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擦了擦眼淚，目光瞬間堅毅下來，指著先皇後說道：“這妖婦平白冤枉臣妾，倘若不還臣妾一個公道，只怕將來天下人都要笑話臣妾，皇上要臣妾和太子如何才能擡起頭來做人，臣妾願意接受皇上盤查，只要能還臣妾公道，臣妾一切都在所不惜。”

先皇後著急地看著修寧，指著自己的嘴，無聲地張了張，眼淚又流了下來。

“母後放心，修寧在。”修寧低聲回答道，她看著皇後，靜靜說道，“即是如此，那皇後該如何解釋一下這封信，皇後先夫的筆跡，應該不難尋到吧！”

皇帝當初引皇後入宮，為了不讓旁人多言，便又給皇後做了一個身份，讓朝中有威望有名德的鴻儒認了皇後做女兒。

修寧此話一出，朝中又是一陣沸騰。

皇帝漲紅了臉：“都愈發的荒唐了，還不快住嘴？什麽人的話，你們都信呢？”

接著，皇帝盯著先皇後：“你能親口說出你就是朕的明睿皇後嗎？天下皆知明睿皇後是已死之人，你又是如何死而覆生的？倘若你說不出一個所以然，那你便是妖人，居心剖側，迷惑，七皇子再來迷惑朝堂，試圖難迷惑朕，其罪當誅。”

修寧靜靜看著皇帝唇邊浮現出一絲冷笑，天下竟有這般絕情之人，他相信皇帝是認出了明睿皇後的，皇帝卻不願意承認，逼迫一個不能開口說話的人說話，已經是卑鄙至極了。

大司馬站了出來：“啟稟皇上，臣以為，該婦人並不能言，如此這般未免有些仗勢欺人，為天下人笑話，倘若皇後娘娘若真想以正清白，那就去一趟皇後娘娘宮中，是否有密室即可竟然知曉。”

“荒唐！皇後身為一國之母，怎能容你們這些人來盤查？”皇帝呵斥著說道，明顯看出，他是真的生氣了。

皇後既然說敢讓查，那一定是全然都收拾好了的，皇帝既然說不許查，但也一定是有皇帝的原因的。

“那臣妾的清白，要如何得知？”皇後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側過臉，指著先皇後，“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這個瘋女人。”

按理說最好的方式約莫是應當現場處置了先皇後，可皇帝看著她如今的這幅模樣，心中還是有些後悔的，猶豫了一下，終是道：“這個女人委實可惡，但看在她已經極為可憐，身體殘缺的份兒上，就饒了她不死吧！但蠱惑皇子，乃是大罪，充入奴籍吧！”

“父皇，倘若您還是有一點良心的話，您就不會讓母後受這種恥辱，但是，兒臣也提醒你一句，若不是你有明睿皇後，也不會有今天。”李弘深情緒極為激動地控訴著。

這句話算是徹底的觸了皇帝的逆鱗，皇帝顫抖了一下，身子開始後仰，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皇後指著李弘深大罵：“你怎可這樣不忠不義不孝？你看你將你父皇氣成了什麽樣子了。”

李弘深眉梢微微動了動，他想上前看一看皇帝的情況的，但被太子攔住了：“如果不是因為你，父皇會變成這個樣子嗎？你還有什麽臉目，上前去氣父皇？”

皇後一邊照料著皇帝，一邊瞪了一眼李弘深：“還不快把這個妖婦帶下去？”

“誰敢？”李弘深擋在了先皇後的前面，掃視了一眼眾人，“誰敢動我母後試試。”

眾人都有些信了，若非真實李弘深的母親，李弘深何至於為了袒護她，冒了天下之大不諱。

“你想造反嗎？”皇後質問。

李弘深輕輕一笑，推動著先皇後：“除了我父皇，誰也沒有資格說我造反。”

“攔住他。”皇後下令。

李弘深拔出自己的佩劍，眸光中透出一絲寒意：“今日誰若攔了本皇子，本皇子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不怕死的可以來試試。”

禁衛眼中出現了一絲懼怕，向後退了退。

“今日你們若是讓他離開了，本宮也不會善罷甘休。”皇後威脅道。

大司馬站了出來，跪在了李弘深的跟前：“臣願意為七皇子開道。”

滿朝文武再次沸騰起來，眾人都知曉，大司馬在奪嫡的事情上，向來都是不會做聲的，此時卻是明確地站在了李弘深這一邊，他們忽然想起來，這件事一定不是突如其來的，而是大司馬老早就站在李弘深這一邊了，只是一直並未顯山露水。

