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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女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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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隱隱飄來白玉蘭的幽香, 薔薇的香氣反而若隱若無。地面四盞高高低低的LED蠟燭燈, 光影微搖,呼應著淡淡月色, 的確浪漫得很。唐方有點遺憾周道寧此時不在此地。

林子君背靠桑樹,在席子上盤膝而坐,朝吊床上晃悠著的陳易生舉杯:“敬土豪, 謝啦。看不出你這樣的坑貨居然這麽大方。”

“其實可後悔了, 現在換酒還來得及嗎?”陳易生覺得太虧了,多了林子君,他幾乎少喝了一半。

“你不還有一瓶嗎?喝了就要盡興嘛。”林子君奸笑:“放心, 等你有本事生出女兒,等你女兒願意嫁人了,我肯定送一份大禮還你人情。糖糖也出人情,我們一起, 喝者有份。”

“好,算我一份。”唐方爽快應下。

陳易生反手揮了揮:“謝啦。”呵呵,唐方這個摳門精能出什麽人情, 真是。

“你這酒哪裏來的?拍賣來的?”林子君艷羨不已:“我在巴黎參加過一次拍賣會,實在下不去手, 太貴了。兩千歐是我極限,兩萬歐實在不如買個包, 喝下去很快就尿掉了。”

唐方差點被酒嗆到:“咳咳,這瓶酒要兩萬歐、歐元?”

趙士衡趕緊遞給她一張紙巾,低聲解釋:“易生沒花錢, 他朋友送的。”

唐方看向另一瓶,好不容易壓住勸說陳易生賣掉這瓶酒的念頭,趕緊又細細慢慢地品了一口,阿爹啦娘咧,她這一口也得好一兩千人民幣了。

陳易生感嘆:“你們女人,十幾萬買個包輕輕松松,十幾萬買瓶酒卻下不去手。”

唐方不服氣:“你這樣的男人也不會買的好伐?請不要上升到性別歧視。”

“我這樣的男人?”陳易生從吊床上扭過頭來打了個哈哈:“唐方,我們來談談。”

唐方撇嘴:“因為你是男人中的女人啊。摳小錢丟大錢,有潔癖嘴巴毒,還裝乖小囡花言巧語騙爺娘。你會舍得買這麽貴的酒才貴,你連一包中南海都要蹭我的。”

林子君笑得歪倒下去,索性掉了個頭,雙腿筆直擱在桑樹樹幹上:“糖糖,為什麽我覺得你在說你自己?你以前上學,總蹭我的姨媽巾,然後莫名其妙請全班去吃牛肉煎包——”

唐方撲過去捂住她的嘴:“餵!吃人的嘴軟!”

林子君掙紮著撓她癢癢:“我今天吃的陳易生的!軟也是對他軟。”

趙士衡在一旁看著她們,忍不住微笑起來。女孩子可愛起來,原來這麽可愛,怪不得易生一直想生個女兒。

林子君笑得太肆無忌憚,唐方想起周道寧的話,趕緊連著噓了好幾聲:“我們樓上有個小姑娘要中考,你輕點!”

林子君不依,伸手擰她:“陳易生,我挺你啊。我告訴你,唐方呢,其實是女人中的男人,別看她現在裝得像個女人,其實從小到大她都在收後宮,一言不合就動手,是我們禹谷邨的一枝花——霸王花!”

趙士衡見過唐方砸酒瓶,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被唐方一瞪,又趕緊笑著搖搖頭。

“餵,糖啊,陳易生是男人中的女人,你是女人中的男人,其實你們才是天生一對。”林子君抓緊機會踩周道寧:“周道寧城府深似海,你快甩了他,試試別的男人。小方公子也不錯,那麽好看,嘴巴又甜。就算這個小趙同學老實巴交的也比周道寧強啊,你不比較怎麽知道好不好。”

唐方氣得伸腳去踩她的嘴:“周道寧一點也沒料錯,就你看他不順眼。”

陳易生卻笑著湊熱鬧:“林子君,這點我站你。唐方,歡迎你隨時轉會。”

唐方朝吊床呸了一口,轉頭向趙士衡為林子君的口無遮攔致歉。趙士衡笑著搖頭,有點慌亂地喝了一口酒。

林子君卻問:“餵,陳易生,周道寧喝到這酒沒有?”

陳易生一伸腿,這次瀟灑地完成了動作,雙腳落地坐了起來:“我又不喜歡周道寧,幹嘛請他白喝這麽好的酒。”

“咿——?”林子君撐起頭奸笑起來,有戲?

陳易生自覺失言,不自在地撓了撓頭:“不過唐方說得沒錯,我還真不會買這麽貴的酒,買只表買輛摩托車多好,值得。我收回說你們女人的那句話。好在這酒馬龍也沒花錢,他家酒窖裏多的是。”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對著碧海青天舉杯飲盡殘酒:“謝謝啦馬龍。對了,以後你們要是去法國玩,讓馬龍接待你們。馬龍特別好玩,他是個地道的法國貴族,爺爺和爸爸都當過巴黎市市長,以前他靠信托基金生活,因為不願意繼續家族聯姻,離婚後被家裏發配去打理一個家具工廠,我和他是因為做家具認識的。他開摩托車開得太好了,比我好多了。”

唐方有點失望:“還以為又能聽到你的巴黎羅曼史呢。”她眨了眨眼笑起來:“不過也難說,陳易生你這個人其實應該很吸引Gay。”

趙士衡吃了一驚:“你怎麽知道?”

