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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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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妃這頭一和離,盧舍也把盧家人從飛魚衛的詔獄裏撈了出來,把這一家人扔給三皇子妃就不管了,小夫妻倆關起門來過起小日子,你讀書來我管家,雖沒有大富大貴,卻真真是神仙一般的逍遙日子。

裘怫也去造訪了兩回,簡直是對這對小夫妻的快活日子給羨慕壞了,她在榮國公府裏過的雖也稱心如意,沒人敢給她添堵,但高門之內,畢竟人多事雜,榮國公府已經算是公門勳貴裏人丁最簡單的,卻還要她每天裏花上半日時間來打理諸多雜事。

偶爾跟鄭秀說道上一兩句,鄭秀便笑話她是好日子過得不知足,是不是要他替她尋個姐姐妹妹的來給她分擔分擔,然後當場就被河東獅吼了。

咳……總歸這玩笑話也是夫妻情趣,裘怫回過味兒來,也笑自己是不知足,總看著旁人的好,卻不知自己在旁人眼裏,更不知是多麽令人眼紅的存在。

自打魘勝一案塵埃落定後,朝堂上突然就風平浪靜起來,太子借著魘勝案成功立威,也讓人看清了皇帝的心思,太子的地位根本就是不可能被動搖的,於是無形中,二皇子的聲勢一落千丈,其他幾個皇子,不管是暗中有心思,還是沒有心思的,都安分了下去。太子大勢已成,他們誰都不想落個跟三皇子一樣的下場。

轉眼間,入了十一月,京裏頭又一次熱鬧起來,裘家三姑娘風光大嫁,嫁妝……嗯,沒人關心,人們議論得更多的,還是裘家二姑娘出嫁時,到底陪了多少擡嫁妝,直到現在,都沒有個準確的數目傳出來,未知的才是最讓人牽掛的,反倒是裘家三姑娘的嫁妝沒人關心了,反正再多也越不過她兩個姐姐去不是。

裘怡才不管外頭的人怎麽議論,反正她對自己的嫁妝很滿意,嫡母一碗水端平,也和當初裘怫出嫁時一樣,給備了四十擡嫁妝,然後裘慎和裘怫又暗搓搓的以添妝的名義,又給她湊上了二十擡,再加上裘怡本就是個愛玩愛鬧的脾氣,所以結識的閨蜜也多,這些閨蜜們一人送了一兩件添妝禮來,竟也湊上了四五擡,尤其是朱小八,兩人自和好之後,感情越發的親密,單朱小八的添妝禮,都夠裝滿一箱子了,只是在明面上裘怡的嫁妝不能越過兩個姐姐,這多出來的四五擡,只好分散著塞進別的箱子裏,真真是塞了個滿滿當當的,導致有兩只箱子的箱蓋都合不攏,不得不用紅綢給紮緊,擡出去後,圍觀的人一看就知道,這些嫁妝不僅是表面光鮮,內裏是真實在啊。

嗯,這裏頭還不算裘怫私下裏還給裘怡塞了兩個鋪子一個田莊和幾百畝上等水田的壓箱底,這都不算在嫁妝裏,只是給裘怡傍身賺零花錢的。反正她如今在榮國公府獨大,從自己的嫁妝裏挑出一些貼給自己的親妹子,連鄭秀都管不著她,更沒人能說她什麽。事實上鄭秀不僅沒管,還比她更上心,嘴裏嘀嘀咕咕說就該從公中出,裘怫不走公賬,反而從自己的嫁妝裏出,分明是還沒把他當自己人,他好歹也是裘怡的親姐夫不是,姐夫掏腰包給姨妹添私房,誰敢說一聲不是。

裘怫直接給了他一個大白眼,這話也就是跟她面前說說,擱外頭說去,名聲還要不要了,碰上心思齷齪的,轉天京裏就該傳出些姐夫和小姨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了。

好吧,鄭秀也知道這事兒其實是不能直接走公中,他也就是隨口說說,表明一下他愛屋及烏把裘怡當親妹子看待的態度,轉頭他就公中劃了四間鋪兩個田莊和近兩千畝的田契補進了裘怫的嫁妝裏。自家夫人放了一回血,他身為夫君,當然有義務給添補上,翻著倍的填補。

這事兒後來讓裘慎知道了,夫妻倆夜裏說家常,不慎就說漏了嘴,玩笑似的讓陸曄學著點。陸曄只有無奈苦笑,要說比起怎麽討媳婦兒歡心,他只有甘拜下風。沒辦法,人跟人不能比,陸曄實在拿出不這麽大的手筆,只好隔日揣了點私房錢去銀樓打了支自己親手設計造型的玉簪子回來,逗自家媳婦兒開心了。

