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達四人跟著田夫人來到土司宅子裏，田子然看著眼前這四個外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田夫人說明四人來意之後，田子然默然了許久。

一旁的嬤嬤絮絮叨叨：“不如就讓這位漢人大夫看看吧！也許還有得救呢！”

田子然猛然間開口：“醫的好我兒，你們就是天神派來的使者，如果醫不好，你們全都要陪葬！”

李明達心中暗罵：你殺得人還少嗎？

秦若筠眾人轉入房中，秦若筠從懷中掏出家夥，王尋意一旁得力伺候。秦若筠本是出生青陽樓青玉公子親信的兒子，出生華貴，卻學了一手好醫術，實質是學驗屍作掩護。他雖然放蕩不羈，又不如趙飛白有定性，卻看到屍骨格外沈得住心思，所以青陽樓幹脆讓他學了這門技能。他雖然闖蕩江湖見慣了風浪，但是又格外懼怕鬼神冤魂，如若一瞧見屍骨便是格外鎮定。

他專註地眼神，嫻熟的技藝讓王尋意目不轉睛，這樣一個浪蕩公子竟然有著張思齊一樣專註的神情，他大概也是個醉心於此之，如今的他並不怎麽鬧騰，反而有些可愛，專註地可愛！

“是見血封喉！”秦若筠擦擦額頭的汗珠：“是一種劇毒！在戰場上一般是采取這種樹木的汁液塗在箭頭上，這種毒物一旦進入傷口就會麻痹人的知覺，幾個時辰之後就會毒發身亡！”

“可否有的救？”田子然急切問道。

“萬物皆相克，這種毒物是人為種植在這裏附近的，也就是有解的，就是紅背竹竿草，是一種紫黑色果實的植物！采摘來之後煮好，一夜分七次餵他吃下！我已經為他施針穩定毒性了！”

田子然激動地握住秦若筠的手：“我兒若能得救，我自當萬分感激！”

李明達很快就明白其中蹊蹺了，牛頭寨之所以會有這種毒物，不過是土家族祖輩設下的抵禦外敵的毒物，如今害人終害己，真是天理難容。

李明達四人不敢離去，只能徹夜不眠不休守在世子田甘霖床邊，含笑端著湯藥想餵給田甘霖吃，但是他中毒已深，出現昏迷跡象，湯藥怎麽也餵不進去。

含笑急的直哭：“甘霖，你喝一點吧！只要喝光了，你的命就救回來了！”

秦若筠探了探他的鼻息：“糟了，快沒氣了！只能找個人撬開他的嘴巴，使勁餵進去了！只是這個人怕也會感染毒液！”

李明達看著眼前躺著被病痛折磨的田甘霖，心中生出一絲憐憫，他的父輩雖然可恨，他的確沒有罪孽，如今卻即將離世。而我們四個人的命就牽扯在此人身上，她不禁暗自祈禱世子可以緩過一口氣。

趙飛白猛然走上前，毅然決然坐在床頭，用力掰開田甘霖的嘴巴：“快灌進去！再晚他的命可就真沒了！”這家夥若是死了，我們四個人的確命運就岌岌可危了！如果可以救活他，就可以得到田子然的信賴，也就可以徹查他們如何謀害李將軍部下的事實，也就可以為李明達報仇了！起碼可以減輕她一點點痛苦。趙飛白實在不忍心看到落入痛苦深淵的李明達，他很想盡自己一力將她救出來。

含笑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趙公子！你……”

“快點！”

含笑連忙將湯藥灌入田甘霖口中，就這麽來回折騰了一宿。

大寨裏的雞鳴蹄叫特別早，含笑最早蘇醒，她偷偷瞧見王尋意趴在桌子上沈睡，秦若筠將自己的袍子披在她的身上，繼而倒在桌子下入睡。

趙飛白依靠在床頭緩緩閉上眼睛，睡夢中的趙飛白真正是一位貴公子的舉止，如此疲憊的模樣依然透露著貴氣。他雖然依靠在床頭，手中卻輕握著李明達衣裙。含笑明白他擔心李明達的動靜，偷偷牽著她的衣角，若是她睡得不安穩，趙飛白一定會立刻醒來。這是何等細微的關懷！含笑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羨慕。

她擡頭看看榻上的世子田甘霖，他已經恢覆了元氣，氣息也逐漸平穩，他已經脫離危險，徹底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了！

司南郡牛頭村祠堂大廳圍滿了圍觀的族人，田甘如已經一天一夜滴水未進，他氣喘籲籲地跪在地上耷拉著腦袋。

祠堂主位坐著大祭司覃瑜，左右分別做了田氏，覃氏兩派王族，清一色四五十歲壯年男子，並不似漢人宗祠裏那些垂死的老頭，這些人全是身體強壯的男子。

一位總長正在手執田甘如的罪狀大聲呵斥他：“第一罪妄圖殺害世子大人田甘霖，第二罪妄圖搶奪牛頭吉物，第三罪拒不交出解藥……”

一個小廝鉆進人群裏，附耳在覃瑜耳畔密語幾句，他縷縷胡子正色道：“剛才下人來傳話，真是萬幸天神保佑，世子田甘霖已經蘇醒過來，他總算撿回一條命，不然你就算是死一萬次也抵不過這個罪孽！”

兩旁王族欣喜拍手稱讚：“真是牛神保佑！這小子害的世子大人受了一番苦痛，真是萬分該死！”

覃瑜鎮住眾人聒噪，如今最重要的莫過於對田甘如的審判。

“土司大人親兒世子田甘霖在祭祀大典上中毒，他本是受害家屬，不便參與這場審判，就讓我來審審你，你從實招來，到底何時何地下的毒？”

田甘如已經被打了幾鞭子，奄奄一息努力睜開嘴唇：“大祭司，我真的沒有想害死他，我也不知道為何背簍裏會出現有毒的箭，當時我只是一時著急，才會對世子射箭，我只是想阻止他，我真的沒想過害死他，我怎麽會在大庭廣眾下害死他呢？我真的沒有動機呀！”如今的他如同一只即將被人掐死的死貓。

小廝們將從他家搜出的制作箭頭的工具，以及剩下的箭頭拋在地上：“大祭司，這些就是鐵證！”

田甘如勉強支撐自己向前爬了幾步拾起地上的箭頭：“這些箭頭是我這幾天為了慶典準備的，根本就是沒有毒的，怎麽能算是鐵證呢？你們根本就想害死我好向大伯交差！”

兩旁的王族對他吐了一口唾沫，為首的王族斥責道：“你是土司的侄子，就對世子的位置起了貪念，你以為世子死後，土司大人再無後嗣，你就可以繼承土司之位嗎？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田甘如冷冷發笑，蔑視了眾人：“我當眾殺了他，我也是難逃一死，我看就是你們其中一個想殺死他，再誣陷我，如此一石二鳥之計，最後你們其中一個就可以等著土司百年之後，你們好繼承土司大位！”田甘如腦海裏不斷回憶自己幼年的那些往事，自己無父無母，只是借住在大伯土司家中，在這些王族親戚中，自己只是一個討飯的小崽子，素日裏遭到冷言冷語的待遇，根本不可能成為土司大位繼承人，但是最諷刺的是他的確是田甘霖之後第二個繼承人。昨晚他跪在土司宅子庭院裏腦海裏不斷思考各種可能，他終於想到這個答案，是有人想借他的手害死田甘霖。

“的確這並不是什麽鐵證！”李明達四人走入祠堂大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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