林子君笑得喘不上氣:“小趙你真可愛。”趙士衡臊紅了臉。

唐方忍著笑故作深沈:“直覺。”

陳易生幾步跨到席子上,擠到趙士衡和唐方中間盤腿坐下,扭頭認真地告訴唐方:“還真被你說中了,我有好幾個朋友是Gay,他們一開始都以為我也是Gay。”

唐方得意地挑起眉:“因為你身上有種Quality,會吸引他們。”

趙士衡上下打量起自己最熟悉的人來,實在看不出陳易生有什麽吸引男同志的特質。

陳易生卻拍掌笑了起來:“這個詞太準確了。其實我懷疑過自己是隱形雙性戀。”

林子君好奇地坐了起來:“你試過嗎?很多男人都誤以為自己是直男,試過後才明白自己真正的性取向是同性。”

唐方視線卻在趙士衡和陳易生臉上轉來轉去,不懷好意地設想起這兩人誰攻誰受來,想了兩個畫面,自己反而一陣惡寒,打了個冷顫。

陳易生把身上長袖襯衫脫了往唐方身上一扔:“冷了?拿著。我正好熱得不行。”他轉向林子君:“不行,就算士衡和我住一個酒店,我們肯定要兩個房間,一想到另外一個男人穿條內褲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我就受不了。所以我應該不是。”

林子君捧腹:“告訴你們啊,唐方以前也懷疑自己是雙性戀,還和四月試過,結果怎麽也親不下去——”

唐方手裏的鹽津梅子準確地扔在林子君鼻尖上:“死黨是拿來賣的嗎!”

二樓一扇窗戶砰地開了。

“尋西啊!吵色了!再吵就報警啦——有點公德心伐?”

男人粗著嗓子吼聲震天。

唐方幾個自覺理虧,說了幾聲對不起,聲音輕了下來。林子君倒在席子上吃吃地笑。

陳易生索性在唐方和趙士衡的身後躺了下去,看著夜裏大桑樹的葳蕤茂葉,感嘆了一句:“上次我睡在吊床上,太陽還沒落山,樹影皮沙,真好看。”

唐方驟然回過頭:“樹影皮沙?”

陳易生眨眨眼,頓覺不妙。

唐方已抱著膝蓋笑得全身發抖,把聲音死死壓在自己腿間:“婆娑——老婆的婆你也不認識?高考語文狀元?!”

趙士衡扭過頭,肩頭微微抽動著。

林子君抱住唐方的腿:“不行了,我TM要笑到不能自理了。皮沙!”枉費她對陳易生還有了點期望,沒想到這位裝文藝裝成了個大笑話,在文藝女青年唐方面前算是徹底沒戲了。

陳易生卻不羞也不惱,拿出手機比劃了一會,自己也很想不通:“原來是這兩個字啊,我為什麽會一直念皮沙呢……”

趙士衡輕聲圓場:“哈佛做過一個研究,英語單詞裏,也有很多人一直會有錯誤的讀音和拼寫,而且誤認為是正確的。”

陳易生坐起來給唐方看樹影婆娑這個詞:“真奇怪,娑我不認識,念成沙不奇怪,可是婆這個字我明明認識,怎麽會念成皮呢……”

唐方笑出眼淚來,努力瞪大了眼壓低了聲音:“因為你很皮?哈哈哈哈哈。” 她晚飯時喝了白葡萄酒和啤酒,再喝了兩杯紅葡萄酒,混在一起酒意發作,一雙大眼帶了酒意,落了星子,又含著笑出來的淚光,睜得再大也是朦朦朧朧一片,臉上忍不住笑又極力收著,神情古怪得很,全然沒了平時一臉正氣精明能幹的模樣。

陳易生和她促膝而坐,近在咫尺,突然心跳猛地加速,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唐方,我覺得你跟我會生個女兒,真的。”其實和她一起在料理臺上忙忙碌碌的時候,他就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樹下一靜。

唐方怔忡了一剎,再也繃不住,笑彎了腰,擡手實打實地給了陳易生胳膊一巴掌:“因為你很皮所以你很皮是不是?你用得著這麽小氣嘛,不就是你女兒的出嫁酒?我們也有女兒紅的好伐?我還你兩壇子三十年的!四十斤夠不夠?”

陳易生卻又倒了下去,翻身朝外不作聲了。幾片白薔薇的花瓣慢悠悠從空中飄落,散落在席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訂閱正版,感謝霸王票。

對陳易生而言,挖墻腳和撬邊這種所謂的“不道德”是不存在的。還請口下留情不要因此攻擊角色。

感謝Montigny的老板馬龍友情出鏡,巴黎貴族的傳奇人物,曾經興致勃勃和小公舉一起在阿拉善的沙漠裏挖坑坑人,是個永遠熱力四射相信愛情的浪漫男人。

感謝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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