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沈平越一邊開車一邊問張引：“你對陳芯的感情很特別，愛著她？”

張引不屑地說：“看到她，我有閹了自己的沖動。”

沈平越笑笑，看來經過陳芯這一折騰，張引的狀態好了不少。他說：“那很好，我想追求她！”

張引看著開車的沈平越，確定他不是開玩笑的，就伸出大拇指在沈平越的眼前晃了晃：“你，為民除害！”

沈平越開心地笑起來。

張引問：“我看王融很喜歡你，她比那女妖強多了。”

沈平越說：“她是個好女孩，可我對她毫無感覺。”

沈平越住在鎮上的一個工業園中，與自家的天雄藥廠僅一墻之隔，三層小樓剛剛落成，刻板得像個炮樓。兩人一開門，就看到沈雄坐在餐桌前自斟自飲，早已滿臉通紅。

沈雄58歲，滿頭白發，腰桿筆直地坐在那，看到兩個兒子進來，就示意兩個人坐下。

張引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心有些惴惴不安，被幹爹收養了15年，無論犯下什麽錯誤，幹爹總能另眼相待，而一直乖覺的沈平越卻被沈雄毒打過無數次，沈雄掄皮帶的駭人表情深植於內心。自己像是殺雞儆猴裏邊的猴子一樣畏懼著幹爹，而一直挨揍的沈平越卻對父親充滿了敬仰之情，這或許就是幹兒與親兒的區別吧?

沈雄示意兩個人喝酒，三個人就靜靜地各喝各酒。沈雄把上衣領子咧開點，點上一支煙說：“你被抓走後，我就著手準備你的後事了，還好不是你做的。”

張引習以為常，這是沈雄一向的說話風格，張引有些不明白，一個全國醫學界權威，一個事業有成的商人，為什麽就不能圓潤點，非要擺個上過戰場的退伍老兵的樣子。

沈平越打圓場：“您還信不過您親手帶大的兒子嗎？”

沈雄瞇著布滿血絲的眼睛說：“找女人是男人的本能，但不是男人一輩子的追求。你看看你，叫你上大學你不上，叫你學著管理企業你不學，天天都在幹什麽?變魔術、扮小醜、追女人，這成什麽體統？”

張引熟知老爸的個性，索性你罵你的，我吃我的。這麽些年了，誰還不了解誰啊！

一大早，王融和陳芯在別墅的院子裏轉圈，大概是無聊至極，兩個人異想天開地要在院子裏挖些陷阱。

“反正也沒有人來，來得都是不速之客。”陳芯說。

然而工程進展相當不順利，地被極寒的天氣凍實了，上面還覆蓋著一層積雪融化後形成的堅冰。費了半天勁，挖出了一個小坑，大小剛剛可以埋下一只蟑螂。

正在洩氣地時候，一輛大卡車停在院子門口，車上下來五六個搬運工，一個蠻機靈的小夥子站在外邊問：“這是陳芯的家嗎？”

陳芯站起身，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小夥子沖著搬運工一揮手，人們就七手八腳地卸貨。

陳芯走到院門口阻止，問：“幹什麽的？”

小夥兒說：“我們沈總，有一堂家具送過來，他沒跟你們說嗎？”

陳芯想著哪個窮哈哈的小子搖身一變成了沈總。

王融問：“是沈平越嗎？”

小夥說是。

陳芯恍然說：“我們沒這往來，送錯了。”

小夥為難地說：“地址、人名都對，要不你給我們沈總打個電話問問？”

陳芯回頭對王融笑瞇瞇地說：“沈平越是不是在追你，看你在我這住得清苦，刻意送點禮過來。”

說完，她瞄了一眼卡車，何止是家具，電視冰箱洗衣機空調，一應俱全，雖說不像新的，可看熱鬧也能看出都是高檔貨。陳芯又說：“這血要是出在一般人身上，早就休克了。財大氣粗就是牛！”

王融尷尬一笑，心裏不免酸溜溜的，就說：“要是追我，把我接走就是了。何必這麽麻煩，他是在追你呀！”

