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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兩只胳膊伸著,握住了剪子,直直朝著文瑯,警惕的壓低了聲兒。

“你別怕——”

文瑯有一些無奈,他攤開雙手,示意自己並沒有惡意,嘗試著向秦深靠近了一步,卻遭到了更激烈的反抗。

秦深退無可退,橫了心,若他執意行淫戲之事,她就一剪子紮死他,然後連夜帶著廖氏逃跑,就算是天南地北的躲難,她也絕不認命屈服,當這任人糟踐的宦妻!

文瑯佇步不前,反而退了一步,希望她冷靜下來。

他後退的手,碰落了桌子上的包袱,叫裏頭的東西掉了一地。

秦深打眼看去——

滿地的繡花樣子,除了銀錢袋被一件破了口子的血衣裹住了以外,包袱便再沒了其它的東西。

秦深心裏一松,知道似乎是自己偏見了他,面上過意不去,舉著剪子的手,也遲緩的放了下來。

“你……受傷了?”她試探著,小聲的問了句。

文瑯搖頭,抿著淡然的笑意;

“在宮裏磕碰下,不礙事的,只是壞了件衣服,怪心疼的。”

秦深看了看,那沾了血的藍色袍子,是宮裏頭統一裁作的太監衣服。

她知道,太監的衣服,春季一律用藍色,夏天茶駝色,後兩季是藍灰色。宮裏一季裁作一套,這套顯然是才做的。

“我給你洗了——家裏有針線麽?”

“有,炕櫃子第二個小屜,有個針線笸籮。”

文瑯把笸籮的位置點給她曉得,然後蹲下身,把地上散落的繡樣兒都收拾了回去。

他見秦深一臉疑怪的看著,笑道:

“這些不是我的,我撚線串個針屁股就罷了,叫我繡花樣子,實在手笨了些——這是宮裏的小宮娥托我帶出來賣的,想掙幾個梯己,我想著順路順手,就答應辦了。”

秦深摸了摸鼻尖,恩了一聲。

兩人對面兒立著,一時緘默無話兒,秦深想了想,莫名其妙的把話茬兒引到了別處:

“外頭都說,你討過六個媳婦,沒一個活過了半年?她們是生病死的,還是……”

後面的話就在舌尖上,可看著文瑯那雙清朗的眸子,秦深吞吐不出,卻也不甘就這麽咽回肚子。

文瑯垂在身側的手指一動,淡淡應了句:

“有些是病死的,有些運道不好,撞了意外橫死了,是我命裏克妻……你、怕不怕?”

他擡起眼眸,目光像一道箭,釘在秦深的心坎上。

“如果只是天意命數,我不信,更不怕。”

只要他不是皮裏陽秋,表面和善溫潤,骨子裏是個磨牙吮血的劊子手,單純論命數,她才不懼。

秦深的回答,讓文瑯目露覆雜之色,莫名的情緒一瞬浮沈,再擡眼時,已然風輕雲淡,一派恬適。

“咕嚕——”

秦深的肚皮這個時候不適時宜的響了起來。

她老臉一紅,捂著肚皮,咕咚咽著一口唾沫,這幾日為父殮葬,吃的都是百家飯,有一頓沒一頓,已許久不曾吃過飽飯了。

文瑯把糕餅遞了過去:

“吃吧,你若害怕,我晚上就睡那兒……你把剪子藏著枕頭底下,我要欺你,你便紮我。”

他指了指方桌,示意自己晚上就睡這上頭。

秦深看了他一眼,接過那塊糕餅,低著頭一點點塞進嘴巴裏。

她對他的防備心未消,他既主動提出分床睡,那再好不過的了。

合衣臥在炕上,剪子就放在枕頭下面。

起先她睡得很淺,每隔一會兒就睜開眼看看——

後見文瑯一直蜷縮在桌子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兒,幾次反覆後,她也漸漸卸下防備,沈入夢鄉。

