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若雪

位於北武林頂端偏僻地方，終年落雪不停，故以常雪山稱之，放眼所見盡是一片銀色世界，柳絮因風起，白衣儒者替身旁的玄衣袍者拂去身上雪霰，興緻勃勃地介紹道：「此地是我很久之前無意中發現，眾人皆以為此地寒冷，冰霜不止而人跡罕至，卻不知若欲窺得其中瑰麗之處，必須再深入十尺。」

談無慾不以為然，踏著層層霜雪跟在素還真身後，「也只有素閒人會沒事來這個地方。」

素還真淡淡一笑，慢慢引著談無慾緩步前進，愈是深入，風雪愈小，飄拂的微風將雪花吹得四下迴旋飄灑，如舞姿般輕盈美妙，溫暖的陽光灑落在雪地上，投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

「有時候事務繁多，心頭鬱悶難解時，我就會來此地。」素還真回頭對談無慾微笑道。

「寒冷能使你清醒？」大老遠跑來雪山，此地也不是普通的寒冷，要進入時必須提起真氣護體才不致於被寒氣凍傷，談無慾真不明白素還真為何老是沒事找事做，盡是做一堆匪夷所思的事。

「看到雪能讓我想到一個人。」

「誰？」

素還真笑而不語，捧起一把雪，拉過談無慾的手放置在他的手心，出言道：「你不覺得，很像你嗎？」

「我？」像雪？談無慾此刻倒是很想摸摸素還真的額頭。

「清冷、優雅，如想接近必先歷經寒徹骨，才能識得其本質，想遠遠欣賞它的美麗，又覺得不夠，捧在手心又怕化了。」

「素還真！」談無慾急忙打住素還真未竟之語，再讓他說下去不知又要說出什麼驚人之語，他可不想聽。

「在這裡。」素還真一臉正經的回答，談無慾握緊拳頭，緩了口氣再慢慢放開，一字一語道：「懶得陪你練瘋話！」

談無慾腳步邁開，逕自朝更深處前進，素還真笑著看向那玄影也跟過去。兩人在漫天雪地中散步閒聊，

到了午時，素還真拿出包裝華麗的食盒，談無慾見狀，道：「屈世途還真是可憐，連素賢人出遠門也得早起做便當。」

「耶～」素還真將筷子遞給談無慾，「裡頭可都是你愛吃的菜，所以屈世途可都是為你。」

「是是是。」談無慾沒好氣道，想也知道一定是素還真逼屈世途做的。

「這裡的吃完，還有糕點。」

「唔…」

用過午膳，稍做休息後又繼續往裡面走去，忽聞水聲潺湲，前方有一小河，粼粼波光的水面，閃爍著餘暉，談無慾走近蹲下掬水，道：「我以為這水會很冰冷。」

素還真也走過去，「這雪水溫度適宜不冰寒，也是此地的特別之處。」

雪山無外表所見這般狹小，一旦進入才發現所蘊涵的景色豐富，值得細細品味，談無慾終於知曉素還真為何會喜歡這個地方，連自己也覺得身在此境，能使心情平靜下來。

不覺間已至夕暮，談無慾見素還真不回頭走反而向另一邊走去，覺得奇怪，但也沒多問，來到一處小屋前才好奇問道：「怎麼此處有人居住？」

素還真打開屋門，稍微整理一下環境，「因為常來這裡，建個屋子會比較方便。」

談無慾環視屋內，床舖乾淨整齊，桌上還擺放著茶壺茶葉，牆上掛著配劍墨畫，見素還真十分熟稔的態度，下意識道：「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準備很久了？」

聞言，素還真手一僵，又旋即恢復正常，泡了杯茶給談無慾，「哪有的事，因為常來，所以熟悉。」

「是嗎？」談無慾懷疑地接過茶杯，沒多久就被茶的芳香吸引過去，不再細想。

當天晚上，二人就夜宿在這間小屋中。

「贏的人睡床，輸的睡地板，如何？」談無慾看向已更衣完畢欲上床的素還真，冷冷出言。

「無慾……」素還真的臉立時垮下來，「這麼冷的天氣，睡地板會凍死人的。」

「難不成要一起睡？」談無慾這時才發現，這床並不小，剛好足夠容納兩人的身形而不嫌擁擠。

「師兄弟同蹋而眠很正常，不是嗎？」

談無慾想想，也發現自己很久沒和素還真一起同睡，倒是有點懷念以前的感覺，「那你睡裡面。」

「好。」

不需要使用真氣來抵擋寒氣入襲，兩人依偎而眠，互相汲取對方體溫的溫暖，幾時，他們曾有過如此安穩的睡眠。

翌日一早，談無慾首先醒來，見素還真尚在熟睡，小心起身著衣，發現自己的髮絲與素還真糾結在一塊，輕柔地將其分開，不料愈分愈是纏繞難解。

結髮……

不知怎地，腦中突然冒出這兩字，談無慾甩掉這念頭，繼續與頭髮奮戰，到最後耐性全失，打算將自己尾端髮絲直接切斷，這時耳邊傳來素還真嘶啞嗓音：「怎麼了？」

「沒事。」

素還真沿著談無慾的目光望去，看到那團糾結的白髮，移開談無慾的手，道：「我來。」

素手一揚，絲絲白髮飄落，談無慾收回自己的頭髮，撇向床上素還真的斷髮，不解道：「有差別嗎？」

「莫傷己。」素還真對談無慾溫文笑道。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素還真你是哪一種？」

「長兄如父，我是師兄，當然得多註意你了。」

「哼，是嗎？你這師兄當的還真是盡責。」

「當然，因為無慾是我一個人的…」素還真對直直望著他的談無慾，慢慢道：「師弟。」

談無慾撇開頭不再答話，下床更衣，素還真緩緩闔上眼眸，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

無慾，你永遠是我一個人的……寶貝，我心中的皓月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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