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輕輕咳了一下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即便你殺了他，也不要緊，我為你開脫。沒有問題。”

“那謝謝了！”李天陽說。

楊明擺手，身子向前，直直盯著李天陽：“但是你說謊了！”

李天陽也把身子向前探，雙手扶著桌子：“根據呢？”

“為什麽要設計高明？難道只是為了給女朋友的閨蜜出氣？”

李天陽輕松地說：“我說是，你會信嗎？”

楊明也無奈地笑了，他不知道李天陽哪來的勇氣和決心，非要治死高明，這個動機，實在不好理解。

“你一出手就制住了高明，他一直沒有還手，你為何還要下重手！”楊明問。

李天陽心虛了，但仍然硬撐著：“他還手了！”

“沒有，有人看到了！”楊明回答。

“誰？”李天陽手心冒汗，緊張起來，急切地問。

楊明卻沒有回答他的問話，繼續說：“你一直在跟蹤他，為什麽要說剛好遇上的？”

李天陽頹然地靠在椅子上。神情落寞：“也有人看見了？”

“對！你是從酒店一直跟著人家到的海灘，而且刻意避開了路上的監控。但還是有人看見了。”楊明斬釘截鐵地說。他不情願說出這些，但是事實俱在。不容辯駁。他看著李天陽，目光中盡是惋惜之色。

李天陽不知道從哪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目擊證人，搞的自己實在被動。只得說：“就算我一直跟著他，就算我打了他，我不覺得有什麽太大的問題。他是犯人，當時正在行兇！”

楊明站起身，繞到李天陽的身後，拍著他的肩膀說：“兄弟，我要說人家根本就沒行兇，你信嗎？”

李天陽的身子猛地一震，心中突然升起了幾分絕望的感覺。他長長呼了一口氣，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點燃，看到火苗在自己的面前劇烈抖動著。

“那個女人是高明的女朋友，我們只能稱她為高明的女朋友，高明在事前向女人說明了游戲規則，你所看到的，其實就是一個游戲。類似犯罪的一種游戲。你知道，有些人會有些特殊的嗜好，但這個，並不涉及犯罪。”

李天陽頹然，默默地抽著煙。

楊明也不忍心再折騰這個兄弟了，索性直說：“兩個人為了紀念那個難忘的夜晚，準備了一架效果很不錯的攝像機放在女人的皮包裏，透過皮包上事先掏好的窟窿盯著跟在他們身後的你，在海灘上，那個攝像機就在你們的旁邊，拍下了整個過程。目擊者是我們所有人！”

李天陽抽完一支煙，仿佛突然變成了耄耋老人，他喃喃自語：“原來他一開始就發現了我跟著他，他是在設計我。”

楊明嘆了口氣，他把臉湊到李天陽的面前：“所以你設計他，他設計你，你們之間一定是有些秘密不為外人所知的，那秘密值得讓你殺人，也值得讓他鋌而走險，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你！”

李天陽低垂著頭，猶若未聞。

楊明盯著李天陽很久，也沒有等到李天陽開口，便急了，他揪著李天陽的脖領子說：“你最好馬上告訴我，否則高明還逍遙自在，而你就成了階下囚。應該是什麽罪名，你自己心裏清楚。”

李天陽擡頭感激地望著楊明，他知道楊明是誠心要幫自己的，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楊明能擺平的了。

“不管我說了什麽，最終都只會成為我故意傷害高明的動機，我這樣理解對嗎？”

楊明沈吟片刻說：“如果你肯定高明有問題，我馬上去查他，只要能查出他的問題，你的行為就會有一個新的定義！”

李天陽看著楊明熱切的眼睛搖搖頭，他知道楊明是查不出來任何問題的。即便自己把真相告訴他，他也只會瞠目結舌一會兒，然後感覺自己受了愚弄。

“我想見市公安局李副局長！”李天陽說，隨後補充：“打電話也可以！”

