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玲子也是越發對樊素親熱起來，原本小玲子也沒什麽真正的朋友，而且見樊素確實是拿真心對她，並沒因為她做什麽而歧視她，所以每個月產檢的日子，她也是放在心上，務必是要陪了樊素去的。

今天又是到了發工資的日子，店裏生意最近一直不錯，這個月營業額更是又創了新高，曲紅一高興就給大家額外包了紅包，大家幹活也越發賣力，下班時候樊素惦記小玲子喜歡吃店裏的白斬雞，便特意拜托郝師傅做了一只，當她要按店裏價格付錢時候，郝師傅說什麽也不要，推脫間曲紅也打著圓場說算了，這雞就當給樊素補身體的。樊素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忍拂了對方的好意，也就受了下來。

下班時間李東輝擔心樊素自己大了肚子回去不安全，便執意送了她回家，樊素以為現在對方對自己沒了其他的想法，也就不再避諱許多。

當李東輝送她回到大門時候，卻遠遠看到那裏圍著一群人，樊素有些奇怪，這時間該是人人回去休息的時候了，怎麽還有這許多人？李東輝擔心她的肚子，小心的攙扶她走近門口。

卻聽到從人群裏傳出熟悉的聲音：“你去問那個王八蛋為啥非要爬老娘床上啊。”還有一個喉嚨扁平的女人聲音：“就是你這賤貨勾引了我老公。”樊素聽出是小玲子的聲音，不免心裏著急的想要擠進人群裏。

李東輝慌忙拉扯她：“樊素，你小心肚子。”“是小玲子，那女人在罵小玲子。”李東輝雖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但想來是她認識的人，也就仗著自己年輕力壯擠開看熱鬧的人。

樊素湊近了果然看到小玲子正披頭散發被一個中年婦女撕扯著衣領，她慌忙推著李東輝：“快快，讓那女人放開手。”李東輝會意，上前抓著對方的手，厲聲說：“再鬧就報警了啊。”

中年婦女看到竄出一個年輕小夥子，便不再戀戰，罵罵咧咧的走開了，周圍人也沒什麽可看的了，也就四下散開來。

小玲子看著幫自己解圍的小夥子有些疑惑的說：“你是誰啊？”樊素趕忙上前將小玲子被扯掉的衣領拉起來說：“小玲子，這是我的同事李東輝。”

小玲子見到是樊素，當下也就松了口氣，憤憤的說：“那老娘們兒，自己看不好自家男人，倒是來這裏找我的麻煩。”

李東輝從小玲子的話裏，大概猜出對方是做什麽的，皺眉想樊素怎麽認識這樣的人，這小動作沒有被激動講述事情經過的小玲子瞧見，倒是被樊素看得清楚，她趕忙說：“東輝，今天謝謝你了，你趕快回去吧。”

小玲子這才想起來沖李東輝道謝說：“今天謝謝你了啊。”李東輝悶聲說：“不客氣。”又囑咐樊素小心些才離開，小玲子瞧著李東輝的舉動，看他走遠了，才笑瞇瞇的沖樊素說：“那小子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樊素看她臉上有剛剛被打的痕跡：“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我的玩笑。”又拉著小玲子進院門：“趕快上去，我那裏有消毒水給你擦擦。”

小玲子一邊齜牙咧嘴的由樊素擦著她臉頰上的傷口，一邊憤憤的說：“這老娘們兒，下手太狠了。”又有些無奈的說：“又得好幾天不能開工了。”

樊素自然是明天她說的不能開工是什麽意思，她像是無意間那般說出：“你考慮過轉行嗎？”小玲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的臉上表現出一種茫然的神情。

樊素便又將話說的明白些：“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做這行了。”“什麽意思？”小玲子的臉色有些陰沈：“你瞧不起我做這個？”

看小玲子有些誤會，樊素心裏亦是明白，小玲子不過是因為自卑導致的玻璃心罷了，就像不知道自己懷孕前的她，敏感脆弱又佯裝自己是倔強的，唯恐讓別人看出了她的弱點那般。

於是樊素語氣更加誠懇的說：“小玲子，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並不是瞧不起你，只是我覺得你做這行，像是永遠也看不到希望。＂

小玲子仔細思量著樊素的話，實話說剛剛那場鬧劇已然讓小玲子有些心灰意冷，她一向認為自己就算做妓女，也不過是為了那些賤男人服務，並沒有虧欠了誰，但現在不得不讓小玲子從新思考，自己真的能這般問心無愧？