006後娘難為

晨起,雞鳴狗吠。

秦深一夜沈睡無夢,醒來的時候,文瑯已經不在了。

她趿拉著鞋子,推開了堂屋的大門。

娘親廖氏手裏抓著笤帚,掃著院子裏的浮灰落葉,見秦深完好無損,心中久懸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拔著聲兒道:

“懶丫頭,嫁了人還敢睡到這個時辰,姑爺上山撿柴火去了,連庚哥兒都曉得收拾牲口棚子,早飯也做下了。”

廖氏臉上訕訕,自己跟著女兒住到文太監家來,本就擡不起頭,只好督促秦深勤快一些,幫著操持家裏。

庚子從雞窩裏撿出三五個蛋兒,聽著這話,小臉面無表情,冷冷道:

“擡的第四個,就死在昨個夜裏,不知道你死沒死,就沒給你留飯。”

廖氏看了一眼秦深的臉色,知道後娘難當,打罵不得,慢慢就好了:

“庚哥兒,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愛吃些什麽,姥娘給你做著吃?”

庚子盯著秦深的臉看,沒搭理邊上的廖氏,淡淡丟下一句就離開了:

“能活下再說這話吧,爹要收拾菜園子,晌午飯你做了,同我一道去送。”

秦深眉心一擰,看著庚子走開。

他消瘦的身子,微微有些佝僂著,雖是三月天兒,他仍穿著厚實的棉褲,褲襠裏鼓當當的,像是塞了一條粗麻布做的腰巾。

心裏有些疑怪,秦深邊想,邊走進了竈房,打眼看去,竈房裏除了一張瘸了腿的方桌,只剩個破落的土竈。

竹篾櫥櫃裏三兩個碗,筷子筒裏幾雙竹筷子,房梁檁子下掛著一只饃籃子,裏頭有兩個白面卷子,三五張苞谷餅子,也是昨個兒晚上吃剩下的。

秦深翻翻撿撿,發現粟瓶已經見了底,墻角邊還剩一摞白菜梆子和半袋苞谷秫子。

早聽說文太監見為了討媳婦,賣光了家什,越來越窮,卻未曾想已經這般潦倒,連飯口也糊不上。

好在,昨個兒他把三兩碎銀給她了,家裏還有雞能下蛋,可以去村頭小貨棧買些二羅面兒,再打幾斤豆腐,先把夥食問題改善起來。

在鍋裏舀了水,拿箅子把苞谷餅蒸起來,然後另開一竈,打了兩個雞蛋,先做了碗蛋羹。

依照著原主的記憶,秦深也沒亂丟雞蛋殼,碾碎了之後,拌著菜梆子去餵雞。

占了這身子幾日時光,原主大部分記憶她都記了起來,唯獨八歲之前的,她楞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小時候的事兒,她倒是問過廖氏幾句,陳善可乏,沒什麽特別的,便沒有再擱在心上了。

做好了飯,廖氏把飯桌擺在院子裏。秦深端出了晌午飯,幾只苞谷餅子,一碟生白菜,蛋羹取了一碗轉門給庚哥兒補身子。剩下的白面細卷兒,留著帶去給菜地裏幹活的文瑯。

她喊了庚子吃飯,把獨一碗的蛋羹,放到了他面前:

“仔細燙嘴。”

庚子似乎對秦深的大手大腳很吃驚,尋常日子,哪有打兩個蛋,只為了做碗蛋湯的手筆?

可這個女人,又把蛋羹獨獨留給他一個人吃,不知是真關心,還是做作樣子。

庚子擡起清冽的目光,掃了一眼秦深,見她不熱情招呼,也不說些什麽,自顧自咬著手裏粗糙的苞谷餅子,似乎這事兒是理所應當的。

他漸漸心裏便起了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變化。

埋頭,呲溜呲溜吃著蛋羹,從未覺得這般香美,直到把碗壁也舔幹凈才擱下了碗。

廖氏起身,幫著收拾碗筷,催著秦深快去給文瑯送飯。

庚子摸了摸鼓出來的肚皮,緩了幾分生冷的口氣,與她道:

“要繞過後頭竹林,在山下頭,我領著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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