身火燒似的燙。那藥很烈,令她發不出聲音,連痛苦的呻吟聲也發不出來。
我不敢看她,但仍能聽到她散亂的呼吸,她掙紮的身體好像連著線,不斷拉扯著我的良心。
他們都說我當時的表情極可怕,好像要殺人一般。
沒有人知道,是我殺了自己鐘愛的人。我犧牲了我的嵐兒,卻沒有扳倒父皇的寵妃和我的弟弟。
周維哲那個蠢貨也配和我爭奪皇位,父皇都親口說過他資質平庸。而且我和他不一樣,我想做皇帝並不是為了享受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力,而是想做一個繼業守成的明君。
父皇年輕的時候也有過一番抱負,只是不知為何,年紀越大越昏聵,更願意把精力放到後宮上去。
年少時我不懂,後來當自己也走到那一步,我便明白了,我也成了和父皇一樣的人。
只因出生在帝王家,我們便都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必定勝過旁人百倍千倍。身為一個皇帝,誰能承認自己平庸。
起初我不甘心,總以為是時運不濟,就我在位這短短時間,偏生水旱蝗災齊至,可這又如何能怪罪於我。
可後來,北邊新來了個赤塔國虎視眈眈,南邊的紅蓮教就似老鼠,怎麽都除不幹凈,科舉腐敗嚴重,變法推行不下去,稅制改革阻力太大,國庫日漸空虛,禦史臺天天盯著我……令我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整日只想沈淪於丹藥之中,連奏折也不想看了。
更令我心煩的是,我沒有人可傾訴,我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做不到,我犧牲了那麽多才得來的皇位,無論怎樣也得好好守住。
南象國那個小妖女的丹藥真的很管用,那藥總是能使我陷入夢境之中,夢境裏想要的東西全都有。
大臣們都勸我說那藥有問題,不能吃,他們一定都以為我是失心瘋了,其實我知道啊,我很清醒,我只是拒絕不了那些美好的夢境。
我自己去禦花園把埋的青梅酒起了出來,年份足夠久,那酒很香,清香中又含著點酸澀。
我很想念嵐兒,因為我有愧於她,這件事就像一條無形的繩子,一直緊緊扼住我的喉嚨。
嫣然很像她,她像一只花蝴蝶巧笑著走進我們的船艙時,我差點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阿靖身邊的那個小丫頭也像她,也有一對黑瑪瑙似的眼睛,只要眼睛一轉,我們便知道她又有什麽新主意了。
可別人再像也不是她。
阿靖說的對,所有真心待我的人都被我自己親手害死了,我才活該一個人孤獨終老。
他闖進正則宮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意外,從小我就知道,他是有野心的。
我決定送他一份大禮,讓這個該死的皇位去報覆他吧,誰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番外 公開
(時間線接上一個番外)
(依然是男女主的現代版狗糧)
李好音正在上課,突然微信收到林靖發來的消息。
林靖:“你這周末有空嗎?”
李好音:“當然有空啊。”
林靖:“我們公司組織周末去郊外踏青,可以帶家屬,你想一起來嗎?”
李好音:“去倒是想去,可是我跟你們同事都不認識,去了感覺有點尷尬……”
李好音心裏其實挺高興的,自從訂婚以後,她現在的身份已經從“女朋友”變成“家屬”了,她也很高興林靖願意公開她的身份,帶她進入他的圈子裏。
不過她心裏著實有些忐忑,她畢竟還是個學生,不知道這些社交場合該怎樣表現,也怕在別人面前給林靖丟人。
林靖:“不過就是找個地方大家一起自助燒烤,又不是什麽正式場合,不用擔心,反正以後也會經常見的。”
沒等她回應,他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林靖:“我記得你周五下午沒課,我們會在外面住一晚,你收拾一下東西,我大概下午五點過去接你。”
為了上課方便,李好音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學校宿舍,周末才回去和林靖一起住。
中午在食堂吃過飯,她忙翻出一堆衣服,讓舍友幫她參謀周末該怎麽打扮。
李好音一套一套換著,問:“這個裙子怎麽樣,比較正式,但是不暴露,背後還有點小心機。”
舍友:“大姐,你又不是去參加晚宴,郊游穿這個太秀了。”
李好音:“那這個呢?法式風格,稍微成熟一點,又有女人味,免得看起來我顯得年紀太小。”
舍友:“清明那幾天要降溫,你穿這個會感冒。”
李好音:“要不這套運動裝?萬一他們要徒步或者爬個山正好。”
舍友:“你倒是可以帶上備用,但是有點太隨意太居家了,不能凸顯你的風格。”
忙活了一下午,覺得怎麽樣都不能百分之百的滿意,這時手機響了,林靖打電話過來。
“東西收拾好了嗎,我快到你們學校了,隨便帶套換洗衣服就行,帶件外套,那地方在河邊,可能會有點涼。”
來不及了,李好音趕緊往包裏塞睡衣和洗漱用品。
舍友從椅背上快把椅子壓倒的一堆衣服裏翻出一套來遞給她,又幫她擰開了粉底液的瓶子,“就這套了,你一定是最美的小仙女,快,抓緊最後時間化個妝,讓林靖公司的女員工們知道,她們不可能搶得走你的男人!”
李好音把包扔到後排座位,自己在副駕坐下。
林靖拿給她一頂寬沿草帽,“明天在戶外燒烤,怕你曬著。”
然後打量了她一眼,沒忍住輕笑了一聲,“平時見我也不見你化妝,今天打扮得這麽齊整,是要去示威嗎?”
李好音不好意思地幹笑了兩聲,“這不是第一次見你們同事嗎,怕你沒面子……”
林靖視線回到前方,啟動了車子。
他臉上還在笑,“他們倒是都很好奇你,總覺得我金屋藏嬌,說過好幾次讓我帶你出來。”
聽了這話,李好音心裏更是緊張得不行,
到了目的地之後,大家倒是對她很友好,有說有笑的,看得出來平時的工作氛圍也很輕松。
因為她的到來,林靖比平時溫和了許多,令負責統一安排登記酒店的小姑娘也敢開起了玩笑,“給林總安排的是間套房,您要帶女朋友一起住,還是讓她和我們一起?”
“我看你最近是工作量不飽和,得給你多找點活幹了。”林靖笑著威脅道,接過房卡,坦然地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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