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放心吧！我都明白。”修寧著重咬住了皇上二字。

她總算明白，自己已經是毫無半分勝算了。

修寧與阿筠一道出了宮，看著街市，修寧覺得仿佛是恍若隔世了。

“我想去見一個人。”修寧對衛靖說道。

衛靖隱隱猜出了幾分修寧的意圖，問道：“你想見荀沛函？”

“不錯。”修寧點了點頭。

阿筠不知道荀沛函是誰，她看了修寧一眼，問道：“我也可以一起嗎？”

“你若想要看看，那也無妨。”修寧平靜地說道。

“她是誰？”阿筠問。

修寧的唇邊浮現出一絲輕蔑：“一個不知好歹之人。”

紀良平默默註視著修寧，心中隱約有些心疼，他知道從前的修寧是個什麽模樣的，他不清楚自己被太皇帝外派的時日，修寧到底經歷了什麽，她的眼中才會森寒至此。

“紀司徒也要一道？”修寧問。

紀良平點了點頭。

衛靖帶著修寧入了一處青樓，紀良平皺了皺眉，終究是沒有說什麽，跟著修寧和衛靖一道走了進去。

“她人呢？”衛靖問老鴇。

老鴇一見衛靖，態度便就十分誠惶誠恐起來，她如實答道：“得了公子的囑托，不敢有所懈怠，公子要見她嗎？”

“嗯。”衛靖點了點頭，不再願意多言一字。

老鴇便就帶著衛靖等人走到了一個房間前，方才站在門口，便就聽到了一陣呻吟之聲。

老鴇敲了敲門。

荀沛函雖生得好看，但得了衛靖的囑托，在這青樓之中，她便是最廉價之人，因此來找她的，都是尋常之人，並沒有什麽大富大貴的。

那男人被打攪了好事，好生不悅，原本他也沒想到這個價位能找到一位這樣好看的姑娘。

“誰呀！敢壞爺的好事。”他怒道，側眸看去，卻正好對上了老鴇那張塗滿脂粉的臉，笑容立刻諂媚起來，“原來是您。”

“對不住了，張爺，今日確實是有些不巧，有幾位貴人要找沛函姑娘。”老鴇解釋道。

那男人露出了然的神色，看了衛靖幾人一眼，便知道，這些人是他惹不起的，他立刻抽身而出，快速套好了衣服，看著老鴇滿臉討好說道：“您放心，我都明白，下次有這樣的好姑娘，媽媽可要記得不能忘了我。”

老鴇拍了拍那男人的肩，笑道：“無論如何都不能忘了您啊！你就放心吧！”

男人這才笑瞇瞇地離去了。

荀沛函擡眼看著修寧，眼中的恨意沒有絲毫掩飾。

“你很滿意嗎？”荀沛函問。

“看到你如今這幅模樣，當然滿意。”修寧回答道，她接著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受可好？”

“慕修寧，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蛇蠍心腸的人。”荀沛函咬牙切齒說道。

修寧毫不客氣地還了回去：“那也皆是仰仗你教授得好。”

荀沛函不是第一次被修寧這樣說了，她挑了挑眉，瞪著修寧道：“不過是一個奴才，你能嫉恨到如斯地步？”

“不過是個奴才？”修寧重覆了一次，頗有些匪夷所思，她毫不留情說道，“現如今的你，還比得上一個奴才嗎？”

荀沛函抓起頭發，捂著臉，尖叫了一聲。

“慕修寧，你殺了我吧！”她大聲地喊著，似乎已經到了要崩潰地邊緣。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輕易死的，你不知道，我看著你的這幅模樣，我有多高興。”修寧接著說道，她看了一眼衛靖，“她先前做了什麽，你不是不知道，這樣難免答待她有些客氣了。”

衛靖垂下眼眸，順從地點了點頭，督了老鴇一眼：“聽明白貴人的意思了嗎？”

老鴇有些不寒而栗，陪著笑道：“不知貴人是何吩咐？”

“愚不可及。”衛靖頓了老鴇一眼，呵斥道。

老鴇到底是風月場上的人，最會識眼色，她點了點頭，應承道：“貴人放心吧！奴家明白了，奴家定然不會讓貴人失望的。”

“嗯。”修寧從鼻間應了一聲，冷冷轉過身去，她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無比深邃地看了荀沛函一眼。

阿筠一向也是手段極為強硬，可是見到這一幕，她依舊有些自愧不如，她覆雜地看了修寧一眼，有些分不清修寧的意圖。

“所以，本宮也沒有心思陪著公主了，衛靖，你就跟在公主身邊看看，本宮四處走走。”修寧輕描淡寫地說道。

衛靖到底是和修寧有所來往的，極為輕易便就察覺了修寧的意圖，她覆雜地看了一眼修寧，動了動唇，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等一等。”阿筠的目光好像看透了一切一樣。