咳,話題扯遠了,雖然說裘怡在嫁妝上沒能引起熱議,但是趙詞還是很有實力的用十首催妝詩,成功的帶起了一股熱議風潮,沒辦法,人家一肚子的才情擺在這裏,這催妝詩別提寫得有多絕了,天知道後來京中有多少閨中女兒看了這十首詩,哭得有多厲害,以後她們的夫婿來迎娶時,寫不出這麽好的催妝詩,讓她們怎麽甘心出嫁哦。也就是碰上裘怡這麽個眼空心大的,瞧不出裏頭的好來,不然,用不著十首,頂多三首詩,她就該急吼吼的要嫁了。

裘怡婚後一個月,平郡王府果然分了家,把趙詞小夫妻倆個分出去單過,雖說他做為嫡次子,只能分到三成家產,但平郡王府並不是落魄宗室,歷代平郡王妃又都是極善經營的,這些年下來,家產只有添的沒有減的,縱然是分家,也不曾說家產越分越薄。

其餘銀錢、鋪子田莊之類的不說,只說趙詞分到了一棟五進大宅還是帶園子的,這就夠不少分量了,京中可是寸土寸金啊。再一個就是皇帝特別給面子,看在他和鄭秀是連襟的份兒上,不僅賞了郡公的爵位,還特別賜下一座郡公府和金銀、田莊不等。反正,隨便這小倆口怎麽造,這輩子的富貴閑人命是真不跑掉了。

只是等過了年關,來年一開春,北境邊關告急,京中情勢一下子又緊張起來。

去冬天氣酷寒,凍死牛羊無數,蠻胡的日子果然是過不下去了,南下犯境,再不是之前幾年的小打小鬧,隨後又有屠城的消息傳來,據傳,三皇子……不,庶人趙讓就慘死在了蠻胡的鐵蹄下,皇帝聞訊大怒,朝庭大舉發兵,並命韓大將軍領帥印,親自前往北境平蠻滅胡。

鄭秀身為韓大將軍麾下一員小將,毫無疑問被韓大將軍點了名隨軍,將他和他手底下的五百兵士編入了前鋒營,皇帝想留人都被韓大將軍給駁了回去,臨戰之時,韓大將軍鐵面無私,連他的親孫子韓小六都跟鄭秀一樣,被編進了前鋒營,皇帝要是實在想留下鄭秀,那就直接把人從建章營調走,以後再想回到韓大將軍的麾下,那是連門兒都沒有。

皇帝沒辦法,只好把鄭秀召入宮中,嗯,連同裘怫一起,他是拉不回這個外甥的心了,只希望裘怫能把鄭秀留在京裏,建功立業固然好,可是皇帝……真的怕再看到一具從北境被擡回來的屍體。他這一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沒有攔住先建平侯孤軍獨襲蠻胡的王帳,縱然功勳彪炳,但是人沒了,只留下一個遺腹子,雖於國有功,可於家有憾。

鄭秀如今可連個遺腹子都沒有……啊呸,阿秀還活得好好的,什麽遺腹子啊,當然不會有!

皇帝再一次覺得自己老了,腦子都不夠用,老轉著不好的念頭。

面對皇帝殷殷期盼的眼神,鄭秀沒有吭聲,他看看皇帝,又看看裘怫,始終保持沈默,夢想與親人,若有沖突,該怎麽做?

早在迎娶裘怫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先護家,後保國,只要裘怫說一聲不願他隨軍出征,他就……留下來!

裘怫也看看皇帝,再看看鄭秀,半晌,她垂眸低聲道:“陛下,女子出嫁從夫,甥媳都聽夫君的,他若要留,甥媳固然歡喜,他若要去,甥媳更為之驕傲,男兒生於世間,當頂天立地,守家護國,男兒本色,甥媳雖為婦人,亦知道有國方有家的道理。”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斬釘截鐵。

皇帝眼神一縮,萬沒有想到這個嬌嬌弱弱的甥媳婦兒居然能有這等覺悟,沈聲問道:“沙場之上,刀槍無眼,你就不擔心他有個萬一,再也回不來?”

“怕,甥媳怕極了!”裘怫並不掩飾她的擔憂,卻依然敢於表明她的想法,“幾日前,甥媳曾往上善觀看望義母,當時甥媳心中也是矛盾,便問義母,可曾後悔過當年讓駙馬沙場搏命!”

