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吧。”

沈長老正努力對著鏡子練習笑容，聽到這話下意識地想否認，卻是忽然想到什麽，輕咳了兩聲，硬生生地改了口。

“那怎麽辦？去醫院看的時候醫生有提過這個問題嗎？要真變面癱你以後可怎麽演戲？”陳橙聞言急道。

現在的蘇鶯鶯可不比以前，以前她還小，作一點看著也可愛，頂著個國民閨女的名頭能接到很多戲，而且背後有蘇家頂著，好資源都不愁的。

可現如今網上關於她的風評很差，接戲也困難，要麽就是一些狗血爛制作的小成本網劇，要麽就是戲份很少的配角，像這次《仙緣》裏性格討喜的劍靈還是陳橙費了好大勁才給她爭取到的，因為人物性格簡單加上蘇鶯鶯外形討喜就被選用了，但誰能想她出了事故回來之後變成了面癱！

陳橙心裏很是沈痛，如果蘇鶯鶯一直面癱，以後就算是最看不上的小成本狗血網劇也沒法演了，畢竟誰會讓一個面癱來演戲，那不是自損嗎？

“實在演不好，我就退圈。”

蘇鶯鶯對著鏡子練習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麽成效，於是幹脆將鏡子遞還給了陳橙，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架勢。

她也沒想到演戲會這麽難，平時看電視的時候覺得還挺簡單的，來之前還想著爭取早點將自己的戲份拍完可以在劇組裏好好算卦，現在看來還不如趁早退圈去擺攤算卦比較靠譜。

“退圈？你瘋了？劇組的違約金你都付不起！”陳橙瞪大眼睛道。

“可以先打欠條，我以後賺錢慢慢還，總能還上的。”蘇鶯鶯攤了攤手道。

雖然換了個身份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她的實力，但她本事還在，可以先做事後收費，等聚集了一批固定客戶再調整回來，她就不信自己賺不到錢。

“我的姑奶奶，你真想退圈啊？”陳橙聞言臉色難看地開口道，“與其打欠條欠那麽多錢，我勸你還是先花點小錢去醫院看看，說不定去一次你這臉就給治好了。”

“蘇鶯鶯，準備好了沒有？快過來，要開始拍了！”

蘇鶯鶯正想和陳橙說她這臉可能永遠也沒法“好”了，就聽到劉啟龍叫自己，只好收起話題，起身走了過去。

“你狀態調整好了沒有？”見到人走過來，劉啟龍也是冷著臉問道。

“調整不好。”蘇鶯鶯直接了當地回答道，她不想撒謊，反正撒謊到時候開拍就又暴露了，讓全部的人跟著她重來，劉啟龍可能會更生氣。

“不就是簡單的笑嗎？你之前都能演好，怎麽這次回來就不會了？”劉啟龍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有些頭疼道。

蘇鶯鶯這一摔性格是變得好了許多，在片場對人說話都很有禮貌，看劇本和拍戲時候的態度都很認真，但她這性子變好戲卻不會演了，豈不是比以前更糟了？

“陳姐說我可能是得了面癱。”蘇鶯鶯想了想，把陳橙剛剛對她說的話搬了出來。

“什麽？面癱？？”劉啟龍聞言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對。”蘇鶯鶯點頭。

“你笑一個給我看看。”劉啟龍沈默了半晌，才開口道。

他還真沒想過蘇鶯鶯事故後會得面癱這樣的後遺癥，不過如果是真的，她今天拍戲時的表現倒是有解釋的理由了，畢竟一個面癱很難演出天真活潑笑容燦爛的少女來。

蘇鶯鶯很聽話，聞言立刻努力扯起了一個笑容，只不過這強扯的笑容比她平時冷笑還要滲人，配合著她那一張娃娃臉，有種走進西方童話鬼片裏的感覺。

“行了行了你別笑了！”

劉啟龍看蘇鶯鶯笑也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莫名地感到背後發涼，趕緊揮手讓她停了下來。

“劉導，那我接下來的戲怎麽辦？”蘇鶯鶯聞言瞬間收起了笑容，恢覆了面無表情的樣子問道。

“先不拍，我把近期的拍攝順序調整一下，給你放兩天假，你回家去休息休息，順便去醫院看看到底是不是面癱。”劉啟龍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地道。

“你說你，知道自己有問題還不說，現在什麽都沒拍，化的妝又要卸掉，麻不麻煩？”

化妝間裏，陳橙和助理小玲正在幫蘇鶯鶯換衣服和卸妝，前者一邊卸一邊碎碎念叨。

剛剛導演發話，陳橙就拉著蘇鶯鶯給白雅琴和蘇緒林打了電話，把今天在劇組發生的事情都具體說了一遍，然後讓他們趕緊約a市第一人民醫院的神經科，帶女兒去檢查面部神經有沒有出問題。