“你是不是和阿深哥哥發生了什麽事？”阿筠質問道。

修寧眼眸一動，督了阿筠一眼，卻沒有說話。

意思卻很是明顯了，即是：那和你又有什麽幹系？

阿筠似是有些不滿：“我從未見過你這樣不識好歹的人，你若如此不懂得珍惜，自然多得是的人想要。”

“你想要你便拿去好了，與我何幹？”修寧滿不在乎地說道。

說完，她便轉過了身去。

紀良平靜靜地跟在了她的身後，修寧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一定要這樣跟著我？”

“皇上的意思，臣要守護娘娘安全。”紀良平答道。

“你倒是真的一板一眼。”修寧同她打趣，緊接著，修寧說道，“我沒想過為難你妹妹，他……他也是。”

“娘娘不用解釋。”紀良平平靜道，他搖了搖頭，“臣都明白。”

“嗯。”修寧點了點頭，她展顏一笑，“那咱們便也不算有恩怨了吧！”

“從來都沒有。”紀良平如實回答。

修寧平靜說道：“那你放我走吧！”

“你不相信皇上？”紀良平皺了皺眉。

修寧再次重覆：“放我走可好？”

“臣不可。”紀良平說道。

“你真是個朽木。”修寧有些無奈，她挑了挑眉梢，十分強硬說道，“倘若我一定要走呢？”

“那臣也會一路跟隨，直至娘娘願意回宮。”他的態度也是不可讓步。

修寧輕輕笑了笑：“為什麽？”

“因為您應該相信皇上，娘娘，臣奉勸一句，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您和皇上一起走了這麽多，您應該明白。”紀良平緩而沈穩地說道。

只言片語，卻讓修寧有了絲絲動容。

“倘若日後您知曉誤會了皇上，是不是會後悔？”紀良平又道，“何況，事情並非是不可回轉了。”

“嗯。”修寧認可地點頭。

“請娘娘回宮。”紀良平恭敬道。

修寧點了點頭，也算是應允了。

待回了宮後，修寧便又去見了一次李弘深，她平靜說道：“我想好了，你放了卿卿吧！替她找個好人家。”

“嗯。”李弘深應承下來，笑道，“你說如何，那便如何。”

“你要打大周，究竟有沒有隱情。”修寧嚴肅地問，她靜靜地看著李弘深，等著他的回答。

李弘深的臉色凝重起來，他問修寧：“是不是良平同你說了什麽？”

“良平告訴我，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修寧目光直直地看著李弘深，“我心裏的李弘深，不是這樣的。”

“不，他就是這樣的。”李弘深接過話，說道，“你憂慮過多，並無任何隱情。”

修寧忽的有些嘲諷一笑，她竟然還對他抱了希望，或許是真的喜歡，所以才會在絕境裏看到一點光亮都想迎上去，不計後果，最後卻再次被黑暗吞噬。

“我知道了。”修寧有些失魂落魄地說道。

第二日，宮中為阿筠和巴彥舉辦宴會，修寧心有不滿，特意換上了一身素衣，卸下所有的釵環出現在宴席之上，滿座皆驚。

大家都議論紛紛。

李弘深詫異地督了修寧一眼，修寧卻極為坦然地看向了她：“怎麽，皇上可是覺得妾身這樣有什麽不妥？若是如此，皇上大可去找更合時宜的人來坐這個位置。”

修寧當著群臣的面說了這樣的一番話，難免不讓人想入非非。

“怎麽會，修寧如何朕都喜歡？”李弘深笑著，卻怎麽樣都顯得有些牽強。

“皇後娘娘這番倒真是別致，倒是讓阿筠長了些見識！”阿筠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

倘若他不說，還好，他這樣一說，群臣便就愈發覺得修寧出格了。

“是嗎？”修寧冷冷回了一句，也不曾太放在心上。

“娘娘今日的胭脂倒是好看，不知阿筠可能向娘娘討要一盒？”阿筠問道。

修寧輕輕一笑：“阿筠姑娘天生麗質，何須什麽胭脂。”

“我喜歡，我喜歡嘛～所以，娘娘就不願意送我一盒嘛？”阿筠撒起嬌來。

巴彥便也隨著附和道：“既然阿筠這樣喜歡，娘娘送她一盒又有什麽打緊的？女兒家愛胭脂，也是人之常情。”

“蘇音，你去拿一盒給她。”修寧淡淡說道。

宴席方才過半，修寧就沒有絲毫顧忌地起身了，說道：“啟稟皇上，妾身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就先退下了，妾身告辭。”

李弘深明顯的楞了一楞，他知道修寧就是為了刻意給他難堪，遂是說道：“你既不舒服，朕如何能放心讓你自己回去，朕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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