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五點，張引和陳芯上班，其實天雄藥廠沒有夜班的操作人員，只是這段時間太忙了，會有一些工作白天不能完成，而他們的任務就是完成白天未完的包裝工作。

工作很簡單，坐在不大的工作間裏，打開流水線，設備全自動運轉，然後看著就行。通常晚上十二點結束。

陳芯和張引並排坐在椅子上，盯著機械單調快速的運動，呵欠連天。

“這玩意有催眠的效果。”張引說。

“你可別睡啊，平越叫你和我一起工作是要你照顧我的，我可不想反過來照顧你！”

張引沒話找話：“你和我哥進展得還算順利？”

陳芯答：“那當然！”隨即眉頭一皺說：“面試那天他對我好像有點不滿意，很不高興的樣子，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

張引來了興趣，就說：“他不高興不一定因為你。別把你當成他一切幸福和煩惱的根源。”

陳芯說：“那天他本來好好的，笑瞇瞇地看著我開門進來，可是我一坐下，他就皺了下眉，然後就去看自己的電腦了。”

張引問：“你是怎麽坐下的？”

陳芯也忽然察覺到了根源所在，就站起來，小心翼翼地還原了那天的坐姿。大咧咧地翹起二郎腿。看得張引一砸吧嘴。

“你這哪像個女孩？簡直太陽剛了！”張引定義說。

陳芯有點不安，如果沈平越不喜歡這樣的，陳芯就完全對自己沒有信心了：“那怎麽辦？我從小就這樣啊！”

張引幸災樂禍：“這你得改，必須改，你這樣哪行？”

陳芯撇嘴，要哭出來的樣子：“那我怎麽改嘛？”

張引想了想了，掏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遞給陳芯：“頭二十分鐘，好好學著！”

陳芯看到視頻裏一個美麗的女孩在搔首弄姿，伴隨著輕柔的音樂和迷離的燈光，看得陳芯自慚形穢。

張引在一邊說：“這女人的身材啊，相貌啊，和你也差不多吧。可是你看，呈現出來的整體效果就不同了，女神和女漢子，這是為什麽？”

陳芯搖頭，第一次覺得認真的張引還是相當靠譜的。

張引介紹說：“你看她的眼神，妖冶動人，你看她的紅唇，引人遐思，你看她的腰肢，無意地扭動，自然卻充滿風情……”

陳芯想從女人身上找到張引敘述的優點，很遺憾，她沒有看到，她相信不是女人身上沒有這些優點，而是自己壓根不清楚如何讓這些美麗詞匯在一個女人身上得到呈現。

她所看到的，是一個惺惺作態的女人在發騷。

陳芯煩透了依然喋喋不休的張引，她把進度條拉到最後，想看看這女人是如何靠這些姿勢湊夠這麽長的視頻的，然後就看到了男女在床上的肉搏戲碼。

陳芯像是被燙著了一樣扔掉手機，甩手給了突然閉嘴發楞的張引一個嘴巴。

“流氓！”

張引彎腰撿手機：“不是告訴你，看前二十分鐘嗎？你猴急什麽？”

“你叫我看的什麽？”陳芯覺得受了天大屈辱，虧她還覺得他是個本質不壞的流氓。

“別告訴我你沒看過。”張引還有理了，仿佛那東西是可以公開放映的。

陳芯不是沒想看過，有那麽些個孤獨的夜晚她想學習學習，把中學生物老師略過的那幾頁以直觀的方式觀摩一下，可畢竟那東西不好找，她又不能問人要，所以就一直沒學上。沒想到今天被張引不徹底地指導了一下。她明白，張引應該沒安好心，這存心是看她笑話。於是挺直了身子說：“你安得什麽心？我可是你未來的嫂子，你就不怕我把這事告訴你哥？就算你哥在我面前也不敢這樣無禮吧。”

張引心裏滿是不屑，這傻妞還真拿自己當根蔥了。所謂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陳芯這個陽氣很重的女人，頂天也就是一件衣服的半成品，而自己和沈平越可是一個屋檐下長大的，就算他現在叫沈平越甩了陳芯，也就是一句話的事。然而自己畢竟做了件不太厚道的事，多少有點尷尬。

“我畢竟也是你那個所謂的什麽超能聯盟的編外人員吧？”

陳芯伸手示意張引閉嘴。

張引重新組織了語言：“我畢竟也是你們那個偉大組織的知情人和粉絲吧？那我們也有別於一般人吧？是不是應該不拘小節了？我給你看片兒的意思就是要強調女人最重要的是得有女人味！”

陳芯表示不屑，內心卻比較認可。

張引繼續：“沈平越要找的是女朋友，重點是女而不是朋友。”

陳芯不滿：“我是個女人這個問題難道還有爭議嗎？”

“生理上講毫無爭議，心理上講，多少有那麽一點-----”張引開始措辭，最後說：“有那麽一點朦朧！”

陳芯已經不指望張引的狗嘴裏能夠吐出象牙了，她在心裏去粗取精。好在聽出一點有益的建議，不過在對語言的二次加工過程中在心裏問候了無數遍張引的祖上。

“這份工作，今天晚上，我實在和你配合不下去了，我走了！”陳芯起身離開工作間，在門口又探頭對張引說：“也不打擾你研究女人味了。”

張引頭也不回地揮揮手：“這麽善解人意，你真的越來越有女人味了，我都忍不住想研究研究你了。”

陳芯本想離開前刺激刺激張引，沒想到反而被張引刺激了，她遙指一下，張引身旁桌子上的水杯飛了起來，晃晃悠悠地飛到了張引的頭上，連溫水帶茶葉傾倒在張引的頭上，張引慘叫一聲，慌忙起身，腦袋正撞在頭頂的水杯上。

陳芯感覺說不出的暢快，大笑著撒腿就跑，身後傳來張引的怒吼。

回到和王融同住的宿舍，她看王融已經睡下了，就輕輕地進到廁所裏邊，洗漱完畢，不自覺想起張引的話，也想起張引手機裏那女人的媚態，便對著鏡子扭捏起來。總覺得少了點神韻，最後樂觀地把那點缺陷歸罪於自己的牛仔褲高領毛衣和短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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