楊明叫李天陽氣樂了：“就因為你見過人家一面，和人家簡單說過兩句話，你就要指望他？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李天陽堅持說：“楊隊，你就幫我打一個電話吧，接通之後，你就告訴他，是我找他，有重要的事情匯報！”

楊明看到李天陽不是玩笑的樣子，心下也躊躇，知道自己這個部下多有驚人之舉，說不定又能創造點自己想不到的奇跡出來。於是，楊明當著李天陽的面撥通了市局李副局李想的電話。

“領導，最近挺好的？”楊明一邊堆著笑臉寒暄一邊掃了眼李天陽。

“呦，這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小子的事這麽快就傳到您的耳朵裏去了。”

……

“是我的失職，我檢討。哎，那小子非要跟您說話，您是賞不賞個臉？”

……

“不是承認錯誤，這小子我清楚，能耐一般，骨氣倒是挺硬。”

……

“你放心，查實了，如果是他的毛病，我定斬不饒。”

楊明把電話遞給李天陽，示意李天陽好好交代，李副局說話好使，向人家爭取一個寬大處理出來。

李天陽接過電話長驅直入：“領導，你還記得去年你給我安排的任務嗎？”

“我當然記得，你完成得不錯，不僅把楊樹彪給我抓回來了，聽說還順帶著解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其實，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電話那邊的領導沈默了，李天陽只能聽到漸漸急促的呼吸聲傳來。他繼續說：“你叫我把那個人找出來交給你，你應該看得出來，那個人有問題，他是丟了魂兒的，現在我找到了他的魂兒！”

楊明嚇一跳，沒想到自己給李天陽爭取來一個說話的機會，李天陽竟然胡說八道，這下子一定會挨訓了，礙於領導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強忍著不發火，凝神聽著領導的反應。

“我馬上派人去接你！”李想最後說，隨即掛斷了電話。

李天陽長出一口氣，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楊樹彪必須要死，不管他已經變成了什麽樣子。只是這樣一來，王融和自己的朋友，就要暴露了。

李想最後一句話楊明聽得清清楚楚，他不明就裏，知道在李天陽和自己的領導之間一定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有些事自己應該知道，有些事還是裝糊塗一點比較好，索性不再問。

李想掛斷電話，陷入了沈思，當初他叫李天陽一面追查楊樹彪的下落，一面盯著王融等人，坦白講，他沒報有什麽異想天開的希望，卻沒想到李天陽真的抓住了楊樹彪。真的有一點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僥幸。

他見到過那個傻傻的楊樹彪，能夠把自己的身體變透明，簡直就是一個奇跡。他們把消息封鎖得很嚴密，知道這個事情的人少之又少。

奇怪的楊樹彪甚至驚到了老領導，老領導直接派了個怪咖來，接走了楊樹彪。

這甚至讓李想很郁悶，自己當初向老領導要人抓楊樹彪他還不同意，沒想到一抓住老領導就叫那個人過來善後，簡直有點欺負人。

那個人，很神秘，李想只知道他專破稀奇古怪警察無能為力的案子，不講手段和方法，卻總能很快找出兇手。就是一個異類。

李想曾經向老領導詢問楊樹彪的事，老領導只是淡淡地說：楊樹彪是個丟了魂兒的人，你們雖然抓對了人，但抓得不全面，他的魂兒沒抓住，那東西也許早就消失不見了。也許潛藏在某個人的身上，還有犯罪的危險。

當時李想就想笑，終歸沒敢笑出聲來，他知道領導已經過了開玩笑的年齡，更沒有興趣和自己開玩笑，只好適度地發出嘆息聲附和領導的話。知道一定是那個人跟領導說的。

那個奇奇怪怪的人，隸屬於老領導下邊的一個部門。很少有人知道那個部門的存在，但知道的都清楚，那是老領導的驕傲。

現在，李天陽說出了和老領導相同的話，李想不敢大意，直接撥通了老領導的電話。

“我向您匯報一個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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