陳芯不可置信：“你別騙我了。”

王融說：“騙你幹嘛？我和沈平越相識好久了，如果真想在一起，孩子都滿地跑了。她不是沖我這個老同學才送來這些東西的。”

陳芯想想也對，就想起那天見到沈平越的情形，因為有了張引的賊眉鼠眼、輕浮浪蕩作比較，她覺得沈平越實在是瀟灑又不失穩重，想到這臉就紅了。

王融撥通了沈平越的電話遞給陳芯說：“別花癡了，打電話掏掏他的花花腸子。”

陳芯接過電話。那頭，沈平越大咧咧地問：“咋啦？”

陳芯清了清嗓子，小聲問：“你送來這些東西做什麽？”

沈平越仿佛很忙的樣子，說：“什麽東西，哦，你是陳芯啊，你說的是那些家具嗎？沒什麽，上次去你家，看到你們倆屋裏挺簡單的，我這正好有一套不用的家具，給你拉過去用。”

陳芯搖頭，然後才意識到對方看不到，就說：“我們用不著。”

沈平越說：“實話跟你說，我家老房子賣掉了，人家要重新裝修，要求我們把屋子裏的東西清理了。我就想起你們家地方大，你又用得著，就給你送去了。”

陳芯說：“這怎麽能行，太貴了。”

沈平越說：“是朋友不？”

陳芯說：“是朋友啊，可是……”

沈平越說：“我發現作為朋友，你挺不義氣呀！我想把東西寄存到你家，你就這麽推脫我，想要寄存費嗎？”

陳芯釋然：“要是暫時寄存你早說呀，但是要寄存多久啊？”

沈平越說：“我確實沒地方送，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先用著，也算幫我一個忙。”

陳芯無奈掛斷電話，陳芯問王融：“你覺得他這算是在追我？”

王融點頭，擠出一個替春心萌動的朋友高興的笑。

陳芯有些不知所措了，凝眉自語：“可是我哪裏好呢？黑不溜秋的。”

王融說：“大概是純牛奶喝膩了，想嘗嘗巧克力味的。”

陳芯笑著去追打王融。

家具家電按照兩個女孩的要求擺放好，送走工人之後，陳芯坐在沙發上笑意盈盈說：“這萬一要是用順手了，那個挨千刀兒的再把這些都拉走了，這心裏可得多空虛呀！”

王融倒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想起了多年前一再反覆發生的事情，鼻子有點發酸。也許過了千年萬年，自己依舊追隨在沈平越的身後，看到的也仍然只能是他的背影。

陳芯拍了拍王融：“你說說，那個沈平越對我到底是什麽意思？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他在想什麽？”

王融搖頭：“我不知道。”

陳芯伏在王融的身上，看著王融的眼睛問：“你看不透的人不會是他吧？你愛的是他？”

王融尷尬地笑笑說：“不是他。姐是有尊嚴的人，如果當年是他拒絕了姐，姐不會主動送上門。”

“那你怎麽看不透他見到我時打的什麽鬼主意？”

王融依舊笑著說：“我是不想說，愛情還要自己去體會，我什麽都告訴你了，就像打游戲作弊，看電視被劇透，那樣談戀愛還有什麽意思啊？”

陳芯琢磨了好久，點頭同意，一張臉泛起桃花。再問：“他是什麽樣的人？”

王融如實說：“大學時處過幾個女朋友。都是他主動提分手的。”

“那他算是很優秀唄？都是那些女的配不上他？”

王融直了直身子，鄭重說：“你應該覺得他和張引是一路貨色，那叫什麽詞了？始亂終棄！”

陳芯猶豫一下說：“可是覺得不合適就分手不是很正常的嗎？難道還要忍受一輩子？這和張引是兩回事。”

王融唯有嘆息一聲，哼起一首老歌：“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

陳芯聽到幽咽的歌聲，就攬住王融的肩膀說 ：“我知道姐姐是向著我的，可是愛情就像一輛火車氣勢洶洶開過來，我一個弱女子怎麽能抵擋得了？無論幸福還是傷害，我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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