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梁亦安的時候，樊素有些恍惚，眼前這神情消沈的男人真的是他嗎？而梁亦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樊素家樓下等了多久，就知道來的時候正是中午艷陽高照的時候，等到她下樓卻已是華燈初上。

“素素！”梁亦安有些急切的自車裏鉆出來。

樊素聽見這稱呼心裏有幾分不悅，素素？這稱呼他也配？但轉身卻還是波瀾不驚的模樣：“亦安，你怎麽在這裏？”

梁亦安心裏有幾分羞愧，要是讓他承認自己就是對眼前的樊素放不下，他還是做不到光明正大的說出口的，可眼前這種種跡象皆表示了他就這樣茫然的陷入了一段感情裏。

樊素倒也並不難為他，看他不打算說出口的模樣，也就是微微一笑：“亦安，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為什麽？”梁亦安情急之下追問道。

突然漆黑的樓道聲控燈亮起，樊素扭頭看到鄰居下樓倒垃圾，一邊用狐疑的眼神望過來，樊素便住口，主動上車說：“來，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梁亦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以往都是他大男子主義主導全局，今天卻乖乖的跟在樊素身後聽她的決策。

開車走在路上，梁亦安提議要不然找了家咖啡廳坐下說話，樊素制止他說：“就在前面不遠處停下好了，我們在車上說。”

梁亦安想她或許是被上次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的向雨珊給弄得有些忌憚，便小心翼翼的解釋說：“我已經解決好向雨珊的事情了，你不必........”

話音未落，樊素打斷他說：“我不是怕，海城人人皆知，梁總的女人多，我也是知曉的，也不至於為了個向雨珊就不敢跟你出現在公眾場合了。”

“那你是？”

樊素緩緩降下車窗，看著路倒也僻靜，只有燈光影影綽綽的映在那法桐樹上，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影像，便打開車門說：“來，我們下去說話。”

下車後樊素順勢坐在他那跑出的引擎蓋上，梁亦安斜斜的倚在一旁看著她，初秋的風似乎帶了些涼意，樊素也並不覺得，只是順手將自己的長發攏到耳後，向旁邊的梁亦安輕輕伸手說：“有煙麽？”

梁亦安一向討厭女人抽煙，或許在他心中那抽煙的女人都是出身風月場所，所以也從不允許自己身邊的女人抽煙，乍聽見樊素的問話，他有些遲疑，並不知道樊素為什麽有這樣的舉動。

樊素看他不搭話，便也不開口解釋什麽，只是維持那伸手討要的姿勢，梁亦安躊躇一會兒，便轉身摸出口袋裏的煙盒遞給她。

接過煙的樊素，姿勢嫻熟的點燃後，將那燃著的香煙遞到梁亦安面前說：“給。”梁亦安心裏悶悶的，一言不發的接了過來。樊素看他有些郁悶，倒也不在乎，又摸出一支來給自己點燃。

一支煙燃的差不多了，樊素才悠悠的開口說：“梁亦安，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朋友？這話讓梁亦安一下清醒，他不禁冷笑一聲，自己早已也不是什麽純情處男，來來往往這些年，交往的要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要麽是奸詐狡猾的商人政客，他從來不跟女人做朋友。

忽然間，梁亦安又覺得，自己被耍了，眼前這風輕雲淡的女人，怎麽可能是自己記憶裏那羞怯的小女孩？她做純情狀，自己就該扮了白衣少年來襯她，她露出本質是四處攬備胎的女人，自己就該做那只付出不能索取的萬年備胎？只當他梁亦安這樣傻嗎？

這一刻樊素的煙癮似乎格外大，她又摸出一支，一邊吐著煙圈一邊看梁亦安那副愈來愈黑的面孔，梁亦安這樣驕傲的男人，最恨的就是別人這樣輕蔑的戲耍，仿佛從來只有他戲弄別人，卻不肯遭人戲弄似的，所以不挑戰他做人的底線，他斷斷是不會死心塌地愛上自己的。

梁亦安擡起嚴肅的有些嚇人的面孔說：“樊素，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失憶？”樊素打量他一眼，從引擎蓋上下來，拍拍手掌後才慢悠悠的開口說：“是啊，就是看看你會怎麽樣對我啊。”

梁亦安的臉色更加難看，他嗓音低沈的說：“為什麽？”樊素滿不在乎的開口說：“現在你問起來，我也是不打算瞞你了，開始是想看看能不能憑著當年那點回憶，從你梁總手裏討生活。”

“現在呢？你還沒撈到好處呢，怎麽就急著揭謎底了？”梁亦安心裏很難受，她的欺騙，讓他周身充滿了屈辱感，那種男人驕傲被生生打擊到的屈辱感，自己怎麽就栽在了她手裏。

眼看梁亦安要爆發，樊素心裏惡毒的想，這人去折磨別人，總嫌別人傷口太淺了些，輪到自己了，就這麽點痛楚就仿佛被斬斷尾巴的毒蛇一般，難不成他真當自己是淩駕一切人的高等生物了？

可是現在也不是翻臉的時候，樊素只做無所謂的表情說：“沒什麽，就是覺得沒意思唄，接下來就是跟你虛假的談情說愛，上床，拿你的錢去揮霍，反正沒什麽意思。”

“你不想報覆我了嗎？”梁亦安聽她並不談當初被自己強奸的事情，心裏越發狐疑起來。

聽見梁亦安的話，樊素心裏狠狠一痛，報覆，當然得要報覆，但肯定不是現在，現在抓扯一下他，他不過是當作被小貓小狗給誤傷，根本就不會傷心，而樊素要的是他傷筋動骨的痛，樊素自知她並不是什麽商業奇才，依著梁家的財勢，她此生都休想傷到梁亦安，所以她唯一能把握的，不過是個情字罷了。

而這情，樊素亦是看透了，想他閱花叢無數，愛情對他簡直成了避之不及的禁忌，哪裏會輕易的愛上誰？所以樊素想了幾天，才決定重癥需用猛藥，要是裝清楚狀，靠著回憶，梁亦安不過是對她心生憐惜並不是愛情。

樊素湊近了些，仰起臉頰看著眼前這幾欲怒發沖冠的男人，卻仍舊不緊不慢的說：“你是說我當年醉酒後被你強奸的那件事嗎？”

聽她不輕不重的說出這件事，梁亦安心裏也是一抖，靜靜的等待她說出下文。

卻沒想到樊素只是輕輕嘆口氣說：“梁亦安，若是要報覆，當年我就報覆了，現在只覺得沒意思，我們到此為止吧。”

“你不想要錢了嗎？”黑暗裏梁亦安的眼睛像極了獸類，他有些咬牙切齒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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