還有現實可不是如同樊素一張嘴說的那樣輕巧，雖然現在她不比前幾年年輕時時候，還有些算是有些素質的客人找自己，隨著年輕漸長，接觸的客人也越發是那些社會底層的人，可是就算這樣，自己不做這個又去做什麽？不做這個她那支離破碎的家又該去依靠誰。

想到這裏的小玲子，不由得長嘆一聲：“樊素，我曉得你是為我著想，可是你並不知道我家中的情況，父母都已經年邁，還有個不爭氣的哥哥，上上下下都靠著我呢，再說我十幾歲出來，當時不過是圖來錢快就幹了這一行，有這樣的經歷在，又能去哪裏找到工作呢？”

聽著小玲子的顧慮，樊素心裏也是唏噓，這也是她從未同小玲子講過什麽人生道理的原因之一，道理人人都懂，小玲子自然也知道做這行就是墮落，可是樊素自己又幫不上她什麽忙，只能嘴上說說而已，但剛剛看到小玲子同那中年女人撕扯到一起的場景，一下激起了樊素的勇氣，她想要幫助小玲子脫離現在的困境，小玲子再繼續走下去就再也沒有了未來，須得越早脫身越好。

但現在樊素心裏並沒有十全的把握，必須得辦成了才能跟小玲子說，不然又讓她空歡喜一場，看到樊素的沈默，小玲子心裏只以為對方不知道該怎麽勸說自己，便自嘲的笑說：“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好心的，可你看你現在都自身難保，哪裏有空來管我啊，但我還是謝謝你。”說著小玲子少有的真誠的望著樊素說：“在外漂泊這些年，家人都只知道同我要錢，從沒有人問過我的未來在哪裏，只有你。”

樊素第二天有些心事的站在收銀臺前，現在還沒到飯點，她低頭整理著昨天的賬目，曲紅興致勃勃的拿了個袋子走到她面前說：“小樊，小樊，你來看這小衣服可不可愛？”

樊素擡頭看，曲紅手裏正拎著一件鵝黃的嬰兒衣物，趕忙說：“好可愛，這是哪裏來的？”曲紅將衣物又塞進袋子遞給她說：“你現在該預備孩子的衣物了，這是我剛剛在路上，看到一家店的櫥窗裏掛的，想到你就買了回來。”

“謝謝曲姐。”樊素滿心感激的說，曲紅看她將袋子收好了，才佯裝不經意的問：“小樊，你是遇到什麽難處了，看你有心事的模樣。”

聽見曲紅這樣問，樊素頓了頓說：“曲姐，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啥忙？你先說來聽聽。”曲紅心裏只以為她是要借錢什麽的，所以也並未太當回事。

於是樊素開口說：“曲姐，你不是在招人嗎？我有個朋友可不可以來試試？”聽她不是為了借錢只是為了幫朋友找工作，曲紅更不以為然了：“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是男的女的，多大年紀？”

“女的，二十五歲。”樊素仔細回憶小玲子曾說出的個人信息，曲紅聽見對方是年輕女孩子，心裏也滿意：“挺好的，什麽時候帶來看看。”聽見曲紅答應的這樣爽快，樊素終於舒了口氣，想自己下班後要好好跟小玲子說這事。

眼看到了營業時間，曲紅也打算起身去招待進門的客人，剛走了幾步又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說：“對了，小樊，你那朋友之前是幹什麽的？在飯店幹過嗎？”

這問話一下讓樊素有些語塞，她不知道該怎麽講述小玲子的工作，但又想到自己未婚先孕曲紅都可以這樣接受她繼續在店裏工作，而且扯謊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於是樊素便鼓起勇氣說：“曲姐，她之前的工作實在不光彩，但現在她想要從頭開始。”

“什麽工作？”樊素的一句不光彩，讓曲紅有些狐疑的反問一句，心裏細細將所有工種過濾一遍，只要正經賣力氣工作，哪裏有什麽不光彩，除非，除非那女孩子是做妓女的，這是曲紅能想到的最不光彩的工作，曲紅有些不確定的低聲說：“不光彩的，難不成她是賣身的？”

樊素為難的點了點頭，曲紅的臉一下拉了下來，冷淡的說：“我這裏不招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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