皇帝一楞,表情微微一變。

“義母說,悔極了。”

裘怫一邊說,一邊微微有些出神,當時,蠻胡犯境的消息正傳得紛紛揚揚,她看著鄭秀天天腳不踮地的往建章營跑,回來也是一頭鉆進書房,不是翻看先建平侯留下來的兵書兵策,就是約了韓小六等軍中將領沙盤推演,嘴上三句不離兵事調度。

她與鄭秀相悅相知,如何看不出他的念頭,只是沙場之上,危機莫測,她也怕他一去不回來,所以才去了上善觀,至善娘子難得的沒有對她毒舌以對,只是嘆息著撫著她的頭,嘴上說著悔極了,可臉上的表情,卻是雖悔無怨。義母所愛的駙馬,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雖英年早逝,卻仍活在義母的心間,是義母心靈的支柱。總強過庸庸碌碌走雞鬥狗安穩一生,卻生生磨滅了男兒志氣,那樣的駙馬,固然活著,在義母的心裏,卻也如死了無二。

裘怫仔細想了又想,她和義母這樣的投緣,豈不正是因為她本性裏與義母的相似之處,縱然她知道只要她開口,鄭秀一定肯為她留下,但那樣的鄭秀,卻再不是她仰慕敬愛的那個男兒了。

她寧願走上義母的老路,也不願鄭秀死在她的心中,她嫁與他,不是為了束縛他的雙翅,而是為了讓他飛得更高,飛得更遠。

“陛下,甥媳仔細思量過了,願夫君一朝遂志,成就千秋功名,甥媳雖心中擔憂無限,卻更相信夫君的本事,相信夫君不會教甥媳生出‘悔教夫婿覓封侯’的悔恨,相信夫君不會忍看甥媳他日與義母相伴於上善觀……”

這番話,她雖是對著皇帝說的,可盈盈雙眸卻始終落在鄭秀的身上,一眨不眨。

“卿卿……”

鄭秀心潮浮動,緊緊握住她的手,目光與她對視,萬語千言,你知我知。有妻如此,夫覆何求,他不負她,一定不負。

皇帝卻牙酸極了,一只手捂眼,道:“罷了罷了,都給朕滾蛋……”

娘的,感覺他這個皇帝好像幹了件特別傻的事,難道他的覺悟還不如一個小婦人?

當殿秀恩愛,這小倆口乍就不知道收斂一下呢?

六天後,鄭秀披甲帶掛,作為先鋒營第一波人馬離京趕赴北境邊關,裘怫在城門樓上目送他遠去,一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就連馬匹奔跑揚起的塵埃也都落定了,才悄悄抹去眼角那滴不舍的淚。

縱然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還是沒有想到,就在鄭秀離京一個月之後,她身子忽感不適,許嬤嬤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轉頭就請了專精婦科的太醫來,一診脈,有喜了。

裘怫直接懵了,一算日子,就是在鄭秀離京前那幾日有的,真真是再沒有比這更巧的了。度過最初的適應期之後,裘怫就趕緊給鄭秀寫了封信,信裏頭疾言厲色的警告他,要是敢讓她的孩子成了遺腹子,他就是死了也別想進了榮國公府的大門,她要休夫,她要給孩子另找個爹,她絕對不讓她的孩子像鄭秀一樣成為沒爹沒娘的孤子。

好吧,初初要當娘的人,寫封信都是語無倫次的,鄭秀收到信後也懵了,再之後上戰場,都得把身上的盔甲檢查個三遍,確定要害的地方都防護得嚴嚴實實,殺起敵來都不敢太過深入,想當年他老子就是殺得興起孤軍深入,雖然直搗黃龍建立了不世功勳,但也被人傷到了要害,前車可鑒,他可不能學了他老子,寧可功勞少一點,多分點給手下兵卒,也不拿性命冒險,不然,他的老婆兒子都得便宜了別人,他就是死都合不上眼,太虧了。

這一戰,從春到打到夏,又從夏打到秋,凱旋的時候,已經入了冬,鄭秀拋下大隊人馬,獨自帶了一隊親兵快馬加鞭的往回趕,能不趕嗎?再晚他的兒子都出生了!但任是他緊趕慢趕的,在回榮國公府的那一刻,他還是聽到了嬰兒沖天的哭聲。

其時正逢天剛破曉,東方一抹白肚裏射出光芒萬丈,榮國公夫人於這一刻生產,誕下小國公,重六斤四兩,白胖水嫩,哭聲有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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