這到底是藏得有多深。

皇後顯然也沒有話可說了，大司馬手上手握重兵，即刻便可調遣而來，倘若她此時和李弘深翻臉，只怕也不一定有勝算。

皇後垂下眼眸，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僵硬的皇帝，唇邊現出一絲似有若無地笑意，朗聲說道：“放他走。”

“母後。”太子叫了一聲，滿臉的不可理解。

皇後見所有人都楞著，再次大聲重覆道：“本宮說放七皇子走。”

禁衛這才讓開了一條道。

大司馬跟在李弘深身後，冷眼掃過所有人，最後目光放在了皇後身上：“七皇子放心，臣一定會一路護送七皇子回府，途中任何人不得威脅您的安全。”

眾人都知道大司馬，這話是說給皇後聽的，他是在擔心皇後在路上，會使什麽手段。

李弘深出了大殿之後，方才對著大司馬一拜：“剛才在大殿之上，多虧了您解圍了。”

大司馬擺了擺手，十分爽朗說道：“昔日，殿下對小女的照顧，臣都看在眼中，臣這個女兒，臣知道她是有滿心抱負的，他既認為殿下是明主，那臣也會這樣認為，臣希望殿下即位之後，能讓小女不必拘於後宅，能像男子一樣活著。”

“大人放心吧！”修寧接過話道，她淺淺一笑，“我與衛靖也算是緣分，衛靖想要的，我也知曉，衛靖所想的，也是我想為天下女子所求的。”

大司馬鄭重地對著修寧一拜，肅然起敬：“請皇子妃受臣一拜。”

修寧忙地攔下：“使不得使不得。”

請說皇後那邊，的當場中風之後，便將皇帝送往了側殿休息，太醫即刻便趕到了，給皇帝施了針。

黃帝修整了幾日，才算是有了一點知覺，皇後伺候在旁，皇帝掙紮著要起身，他有些覆雜的看了一眼皇後，問道：“梓潼，朕……朕有一件事……還是要問你。”

皇後心下一沈，她目光有些閃爍，低下了頭去，故作不經意道：“紅燒肉有什麽想問的就等皇上好了再問吧，如今皇上養好身子才是至關重要的事情，朝中不可一日無君啊！”

說完，皇後眼眸一動：“恰好皇上這陣子病著，朝中也沒個主事的，澤兒也不小了，先前他也一向都在皇上跟前幫襯著，這段時間，皇上只當休假，放手讓澤兒去做吧！只當歷練他一番，皇上覺得如何？”

“不行。”皇帝有些艱難地說道，他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擔憂，倘若現在就將朝中之事交給太子，太子定然不會放過李弘深母子。

他雖一向對李弘深冷淡，那也只是因為李弘深是太子登基最大的障礙，說到底李弘深到底從未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反倒是他，對李弘深心中一直都是有愧疚在的。

“澤兒定然……定然不會放過……老七……朕……朕不願看見……手足相殘。”皇帝喘了一口氣，悠悠說道。

皇後的臉色有些晦暗不明，他心中冷笑了一番，說什麽舍不得手足相殘，不過就是信的那對母子的話罷了，若是他現在在不做什麽？只怕太子的地位就真的不穩了，皇帝說的是對他深信不疑，心中還不是起了疑慮。

“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那個蠱惑七皇子的妖婦？”皇後又問道，她心中暗道，這是自己給皇帝唯一的機會了，倘若皇帝連這一件事都不如她的意的話，那邊也莫怪她無情了。

“梓潼。”皇帝說著，艱難地伸出手來握住皇後的手，“朕知道，你向來最親善了，現如今弘深既然願意將她認為母親，那便隨他去吧！生而自幼無母，也是可憐，若有什麽冒犯你的地方，你也只當是小孩子家的折騰，你身為長輩也無需太過計較了。”

“所以皇上打算就這麽算了？”皇後的心涼了一截，她的臉上依舊掛著笑，靜靜地看著皇帝，甚至是巴不得他現在就死去。

說什麽情深意切？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笑話罷了。

“梓潼，她都那麽大一把年紀了，且如今又是殘廢的，你還是不肯放過她嗎？”皇帝說出了這麽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皇後一楞，看來皇帝是真的信了那對母子了。

皇帝的話分明是一語雙關。

皇後仿佛沒有聽懂皇帝的話一般，淡淡一笑，故作不經意道：“皇上也說得有理，那老嫗如今手足殘廢，又不得言語，也是個怪可憐的，上天有好生之德，臣妾也不和她計較了。”

皇帝心下松了一口氣，他閉上了眼睛。

皇後的侍女端來了藥碗，皇後接了過去，放在唇下吹了吹，柔聲道：“皇上，您還是用了藥再睡吧！不然這病，怎麽好得起來？”

說完，她將藥遞在了皇帝的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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