“我不知道我會演不好。”蘇鶯鶯無辜地道，早上來的時候她還覺得演戲會很簡單。

“算了算了，我不說你了，你也挺不容易的。”陳橙聞言嘆息了一聲，閉了嘴沒有說話，繼續幫她往臉上塗卸妝乳。

蘇鶯鶯見兩人動作慢吞吞的，轉頭看了眼不遠處自己卸妝的群演，學著他的樣子拿了桌上的化妝棉塗了大把乳液，大力地往臉上抹，卻被陳橙強行制止住了。

“這化妝棉太劣質了，你這樣擦很傷皮膚的！”陳橙教育道。

“可是那人也這樣。”蘇鶯鶯疑惑道，而且那個男演員看起來動作比她們快多了，幾下就卸好了。

“他是群演，剛演完這一場還要跑其他劇組趕下一場，和打臨時工差不多，又拍不到臉，當然隨便弄弄都行，你不一樣，你可是靠臉吃飯的！”陳橙道。

“太麻煩了，我一點也不喜歡拍戲。”蘇鶯鶯聞言發自內心地感嘆道。

“不喜歡也要拍，你和公司的合同都沒到期呢，還有一年。”陳橙嚴肅道。

“這一年裏我都要拍？”蘇鶯鶯聞言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她還以為自己熬過這一部劇就可以退圈了，沒想到合同上還有年份。

“不一定，還有綜藝或者廣告拍攝什麽的，不過劇肯定是要接的，所以你得趕快把你的臉治好，不然真拍不了戲，違約金就夠你受的了。”陳橙苦口婆心地勸道。

“違約金要多少？”蘇鶯鶯沈默了半晌，忽然肅著臉開口問道。

“至少要五十萬往上。”陳橙回答道。

“五十萬啊……”蘇鶯鶯聽到這個數字，開始在內心盤算以她現在的身份，要接幾筆單才可以還得上。

“不對，你問這個做什麽？難道你真的想退圈？？”陳橙說完之後就反應了過來，見自家藝人掰著手指在認真地盤算，也是急切地拉過她的手問道。

“我覺得我這面癱估計治不好。”蘇鶯鶯變相地承認道。

“你還沒去醫院怎麽知道自己治不好？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自暴自棄！”陳橙板著張臉教育道。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你現在趁著有空就多活動活動面部肌肉，其他的話就等從醫院回來再說！”陳橙打斷她道。

“……”

蘇鶯鶯望著陳橙充滿期望的眼神，無奈地閉上了嘴。

她心裏卻很清楚自己不是演戲的料，退圈也不過是遲早的事兒，要是可以她恨不得今天就退了趕緊做自己的老本行去。

“囡囡，這麽大的問題你怎麽不和爸媽說？”

車子開到小區門口，蘇鶯鶯剛下車就被站在保安亭旁邊的白雅琴沖過來一把抱住了。

剛剛她接到陳橙的電話，說女兒得了面癱，演戲的時候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嚇得趕緊給出了門的丈夫打了電話，然後自己跑到小區樓下等車。

“我也是今天在片場演戲的時候才知道，也不確定是不是面癱……”蘇鶯鶯從對方懷裏掙紮出來，有些窒息地開口道。

剛剛在路上的時候白雅琴就發了微信來說給她約好了早上人民醫院神經科專家的號子，等會兒過去檢查肯定檢查不出什麽毛病，所以蘇鶯鶯提前給人打預防針。

“怪不得從昨天你醒來後就沒見你笑過！”

白雅琴聞言楞了楞，下一秒眼眶都紅了，再度一把抱住了蘇鶯鶯，心疼地差點要哭出來。

“媽，你別哭了。”蘇鶯鶯感覺到肩膀上的濕潤，也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她從小無父無母，師父又對自己嚴厲，後來進了內門兩個師兄師姐對自己還挺溫柔的，不過都是年齡差不多的同輩，還真沒人像媽媽一樣對她這樣關心和擔憂過。

這一刻，可能是出於這具身體的反應，也可能是蘇鶯鶯自己內心的感動，她沒有推開白雅琴，而是反手抱住了她，僵著手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

“嗚嗚嗚……”

白雅琴本來還忍著沒哭，結果女兒這麽一抱一安慰她，頓時鼻子一酸，眼淚“嘩啦啦”地就從眼眶裏湧了出來，咬著下唇嘴裏發出嗚咽聲。

她的女兒實在是太懂事了，自己生病難受還反過來安慰她，好讓人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星期後——

曾航（撲通）：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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